「【團兵】撕咬在街角陰影(ABO設定/原作半架/R/HE)」/「息瘋瘋瘋瘋」の小説 [pixiv] https://www.pixiv.net/novel/show.php?id=6833735
【食用說明:
1.團兵正經原作半架空,AA性別下的AO文【見6
2.非ABO純肉文,有R18,但請別期待有很多肉TAT
3.這是一篇披著AA皮的AO文,團兵都是A,不過兵長因為過去經歷、會有O的某些體質。其實直接寫AO應該就可以了,但我很想寫貴族很噁心的臉,所以就讓我喪心病狂一下吧Orz可以直接當成AO看Orz
對ABO設定無法接受的親,就不要看下去羅XDDD
以藥物和藥劑施打,足以不可逆達成去勢。
【二次設定】其實是名詞解釋→_→不在乎的可以跳過
soul bonding:這裡的靈魂契約,如果常看HP的親,大概會知道是一種類似靈魂共鳴的契約。不過在這裡這個設定實在太玄幻了,所以把它當成是Alpha荷爾蒙和Omega荷爾蒙兩者,在某個程度上合拍的意思。
也就是說,只要找到和對方合拍的荷爾蒙頻率(濃度基因?)就可能有soul bonding出現,當然一般ABO設定裡,只有AO能達到這種效果啦~
Mark:標記,基礎是A→O單向的劃定領域,在這裡我擴充解釋一下,A的精液會在O體內引發另一種激素產生,因此被A射入的O,他體內的激素成分就會產生改變,其他的A對他的影響也會降低之類的。
→→總之這篇文對ABO最大的自主設定,就是所有ABO的玄幻現象,包括標記、發情、soul bonding之類的,都由荷爾蒙控制
Zero
這是一個平等的世界,對Alpha、Beta抑或Omega。
這種平等,是三百多年前的一場血腥革命換來的,當時,一場沒有結果的輪暴,使Beta、Omega以絕育這般絕決的手段,向Alpha宣戰。
這是一場長久血腥的戰役,不過五十年,在人類血緣滅絕的恐懼下,Alpha最終向另外兩性低下高傲的頭,承認Beta與Omega的社會價值。
社會從三性階層,走向了性別平等。
在這個社會,權力掌握看的不是性別、而是能力,只要你有能力,Omega也能成為總統。
這是一個平等的世界,對Alpha、Beta抑或Omega。
One
利威爾是個Alpha,這沒什麼特別,以他的性格和實力,除了長得比較矮之外,完全就是一個完美的Alpha典範。
事實上,從845年Wall‧Maria之難生存下來的士兵,大多都是一個Alpha,包括埃爾溫、包括三毛。
這並不是在貶抑Beta或Omega。
這個世界,在抑制劑普遍發展下,人們對Alpha、Beta或Omega給予了相同的尊重。只要有能力,Omega也能成為高官顯貴,就像目前國會裡唯一的女性一樣。
只是在軍隊這種適者生存、高強度對決當中,Alpha生存的機會比其他二者來得高而已,這是現實。
然而,如同Omega也能進入國會,五年前生存下來的士兵當中,同樣存在著被刻意忽視性別的Omega──並非兵團中的性別歧視,只是很少人會在第一眼、就把她當成一個Omega。
利威爾推開刻意加厚的木門,門縫剛露出一小開口,房內濃厚甜膩的荷爾蒙氣味就跟隨空氣傾瀉而出。
皺起眉頭,他快速閃入房內,隨手把門重新帶上。
房中更加濃烈的味道在空氣中滾動,利威爾站在房子中央,一股香甜的黏稠瞬間包裹住他的皮膚。
在皮膚上滾燙沸騰的氣息,並沒有鉤起男人體內的情慾,相反地,讓這個強健的Alpha,從小腹湧起一陣噁心。
「……嘁,副作用一次比一次更強,是嗎?」他啐了一口,從書架上拿起一罐特調的芳香清潔劑,往屋子四周噴灑。
濃郁的茉莉花香包裹住荷爾蒙因子。在特殊藥劑幫助下,屋內、屬於Omega的強烈氣味在短時間內消失無蹤。
「利威爾嗎!喔親愛的利威爾──我的浴袍沒拿!快點──」聽見了門外的輕聲響動,韓吉歇斯底里的聲音從屋角浴室裡傳出。
壓下額角青筋,他走到牆角衣櫃前面,從女人亂成一團、幾乎分不清哪塊是床單哪塊是襯衫的衣櫃裡,勉強抽出一件完全不符合他美感、皺得像泡爛大白菜一樣的浴袍。
將袍子掛上浴室門把,利威爾翹腳坐到了屋子中央的沙發上。身後開門又關門、又一陣乒乒乓乓的敲擊聲,聽在剛去憲兵團辦事回來的男人耳裡,就像拿放大一百倍的鐵錘從他頭上敲下去一樣,疼得無法自拔。
「哈──還是熱水澡爽快」韓吉‧佐耶帶了滿身水氣,『碰──』地一聲坐到利威爾身旁,她一手擦著頭髮、一手爽快地搭上男人的肩,「一個星期牆外調查差點沒臭死我。」
水滴從那頭紅髮上滴滴答答一路從浴室門口滴到沙發上,將淺藍色的沙發染成一朵一朵深色水花。
這位豪邁的女人一個勁地感歎埃爾溫不近人情的任務發佈,完全忽視右手邊那位潔癖症早已嚴重發作的男人。
利威爾拳頭緊了緊,最終沒有往女人頭上揮去。
「你發情的味道越來越強烈了。」男人撇過頭,也不避諱,直接卻淡漠,跟問女人『吃過晚飯沒有』是相同語氣。
「越有效的藥副作用本來就越難控制。」韓吉只手靠在椅背上頭,狹長的眼微微瞇起。裸出白色浴袍外的肌膚上面,有著一道一道、用指甲刮出來的血痕,從手臂一直蔓延到胸前脖子,猙獰到不忍直視。
「啊──如果有巨人願意標記我,哪還有那麼多麻煩?」她舉手伸了個大大懶腰、嘴裡開始胡言亂語。
翹起腳,細白、佈滿抓痕的胸脯半裸出來,浴袍下緣也隨著坐姿改變捲到大腿上方。
但韓吉‧佐耶依舊大剌剌地笑著,絲毫不介意在一個Alpha面前衣衫凌亂、甚至散發還未消去的荷爾蒙氣味。
§
調查兵團足夠資深的前輩都知道,韓吉‧佐耶是個不折不扣的Omega。
雖然這女人強悍得令很多Alpha士兵都自歎拂如,但她還是一個Omega,會在發情期時散發足以讓Alpha暴動的甜蜜氣息。
而早期抑制劑的副作用,會讓Omega重新進入發情期時,幾乎無法獨自度過那段煎熬、湧動的欲潮。
『那時候,肯定是你們比我辛苦,哈哈哈哈!』後來某次,韓吉喝著啤酒,朝埃爾溫和利威爾放聲大笑。
在韓吉自己調配出能夠抵抗欲潮的藥物前,一般市面抑制劑的副作用,讓她在忍受發情期間差點崩潰發瘋,甚至異想天開地想隨便找個Alpha標記自己。
不過被利威爾和埃爾溫架起來、丟回房間鎖著的女人,最後並沒有這個機會。
那段時期,調查兵團內和韓吉同屆的所有Alpha,在這位女性Omega發情期間,每天輪班守在她的房前,用強烈且侵略的Alpha荷爾蒙,幫助韓吉度過那段屈辱而煎熬的日子。
那是一個對Alpha和Omega都極度傷害的挑戰。
違背生理需求的行為,需要強大有力的理智支持。
然而無論韓吉、或是那些Alpha士兵都一樣,那幾年,沒有一個人屈服在慾望衝動之下。
每個人、堅守著最後一道防線,守護當時他們兵團裡唯一一個、強大堅強、且從未向命運屈服的Omega。
用行動,為她獻上崇高的敬意。
──當然,也可能是利威爾或埃爾溫在一旁不時盯守的緣故。
『不過當時幫我的士兵,最後也只剩下你們而已。』大笑過後,垂下腦袋,韓吉甩甩頭,有些意識不清地對著對面兩個男人感慨。
誰能想到,當年那些意志如此堅定的士兵,最後竟只剩她這個Omega活下來。
韓吉對月長吁短歎一番,下一秒,立馬被對面兩個Alpha鄙視兼痛揍。
§
「副作用倒還其次,抑制劑的藥效才是重點。」利威爾雙手抱胸,向前傾身、斜了身旁老是把身為Omega自覺丟進垃圾桶的女人一眼。
「這你不用擔心,除了香味越來越重的副作用之外,它的藥效還好得很。」韓吉對自己調配的抑制劑很有信心,這幅藥劑可說是與她百分百契合,除了副作用,其他完全零缺點。若非這種抑制劑需要配合個人體質調配,她還想拿到黑市去給它大賺個一筆。
比起自己,女人現在實驗重心,反而更偏向令她擔憂無比的老友身上,「倒是你的身體,我研究了那麼多年,還是半點方法也沒有。」作為一個研究者,這麼多年還研究不出個確切成果,讓韓吉無端湧起濃濃的沮喪感。
「這沒什麼,並不影響我戰鬥。」利威爾聳聳肩,顯然不把女人的擔心當一回事。
「這怎麼行!不會對Omega發情!對Beta無感!敵視Alpha!難道你要一輩子性冷感嗎!」韓吉敲著桌子,一臉義憤填膺。
「無所謂。」利威爾用面癱的神經回答她。
「……」
§
現在可以公開的情報:
1.
利威爾是個Alpha
埃爾溫是個Alpha
韓吉是個Omega
2.這個世界是抑制劑發展成熟,平等的社會,對三種性別十分公正寬容。
TWO
利威爾是個天生的Alpha,這沒什麼令人意外的。
他強大、他無畏,是典型Alpha的最佳模範,那股屬於Alpha特有的荷爾蒙氣息圍繞在他身旁,讓Alpha敵視、讓Beta厭羨。
完美無疵,一如他的戰功。
但軍隊難得擁有的Omega,韓吉‧佐耶,卻是唯一發現利威爾不對勁的人。
在某次發情期結束過後,她不顧男人厭惡的眼光,硬是湊上前、仔細聞著利威爾身上的味道。
沒有被Omega鉤引出來的情慾、更沒有那股足以讓Omega瘋狂的氣味。
只有Alpha很普通的體味、甚至可以說和Beta差不多,怎麼樣也無法勾起她的興趣。
明明是這麼完美令人瘋狂的Alpha啊……
死亡危機抵不過好奇心的韓吉,在好友面前嘴巴永遠快於大腦。問出口後,她才猛然驚醒,抱著頭迅速向後竄出好幾步。
不過原本以為會被揍的韓吉在等了好一會後,發現沒有任何疑似攻擊的傾向出現。默默抬頭瞄了男人一眼。
站在不遠處的利威爾雙手交叉抱胸,眼睛對著韓吉的方向,但眼神卻透過女人,不知道想到什麼一樣,望向遠方、難得失神。
§
這是一個平等的社會,對Alpha、Beta、抑或Omega。
只要足夠強大,Omega也能掌權掌勢;相反,一旦作奸犯科,就算Alpha也會被人唾棄,這是一個很公平的世界,一目瞭然。
但越是公正的世界,越有心術不正、歪魔邪道的人,妄圖去挑戰這個世界法則。
利威爾是個Alpha,但又不是純粹的Alpha。
他的生理激素在五歲那年,被從頭到尾徹底破壞、改造。導致三十多歲的他,到目前為止,都沒能達成一次實質意義的高潮。
地下街是一個只要你有錢,就能買到任何想要東西的地方。
在王都地下街深處的暗巷當中,有一條奴隸街區,任何你想得到的奴隸種類,這裡都看得到。只要有錢,想買想租想嫖,都不成問題。
這條街上,有一種極為特殊、又極為昂貴的奴隸,特別受到貴族、富商青睞。
利威爾在五歲那年,被他沉浸酗酒賭博的父母用麻繩綁著,拖進了奴隸街區。
拐過隱藏在建築當中、一條又一條的暗道之後,他被推到一間只有八坪米的小房間。陰暗潮濕的房間裡,只點上一盞油燈。暗黃燈火明滅,是只有五歲的他記憶最為深刻的光影。
嵌入皮肉的麻繩擦傷細嫩皮膚,血從勒痕邊緣滲出、染在破舊骯髒的布袋衣服上面,黏膩噁心,看在普通人眼裡,完全髒到不想碰觸。
但這些看在利威爾對面的男人眼中,卻恰恰是引發性慾的最佳刺激。
他伸出粗短、沾滿油垢的醜陋手掌,在利威爾的臉頰捏了幾下。移開手,男人略帶欣賞地觀看小孩氣急敗壞,卻被塞住口腔只能漲紅臉嗚咽的模樣,對利威爾站在一的父母親滿意地點點頭,藏在褲襠下的性器早就悄悄充血硬挺。
不過可惜,這是個貴重的商品,不能隨便玩弄。
男人壓下高漲性虐的慾望,神情有些遺憾。
他再度伸出手,往躺在地上掙扎的孩子探去。這次他從利威爾鬆垮的領口探入,扯住不甚結實的布料向外一撕,三兩下把孩子身上、隔著麻繩的衣服脫得一乾二淨。
無法理解男人動作的利威爾被這種陣仗楞在原地,他傻楞楞看了父母一眼、卻只得到一個迴避的眼神。直到男人動手掰開他的腿,開始在有些蒼白卻細緻的肌膚上滑動、檢查時,他才感到恐懼與不對勁的驚慌。
為什麼?只有五歲的男孩不能理解,為什麼眼前陌生人要觸碰自己排泄的地方,還露出那種享受表情。
他不能理解,五歲的孩子能知道些什麼呢?但從體內湧出的厭惡與唾棄,讓他忍不住奮力掙扎,試圖從男人手中逃脫。
可惜的是,直到男人放開他的那一刻,力量懸殊的差距,依舊讓幼小的利威爾只能乖乖任由男人擺佈。
趴在地上哽咽喘氣,孩子赤裸的身體被蓋上一條骯髒的白布。
透過白色布條的邊緣,他看見自己父母一臉垂涎地,從男人手中拿走一袋裝滿金幣的骯髒麻布。
他被賣掉了。那個瞬間,利威爾明白這個道理。
他並不傷心,對於那兩個除了毆打之外從未給予任何東西的父母;但男人粗糙手掌碰在皮膚上的噁心觸感,卻讓他升起無端地厭惡與恐懼。
不逃的話,他將永遠被囚禁在那方骯髒污穢的牢籠當中。
§
【現在可以公開的情報】:
1.利威爾只是被摸而已,沒有被OOXX。
2.利威爾能夠散發Alpha荷爾蒙,其他Alpha也能聞到、甚至因此畏懼。不過無法吸引Omega和Beta,Omega也不會被捕捉或標記。
Three
這是一個開明的世界。當Omega站到群眾面前,高喊性解放運動那刻開始。
那是據今一百年前、繼三百年前平等運動後,再一次性別鬥爭。
──那時,人類剛被三座高聳城牆包圍,自以為逃脫巨人的恐懼。
一群由Omega領軍的科學研究團隊,成功發明消除標記的藥物。此藥一出,再度顛覆ABO的三性權勢消長。
法律平等、社會地位卻一直佔有主控權的Alpha,至今,真正受到了實質性的強力威脅。
一夕間,ABO三性鬥爭再起,標記、反標記、強暴、反強暴。
Omega再度走上街頭,他們用強迫標記造成的死胎與屍體堆疊成塔,在Sina廣場燒成連綿不絕的輓歌。
黏稠屍油瀰漫而出的屍臭凝聚在廣場中央,持續一年、久久不散。
至此,Omega無法克制的生理發情期,再度因由激烈抗爭,從淫蕩羞恥的象徵,得到了延續生命的尊重。
§
地下街有一種奴隸,受到貴族和富商的喜愛。
這些金主,往往是一些除了財富以外、一無所有的Alpha。
在這個武力智力、抑或氣味決定魅力的社會當中,錢,就是沒有天生優勢的Alpha用來發洩扭曲性慾的工具。
金錢嗅覺比狗還靈敏的地下街商人,看準這種暗流,培養出了迎合這些骯髒豬玀的特殊性奴。
他們用大筆金錢,在地下街、貧民區購買一群還未發育,身體、心理上卻極有可能成為強壯Alpha的五到七歲的孩子。並讓這些孩子接受體能、智力的教育訓練,使他們和一般貴族小孩一樣,有良好的生活環境。
只不過,定時定期,商人會在孩子身上注射Alpha荷爾蒙抑制劑、Omega荷爾蒙增長劑,以及,Omega發情激素。
對於地下街出身的孩子而言,有吃有喝又能學習的生活待遇,簡直從地獄飛昇到了天堂。
過度幸福生活,讓未曾成熟的孩子忽略定時施打的藥劑,正緩慢改變著他們的身體;目前幸福、高規格的教養待遇,日後,也將成為羞辱人格的反面凶器。
──一旦這些孩子在真正成熟為一名Alpha的那刻起。原本穩定釋放的高濃度Alpha與低濃度Omega荷爾蒙,因為長期藥物影響,產生了質量不可逆變化、以及極度不穩定的釋放週期。
被抑制的Alpha荷爾蒙從此無法標記任何Omega;而長期Omega荷爾蒙和發情激素攝入,則讓這些Alpha如同Omega一樣,必須忍受從陰道或肛門裡、固定引發的性慾。
在發情過程中,這些Alpha會像普通的Omega,極度渴求其他Alpha的氣味與性器。
然而,身為Alpha的自尊,和Alpha與Alpha間氣味的排斥,卻又讓他們在心理精神上承受極為羞辱的痛苦。
那些天生身理劣勢的Alpha,花上大把金幣,就是為了欣賞這些被調教得聰明強壯的優秀Alpha,在他們眼前經過心理和生理強烈鬥爭,最終不得不因為藥物引發的發情慾望,張開大腿、像個下賤母狗般搖尾乞憐,求著被操。
看見上等優異、品項極佳的Alpha,做出比紅燈區娼妓還要淫蕩的姿態呻吟。如此扭曲至極的性慾、完全滿足那些心理扭曲缺陷的豬玀的自卑心。
然後下次,再度心甘情願地掏錢給地下街,無恥而狡詐的商人。
§
這是一個平等的世界,對於Alpha、Beta、抑或Omega。然而,這也是一個不平等的世界,當你不再屬於這三者之內,你就不再擁有人權。
利威爾知道,從藥劑注入身體那刻起,其他人眼中的他,再也不屬於三性之一。
然而,就算被自己父母親手推入火坑,他也不是個乖乖接受無理命運的孩子。當同伴一個個享受地下街不可能出現的訓練與教育時,不過六七歲的利威爾卻總是在腦海當中,設計一條又一條逃脫的可能性。
也算這個從未放棄希望的孩子幸運。
在他十歲、還未正式發育前,買走他的組織和另一個做相同生意的對手,從商業競爭、升級到黑幫火拚。領頭者則在那場角力中,很光榮地死在對方手裡、被對手全數併吞。
趁著奴隸街區變天,利威爾順利脫離了奴隸街區的黑市組織,他穿著僅存的一件破舊衣服、帶著兩塊麵包,從地下街只有慾望的東面、來到了只看力量的西面。
運用與生俱來的天賦、成為一個Alpha的利威爾,在格鬥街區獨自闖出一片天地。二十歲那年,他得到了東地下街格鬥之王的至高封號。
直到遇見埃爾溫、離開地下街為止,格鬥街區沒有任何一個人,發現他曾是奴隸街區最昂貴也最下賤的商品之一。
§
【現在可以公開的情報】:
1.經過藥物改造的Alpha,其氣味,依舊能對一般Alpha產生敵視、競爭的影響;對Beta或Omega,尤其Omega,失去影響力與標記能力。
2.經過藥物改造的Alpha,會有固定Omega賀爾蒙升至極高、Alpha賀爾蒙降至及低的狀況產生,導致模擬Omega發情狀況產生。
Four
『雖沒榮幸成為那些豬玀的玩物,不過長期高濃度藥物影響,終究對這副身體、造成無法回復的後遺症。』
韓吉記得,當時利威爾這麼回答了她。也就是在那個時候,被保護得太好的她才知道,原來在人類當中,竟然會有那麼骯髒噁心的殘渣存在。
利威爾用了兩個小時,配一包煙,吞雲吐霧地把他二十五歲前的過往,一一告訴坐在身旁的女人。最後一句話還沒說完,韓吉的手先行一步勾住男人脖子,埋在他肩膀上的頭顱微微顫抖。
本想一把推開韓吉的利威爾,在抬手那個瞬間突然僵在原地。楞了一會過後,這個強大的男人有些彆扭、又有些無措地把手放到了韓吉背上。
在他右肩,純白色襯衫被溫熱淚水染出了一片深暈。
『所以,你和我一樣有發情期?有用抑制劑?』感人肺腑的溫馨擁抱過後,韓吉坐起身,眼鏡向上一推,立刻變身專業研究人員,湊在利威爾身旁左上右下、上下打量好幾圈。
『的確會有發情期,不過Omega的抑制劑對我無效。』利威爾揮揮手,把在他眼前晃來晃去的韓吉趕到一邊沙發去。『所以只能用忍的。』
『那碰到牆外調查怎麼辦!』
『……』利威爾轉頭盯著韓吉,把對方看得毛骨悚然。
『你幹什麼?』她往後蹭了幾步,瑟瑟縮在沙發一角。
『……我在想你的嘴巴可不可靠。』利威爾收回視線,臉上表情有些無言。
『可靠!絕對可靠!只要你要求連埃爾溫我也不說!』韓吉舉手,表示自己真心誠意。
『……我可以控制發情期。』利威爾一臉『我才不信』的表情,不過沉默幾分鐘後,他還是選擇開口,『只要發過一次情、下次自主發情一定得過三十天。所以用藥物控制,就可以完全避開牆外調查的期限。』
經過身體改造的Alpha,並不像Omega會因為周圍的Alpha而不規律地進入發情期。依照每個人的體質不同,他們會有不同的發情間隔。
經過半年測試之後,利威爾算出自己發情間隔是三十天一次。所以他只要利用藥物,將非發情期的那二十幾天排在牆外調查期間,就不會發生任何問題。
這十多年來,他也這樣順利活了過來。
順帶一提,規律發情期是在沒有使用藥物的前提之下。一旦使用藥物,天天發情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在奴隸街區,那些組織就是讓被改造的Alpha,因為春藥的效力,天天臣服在其他男人女人身下呻吟扭動。
卻因無法得到高潮,年紀輕輕、就縱慾致死。
five
「還好你還沒縱慾過度死掉,不然一定很丟臉。」從櫥櫃裡拿出一瓶紅酒,韓吉扭開軟木塞,在高腳杯中倒了入兩個半杯深紅寶石色液體。她笑著朝利威爾遞過一杯,打散那段沈重回憶。
「這幾年,我一直想調出讓你能高潮的藥劑,可惜完全沒成功過。」韓吉擺擺手,有些歎息。
「……我說過我不需要。比起這種東西、抑制劑才是重點行嗎,女人。」利威爾接過紅酒,也不喝,就放在沙發旁的矮几上頭。
「……利威爾你這樣不行,無法從ABO三者當中得到快感,又不能在發情期裡自主高潮,就算成功撐過發情期,你的身體也受不了。」
直到利威爾第一次和韓吉坦白幾年過後,韓吉偶然才知道,原來被身體改造的Alpha,雖會因著Omega的荷爾蒙影響、試圖向具有Alpha氣味的人求歡。
但在第二性徵成熟後,這些Alpha的生理構造和一般Omega完全不同。因此普通Alpha的精液、荷爾蒙氣味,在實質上,根本無法讓這些特殊體質的Alpha,緩解發情期的熱欲、抑或達到真正高潮。
他們只能在慾望與屈辱中更加瘋狂,最後,在無止境的欲潮中瘋狂死去。
死的毫無尊嚴、毫無價值,一如那些花錢的金主想看到的結局。
韓吉不想看到好友變成那種下場。
就算利威爾釋放慾望的頻率非常規則,也無法否認這不正常的性慾、對身體造成的傷害。
「不過,這麼多年,你真不和埃爾溫說一說這件事。」韓吉有些苦惱的皺了皺眉,接著話鋒一轉,扯開另一個話題,「和埃爾溫說一下,有狀況的時候比較方便啊!如果你在殺巨人時發情了怎麼辦,跟巨人做愛嗎?喔!好刺激!」韓吉說著說著,腦袋又不知飄到哪裡去了。
「……別做白日夢了,女人。」利威爾真心覺得,韓吉如果再不正常一點,他一定摔門就走。
「況且,這是我的隱私,在不干涉兵團任務前,我沒有任何和埃爾溫坦白的必要。」擺擺手,利威爾完全回絕韓吉提議。
「為什麼?你們感情不是很好嗎?」韓吉揉著腦袋,無法理解利威爾為什麼這麼多年來,一直沒對埃爾溫提過他身體的問題。
喔當然,當年答應利威爾後,韓吉果真信守承諾。到今天,除了她以外沒人知道利威爾身體的異狀。
「韓吉,我信服埃爾溫純粹是因為他的決定,能讓任務得到最大效益。」利威爾難得喊了韓吉的名字,一字一句很認真開口,「我,是一個Alpha,就算有所缺陷還是一個Alpha,有許多本能無法避免。況且除了發情期,埃爾溫身上的味道對我而言,就跟臭水溝沒兩樣,敵視又難以忍受。」
「你為什麼會認為,兩個一聞到對方味道、第一個念頭是互毆的Alpha,會把自己的缺點告訴對方呢?」舉起放在一旁茶几上的紅酒,利威爾先用鼻尖輕嗅兩下,皺了皺眉,一仰頭,喝掉整杯擁有漂亮色澤的酒液。
他起身走到韓吉面前,伸出手,幫女人理了理浴袍外領,「你最近太鬆懈了,別因為對我免疫、或是埃爾溫對你的自持,就有了這世界上的人都那麼善良的錯覺。」利威爾說完,留下楞在原地的韓吉自顧自離開了房間。
房內未曾消逝乾淨的Omega荷爾蒙,隨他開門的舉動輕輕洩出房門,但很快,就被走廊晚風給吹散乾淨。
韓吉坐在房間裡面,手裡輕輕搖晃那半杯紅酒。她向天舉了舉酒杯,對著空氣喃喃開口,「這個世界並不完美。但利威爾,如果不努力相信這個世界的美好,我,又怎遇見你、埃爾溫,還有那些願意相信、包容我的士兵呢?」
「不過,我還第一次聽過一個Alpha,把另一個Alpha身上的氣味形容成臭水溝來著……」在她聞起來,埃爾溫的氣味也沒糟糕到哪去啊……話說,沒有Omega在場還會想互毆的Alpha,他們身上的氣場得有多強大啊……
【現在可以公開的情報】:
普通Omega男性發情期能夠以射精達到高潮。但身體改造的Alpha,在用藥引發發情後會無法達到射精高潮。
Six
這是一個平等的世界。在性平等與性解放運動革命成功之後。
Omega和Beta有權選擇自己婚姻的對象;Alpha和Omega、或Beta,也有權出賣自己身體、達成一夜交易。
──當然,這是當年發起革命運動的Omega,始料未及的結果。
墮胎產業,去標記的手術、藥劑,因應市場需求、逐漸林立──畢竟,在這個瑪利亞之牆陷落,巨人橫生、資源希缺的社會,生育,已經不像一百年前人類幾乎滅絕一般,那麼重要。
強迫標記、強暴、輪姦,在這裡,你能找到任何申述管道。只要有證據,Omega或Beta團體很樂意為你站出來,從Alpha手中挖取大筆賠償費用。
這是一個平等的世界,只要你屬於三性之內。
§
埃爾溫是個Alpha,從父親母親繼承下來的優良基因,在男人身上顯露無疑。天生的領導,強大沉穩的性格,以及那股無法抑制、濃郁甘美的荷爾蒙。
對Omega而言,這個男人是他們夢寐以求的標記對象。只要聞過一次他興奮時的荷爾蒙,Omega就很難再忘記那股侵略強勢的煙草麝香。
就連想有同樣強勢後代的Alpha女性,也對埃爾溫這樣的Alpha,有締結姻緣的想念。雖然Alpha和Alpha之間的氣味並不是那麼合拍,但可能換到一個強大繼承者,許多貴族的Alpha女性還是能夠接受這小小的缺點。
不過,與一般Alpha相反,埃爾溫對Omega、甚至那些寄望討好他來換取好處的Alpha女性,沒有太多興趣。
過於強勢的荷爾蒙,讓這個Alpha很難對普通Omega產生興趣、甚至達到發情的狀態。就連韓吉這樣強勢的Omega,埃爾溫也很少受她發情期的影響,更妄論那些比不上她的Omega。
至於男性Alpha……嗯,埃爾溫覺得這很有趣,他的荷爾蒙讓他只能聞到,和他一樣強大、或比他強大的Alpha的氣味。
後者他只在十幾歲時碰過,至今,這些氣味多半被他逐漸強大的荷爾蒙給吞噬得一乾二淨。
而前者嘛……想到這裡,埃爾溫總會不自覺地撫摸下巴,覺得特別有意思。
那是一個一靠近他就滿臉噁心的Alpha,有著矮小、面癱、暴躁的脾氣,卻又強得難以形容。似乎在那對雙刃下、沒有無法擊垮的難關。
埃爾溫其實不喜歡那個Alpha。
如同對方排斥他的味道,埃爾溫同樣也對那個Alpha強大的味道不甚滿意──畢竟,那聞起來就像一個月沒洗的臭衣服,毫無可取之處。
但個人喜好對這個男人而言,永遠不能和兵團利益相抗衡。
所以埃爾溫才會在聞到那股鹹魚臭味時,不顧心底厭惡,從地下街街角把利威爾給挖到調查兵團來。
而事實,也證明了他的鼻子不比三毛要來的差。
那不是個有趣的會面,埃爾溫總是這麼想,不過卻很有價值。從書架上抽出一份文件,翻開最後一頁,他在任務名單上寫下『利威爾特別作戰班』這幾個字。
§
【現在可以公開的情報】:
團長鼻子有問題。
Seven
841年,那年埃爾溫是個二十八歲的士兵長;同時,也已經是個強大、瘋迷貴族權勢的Alpha。
不過一如他強勢的荷爾蒙,埃爾溫的眼光也不是一般挑剔。那些走在大街上,氣味普通、聞不出個所以然的Omega或Beta,幾乎沒能引起他太多興趣。
除了吻手禮節,埃爾溫唯一和Omega親密接觸的經驗,就是和韓吉的近身對戰。
『如果被那些傾慕你的Omega知道,他們迷戀的Alpha竟然是個處,一定會瘋狂地衝上前把你給扒了。』韓吉靠在訓練場的木欄上,用罐裝啤酒指了指埃爾溫。
年輕的埃爾溫搖搖頭,露出一個年少張狂的笑,『放心,他們碰不到我。』Alpha的氣味,會讓那些Omega在碰到他之前,就控制不住在原地發情。
至於處男什麼的,埃爾溫表示,比起隨便找個連氣味都廉價得像雜貨鋪買的劣質密糖的Omega隨便破處。就算一輩子散發令人艷羨的氣味自擼,他也不會隨意貶低自己的身價。
這就是年輕的埃爾溫,張狂不羈、完全不把其他人放在眼底。韓吉喝了一口啤酒,聳聳肩。
不過,比起幾年前那個人體發情劑,二十幾歲的埃爾溫、倒是收斂地控制了自己過於強勢的荷爾蒙,同時減少招瘋引蝶的機會。
因此韓吉才能有恃無恐地站在他身旁、甚至在抑制劑的配合下進行近身對戰。
§
841年,第二十四次牆外調查結束。調查兵團以六成士兵的生命作為代價,什麼巨人秘密也沒有發現。
兵團在牆內大街行進,緩慢而狼狽。四周是繳了納稅錢,就自以為有了指手畫腳權力的人民鄙夷的目光。
不過他們卻從未想過,自己是否真正看過、面對過巨人的恐懼。
埃爾溫夾雜在隊伍當中,挺直腰桿、眼神注視前方高聳的城牆,無論身旁竊竊私語如何傳遞、卻從未偏移。
那時的他,其實早已清楚兵團牆外調查的缺失,卻無法做出任何改正。
原因無他,只不過調查兵團裡面,沒有足夠強大的人存在。
牆外調查唯一目的,是要尋找巨人的缺點。
然而研究班的觀察與實驗,需要時間、和沒有任何後顧之憂的精神凝聚,面對巨人幾秒內的生死決鬥,根本顧不得做出複雜的觀察實驗。
這個問題,身為研究班最高指導的韓吉已經提過多次議案,要求配置研究防衛班。至少要有三班、並且長達半小時的拖延實力,讓研究班能夠採集到足夠資料、作為事後研究分析的一手材料。
本來,以兵團目前實力分佈而言,這個角色由埃爾溫、三毛、韓吉三個人頂任是最好的組合。
然而作為研究主力、並成功發現巨人弱點的韓吉,說什麼也不可能離開研究崗位。也因此,防衛班的護衛一直缺少最後一角,無法百分之百發揮應有效用。
『如果下次出發前,還是找不到適合人選,那就我上吧!』韓吉看著死亡名單,沉吟好一會,最終將名單拍在桌上,對埃爾溫這麼說。
埃爾溫搖搖頭,否決韓吉的提議,『研究人員折損率太高。除了你,之前參與研究的士兵有八成都為人類獻上了心臟。如果連你也離開崗位,那還有誰,能把關於巨人的研究從頭到尾貫穿起來?』男人理智地分析利弊得失,他伸手拿起那份死亡名單,將研究班的名字一一圈起。
『我會找到能夠頂替這個位置的人。就算要去憲兵團門口下跪,我也會把那樣的人才挖過來。』
『……我才不信。』
§
【現在可以公開的情報】:
1.團長是處。
2.非發情時,荷爾蒙的氣味會因為腎上線素分泌而增強,所以在興奮、恐懼……味道會特別濃,保持平常心就不會有強烈味道。
Eight
不管韓吉相不相信埃爾溫的發誓,這個幸運的男人最終還是沒走到憲兵團門口跪下。
第二十四次牆外調查過後,埃爾溫調出了近五年士兵、訓練兵的評價檔案,一筆一筆、逐一觀看。前後花費一個多月的時光,卻終究沒能找到最後一個適合防衛班班長的人選。
就在這個男人想到可能要去憲兵團求人,心灰意冷跑去酒吧借酒消愁那天,一張飛到他臉上、地下格鬥賽的票券,改變他必須面臨的屈辱未來。
『……』從臉上取下那張被污水泡了半角的入場票券,埃爾溫喝了一口拿在手中的啤酒,心想,反正今天也沒穿制服,閒著也是閒著,去看看也好。
雖然男人一直以來就對地下街沒什麼好印象。不過格鬥比賽嘛,再怎樣也比不上殺巨人不是嗎?
抱著這個念頭,埃爾溫隨手把外套甩在肩上,往票券上註明的地址前去。
地下街是王都一個陰暗、骯髒的角落,踩在頭頂看不到藍天的街區,埃爾溫覺得他走的每一步,腳底都像被污泥沾染一般、黏膩污穢。
作為一個上不了檯面的交易市場,地下街的街道比起貧民區少了凌亂在地面的垃圾,卻多了不少潑濺在牆角、一灘一灘的鮮血。
對這裡的人而言,那是一種警告,不會有人特意去去除那些警惕的標誌。
『前面是嗎?』埃爾溫拿出票券,朝眼前的路標稍微比對一番。
如果上面的地圖沒錯,就是眼前這個轉角後方……埃爾溫這麼想,把票紙折了一半塞回褲子口袋。
他往前兩步正準備彎過轉角,卻不料從他背後,一道身影咬著半塊麵包,飛也似地撞過他的手臂,往轉角另一邊的里巷奔馳而去。
『小孩子?』擰起眉頭,埃爾溫瞧了一眼只到自己胸口的背影,抽出上衣口袋的手帕,忍不住捂著鼻子,『這是幾天沒洗澡。』一股鹹魚臭味……
走進暗巷,埃爾溫才發現,自己和剛剛擦身而過孩子擁有相同目的地。
在那遮了一半的破舊木門前上下打量,埃爾溫最終推開連聲音都老舊不堪的木頭柵欄,慢慢走進隱藏普通民宅底下,那個喧鬧嘈雜的地下擂台。
隨手將票券遞給藏在骯髒木板後面的收票員,埃爾溫也不理會從木板縫中射出的打量目光。他走進怒吼、歡呼、叫罵雜成一團、響徹天花板的會場裡面,隨便找個靠前排又是角落的位置坐下。
把外套罩在頭頂,他身體前傾,托著腮,萬分無聊看著眼前技術質量全無的肉搏戰爭。
先是拳打腳踢、再來互掐互捏、最後連牙齒都用上了。埃爾溫歎一口氣,這種只憑本能、沒用大腦的戰鬥方式,立體機動還沒飛出去,就先被鋼線纏死了吧。
他怎麼會以為,能在這種地方找到適合護衛班的人選呢?癱下一直筆直的臂膀,埃爾溫倚著右手邊的石牆,吁出一口悶氣、半挑眉,認為自己還是乖乖去憲兵團求人比較快。
在他差點沒打瞌睡時,會場突然安靜下來,下一秒,掀翻屋頂的吼叫轟地一聲爆發,險些震破埃爾溫的耳膜。
揉著腦袋抬起頭,場上正好在交替選手,裁判站在場中平舉雙手、示意雙方上前。在埃爾溫的視線聚焦到那個新上來的人影之前,一股鹹魚腥味先一步、猛烈竄進他的鼻子裡面。
拿起手帕,埃爾溫想,這個味道不是剛剛錯身的小孩嗎?真不要命。
話說回來,這個味道也太臭了吧……捂著鼻子,埃爾溫完全不理解自己身旁這群人在興奮什麼?
難道看小孩子被痛揍是地下街的特殊癖好嗎?
本來埃爾溫想迴避這場,身高加體型大概差了兩倍有的殘忍廝殺。不過就在他準備起身同時,比剛才更濃烈、讓他更為反感厭惡的味道,一瞬間,嘩的佈滿整個戰場。
楞怔一下,猛然抬頭,埃爾溫直直盯向擂台中央。勁風掃過大理石擂台、刮起前排觀眾興奮的額發,交錯撞擊的光影在視網膜上堪堪留下一道殘影。
鮮血、肉塊潑灑在擂台石塊上頭,但埃爾溫眼底,只有閃爍不定的興奮。
瞥見場中狠戾卻不失技巧、讓人幾乎追不上的殘像,埃爾溫瞬間理解到,這個男人、還是小孩隨便,是個真正的強者。
啊啊,坐直身體,他理解了。太久沒聞見Alpha的荷爾蒙,讓他一時沒反應過來。
那股濃重氣味,不正是強大Alpha無法抑止、意圖畫定領域的荷爾蒙氣息?
不過,為什麼是鹹魚味呢……
§
【現在可以公開的情報】:
團長是撿漏大戶。
Nine
埃爾溫那天並沒有碰見利威爾。他只是裝做一個新手,向旁邊的人遞過一隻雪茄,挑一挑眉,問,『這人是誰,這麼受歡迎。』
雖然在預料中收到一旁路人一個『真不識貨』的白眼,但埃爾溫還是成功得到了利威爾的名字。順便知道這個男人是地下格鬥街區的格鬥之王、還有他已經二十五歲卻還是個處的種種八卦。
之後三天,埃爾溫用盡所有可利用資源,在地下街把利威爾的身世翻個底朝天。除了十二歲之前的空白以外,利威爾剩下十幾年來的光榮事跡,埃爾溫能知道的也都知道了。
可惜這男人對別人的私生活不感興趣,尤其是另一個足以和他比擬的Alpha。
不然他可能比韓吉更早,發現利威爾身體的秘密。
距上次離開格鬥會場一個禮拜過去,埃爾溫再度站到那個他和利威爾錯身的轉角,這次他沒有進去會場,而是靜靜站在外頭等待建築地底的賽事結束。
約莫晚上八九點,格鬥場內觀眾開始慢慢退場,一波一波人群從狹小窄門一一湧出。他們大多還沉浸在鬥毆與賭局的興奮情緒當中,某些注意到埃爾溫的人,也只是瞟了一眼,毫無理會的意思。
稍微收斂氣息、加上使用韓吉掩飾劑的男人,現在聞起來跟普通Alpha差不了多少,沒有引起他人興趣的本錢。
埃爾溫望著天上漏水的屋頂,也不著急,站在原地緩緩抽起煙來。
時鐘指針走到夜晚十一點,陰暗街區已經沒有沸騰嘈雜的遊客。無光的街角一片漆黑,黑暗吞噬掉所有光影聲音,只有男人手中的香煙,微弱奮力地散發最後一絲橘光。
靠在牆上的埃爾溫笑著放開手中菸蒂,在陰暗中踩熄僅存的亮光。
然後他聞到,那股令他嫌棄無比的氣味。
§
埃爾溫和利威爾第一次見面的結果是兩敗俱傷。
雖然不知道兩人間發生了什麼衝突,但當韓吉和三毛再度見到埃爾溫時,對方臉上就像被潑了好幾桶油彩一樣,又青又紅。
能把埃爾溫打成這樣的絕非正常人等!三毛和韓吉在心裡崇拜的想,倆人不顧埃爾溫哀怨的眼神,一把把他推出兵團,揮揮小手巾說『沒把人帶回來你就不用回來啦士兵長!』
真是些好隊友……埃爾溫擦掉從額角流下來的紅藥水,好生後悔。
不過為了軍團的利益,這個男人還是頂著一臉傷、回到了地下街。
『嗨!』他靠在牆的轉角,抬起手,和正巧經過的利威爾打聲招呼。
『……調查兵團埃爾溫‧史密斯士兵長?』利威爾頭上蓋了條吸汗用的毛巾,停下腳步,撇了撇嘴。
『沒想到你已經知道我的名字。』埃爾溫想起前天晚上,他還說不到三句話就開打的場景。對利威爾現在能那麼肯定叫出他的名字,覺得有些吃驚。
想必現在,眼前這個男人早就把他的家底通通翻過一遍了吧。
『雖然如此,不過我還是得自我介紹一番。』埃爾溫伸出手,向利威爾微微一笑,『埃爾溫‧史密斯,第九十五屆訓練兵出身,目前擔任調查兵團士兵長。』
『找你的目的,是希望你能加入調查兵團,地下格鬥之王,利威爾。』
『……有錢嗎?』利威爾沿著埃爾溫繞了一圈,打量一下他身上的行頭,最後這樣開口。
『……有,食衣住行都包,還有每個月額外的零用金。』
『多少。』
『……一般士兵一個月五金、班長分隊長七金、士兵長十金。』埃爾溫楞了一下,卻立刻有條不紊地念出一連串數字。
『太少,算了。』利威爾從頭頂把毛巾拿下來,繞在頸上,瞥了埃爾溫一眼,丟下這句話,頭也不回地慢跑走了。
……喂,一家五口一年也不過用掉五十金,你少嫌什麼少。
埃爾溫站在原地,聞著利威爾留下來那股強大、嫌棄無比的Alpha荷爾蒙,心覺自己真是沒事找事。
§
【現在可以公開的情報】:
團長其實不理解民間疾苦。
Ten
然而,不僅下次牆外調查迫在眉睫,埃爾溫還被韓吉、三毛等人下了禁門令。就算再反感利威爾身上的味道,他還是不得不再度前往地下街。
這次埃爾溫換了一個方式,他沒等在利威爾日常路過的路上,而是問了人,找到對方窩居之所。
利威爾住在遠離市中心的一個偏僻樓房。
繞過熱鬧繁榮的交易市集、又轉過七彎八拐的獨立交易所,埃爾溫從個塌陷一半的石洞鑽出。一出洞口,他立刻用手擋住眼睛。眼前忽然出現的陽光太過刺眼,讓習慣地下街黑暗的男人一時間無法適應。
瞇起眼,向上抬頭尋找光源源頭。
那是一個巨大穹窿,半圓形天頂覆蓋在埃爾溫頭頂二十多米處。天頂中央破了一個窟窿,光,便是從那個小孔射入眼前與世隔絕的空間。
連結外界的孔洞不大,連藍色天空都看不清楚,然而,在這只有黑暗與陰影的地下街區,這麼一點光,卻足以刺眼明亮。
埃爾溫環視這座穹窿底下的空間,與想像不同,這點光明並沒有吸引地下街人民的慾望。灰色斷垣殘壁稀稀落落、在他眼前林林立立,放眼望去只有滿地塵埃,沒有半點人氣。
踏出步伐,腳步震起的灰塵在鞋子邊緣彈跳、墜落。埃爾溫沿著打聽來的道路,在破敗荒涼的灰色街道中拐了好幾個彎。
小小街區卻蜿蜒複雜,如同一個小型迷宮,在裡頭彎繞了三十來分鐘,埃爾溫擦去額上薄汗,深覺自己可能早迷失了正確方向。
就在他一邊轉個一個轉角,一邊想乾脆爬到屋頂、從上面先行回府再說的當口,一股濃郁香甜的氣味撲鼻而來。
香味甘美渾厚,卻不同於一般Omega那種膩口的甜,埃爾溫深深呼吸一口,那是一種清爽甘純的蜂蜜清香。
一個和韓吉……不,比韓吉更強大的Omega的氣味。壓下難得升起的慾火,埃爾溫第一反應不是發情,而是終於碰見活人的感動。
跟隨那股香味又繞過了幾個彎後,他有些沮喪地發現自己追丟了那股氣息,原本還很濃郁的香味,經過好幾個轉角後竟連半點遺留都沒有。
站在原地四處張望一番,又拿出問來的地圖左右上下比對。埃爾溫覺得這裡的景像有點類似尋問到的地點、但又好似非常不像。
正當男人為著問來地圖上的橫線、直線煩惱不已時,一條浸了冰水的毛巾『啪──』地一下,打在他的臉上。
『……』默默扯下毛巾,在大冬天用這種東西砸人,肯定是故意的。抬起頭,埃爾溫對上蹲在屋頂上的男人。
被水打濕的黑髮垂在兩側臉頰,利威爾的脖子上披了條毛巾,水珠從臉緣落下、接著被白色毛巾吸附、消失。
站在下風處,埃爾溫聞到對方身上順風而來的皂莢味,清爽乾淨,還有一絲淡淡甜味。
大概和自己一樣,用了荷爾蒙抑製藥,金髮男人在心底偷偷慶幸。
蹲在屋頂上頭俯視不遠處的埃爾溫,利威爾沒有情緒的眼底夾雜些許憤怒與不耐。
『你來做什麼?』利威爾低下頭,話語一字一句、從喉頭惡狠狠擠出,活像想把埃爾溫生吞活剝一般。
『……』果然跑到別人家地盤撒野,完全不是個好主意。埃爾溫在心底狠狠臭罵出了這鬼主意的韓吉。調整一下嘴角,他盡量露出一個和藹可親的笑容,『我是來請你加入調查兵團的。』
『我上次說過了,不去。還有你嘴巴抽筋嗎?』利威爾換個姿勢,盤腿坐在屋頂上。
『是薪資問題嗎?這點我可以幫你和長官協調。』埃爾溫收回笑到僵硬的嘴角,揉了揉臉頰,繼續說服。
『就算加五倍也抵不過我打一場地下格鬥。況且,調查兵團的折損率是九成不是嗎?人死了要錢幹嘛,打造一個純金棺材?』利威爾甩甩手,沒有半點心動。
『所以,你甘願一輩子困在這小小的地下街,在一群井底之蛙裡,當個自以為是的小國王?』埃爾溫雙手抱胸,瞇起眼,抬頭望向逆光當中的男人。年輕時期的埃爾溫脾氣也不怎樣,被連續拒絕三次──尤其對方還是個Alpha──他也漸漸失了耐心。
管他偷搶拐盜,就算用綁的埃爾溫也得把對方帶回去交差,不然他還回得了房間嗎?
利威爾挑起半邊眉毛。他立起彎曲的右腳、左腿膝蓋扣地,背脊微微拱起。一股滿載殺意的驚人氣勢圍繞週身、瞬間暴漲。
那不是Alpha劃定領域的荷爾蒙氣味,而是從鮮血、死亡中浴血存活的人,才會擁有、一種言語無法形容的無形氣魄。
§
勁風從眼前掃過,埃爾溫雙手十字架起,側身一個隔擋、架開利威爾從上而下俯衝而來的膝擊。
再一旋身,強勁風壓伴隨同樣有力的掃腿,『碰──』的一聲,膝蓋骨毫不客相互衝撞。維持住角力姿勢,突然打起來的倆人對看一眼、眼神一暗,同時向後退開幾步。
站定原地,埃爾溫背部微拱、膝蓋彎曲,雙手拳頭一前一後、架上臉的前方。
反觀利威爾,矮小的男人側著身、挺直背脊,垂在大腿旁的拳頭握得死緊,手背上能看到蜿蜒爆出的青筋。他瞪向埃爾溫,眼底閃爍著找到獵物的精光。
兩人動也不動,雙眼瞇起,死死盯住對方。一個同步呼吸起落,利威爾拳頭先一步向外移動,下一秒,兩個尚且不動聲色的男人腳踝一轉,同時向對方直撲而去。
拳風、腿力,一下一下死死砸在皮肉上的悶聲。利威爾扯開嘴角,鮮血順著身體帶動的風勢、濺在他暢快淋漓的眼角。
埃爾溫蹲下身勢躲過一個掃腿,重心壓低後傾,前腿向前一個掃抬、直撲利威爾面上而去,靴底卡死在利威爾的喉頭。
以當下那種位型,一般人約是無法躲過這道攻勢,但利威爾也沒打算躲過。他頭部一個後仰,右手手臂橫卡進靴子和頸子之間。
隨著埃爾溫強勢的踢勁,利威爾右腳一個反踏,順勢向後躍沖好幾步。看似狼狽、其實將對手的力道卸除得一乾二淨。
埃爾溫抹去滑下下巴的汗水,遇上實力相當對手的興奮感,讓他冷然已久的熱血再度渤渤沸騰。右腳向前跨過一步,他半個轉身,左腳落地用力一旋,前踢再度出手……
§
【現在可以公開的情報】:
團長get兵長第二種味道。集滿三種可以H。
Eleven
埃爾溫躺在骯髒的地板上,發間的濕汗在灰泥地上染成一片暗色,鬆開襯衫頂扣的胸膛浸著汗水、上下來回喘息起伏。他拿出外套裡的手巾,擦了擦滿是灰塵污泥的臉。
好久沒有打得這樣暢快淋漓。他摸著眼角被打出的烏青,心想。
利威爾躺在埃爾溫不遠處,嘴角同樣有個滲出血的擦傷,臉頰也被濺上不知道是誰的血跡。從口中吐出幾口熱氣,被毛巾蓋住眼睛的臉上,浮現一抹得意又有趣的笑容。
『喂!史密斯‧埃爾溫。』利威爾扯掉臉上毛巾,轉頭叫了聲還在喘氣、覺得自己好像有點老的男人。
『……是埃爾溫‧史密斯。』上次見面明明說得很溜不是嗎……
『……這不重要。』他站起身,拍拍褲子,然後走到埃爾溫的頭頂前方,低頭向下。光線從他背後撒落,在埃爾溫身上照出一道狹長陰影,『這麼多年、死了這麼多人,你難道不覺得用士兵灑在戰場的熱血,餵養那些噁心齷齪的豬玀、還有膽小龜縮的平民,一點價值也沒有?』利威爾雙手抱胸,挑眉質問躺在地板的男人。
埃爾溫抬了抬下巴,看一眼利威爾的眼睛。
『你錯了。』舉起右拳,埃爾溫將它移到自己眼前,『每個士兵都有自己奮戰的目的,為人類奉獻心臟只是一個口號。對士兵而言,他們重視的只有家人、復仇、快感,或是任何,僅僅屬於各人的目的,但他們的目標都指向相同的終點──驅逐巨人──這樣的決心,絕非那些污穢、不願面對現實的人,可以染指。』
『那你呢?你的目的是什麼?而我,又要用什麼目的去驅逐巨人?』利威爾顯然沒被埃爾溫的說詞感動,他踢了踢男人的肩膀,繼續咄咄逼人。
埃爾溫看進利威爾的眼底,總覺得這個男人背後有著無數無法開解的過往。可惜埃爾溫不是濫好人,他在這裡唯一的目的,就是帶回能夠勝任護衛班班長的人選,所以他也不避諱地說,『我加入兵團沒太多抱負,很單純,一開始是頂替牆外調查受傷內調的父親;現在,是為了我的同伴們奮鬥。』埃爾溫握緊拳頭,用力抵上自己左胸。
『至於你的目的,我也不知道。』埃爾溫坐起身,沉吟一會,最後對利威爾露出一個狡詐的笑容。在對方暴走之前,他立刻補上,『不過人的目的永遠不會一成不變,還沒確定前,為何不和我們一起到牆外看看?』
埃爾溫抬頭望著穹頂,『你喜歡光對吧?喜歡一望無際、看不見盡頭的天空,沒有牆壁、沒有森林大樹的日出日落。』
『跟我到牆外去,那裡的藍天,美不勝收。至於驅逐巨人的目的……邊殺邊想也可以,不是嗎?』
『……』利威爾抬頭看著那個天頂的破洞,安靜、不發一語。
『喂,史密斯,牆外有自由嗎?』在埃爾溫以為自己等不到回答,站起身拍拍灰塵、準備下次繼續長期抗戰時,利威爾忽然低啞嗓音,眼睛盯著天頂外、幾乎看不見的藍天,沉聲開口,『那裡,是否有作為一個平凡人的自由?』
地下街底深處刮起的風吹亂男人黑髮,掩去閃爍不定的眼神。
埃爾溫低下頭,眼底閃過一陣默然。在他的概念裡,當人決定群居那刻開始,世界就失去了絕對的自由……不過,他的目的只是帶回人類需要的士兵。
『每個人都是自由的,從初生開始,只是你願不願意相信、自己有自由的權力。』微微一笑,他留下這樣一句話,似有心口不一的意味。
利威爾轉過頭,看進那雙併沒有帶進情緒的深藍色眼睛,撇撇嘴、沒有接話,也不再開口。
風打亂他的黑髮,一片陰暗當中唯一一束光芒打在利威爾週身。背景是一片凌亂灰蒙的斷垣殘骸,蒼涼而獨立。
離去之前,埃爾溫一直沒等到利威爾的回答。
不過他想,這次總算有些收穫,反正那個男人一天不答應、他就一天來這裡蹲守,總會有把對方拐到兵團的機會,不是嗎?
拿出手帕摀住鼻子,埃爾溫想利威爾用的抑制劑肯定是地下劣質貨,否則他怎麼又聞到那股鹹魚味了呢?
喔對了,還有那股香甜的Omega賀爾蒙……挺可惜、忘記順便問了。
§
就在埃爾溫休息三天,再度被韓吉趕去找利威爾前。
兵團門哨跑進他的辦公室裡,報告說門口來了個黑髮、囂張跋扈的矮子。
那個矮子還說,他要來找一個高一百八十公分、金髮、荷爾蒙味道聞起來像臭水溝的Alpha解決私人恩怨。
『我知道了……我馬上過去處理。是!那大概是從瘋人病院跑出來的病人……』埃爾溫從善如流地回答。
明明上次還叫得出名字雖然顛倒了……
況且,聞起來像臭水溝的荷爾蒙?他自己才是鹹魚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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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可以公開的情報】:
1.兵長很會記名字。
Twelve
這是一個理智戰勝慾望的世界,但這也是個,人類永遠無法放棄膨脹慾望的世界。
§
埃爾溫和利威爾感情很好,如果你問調查兵團絕大部分的士兵,他們會這樣回答你。
不過他們感情好的原因,不是體現在利威爾對埃爾溫的絕對服從,而是體現在訓練場上──通常你問完,他們會神秘兮兮地補上這一句。
埃爾溫和利威爾站在訓練場中央,四周,是一片揚起又落下又揚起的風沙飛塵。利威爾下盤微蹲、低吐一口氣,一個旋身、右腳勁風掃過埃爾溫的腳踝,一擊雖不中,拳風卻已晃過對方手臂、朝腹部攻擊。
對面的男人幾個隔擋、擋住利威爾拳拳碎骨的拳頭。身體微側,幾個防守虛招過後,埃爾溫重心蹲低閃過由左而右的肘擊,接著多個連續踢腿,再度將利威爾從優勢逼到連連後退。
肉體互相撞擊的聲音,在訓練場中清晰可聞,拳拳悶聲、聽得出是真槍實彈的格鬥。
強烈而濃重的Alpha氣味,伴隨試試殺招,瀰漫、擴散在訓練場內。對大多Alpha而言,這樣強烈濃重的荷爾蒙,除了讓他們心升敵視外,也僅剩濃濃的敬佩與景仰。
至於調查兵團難得見到的幾個Omega中,沒被標記的大概只有韓吉能直挺挺地留在場上。
「韓吉分隊長,不要緊嗎?」赫利斯塔湊到韓吉身邊,脆聲聲問著。
她是104期生內難得的兩位Omega之一,可惜在訓練兵時度過青春期的她,已經早先一步、被尤米爾搶先標記過,成為一票Alpha令扼腕的女神。因此,場內Alpha的荷爾蒙雖然濃厚,但另外又服過抑制劑的她,就算面對埃爾溫強勢的荷爾蒙,也沒覺得太多不適。
而另一個Omega……韓吉的眼角飄到訓練場另一頭,那個緊盯住訓練場中央、眼睛閃爍興奮光芒的少年……雖然沒被標記,但較為特殊的身體體質,似乎讓艾倫完全不受埃爾溫那種、全面散發便足以衝破抑制劑阻撓的荷爾蒙影響。
雖然艾倫那樣好動、粗魯的少年,會是Omega這點有些令人意外;不過連韓吉自己都是個Omega,這世界還有什麼值得驚訝的呢?
「沒事。我的抑制劑有另外調過,效果比公用的好很多。」韓吉擺擺手,對一旁滿面憂心的少女解釋。除了依照體質重調抑制劑外,韓吉另外從埃爾溫身上取得對方的荷爾蒙激素,利用人工阻斷,徹底阻絕埃爾溫過於霸道的荷爾蒙,對她產生的任何影響。
反正我一輩子不會和他懷孕。韓吉挺無所無謂地解釋。
至於利威爾。韓吉的眼睛望向場中,那個荷爾蒙只能影響Alpha的男人,抱在胸前的手用力緊了緊。
利威爾和埃爾溫在場中互相對峙。他們面對面,同樣聞得到對方身上,那股強大濃郁、而且聞起來很臭的荷爾蒙味。
自從兩人知道各自的荷爾蒙、對對方都是一種折磨後,竟然不約而同放棄使用荷爾蒙抑製藥,強大的荷爾蒙在每次見面,成為同樣潔癖的彼此痛苦的根源。
直到兩個人在忍受不了前、稍稍收斂強大而侵略的氣息為止,從韓吉這個沒太多感覺的外人看來,簡直幼稚無比。
不過誰讓他們是愛面子的Alpha呢?就算利威爾身體有所缺陷,但沒當過性玩具的他,完全就把平常的自己當做個Alpha看待。所以就一邊鬥爭一邊忍耐對方的氣味吧……
擁有同樣強大、同樣身為Alpha的對手,是孽緣、也是幸運。
就算對方興奮時的味道實在很難聞,在每次訓練場格鬥中,他們兩個還是在大汗淋漓中,找到難得的刺激與快感。
抹去眼角汗水,利威爾挑一挑眉,視線和埃爾溫對上。向後退步,兩人同時收手。
「好久沒這麼痛快了。」埃爾溫向利威伸出手,眉眼難得卸下重擔,一派慵懶放鬆。
「還不賴。雖然你骨頭都坐硬了,沒以前那麼靈活。」利威爾握住他的手,應了聲,順便吐槽兩句。
「……我都快四十了,利威爾。」按住額角,埃爾溫將訓練場交給韓吉。手一擺,讓利威爾隨他到辦公室裡。
§
【現在可以公開的情報】:
1.女神不愧是女神。
2.利威爾的Alpha氣味可以影響Alpha,B和O也聞得到,只是不會有任何興趣。
Thirteen
埃爾溫的辦公室乾淨整齊,純白色窗簾掛在辦公桌後的窗戶上,乾淨的風從斜開一小縫的窗子吹入,不斷循環屋內死沉空氣。右手邊書櫃上的書,按字母A-Z整齊一字排列,而男人書桌上,除了固定文具的小木架之外,乾淨得一塵不染。
利威爾知道埃爾溫有把文具和報表,都收在視線未及之觸的習慣,也不覺得驚訝。
埃爾溫繞過書桌坐在雕花木椅上,他從抽屜裡抽出幾張文件。指指沙發,示意利威爾自己隨意,後者也不死認長官下屬的階層關係、拍拍屁股就坐上了柔軟的椅墊。
他翹起腿來,背脊靠在沙發軟墊上頭,等待埃爾溫交代和任務有關的內容。
──是的,和任務有關。
就像利威爾曾經和韓吉說的一樣,他與埃爾溫唯一能稱得上朋友的,只有在訓練場的互毆當中。其他時間、除了任務或韓吉的議題之外,他們兩個甚少有過私人交流。
最主要的原因,還是兩人在荷爾蒙上的氣味排斥太過嚴重──有潔癖的雙方,都不怎麼想跟味道與自己犯沖的另一個Alpha共處一室──至於特意收斂荷爾蒙什麼的,對每次見面都要用氣味較勁一輪的兩個幼稚鬼而言,還是算了吧。
不過這沒什麼不好,畢竟這兩人除了兵團的事物、格鬥之外,沒太多共同興趣存在,大家井水不犯河水過著也不差,不是嗎?
「下次的牆外調查會在兩周後舉辦。時間很趕,你和韓吉多擔待些。」埃爾溫拿出一張寫滿字的羊皮紙,在上頭畫上幾個勾圈、簽下自己的姓名。放在辦公桌一角,手指在上頭點了幾下,對他的士兵長交代一番。
「兩個星期?這麼趕?」顯然,作為埃爾溫副手近十年的利威爾也感到一絲不對勁,他站起身、走到埃爾溫桌邊,把那張文件拿起來掃視一番。
「上頭有人施壓。艾倫的存在讓上面人心惶惶,不早一步解決巨人秘密的問題,他們顯然不肯安生。」埃爾溫向利威爾解釋,從他皺眉的表情看來,顯然也對上面很不耐煩。
「另外……」從抽屜抽出另一張紙,「這裡有個貴族宴會,要請你替我參加。」他一邊說,一邊把那其實是信封的東西遞給利威爾。
「我應該說過,這種場合我不會出現。」利威爾瞪著信封背後的火漆印,沒打算接過。
「這次你不參加也不行了。那幾天我得到內部接受一個政審,肯定趕不及。」埃爾溫搖搖頭,硬是將信封塞到利威爾手中。「讓韓吉陪你去,還有,叫她別太囂張,裡面有些貴族背景不夠乾淨。」
「……我自己去吧,她去幹嘛?」聽到政審,利威爾瞬間意會,是上頭又打算對上次牆外調查做出發難。默默接下信封,利威爾這次倒沒反對,只是拒絕讓韓吉陪同的意思。
「你得找個女伴,否則貴族不會輕易放過你。」埃爾溫顯然很瞭解貴族的心理,他沉思一會,接著說,「不然讓104期的三笠和你過去,記得先讓她吃荷爾蒙抑製藥,假裝成Beta。」
「我得去內部一個禮拜,除了宴會、還得準備牆外調查,這幾天拜託你們了。」埃爾溫拍拍利威爾的肩膀,被光影遮住一半的臉上,表情是作為團長的認真嚴肅。
埃爾溫是個天生的領導者,沉著穩重、卻雷厲風行。只不過在他的左右手面前,這男人總是不吝惜交出他的信任。
§
【現在可以公開的情報】:
1.團兵是幼稚鬼。
2.鹹魚味和水溝味只要情緒平靜,其實就跟普通體味一樣,要靠很近才聞得到
FORTEEN
埃爾溫在交代完任務後的三天,就隨著憲兵團派來的車隊,前往內地。在他離去前,已全權交代下次牆外調查的注意事項,並讓利威爾和韓吉接管行前準備、訓練等工作。
對這有些突然的任務發佈,兵團士兵除了沉默還是沉默。
連團長都在任務前被內地叫走,瞎子都知道上面想打壓兵團、何況他們這些眼睛優良的士兵?
不過他們是士兵、是軍人。為了心愛之人而戰、為了人類奉獻心臟。
所以就算無聲抗議,調查兵團所有成員,還是謹奉利威爾兵長下達的任務指令,細心、仔細地完成任一項行前確認,同時,讓心底那股憤怒之火、轉化成必達使命的氣焰。
「艾倫,你的抑制劑領了沒?」三笠端著午餐餐盤,理了理胸前圍巾,坐到低頭埋在午餐中的少年身旁。
艾倫向她擺擺手,吞下口中最後一口炒麵,「領了,別那副擔心臉。」他伸手捏著少女臉頰,試圖驅散上面每次都無法放鬆的陰霾,「韓吉分隊長依照我和赫利斯塔的體質都重新配過Omega抑制劑,比公領的質量高出一百倍。」
「況且我的體質本來就受荷爾蒙影響不大。所以別擔心了,女孩子要多笑笑才好看啊!」
「艾倫,我是Alpha,你才是Omega。」
「但我才是男人!」伸手揉著三笠的黑髮,艾倫仰起下巴隨口親了她的額角。有些反應不及的女孩,呆在原地,手半舉著,好似要捂嘴、又好像想摸被親吻的地方。
「……哇!對不起!我嘴是油的!」
「不、不要緊,這不是重點!」
這當然不是重點!一個Alpha一個Omega在大庭廣眾之下打情罵俏,還讓不單身的活啊!坐在餐廳裡的其他士兵在心底默默流淚。
利威爾端著餐盤,和韓吉一起經過餐廳。他瞥一眼餐廳中央吵鬧的鬧劇,沒說什麼、也沒阻止,就轉身離開。
「利威爾。」韓吉跟在他身旁,悄聲和男人低語。利威爾領著她轉過一個轉角,抬抬下巴,示意她繼續。
「我針對你的Omega賀爾蒙調配了緩解劑。它可以有效降低你發情期的情慾,不過,只有在發情的時候這個緩解劑才能使用。」韓吉從口袋拿出一次性針頭和一罐5ML的淡藍色液體,放進利威爾外套口袋。
「很抱歉,因為無法做活體實驗,副作用目前無法預估。」想到十年來,這個研究比巨人進度還要緩慢,讓韓吉有些沮喪。
利威爾拍拍她的肩膀,「這樣足夠了。」
有友如此,對這個從地下街火拚、殺戮出來的男人,已經太夠了。
§
利威爾坐在浴缸當中,右手從前額上梳、撥開落在眼睛的頭髮,水珠跟隨動作滴落在眼瞼、臉緣,沿著脖頸、鎖骨曲線,重新滑落溫熱水波、在一片漣漪裡消失無蹤。
手指按住唇間、壓下一道暗色陰影。他從浴缸旁的平台拿起一隻酒瓶蓋大小的圓罐,拇指一挑、掰開罐口。罐內附著一種透明無味的膏體,放在燈光底下,晶瑩剔透。
看著它發呆好一會,利威爾最終有些無可奈何地用食指挑起指甲蓋大小的膏體,將其,在唇上慢慢抹開。
猩紅色舌尖吐出齒縫,沿著唇瓣緩慢舔舐過去,類似創傷藥膏的苦澀味、在舌內瀰漫。深喘一口氣,他拿起地上的紅酒酒瓶、就著瓶口仰頭倒灌,不一會,半瓶酒液已吞入腹。
微燙熱水在浴室氤氳整片白色霧氣,半瞇起眼,利威爾覺得水中熱度沿著皮膚、不斷往體內滲入,溫度越來越高,他的四肢卻逐漸癱軟,連站起身的力氣也難以驅使。
「唔──」躬起背脊,一股熱流無預警從股間湧出,驚得男人瞬間彎曲身體,濺起大片水花,「哈、哈──」詭異的熱度和騷動,在身為Alpha的他身後蔓延。
咬住牙關。
每月例行的咒罵在口中翻轉好幾遍,卻因後穴過度麻癢的情慾,無法傾吐出口。
仰起的頭讓頸部卡在浴缸邊緣,利威爾曲起雙腿、向外張開,讓腿部外側緊緊貼在浴缸邊緣。股縫間露出的後穴隨著藥物帶起的欲潮,模糊水光中,一下一下、做出收縮吞吐的姿態。
熱水在穴口湧動、翻滾,隨著後穴分泌出的黏稠液體在股間打轉。全身像火烙燒灼一般,滾燙灼熱。利威爾半張開口、無法克制地發抖,額頭早已佈滿層層薄汗。
體內所有熱度完全包裹在身體後穴裡面,藥物引起的騷動彷彿蔓延整個穴口內壁。
微微擺動緊繃的腰部,他將手指探下股間,隨著體液、熱水潤滑的濕潤,手指熟悉而順利地插入自己體內。
一根、兩根、三根……探入體內的手指模仿性交動作、來回穿刺進出,指腹粗糙後繭在柔軟內壁肆意摩挲,帶來疼痛又暢快的歡愉。
利威爾很理解自己的敏感點,另一隻手的手掌沿著大腿根部緩慢撫摸,並在進出穴口旁、皺摺敏感的嫩肉上打轉。
手指在體內打轉、抽動,下一波慾望再度掀起前,插入體內的手指再度增加。他轉動手腕,手指壓住體內某塊腸壁、用力向前彎曲。
「哈──」強烈刺激從後穴直衝小腹、腦門,猛然一股顫慄,驚得眼前一片空白。短暫失神過後,再度湧起的酥麻卻又令他不得不繼續抽動手指,安撫未曾下降的慾望。
黏膩液體隨著指節抽動從後穴流出,一片淫靡。
從頭到尾,利威爾完全沒有碰觸前身的陰莖。不是他不想碰、是碰了也沒有任何用處。
就算體內欲潮在怎麼湧動,作為Alpha真正性徵的性器,卻半絲沒有勃起的意思。除了擠壓前列腺,造成前列腺液無法克制流出之外,長在下體上面、令Alpha驕傲的粗大性器,對於如此高漲到無可自拔的慾望,竟連半絲反應也沒有。
這是用藥的下場,利威爾很清楚。
被改造過的Alpha除了自主發情以外,只有一種特殊藥物,能夠引發他們的情慾。但專為性奴設計的藥物,要使用,就只能忍受陰莖性感被切斷的痛苦,從頭到尾,接受只有後穴、陰道產生的高潮。
從經過青春期後,利威爾所有非自主的發情期,都是藉由這些藥物度過。對沒當過性奴的Alpha而言,從精神到身體,無非是難以忍受的折磨與屈辱。
一次兩次的羞辱、後來的洩氣,到現在,男人基本已經無視,無法得到任何快感的性器。
甚至比起自主發情,利威爾更寧願使用藥物發情。
因為藥物過度使用,性慾被壓到最低限度邊緣,自主發情,幾乎無法使男人達到足以射精的高潮。
癱在浴缸稍做喘息,手指在顫抖穴口上緩緩撥弄,一個深度抽插,隨著體內麻癢翻滾、一股在普通Alpha男性身上不可能出現的潮射,從緊致通道噴湧而出,引起男人又一陣失神。
逐漸抽出的手指帶著體液流動,再度引起一陣麻癢。趴在浴缸邊緣停滯許久,利威爾緩緩起身,走出一片髒亂的水池。水珠和分泌液一同從大腿根部流下濕滑了整個股間,他也毫不在意。
清水重新洗淨黏膩的髒污,拿起毛巾,他站在鏡子前擦拭濕淋的黑髮,順便查看臉上神色是否正常。
還有兩天,發情期才算真正結束。
在將自己鎖進房前,利威爾把兵團托付韓吉,順便讓她一併打理赴宴服飾。
隨意披上一件襯衫,男人赤裸下身,把自己埋進床和棉被當中。抓抓頭髮,離下次發情還約有六個小時可以休息。
韓吉調配的淡藍色液體放在一旁書桌上頭,透過微弱火光,晶瑩無暇,但利威爾並沒有用的意思。
過於緊湊的任務行程,在無法預知副作用的情形下,男人不敢冒險。
§
【現在可以公開的情報】:
1.兵長很好吃
2.艾倫不是個正常的Omega,笠艾好基友。
FIFTEEN
貴族的宴會一如既往虛偽而無聊。利威爾身著一襲長版、鑲銀邊的黑色禮服,右手微彎,讓身側的三笠‧阿克曼挽住他的手。
原本氣味強烈迷人的Alpha女人,此刻在身上噴灑氣味掩飾劑,假扮成一個再普遍不過的Beta。
身為人類最強的接班人,三笠對四面八方直射而來嫉妒的眼光視而不見。
宴會大廳觥籌交錯,交際光影閃爍,寒暄聲響不歇。利威爾穿梭在貴族與政權之間,舉著酒杯麵無表情、卻難得耐心與對方交談、把酒。
三笠跟在男人身後半步,手裡只有一杯淡藍色雞尾酒,還是利威爾特意挑選、遞到她手上的低濃度酒精飲品。她有些驚訝,這個矮小、在兵團公認脾氣暴躁的男人,竟也有忍受應酬交際、悠遊於社交場合的一面。
「這位女士是?」一位貴族向三笠欠了欠身,一邊詢問利威爾。同時也讓三笠從思考中回過神,她微微點頭,站在利威爾身後不發一語。
「三笠‧阿克曼。屬於我的特別作戰班,是以一刃的優異成績,來到了調查兵團。」利威爾向那位貴族舉杯,用有些得意驕傲的語氣,介紹身後的女孩。
「喔!這麼優秀的Beta?不愧是利威爾士兵長,眼光真不錯。」那為貴族用曖昧的眼神在兩人身上游移,最後有些遺憾地加重『Beta』那兩個音節。
利威爾也不理會話中之意,只是招來服務生,換過手上空了的酒杯。又轉頭示意三笠自己找地方歇會,才繼續和糾纏不清的貴族對談。
圍在利威爾身邊的貴族,多以Alpha為主,男人身上壓倒、強大的荷爾蒙,成為這些權貴拉攏結親的重要目標。
當然,這同時是利威爾厭惡貴族社交的原因之一。可惜身為調查兵團第二掌權者,埃爾溫無法出席的場合,他還是不得不收起嫌棄臉,用地下街訓練來的鬼說鬼話能力,和一群愚蠢貴族談天說地。
不過利威爾其實也注意到,幾次宴會下來只有Alpha會主動接近他。至於Beta和Omega,卻只在他身旁不遠處站定,有些疑惑、又不感多問地打量過來。
──他的荷爾蒙無法對Beta和Omega起作用。利威爾瞟了角落旁那群不斷看過來的Omega貴族一眼,偷偷撇嘴。
若非這世上有氣味掩飾劑這種發明,他大概早被奴隸街區的商人抓回去當這些愚昧權貴的性玩具,而不是在這裡虛假做戲。
§
宴會後半,利威爾終於擺脫了喋喋不休的貴族。他揀點點心,和三笠一同坐在角落沙發,稍微休息喘氣。
兩個平常互看不順眼的士兵,也沒什麼話題好說,只得各佔一角、各執一碟糕點,默默食用著。
不過這番場景看在一般Alpha身上,利威爾等於正在公開劃定領域、確立他與一位Beta之間的連結關係──這也是埃爾溫特意安排三笠扮作Beta的主要目的。
「……」在宴會大廳另外一角,一個利威爾未曾發現的目光,從宴會開場時、一直在他週身打轉。
這名從未上前向士兵長攀談的貴族,只是點起一根雪茄,拍拍隔壁人肩膀,「他叫什麼名字?」用雪茄指著利威爾,男人壓低嗓音,輕問。
「是調查兵團的利威爾士兵長。」站在男人身邊的貴族雖然有些疑惑,還是如實回答。
「利威爾? L-E-V-I……L-E……?」這位貴族摸摸下巴,若有所思一番。
這幾年,王都保守派一直有撤銷調查兵團的聲音,然而在埃爾溫團長帶領下,調查兵團一年比一年長進,難以拔除。
不過……這名身為保守派的貴族,再度打量遠處起身準備離去的利威爾,心頭有個計畫正漸漸成形。
說不定,這次牆外調查將是調查兵團,最後一次的華麗演出。
§
【現在可以公開的情報】:
1.團長有壞人!
2.這世界上有無數種不同的氣味抑制劑。
Sixteen
埃爾溫最終壓在第五十九次牆外調查前趕回了兵團。在兵團裡迎接他的,是早已整裝待發的軍隊,由利威爾士兵長率領,向第十三任調查兵團團長敬禮。
「辛苦了。」埃爾溫下了馬,朝利威爾和韓吉點點頭,接著向全體兵團士兵握拳回禮。
第五十九次牆外調查,在有驚無險當中順利展開。離開房間前,利威爾瞥見被他放在書桌上的淡藍色緩解劑,略微思考,還是將它和一次性針頭、一起塞進外套內袋。
倉促的牆外調查,比埃爾溫想像中還要順利的向前推行。沒有人形巨人阻撓,兵團極度順利衝過了巨木之森,沒有意外,或許這次他們能成功沖南方希幹希納區,找出隱藏在耶格爾家地下室的秘密。
埃爾溫在巨木森林南方十公里處選擇一塊密林札營。踏著腳下枝幹,他站在密林邊緣樹上,手中攤開一份地圖,一邊分析南方地形,一邊和坐在他腳旁的利威爾討論。
「……你今天有些心不在焉。」埃爾溫合起地圖,盤腿坐到利威爾身旁。男人身上幾乎具現化的鬱悶,就算不用看的也能實實在在感受。
「抱歉。」動手拉松脖子上的領巾,利威爾換個姿勢,半跪在樹幹上。他看向遠方、瞇起眼,心中總有一股驅散不去的煩躁,「總覺得,太過順利。」
「的確,比起以往是順利不少。」埃爾溫點點頭,贊成利威爾的直覺,不過他笑了一下,接著說,「有時候實力也需要運氣的幫助,所以,既然老天爺現在站在我們這邊,何不就繼續走下去?」
埃爾溫拍拍他的肩膀,好意安慰。可惜下一秒,就被利威爾給撥開。
抽出手帕摀住鼻子,利威爾朝遠離埃爾溫的方向退後兩步,「別把你的水溝味拍到我身上來。」
「你自己的鹹魚味呢……不對,我先前已經噴過氣味掩飾劑,你聞得到?」埃爾溫低頭嗅著自己的領口,也只聞到了掩飾劑散發出來的Beta氣息。
情緒激動時,Alpha的荷爾蒙會過度釋放,為了減低對士兵的影響,在韓吉的建議下,埃爾溫一直都有在任務中使用掩飾劑的習慣。
「你噴過?」利威爾顯然不相信,他側過頭再聞一下,立刻又滿臉嫌棄、向後退開兩步,「藥劑過期了吧?」
「昨天才從韓吉的辦公室拿出來,現在也只有你提出反應,大概利威爾你的鼻子出問題了。」埃爾溫難得這麼不負責任的做出總結,語鋒一轉,「倒是你也應該噴一下掩飾劑,否則戰鬥中的荷爾蒙,會影響到其他士兵。」埃爾溫探頭嗅了一下對方身上的味道,以一個團長的身份向他勸戒,然後看到利威爾用一種很詭異的表情望著自己。
「我噴過了。」利威爾沉默半晌,有些無語地開口,「我身旁,也沒有任何一個人和我反應過味道。」
兩人相對,在彼此強大、不怎麼好聞的荷爾蒙中,無語凝視。
「算了,這不是重點。」
「嘁,這哪裡重要。」
兩個強大但在性別問題上完全不在乎的Alpha,有志一同遺忘掉掩飾劑失靈的問題,開始繼續最初話題。
§
【現在可以公開的情報】:
1.兩個傻子。
Seventeen
埃爾溫射出信號彈,通知散開的軍隊向自己聚集。堅毅硬朗的表情在陽光中難得柔和,顯示他心情很好。
連續幾天順利行軍,就像老天選擇站在軍團那邊一樣,無論巨人襲擊、抑或軍隊推行,皆一路無阻、至今仍無重大傷亡發生。
若說有什麼不太順利,埃爾溫放下高舉的手,瞇起眼,想起他的士兵長這兩天越趨煩躁的情緒。
雖然埃爾溫知道,利威爾並不會把情緒帶入戰鬥當中,但是……通常身為天生格鬥者的直覺,會同野獸一樣靈敏。
因此,埃爾溫覺得這次利威爾不安的預感,必有其道理,所以這個謹慎的男人,不斷過濾任何風吹草動。
只是,他現在還無法找到任何跡象罷了。
餘光瞥見以韓吉為首的右側兵團正逐漸朝他靠攏,埃爾溫收起訊號槍,將內心疑惑先行擺置一邊,開始著手整備軍隊。
§
射出的爪釘深深嵌進樹幹,利威爾憑藉收線的衝力,一個反彈,順勢向下切入巨人後頸,隨之藉由身體選轉、配合刀刃的反作用力,再度解決兩個巨人。
躍上樹幹,利威爾從暗袋抽出軍糧餅乾,牙齒咬著包裝撕開邊緣,就著唾液、兩三下將乾澀無味的餅乾吞入腹內。
抹去嘴角碎屑,他重新換出兩枚刀刃。
「兵長!是集合訊號!」艾倫隨著鋼絲抽軸、順勢站到樹幹上面,他抬頭瞧見集合訊號彈,向正砍掉一隻巨人的利威爾大喊。
擦拭掉臉上血跡,利威爾環顧一圈四周的巨人──十五隻,還得要十分鐘,貿然離可能將大量巨人引向兵團。
其他成員在先前已和他兩分道揚鑣,沒死的話大概已經回去集合……
「殺完再走。」利威爾向艾倫下達指示,雙手架起長刃,準備射出攬繩。
就在手指扣住發射器的當口,利威爾身體猛然一震,向前踉蹌一步、無法控制地蜷曲起身體。
『匡當──』利刃從手中滑落、在樹幹上頭相互敲擊,發出金屬脆響。
「兵長──?」聽見金屬回聲的艾倫猛然轉頭,卻只見自家長官蹲跪在枝幹上頭,雙手緊緊扭住前胸衣領。樹底下,正有不少巨人從下而上,伸手欲抓靠在枝幹、搖搖欲墜的人類。
「兵長!」反手一個旋身,艾倫砍下腳下巨人的後頸,立體機動攬繩幾個飛蕩,快速衝到利威爾身邊。
心跳、熱流、隱藏在股縫間的穴口無法遏止地收縮。
典型發情期狀況。
猛然扯開墨綠色斗篷,利威爾咬緊牙關,向艾倫比了個停止的手勢,讓少年站在不遠處替他護衛。
明明出發前才……
「可惡──」抽出脖子上的領巾,悶在襯衫內的熱氣些微湧出,利威爾低頭喘息兩下,從外套內袋抽出那罐淡藍色緩和劑。
撕開針筒包裝,他將針頭反手刺入緩和劑中、芯桿反方向一推,淡藍色液體沿著空氣壓力逐漸吸入透明針筒。
緩和劑快速注入靜脈血管。利威爾甩甩不甚清醒的頭腦,腦中一邊抵抗越漸強烈的熱潮、一邊快速思考。
那包軍用口糧……軍用口糧裡被摻入了,只有對他們這種人,才起得了作用的春藥。
「他媽的混帳東西!」啐了一口,利威爾不知道自己哪裡漏了陷,但很顯然,有人知道他的身份,並且試圖讓他的生理缺陷、破壞這次牆外調查。
咬在唇上的牙齒刺入皮肉,血液從唇角滲出滑落,鮮血清香讓底下只有覓食本能的巨人更加激動。
全身氣力倚靠大樹樹幹支撐,利威爾將頭抵上粗糙樹皮,藉由從皮肉傳來的刺痛感,紓解慾望帶來的瘋狂。
制服褲子底下的大腿間早已湧出濕潤的熱潮,夾緊大腿、明明知道毫無作用,利威爾卻試圖以摩擦陰莖紓緩後穴收縮麻癢的不適。
生理淚水讓眼前的景象,已經開始模糊。男人甚至聽不懂艾倫在他耳邊大叫些什麼,只能縮起身體,僵硬顫抖地、不讓少年發現他發情的狀態。
這是一個屈辱。對擁有強大氣場的Alpha而言,在大庭廣眾之下、連勃起也做不到的用後穴發情,是個永遠無法抹滅的屈辱。
一陣暈眩中,利威爾突然想起。七八歲那年的他,似乎也曾經看過一場作為性玩偶的Alpha,在舞台上淫亂、扭動任人嗤笑的表演。
他記得,那時他坐在一個巨大的黑色穹頂當中,左右是和他一樣、被抓過來卻一無所知的孩子。前後則是一個又一個,露出噁心唾棄笑容的權貴富豪。他們挺著巨大的肚子、身上散發劣質Alpha體味,嘴角卻笑得一副得意洋洋。
還是孩子的利威爾,不理解那種笑容背後的自卑,只是單純覺得噁心厭惡。握緊放在膝蓋上的拳頭,他直直盯著被火光照得明亮的舞台。
舞台上頭,一個赤身裸體的Alpha正被牽著項圈,從後台走到人前。那個Alpha站定在看台中央時,場內猛然暴起一陣熱烈口哨、掌聲,就連利威爾身邊的孩子,也哈哈笑得很開心。
這些人瘋了嗎?年幼的利威爾瞪大雙眼、望向坐他隔壁的男孩,神情訝異萬分。
難道過於安逸的生活讓他們忘記自己以後,或許就得像舞台上的男人一樣屈辱難堪的活著嗎?
機械地轉回看台。那名Alpha正被其他人餵下了什麼東西,過沒幾分鐘,他的肩膀開始顫動、從頭髮到腳趾,無法克制地發抖搖晃起來。
男人大腿根部,有什麼水狀的東西正緩緩流下,將他腿間的毛髮、弄得濕漉漉一片骯髒;反觀前方粗長、漂亮的排泄器官,卻連一點點抬頭的跡象都沒有。
這個人真的是Alpha嗎?
這個躺在舞台中央、張開雙腿,肆意玩弄自己肛門的男人。他有著精壯結實的肌肉,粗大勇猛的陰莖,以及濃郁迷人的Alpha荷爾蒙。
但這些,對這個男人的現在、未來,早就沒有了任何意義。
就算他是Alpha又如何?就算他的氣味、姿態,走在陽光底下能讓Omega和Beta瘋狂傾慕那又怎樣?*現在躺在舞台中央的他,只是一個扭動身軀,呻吟、祈求著比他低劣的Alpha玩弄的性玩具而已,不是嗎?
小小的利威爾在那刻發誓,自己絕對不會像那個男人一樣,成為另一群人承歡的玩具,絕對、永遠不會。
後來的他,也如當初誓言一般,未曾屈服於命運。從地下格鬥、到獵殺巨人,直到成為了調查兵團士兵長、唯一的人類最強。
為了從未放棄求取的自由。
翱翔於藍天之上、晴空底下。
不過……難道人,永遠不得不認命於,無法掌握命運時的過去嗎………
利威爾吐出一口血,扶著樹幹搖搖晃晃站了起來。他撿起刀柄,從立體機動當中重新抽出兩把利刃。
韓吉給的緩和劑已經發揮應有的效用,雖然體內的慾火還未停歇、雖然股間黏膩著噁心的體液。
但,那又如何?手指扣下版機,攬繩抽動卷軸,猛力釘入右側枝幹。
他利威爾,是人類最強。藉由繩索拉動的力道,一個跳躍,利威爾向空翻身。
就算命運非得讓他低頭,他也義無反顧、耗盡生命也不會向那些骯髒的人渣屈膝。凌空側身,雙刃在陽光當中反射刺眼精光。
這是他,利威爾,作為人活著的自尊!抽身多道迴旋俯衝,血肉隨著刀刃下壓迸發,灑上利威爾不曾屈服的眼角。
§
【現在可以公開的情報】:
1.『我們每個人,打從出生開始……就是自由的。戰鬥吧!就算要因此犧牲生命也不足惜!』──艾倫‧耶格爾。
2.*的地方,因為利威爾還小,所以不知道改造的Alpha失去吸引Beta和Omega的能力。
3.兵長穿著濕濕的小褲褲打巨人。
Eighteen
埃爾溫朝列隊的士兵打量一番,眉頭深鎖。
他招來利威爾班的士兵,第二次詢問,「利威爾士兵長,和艾倫‧耶格爾,在集合前一個小時,和你們分頭是嗎?」
得到對方有些緊張的應答後,埃爾溫一個頷首,讓他下去。他抬頭看了眼逐漸西走的太陽,轉頭對上韓吉的視線。
從集合訊號彈發出已經過了近二十分鐘,連兩翼最遠偵查班也已全數集結完畢。
唯獨利威爾和艾倫依然下落不明。
整列隊伍,已經開始發出窸窸窣窣、困惑慌張的聲響。
人類最強和唯一擁有地下室鑰匙的艾倫沒有回來,那人類,還有希望嗎?
這樣不行,埃爾溫閉了閉眼,腦中快速計畫思考。不能繼續讓軍心動亂,然而,同樣不能丟下他們兩個的生死不管。
走到韓吉身旁,他微俯下身,正準備交代臨時搜查班建立之時。一股久違、濃郁而甘美的清香,順著森林深處大風,掠過埃爾溫身畔。
身體頓了一下,他抬起頭,瞇眼望進陰暗墨綠的密林裡頭。
「怎麼了?」韓吉內心很是焦急利威爾的生死,不過細心如她,卻也未曾放過身旁好友突然的震顫。
「你,有聞到什麼味道嗎?」埃爾溫拍上她的肩膀,眼睛依然盯住香味飄來的方向。
穿越密林,稀薄、卻無法忽視的香濃。
「唉?味道?什麼味道?」
「……」埃爾溫低頭,凝視韓吉一臉莫名其妙的表情。
抬頭掃視一眼同樣憂心於同伴生死、卻對香味毫無感應的士兵們,他沉吟一會兒,腦中似乎有一條線,將絲絲細碎的線索,殘殘缺缺,卻終究不甚容易地串成一線。
對彼此失效的抑制劑、和只有他一個人聞得到的氣味……原來是這樣嗎?
「你先帶他們到森林南方邊緣,上樹等待。」埃爾溫拍拍韓吉肩膀,自己從補給班那裡拿走兩罐充滿氣體的瓦斯裝上。
「埃爾溫、唉、等等!」韓吉覺得自己真是滿頭霧水。先是一個好友生死不明,又是另一個平常明明很可靠的好友、突然抽起瘋來,搞得她一個頭兩個大。
「我知道他們在哪,相信我。」埃爾溫在刀匣內插入新的刀片,轉頭面向韓吉,語氣一如他身為團長一般,慎重認真,「我去去就來。」扣下版機,埃爾溫隨著繩索和固定器的移動,幾個跳躍,隱沒於森林當中。
韓吉看著他遠去背影,松下肩膀,默默在心裡說,『他們,就拜託你了,強大的Alpha先生。』
轉身面對站在原地、忐忑不安的士兵們,韓吉大喊一聲,「調查兵團全體,整隊!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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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去十年中,埃爾溫常常會夢見自己,在當年尋找利威爾的那個廢墟迷宮當中,迷失應該前進的道路。
正當他站在十字路口焦頭爛額時,一股濃郁甘美、屬於強大Omega的香氣,會從轉角後面瀰漫,然後包圍他整個週身。
沒有女性Omega黏膩如同粉味的死甜、也不同於男性Omega軟嚅脆弱的稠膩。
那是一種獨立迷人,如風中傲骨不屈、又如水中光影曖昧,清晰甘純的甜味。
帶點萊姆清香、帶點蜂蜜精純的香甜。
集結埃爾溫設想,一切Omega最完美的形象展現。
也可以說,男人難得認可的理想對像模版。
沉浸在甘美的夢境,一同回歸身為Omega卻依舊強大的母親懷抱,舒適安穩、毫無現實壓力的擠壓。
由於夢中Omega荷爾蒙的影響,前幾年,埃爾溫從美夢醒來後,還得去浴室清洗射成一片的貼身衣物,順便在浴室回味一炮。
不過理想只是理想。離開地下街後,埃爾溫完全沒有為了那個Omega、再度走入地下街的意圖。會去那種地方,只是為了招募利威爾,聞到那個味道是個意外,從來以軍隊為重的男人,也從沒讓意外變成義務的妄想。
既然錯過,那就錯過吧?年輕的埃爾溫手中拿著軍事報告,聳聳肩,這麼了結。
至於那些甜美舒服的夢境,時過境遷,也就如同埃爾溫已經不需要夢遺的衝動那般,逐漸成為久久一次,讓他放鬆心神的美夢罷了。
竄出一道密林,飄散在空氣當中的氣味越趨濃烈,埃爾溫站在樹枝頂上左右觀察打量,然後才抬腳往其中一個方向前行。
他沒想到,經過這麼多年,他竟然還聞得到那個在夢中、也只剩依稀薄香的氣息。
嘴角揚起一個弧度,從胸腔湧起的熱度在小腹燃燒。埃爾溫發誓,他很久沒有如此興奮過了。
艾倫揮著雙刃,勉強閃過巨人從上而下拍擊的手掌,他驅使立體機動跳上一棵巨木偏上的枝幹。
蹲跪於木頭上,艾倫用手調整背上昏迷的利威爾,手掌碰觸的肌膚一片滾燙。
原本與年輕士兵並肩作戰、殺盡十五頭巨人的士兵長,在準備與隊伍會合的當口,一個重心不穩,竟在艾倫眼前從幾十米高的樹木失足跌落。
若非少年反應機伶,當下立即驅動立體裝置、撈起他的士兵長,利威爾或許就得這麼陪葬在這片南方森林當中。
不過,對艾倫這樣沒什麼經驗的士兵來說,利威爾無端昏迷、溫度滾燙的身體,依然讓少年士兵手忙腳亂好一番。
咬牙繼續背起利威爾,艾倫朝另一棵大樹蕩去。就算用拖的、也要帶利威爾士兵長回去,怎麼能讓士兵長,一個人留在這種只有巨人的地方呢?少年的心聲這麼單純。
在樹間移動的過程很困難,除了背負另一個人的重量外,還得時不時警覺,巨人突然而來的襲擊,一來一往之下,移動距離屈指可數。
再度躲過一個巨人跳起的咬合,艾倫側身靠在樹幹喘息。
這樣下去,天就得黑了。少年擦去眼角薄汗,曲起膝蓋、準備再度起步。
不料、一旁由樹叢遮掩處的陰影中,一隻巨人突然竄出,手掌從上而下,掃過正在跳躍的少年。
「唔──」重心猛然不穩,艾倫身體一側,偏離原本落腳的樹幹,落到一方十米以下的枝幹上。架起刀,他瞪大雙眼面對眼前倏地靠近的巨人大口,左手下意識地伸到口中、準備咬下。
與此同時,一個陌生立體機動運轉的聲音,刺耳霸道地劃破天際,艾倫半張開口、仰頭瞪眼。晴空上,逆光身影一躍躍過巨人頭頂,釘在樹幹上的纜線一抽,反作用力順勢造成身體迴旋,刀刃順著下壓力道、深深切入巨人後頸。
踏過死去坍塌的巨人肩膀,埃爾溫抓起艾倫肩上皮帶,固定器向樹頂射出、一個上拋,將少年連同利威爾、一齊拋上頂端樹幹。接著自己也利用立體機動、躍上兩人身旁。
「埃、埃爾溫團長?」被熟悉可靠的長輩救下,艾倫癱在樹幹上頭,頓時情緒激動得泛出淚光來了。
不過當下情勢可不允許過度鬆懈。擦掉眼角淚珠,艾倫趕緊把背上的利威爾解下,抱在手臂當中,朝埃爾溫稍稍遞過去。
利威爾似乎燒得很重,就算一連顛簸、這男人也沒有清醒的傾向。埃爾溫伸手接過昏迷的男人,低頭檢查對方身上的外傷,略微掃視,似乎沒發現過於嚴重的傷口。
所以,不是發炎而是呼吸道感染的併發症?大致判斷過後,埃爾溫單手攬起利威爾。
鼻間,那股令他徘徊留念的清香,黏膩在空氣當中,飽和整個氣味因子。
「果然是你……」知道男人沒什麼立即性大礙,埃爾溫在放下重擔同時,身上、身為Alpha侵略的荷爾蒙,竟也因為過度濃烈的香氣,偷偷地蠢蠢欲動。
他微微傾身,鼻尖靠在利威爾的發間,輕輕嗅著其他人無法聞到的香味。
「埃爾……溫?」Alpha發情的荷爾蒙強勢而霸道,環著空氣飄蕩的香甜因子肆意吞噬而佔有。原本陷入昏迷的利威爾,竟在週身荷爾蒙極速湧動當中,被逐漸燥欲的熱度急促催醒,緩緩睜開緊閉的雙眼。
瞇起模糊昏花的視線,他從糊成一團的色彩中,勉強辨認出男人的金髮。
沒想到,就連韓吉的強效緩和劑都阻擋不了、眼前這個Alpha的霸道荷爾蒙。壓低呻吟出口,利威爾倒在埃爾溫胸前急促喘息,覺得股間又緩緩分泌出濕潤的液體。
「你……」感受到利威爾身上越加激烈的氣味騷動,埃爾溫蹙起眉頭。他本想讓作為Omega的艾倫接手對方,卻沒料利威爾先一步跩住了他胸前的衣襟。
「別、讓我靠一下。」男人緊閉雙眼,咬著牙,一字一句、從胸口吐出話來,「其他,回去再和你交代。」語落,利威爾將臉埋在埃爾溫的斗篷上面,蜷曲起身體,深深吸入對方濃厚、強烈的發情氣味。
不是平常相互排斥,厭惡、惡臭的水溝臭味。
而是一種苦澀、辛焦,再帶上一點香草籽甘甜的煙草香氣。
清苦而後甘甜。
埃爾溫的手臂向內縮緊,被利威爾勾出來的燥熱越漸濃重,屬於Alpha發情的荷爾蒙也迅速擴張向四處散佈。
瞧見艾倫皺眉向後躍了幾個枝椏,埃爾溫知曉自己似乎失態了。壓下胸膛躁動的情愫,深吸一口氣,他從外套內袋取出一直以來未曾用過的口服荷爾蒙抑制劑──那還是為了以防噴霧式藥劑藥效不足,特地放的。
用牙齒咬開藥罐開口,埃爾溫喝掉整瓶藥劑,冷靜一會,才堪堪壓制住難得被勾起的火熱情慾。啊,雖然利威爾身上的氣味依然不斷勾引著他……
向艾倫打個回去的手勢,埃爾溫順勢打橫抱起靠在懷中的男人。
起身瞬間,他聽見利威爾在自己耳畔輕聲、又略帶不甘地留下一句話,「我是Alpha。」
埃爾溫微微一笑,「啊,我知道。」
他當然知道。
那種臭鹹魚味,埃爾溫可是一輩子都不會把它,當做是個Omega散發出來的。
§
【現在可以公開的情報】:
1.團長的鼻子真的有問題。
2.團長有兩種味道,兵長Get第二種,全部集完了但沒有獎勵。
Nineteen
埃爾溫在太陽西下前夕帶著艾倫、利威爾,和軍團順利會合。
為了穩定軍心,無情的團長還在艾倫極度反對之下,硬是搖醒昏迷間的利威爾,讓他自己走到軍隊面前。
雙手抓住埃爾溫的臂膀,利威爾頭抵著對方肩窩好一會,重重粗喘兩口熱氣,才牙關一咬,從埃爾溫懷中下來。
踏到樹幹上,突然動作導致眼前一個昏花,利威爾晃動身體兩下,覺得滿眼白光。不過他最終還是撥開艾倫上前的手,開啟立體機動、射出固定器,依照本能、朝軍隊行進方向躍出。
埃爾溫拍拍楞在原地、有點不知所措的少年,示意他跟上。
自己也隨之啟動了腰間機械。
雖然艾倫無法認同團長的作法,不過埃爾溫每一個抉擇,背後都有一定的道理。
半跪在樹幹上頭,艾倫凝視眼前身體分明不適,卻挺直傲骨、站在兵團面前的利威爾;耳畔,士兵壓抑而無法抑止的低啜、歡呼,隨風在森林內低低擴散。
啊啊,那就是人類最強嗎?背負所有人的希望,就算死,也得直挺挺站著。
艾倫躲在利威爾逆光背影,低下頭顱,久久無法言語。
§
利威爾和艾倫的馬丟了。韓吉這麼解釋。
然後她把艾倫丟上三笠的馬。
而利威爾則在站不住腳下地板前,被埃爾溫托上自己的馬。寬大斗篷蓋住利威爾發出冷汗的鐵青表情。隔著襯衫,埃爾溫也能感受,男人身上滾燙熱度。
清香甘美的氣息依舊從利威爾身上毫無顧忌向外發散,時不時些微抽搐的身體,唇齒間微張、傾吐的熱度。
從氣味看來,是典型發情期症狀,不過這種身體反應卻很有問題……
手掌貼上他的額頭,燒稍微退了點。埃爾溫想,大概是自己的荷爾蒙起了些作用。
將手臂縮緊一些,他把利威爾全數蓋進斗篷陰影。
利威爾無意識、緊抓著埃爾溫的衣襟,臉頰貼在溫熱胸膛上頭,一下一下、依循本能蹭著。
甘純焦油澀味包圍身旁,和空氣中跳動灼熱的清香因子相互融合,挑逗著體內的騷動,卻有效減緩發情期間、無法克制的瘋狂。
這是錯誤,對一個應該獨立於他人的Alpha而言。
利威爾很清楚。
在他心底其實同樣排斥,這樣緊貼在另一個Alpha身上的姿態。
薄弱、不堪。
然而荷爾蒙的衝動,卻令他不得不屈服於這種恥辱。
就像當年那個在舞台上呻吟放蕩的Alpha一樣,無法逃脫、永遠無法……
夜晚,兵團在下一個林間樹頂紮營,依照目前行進速度,明天傍晚,他們將抵達南方希幹希納區。
埃爾溫帶著利威爾,在一處偏高的枝椏休息。濃郁的清香未曾散盡,不僅利威爾難受,面無法違抗、翻湧滾動起的情慾,埃爾溫其實也不怎麼好過。
只不過現下這種環境,顯然不是一個好談情說愛、抑或大玩一夜情的地方。況且在對方昏迷的狀況下……那對他或他,都是侮辱的選擇。
抽出另一支荷爾蒙抑制劑,埃爾溫也不管半天前才服過一次,仰頭將藥水全數喝盡,壓住腹部灼熱湧動的滾燙慾望。
失去意識的利威爾依舊沒有清醒跡象,雖然某些時刻,埃爾溫會聽見一些毫無意義的呢喃,不過除了一頭霧水外,他只能看見男人緊閉雙眼、蜷曲得全身發顫。
拿起水壺靠上利威爾唇邊,埃爾溫定時替他補充水份。
擦去嘴角滲出的水珠,他調整一下對方躺在手臂裡的角度,眼角餘光瞥見韓吉拉著立體機動,來到他們跟前。
「艾倫說利威爾在發燒?」韓吉蹲跪在埃爾溫面前,眼神往他懷中、毫無意識的黑髮男人探尋。
「不是外傷發炎。」埃爾溫些微鬆開手臂,讓韓吉上前。
手指在利威爾的頸動脈附近幾個按壓,韓吉的手掌貼伏在滾燙額頭上面,神情有些凝重,眉眼卻彎起一個狐疑的弧度。
沒有外傷、不是感染,這種症狀、又該從哪裡而來?
埃爾溫仔細觀察韓吉的表情,覺得自己大概猜到了真相。他拍拍女人手背、又看看利威爾臉上不自然的紅暈,「你聞到了嗎?利威爾身上的味道。」埃爾溫沒看韓吉,只是垂下眼簾、壓低聲音開口。
「唉?味、味道?」韓吉身體一震,俯身在利威爾發間衣領仔細一嗅,「不就是掩飾劑的味道?」韓吉蹙起眉頭,不理解埃爾溫問話的意義。
「這樣啊,似乎只有我聞到了。」閉了閉眼,埃爾溫對上韓吉試探的目光,「利威爾身上,現在散發著極為濃烈的荷爾蒙。而且……和平常屬於Alpha的氣味完全不同。」
「哎?」怔怔盯著埃爾溫,韓吉似乎在思考這段話的意義,下一秒,她如遭到雷擊似撲到利威爾身上,翻開對方外套邊緣、往藏得隱密的內袋掏去。「沒有……他用掉了……怎麼可能!」在小小口袋翻找好幾次,韓吉低下頭、全身難受地發著抖。
她對上埃爾溫審視目光,一臉快哭出來的表情,「不可能,他明明、都有好好控制……」
「看來,你是知道發生什麼事情。」
「我很抱歉,你是一個Alpha、利威爾並不想……」韓吉低下頭,滿臉歉疚。
「沒事,我理解他的個性。」埃爾溫用空下來的手攬過韓吉肩膀,也沒責備,只是低聲安慰有些不知所措的女人。「現在,我想知道利威爾目前的狀況,是用了什麼藥的結果,對嗎?」
§
韓吉沒有告訴埃爾溫利威爾的身體狀況,她認為這是利威爾的隱私,不該由她出口。埃爾溫沒有怪她,只是大約聽完韓吉對利威爾高燒不退的猜測。
「所以,是一種新緩和劑的副作用?」埃爾溫組織一下韓吉給的資訊,回過頭反問對方。
「我給他的藥裡面,只有這種的副作用還不確定。」
「很抱歉,我以為利威爾不會在任務裡用到它,就沒有急著分析副作用的影響。」韓吉抱著腦袋,還是不敢相信自己差點害得老友,死在森林裡面。
「韓吉,利威爾不會想看到你自責。他對選擇是必須付出代價這個道理,十分明白,所以他絕對不會怪你。
「也不會想看到,你的自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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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可以公開的情報】:
人類最強。
Twenty
第五十九次牆外調查,一如一開始順利的行軍一般。調查兵團,在經歷兩次失敗後,成功推進南方希幹希納區、殺入耶格爾家地下室。
整整一個星期,實驗組護衛連番輪值,讓韓吉率領的研究人員,連夜埋首地下室,把所有有關巨人的秘密,全數挖掘個底朝天。
利威爾躺在毯子中央,腦袋下方墊著埃爾溫的斗篷,斗篷上,還殘留荷爾蒙淡淡焦香。
他睜大眼、默默細數眼前模糊一片的屋頂上,究竟橫亙幾條主梁。在他兩側、傾倒著散發清香的木頭傢俱,除了破敗缺角和佈滿蛛網的表面有些掃興外,這裡大概是整個希幹希納區、最完整的木造房子。
況且在輪值前,艾倫還不知道從哪提來一桶水,把房子地板全部擦過一次。之後才在韓吉氣急敗壞的大吼下,屁顛顛跑走。
所以利威爾實在也,沒什麼好抱怨了。
勉強抬起手臂遮住雙眼,利威爾低聲咒罵一句。抬起的手掌慢慢移到唇上,用力下壓,抿得緊繃的薄唇被按出一道深深壓痕。
唇齒上,還殘留另一個Alpha,令人厭惡、卻無可自拔的氣味。
§
利威爾的燒在到達希幹希納不久後退了,他從埃爾溫的馬上跳下來,眼前模模糊糊,有些看不清東西。瞇起眼,才正準備抬腳向前,從額頭竄起的暈眩瞬間眼前一白,差點讓他栽倒在地。
埃爾溫的手臂從後繞過利威爾,橫在胸前,止住他向前頃倒的動作。
「別逞強。」扶正利威爾的身體,埃爾溫將馬交給一旁士兵。左手橫過對方肩膀、壓著利威爾的左肩,半撐住他,往士兵事先探尋過的廢棄房屋走去。
利威爾的荷爾蒙沒有跟隨退燒消失,埃爾溫在他身畔,依然能感受那股誘人清甜的芬芳。因著Omega激素的刺激,埃爾溫體內充滿情慾的Alpha荷爾蒙也不甘示弱、向外全面釋放,濃郁地包圍男人整個週身。
就連隔著氣味掩飾劑,韓吉都能聞到那股霸道的麝香氣息。
何況對埃爾溫身上掩飾劑完全免疫的利威爾?
靠在埃爾溫身側,利威爾覺得自己就像浸在一池菸草燒出來的焦油當中,黏稠甜膩、又調進種並不刺鼻的辛辣。
「嘁──」犬齒刺入嘴唇內側,血腥在他口中擴散,利威爾試圖保持理智的清醒。然而身體體內荷爾蒙本能的依賴,卻讓他不自覺、逐漸往埃爾溫身上貼近。
踏進廢屋、關起房門那刻,利威爾強撐的腳步一軟,無法抑制的花白倏地佔據整個視覺。猛地下蹲、半跪在玄關旁,右手撐住前方木頭地板,從喉頭湧起的搔癢引發止不住的咳嗽。
穿過他手臂下方,埃爾溫從後頭架起利威爾、讓他趴在自己肩上,托著對方大腿把他抱進屋內。
簡易整理過後,埃爾溫清出一塊空地、鋪上行軍毯,讓利威爾躺在上面。
「先睡一會。」他掖好被角、把手放在利威爾眼睛上,低聲說。
僅僅幾步路就耗盡全身氣力,利威爾此時也顧不得身體其他問題,就著埃爾溫難得令他安心的氣味,有些不甘心、卻鮮有放鬆地墜入黑暗。
「……」直到利威爾熟睡後,埃爾溫才移開了手掌。
替男人整理一下有些散亂的黑髮,埃爾溫坐在地板好一會,才起身離開木屋。
他將艾倫叫來,讓少年守著利威爾、有任何狀況再來通知他。然後就和著幾名士兵,一同到韓吉先行過去的地下室查看。
§
夜晚,本該人生鼎沸、喧囂吵鬧的城鎮,現下只剩寂靜空虛的夜色、籠罩在半塌廢墟之上,呼嘯的風隆隆吼過空無一人的大街小巷,在寂寞城市當中,留下最後晚禱。
埃爾溫回到木屋時,利威爾已經醒了。
他被一名士兵扶住,正緩緩喝著炊事班送來的熱湯,臉色不算很好,握住湯碗的指節、也在微微發抖。
從士兵那邊接手,埃爾溫讓他下去休息。自己坐到利威爾身旁,手掌摸上對方額頭,「已經不燒了,身體呢?」
利威爾放下湯碗,手掌移到視線前端,緩慢握起拳頭、然後放鬆,清晰可見的骨節上蜿蜒鐵青的青筋。他搖搖頭,掌心蓋住額角、沿著太陽穴畫圓搓揉,「不行,看不清楚。」
雖然力氣稍微有些恢復,但眼前模糊的視覺,卻將所有景色打翻成一桶沾過五顏六色的油漆桶。
「韓吉說,這次會有這麼劇烈的反應,跟你服完藥後立刻劇烈運動有很大的關聯。」埃爾溫打量一下利威爾難得憔悴的臉色,和他解釋韓吉最後的分析。「當然也可能和最先引發你身體……不適的那種藥有關。」
「……我知道了,告訴他們,不要拿軍用乾糧給我。」利威爾甩甩頭,想起那包讓自己狼狽不堪的補給食物,頓時有些咬牙切齒。
「軍用乾糧……埃爾溫垂下視線,聽著利威爾的話、若有所思。「這次乾糧是保守貴族那邊提供的……」他從韓吉那裡知道,能夠引發利威爾身體不適的藥物,對普通人沒有效果,也難怪……這麼多天沒人發生意外。
「再休息一會?艾倫傍晚時把城牆的破洞堵了起來。護衛班和偵查班目前都正常運作,你可以好好休息一下。」拍拍他的肩膀,埃爾溫示意利威爾多做休息。正準備起身時,視線不經意掃過利威爾的臉,讓他突然止住動作。
利威爾看向埃爾溫的方向,一片模糊的視覺當中,似乎只剩那頭燦爛金髮在他眼前移動。他聽見對方正在說話,但就是無法辨認出那些嘈雜音節代表的意義。
明明兩分鐘前,他們還在討論軍用乾糧不是嗎?
喉頭滾動一下,一股熟悉灼熱從小腹竄起,他半張開口,覺得吐出的氣息似乎可以灼傷自己嘴唇。
濃重的荷爾蒙味散發在兩人之間,清爽的甜味、辛辣的焦香,伴隨逐漸升溫的熱度、攪和成一團黏膩的香甜。
埃爾溫伸長手臂,攬過逐漸朝他靠近的男人。
灼熱氣息交換在貼近的唇齒間,微乾的薄唇突然碰觸到一個溫暖濕潤的物體,濕滑柔嫩。瞇起的視線中,埃爾溫看見利威爾半開雙唇間,深紅色舌尖正輕輕吐出,在雙方唇瓣間緩慢舔舐,似乎有意在試探些什麼。
手掌滑到他的後頸,埃爾溫緩慢摩挲著發與皮膚交界。手掌微傾、向上一托,傾身吻住利威爾喘著熱氣的唇齒。
荷爾蒙的香氣順著喘息竄入對方肺腑,埃爾溫伸出舌頭,撬開利威爾緊閉的齒縫,在濕滑柔韌的口腔上下舔舐掃蕩。厚實的舌尖沿著口腔內膜上舔,停駐於上顎、輕輕磨蹭打轉。
聽見利威爾喉頭間的悶聲,埃爾溫轉正手掌、托住他的後腦杓,舌頭一轉,糾纏住另一個人的唇舌。
利威爾微張開口,來不及吞嚥的口水順著嘴角下滑,又被按著自己的男人舔去,空氣蔓延灼熱香甜的味道。
他趁著唇舌分開瞬間,仰頭喘息,舌尖瀰漫埃爾溫舌頭的味道,Alpha荷爾蒙濃烈的焦香,還有,利威爾自己也從未感受過,一種輕新舒爽的甜味,輕甜似早晨初露、芬芳如初采蜂蜜。
那是,他自己的味道。
「哈──」耳垂傳來曖昧的濕吻,一個哆嗦,利威爾趴上埃爾溫的肩膀。胸膛隨著吐出的熱氣、不斷劇烈起伏。
他緊緊夾住雙腿,徒勞地試圖壓下後穴酥麻濕熱的收縮。股間再度被體液打濕一片,從底褲浸洇到外面制服長褲。
將頭埋進埃爾溫肩膀,利威爾悲哀地發現,無論自己如何想維持身為Alpha的自尊,不正常的Omega荷爾蒙分泌,使他怎樣克制,也無法抵擋眼前同樣強大、侵略的Alpha,身上不曾掩飾的荷爾蒙。
淫蕩的,比那些為了金錢販賣身體的男妓女優,還要無恥。
寧靜木屋中爆發出一聲有如負傷野獸的低吼。利威爾發著抖,額頭死死抵住埃爾溫的肩窩,指甲深深嵌入握緊的手心、從破裂表皮邊緣滲出絲絲血絲,他咬著牙關,死死地,不讓自己再做出任何失態的動作。
埃爾溫替臂彎中的男人調整一個較為舒適的姿勢。就算生理反應如何驅使,這個冷靜的男人依然沒有繼續綺旎中的侵略。畢竟,他也不是傻子,不能感受對方從頭到腳深深的絕望與排斥。
側過頭、輕輕親吻利威爾的發旋,埃爾溫呼吸著情慾相互交雜的空氣,擁抱的雙臂更加用力向內收緊。
清香和苦澀的味道交織在希幹希納一個破舊的木屋,隨著微弱晃動的燭燈,在靜謐安穩的夜晚輕輕晃蕩。
§
【現在可以公開的情報】:
兵長好香。
Twenty One
隔天利威爾清醒時,埃爾溫已經離開房內。微微側身,他發現自己身上的衣褲被人重新換過,就連腿黏膩的不適、似乎也被稍作清理。
「……他媽的!」
抬手放在臉前、利威爾微微瞇起眼睛,眼前一片光亮的視線依然不甚清楚,四肢也似乎蔓延發情期過後、難以抑止的無力感。
還是無法回歸隊伍。輕吁一口濁氣,利威爾為這打亂他腳步的發情期憤怒,更為自己過於大意、著了小人的道而倍感羞辱。
至於主動貼上身體、而被另一個Alpha強迫撬開唇齒這種事……利威爾用手按住微微發燙的唇瓣,特別想把自己給砍了。
接下來在希幹希納的幾天,埃爾溫沒再到過利威爾休憩的屋子,而是改由艾倫接手照護。
那天清晨,離開利威爾身旁前,埃爾溫發現對方身上、屬於Omega荷爾蒙的氣味已經消失,只剩一夜餘留的清香趁著晨風漸漸消弭;倒是那股與自己相沖、強烈的Alpha荷爾蒙,從利威爾頸間慢慢散發、重新回歸主權地位。
前夜還互相吸引、甚至做出親密舉動的兩個人,隔天從荷爾蒙到氣味竟產生極端排斥。就算埃爾溫見識多廣,當下也頭疼得不知如何是好。
雖然埃爾溫勉強可以忍受對方不怎麼好聞得荷爾蒙,但利威爾可不一定。為了避免尷尬,埃爾溫還是歎口氣,認命跟守護衛班、讓艾倫全權安排利威爾的休養事宜。
§
利威爾和埃爾溫再次會面,是在耶格爾地下室前面。一左一右各佔一地的兩人相互對看、一時竟索然無語。
心眼細點的人,還能看見雙方眼底難得察覺的尷尬。不過就算心眼有些太粗,圍觀在兩旁的士兵,依舊能從莫名沈悶的氣氛中、察尋到不太對勁的狀況。
好在埋首一個禮拜的實驗組,在大家左看右看手足無措的境地,『碰──』的一聲,打斷兩名長官無聲對望。
「利威爾!」韓吉散著一頭亂髮、蓬頭垢面衝出地下室,在看到黑髮男人瞬間,這女人完全顧不得發現巨人秘密的興奮,大喊一聲、結結實實撲到利威爾身上,「太好了,還好你沒事!」
「重死了……」利威爾向後退了一步,總算用大病初癒的身體,擋住韓吉完全沒有保留的擁抱。雖然這女人身上正散發利威爾厭惡、好幾天沒洗澡的汗臭,不過男人難得一把沒推開對方。
反手拍了拍韓吉的頭,他嘴裡邊敷衍的說,「好了,我還沒死好嗎?」
──誰讓那個女人每次都能用眼淚讓他屈服呢?
§
【現在可以公開的情報】:
不願意面對的真相。
Twenty Two
第五十九次牆外調查在踢開耶格爾家地下室後,完滿成功。消息傳回王都,沿街人民無不歡欣鼓舞,面對凱旋的士兵難得投注仰慕讚賞的目光,而巨人殲滅行動,也隨韓吉集結的研究團隊、如火如荼地展開實驗。
然而埃爾溫和利威爾之間,似乎沒有同牆外調查一般,那麼順利。
身為調查兵團團長,埃爾溫理應掌握兵團當中所有身體狀況特殊的士兵──尤其像利威爾這種、擔綱兵團主力的戰鬥兵源。
只不過……從韓吉手中接過利威爾的身體報告,埃爾溫手指輕按太陽穴,稜角分明的臉上,神色有些複雜。
利威爾從牆外調查回城後開始高燒不退,這次倒真是病毒性感染造成的結果。
以致於,埃爾溫只能把關於男人身體的疑惑、放置一邊,讓對方專心養病。
吁出口氣,想想這也難怪。先不論強壓下慾望的作戰,一直以來不怎麼使用藥物的身體、還得應付兩種高強效藥物的反作用力。
至於自尊心……埃爾溫有些尷尬地將這個問題從腦中揭過,打算等手頭工作到一段落、再作接續思考。
反正韓吉的巨人研究也才正重新起步,離需要利威爾出動還有一段時間,埃爾溫大手一揮,乾脆簽給進入調查兵團之後、就鮮有假期的男人,長達一個月的長假。
§
利威爾幾乎沒生過病,從小開始就是如此。他記得自己病得最重那次,是在格鬥場被人用利器在肚子開個洞後,傷口發炎並發高燒。除此之外,他不曾有過任何生病症兆。
也因此,無傷無痛、卻不得不躺在床上休息的過程,讓他的日子過得分外難熬。
扶著床頭起身,利威爾倚靠著牆壁從艾倫手中接過餐盤。把鐵盤放在盤起的腿上,他開始艱難、緩慢地消滅盤中,看起來一點也不可口的食物。
艾倫伸手確定長官額頭熱度,發現溫度沒有降低傾向,神色頓時有些沮喪。在韓吉給的觀察表上稍作記錄過後,艾倫抽出一把椅子放到利威爾床邊,抱著椅背反坐一旁。
「兵長。」趴在椅背上緣,艾倫前後搖著椅子,他叫了一聲利威爾,然後看見男人咬著杓子,瞥給他一個疑問的眼神,「兵長,難道不累嗎?就連難受、傷痛、死亡,都得站得挺直。」
「為了不曾瞭解自己的人,連生命和自尊都雙手奉上,真的有意義嗎?」艾倫低頭輕語。他並沒有把想問的話說完,想起那個逆光中、不曾彎下背脊的男人,艾倫最終吞下了那句、他最想問的話。
「……」利威爾吞下口中的食物,他覷了一眼艾倫,默默發呆一會,然後在不太清楚的腦袋下,開始說話,「當年,埃爾溫對我說過,就算沒有驅逐巨人的目的也無所謂。重要是出了牆,我能夠作為一個平凡人,得到最平凡的自由。」
利威爾想起那年那方穹頂,他站在廢墟裡,抬頭仰望地下街難得看見的陽光。
手掌遮在眼睛上面,那個剛從骯髒慾望的金錢墳場逃出來的孩子,睜大被光刺痛、而留下淚水的雙眼,仔細、努力描繪著在那不規則窟窿後面,青藍的天、遊蕩的雲,還有、永不黯淡的陽光。
那時那刻,無知的孩子以為自己擁有了,全世界。
「那些士兵、或是城中的豬玀在想什麼與我無關。站在別人面前,是我換取不受他人局限、自由飛翔的代價,我不覺得奉上了哪門子的自尊或生命。」利威爾嘖嘖幾聲,想起王都裡的人渣,撇撇嘴,滿臉不屑。
「每個士兵站在戰場上,唯一的目的就是戰鬥。戰鬥、戰鬥、還是戰鬥,除了驅逐巨人,其他連戰場也不敢踏入的人,究竟說了哪些廢話,何須在意?」用杓子指了指艾倫,利威爾沉下臉,一副厭惡少年走到這個地步還在胡思亂想的表情。
「沒!兵長我保證!除了驅逐巨人我什麼都不會亂想了!」審判庭的痛揍如今依然記憶猶新,就算利威爾正處重病當頭,少年還是立刻從椅子上跳起,全身緊繃向長官肅立嚴正的保證。
收拾餐盤離去前,艾倫回過頭,最後一眼打量已經縮進蓬鬆棉被,側過身、面對牆壁繼續休憩的男人。
他關上門,放低足音、輕聲離開空蕩的走廊。
「連生命和自尊都雙手奉上,卻發現那群人從頭到尾、只把你當做是個玩物,那該如何是好呢?兵長。」艾倫瞇起眼,伴隨空洞的足音,吐出未曾說完的問語。
這個世界並不平等,兵長。
當你並不屬於三性之內。
§
【現在可以公開的情報】:
小艾倫真相帝
Twenty Three
利威爾在臥床五天後,終於獲得醫生認可,卸下棉被枷鎖、回歸自由之身。落地下床那刻,早已忍不住身上汗味的男人,立刻衝進浴室、狠狠泡了三個小時的澡。
在把全身上下都洗過三遍以後,他才帶著滿意神色,從浴室裡出來。和整整擔心他一個星期的士兵們,半舉手、打了聲面無表情的招呼。
雖然埃爾溫簽了一個月的假期給利威爾,不過這個平時沒有固定休閒的男人,還是在大病初癒三天之後,回到訓練場上,和士兵們對練。
左腿向外側掃,利威爾絆掉士兵身體重心。手腕一推一跩,拉住對方前襟,蹲身、腰部猛地用力,將對方從空中甩過半圈,摔到另一頭地板上。
雙手抱胸,利威爾走到摔倒在地的士兵頭頂前,從第一招開始、一一指出對方缺點。
在他身上,瀰漫一股令Alpha崇拜、懾服,濃郁、霸道的荷爾蒙氣味。韓吉趴在訓練場旁的木柵欄上,雖然聞不出來利威爾身上的荷爾蒙和其他Alpha有什麼不一樣。不過,從其他Alpha士兵眼中,她可以得到這個訊息。
「不管怎樣,都是人類最強啊利威爾。」托著下巴,巨人研究順利進行,而她的好友也順利從重病當中好轉,在這晴天艷陽底下,韓吉心情很好。
§
埃爾溫能夠做到調查兵團團長,除了他與生俱來的實力天賦之外,這個男人處變不驚、沉著蟄伏的個性,同時是上一任團長看重他的原因。
五十九次調查結束至今,半個月的時光過去,這個男人埋首在公文、政府之間,忙時腳不沾地、閒時抽空查看士兵們身心狀況,有條不紊地進行著每一天的例行事務,一如從前幾年的團長模樣。
和利威爾的相處,也似從前一般,無事訓練場見,有事喚人來辦公室交辦任務。彷彿完全忘記在牆外調查期間、對方身體異樣。
不僅當事人沉默,就連略微知曉實情的韓吉、艾倫,也刻意忽略那個事實的存在,在士兵們有時無意閒談詢問中,默默搖頭,繼續平常的實驗和訓練。
站在真相邊緣的人,似乎有意拒絕觸中心。
不過……埃爾溫翻過利威爾的體檢報告,坐在自己房內書桌前,手掌無意識撫摸著下巴。
Alpha荷爾蒙指數正常、各項激數也處於Alpha正常值之內。
數據不會說謊,利威爾是個正常的Alpha沒有問題。
然而,這份數據卻正常的不正常。
將利威爾的數據放在一邊,埃爾溫抽出自己半年前的體檢數據,重新翻閱上頭密密麻麻的數字。體檢單上,比起利威爾乾乾淨淨的正常,自己的某些數值被打上了超標的記號。
皺起眉頭,埃爾溫知道,這,就是不正常的地方。
如他這種荷爾蒙特別強烈的Alpha,激數值上通常會高於普遍平均值,因此在體檢數據上,也就呈現一連串密密麻麻的超標記號。
依照利威爾平時荷爾蒙的氣勢,對方體檢數據理應出現相同狀況。
但沒有,利威爾的體檢報告普通得,和一個大街上隨便抓來的平凡Alpha差沒有多少,丟進一堆體檢報告裡、連個影也都找不著了。
埃爾溫沒有忽略利威爾身體異常的狀況,反之,從牆外調查回來,他就從醫療班手上、調閱利威爾十年以來的體檢報告,從第一份開始翻閱到最後一份。
對數據異常靈敏的男人,翻到第三年,就已察覺到某些不對勁。
然而,一如韓吉說過,這是利威爾,退一步說是另一個Alpha,極力隱瞞的隱私。因此埃爾溫選擇按兵不動,他拋出主動權,讓利威爾自己決定是否要維持以前的原狀。
至於那些在暗處動手腳的齷齪殘渣──埃爾溫收起桌上散亂的報告,嘴角上揚一個危險弧度。
先不說利威爾是調查兵團的人,光是意圖破壞牆外調查這件事,就足夠讓他們好好喝上一壺了。
將體檢報告換成一疊公文報表,埃爾溫轉動手中的羽毛筆,筆尖在墨水瓶中輕沾一下。
正當蘊滿墨的筆尖即將觸及泛黃羊皮那刻,他身後,沈重木門被人從外頭叩響。
來了是嗎?埃爾溫側頭挑眉。放下羽毛筆,他應了一句,「請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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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偵探史密斯
Twenty Four
利威爾很少進到埃爾溫的房間,一如對方也沒怎麼來過自己的一樣。
越是強大的Alpha,對自己領域越有侵略性的佔有,像隻野獸,他們不會喜歡其他Alpha在自己領地留下氣味。
合起木門,利威爾抽抽鼻子,房內屬於Alpha的氣味並不重,他卻依然不甚情願地走進埃爾溫房中。
整齊穿著調查兵團制服,但發尾濕潤的水氣,卻指出利威爾已經洗浴過的事實。
屋內一塵不染,右手邊臥床靠在腳落,接續床頭旁的書桌、書櫃,最底端是橫貼左側牆壁擺放的衣櫥,簡簡單單,和一般士兵差不了多少。
但比起韓吉或艾倫灰塵滿天、衣服滿地的髒亂屋子,埃爾溫在利威爾這種挑剔的眼光裡,可以當個模範了。
「你隨意。」埃爾溫從書桌旁側過身,向停在門邊打量自個房間的男人,比了個自請的手勢。
瞟著被埃爾溫坐在屁股下唯一的椅子,利威爾稍微鬆開頸子前的領巾,完全不懂這夠怎麼隨意。
然而,比起什麼人都能隨意進出的團長辦公室,他更願意入侵對方的私人領域,雖然被這個Alpha像臭水溝一樣的荷爾蒙團團包圍這件事,並不有趣。
他向房間右側走去,另外加裝鐵片的硬底靴子,敲在木頭地板上,迴盪特殊金屬音色。
利威爾雙臂交叉抱胸,步伐不快,一步一頓,似有些審視意味存在。
書桌前的埃爾溫也不理他。招呼對方進門,他就轉過身、拿起羽毛筆繼續剛才未完的簽名,真的任由對方隨意在房中走動、猶疑。
在房子中央磨蹭好一會,利威爾最終走到埃爾溫床邊坐下。伸手壓住馬靴背後的暗扣,啪啪兩下,他扶住鞋跟後頭,一用力、三兩下脫掉了靴子。
坐在埃爾溫的床沿,柔軟大床因為人體重量,在尾端凹陷一個弧度。他翹著腳,手指焦躁地在膝蓋上連續點擊。
就算不用轉頭,坐在書桌前的男人也能感到屋內越漸憂鬱的沈悶。不過埃爾溫也不著急,筆尖在羊皮紙上刷過一道優美弧線,他快速覽閱班長們上繳的訓練進度,一邊寫下不少批注。
「……」利威爾瞥了一眼埃爾溫的背影,撇開頭。他切了一聲,牙關一緊、犬齒竟不自覺咬進唇肉,從凹陷下去的陰影處、沿著唇紋滲出絲絲血腥。
鮮血的氣息加深屋內荷爾蒙的擴張,對野獸般的Alpha而言,這是相互掠奪的警示。
「……」埃爾溫放下筆,手肘撐在桌面,雙手交握抵住自己額頭。身為Alpha強烈而侵略的賀爾蒙正在慢慢散發,就算為了對方到來,埃爾溫已經特意讓情緒趨於平穩狀態也毫無幫助。
交換過左右腳交疊的次序,利威爾向前傾出一個覆住神情的角度,緊繃的肩膀因為緊張與憤怒正微微發抖,「……不覺得噁心嗎?作為一個Alpha,竟然像發情的母狗對你求歡。」從喉嚨擠出音調平板的話語,咬著牙,利威爾死死瞪著對面衣櫃上的木紋、臉上面無表情。
「Omega荷爾蒙失調造成的發情期?」埃爾溫是個聰明人,翻過利威爾的體檢報告後,無需再多詢問韓吉,他已經大致猜出真相的輪廓。
「是。」利威爾撇撇嘴,沒有反駁。
「是固定發情?受其他人荷爾蒙?還是藥物引響?」
「有固定週期存在,但特殊藥物同樣能夠引發。」利威爾環在胸前的手緊了緊,指甲深深嵌入包裹在襯衫內的手臂,抓破脆弱皮膚表層。
埃爾溫皺起眉頭,室內的血腥味比起剛才更加濃厚了幾分。
「週期多久一次。」他抽出一本隨身攜帶的冊子,攤在桌面,隨手寫下記錄。
「……三……」利威爾向前傾斜的角度更加加大。撇過垂下的頭,整個人彷彿埋進了陰影當中。
「利威爾,數字。」
「二十七天、三天發情。」咬著牙,最後一個情字從胸腔悶氣中擠出口時,利威爾覺得,自己活像輸得一敗塗地,活活被人扒光的垃圾。
羽毛筆在羊皮紙上沙沙移動的聲響,迴盪在靜謐無語的室內,清晰無比,聽在利威爾耳底,好似嘲笑著他這幾年來,不斷挺直背脊、意圖維持根本不曾存在的自尊那般,刺耳難耐。
「你……」
「夠了!埃爾溫,該說的我都說了,去你媽的還想問什麼!」利威爾縮在床角邊緣、身體向前蜷曲痙攣。指甲摳住的臂彎裡,純白襯衫已經染上刺眼鮮血。
「還是你和那些貴族一樣,覺得一個強大的Alpha跪在你們面前、張開大腿、叫得像只發春的母狗是很個有趣的消遣?」垂下頭,他用發沿間裸露出來的單只眼睛,瞪著坐在椅子上一派正氣的埃爾溫,嘴角揚起憤怒而扭曲的笑容。
埃爾溫推開椅子,走到利威爾面前。他垂下眼簾、居高臨下睨著半倒在床尾的黑髮男人。「這是你本該告訴我的事。決定踏入這個房間前,你就該理解了,不是嗎?」
「啊是啊,順便撕碎我作為Alpha的表象、剩下比出賣身體的娼妓還骯髒的面目,供人恥笑。」抬頭對上埃爾溫冰藍色的眼睛,利威爾挑起眉,凶狠地露出一個嘲諷的笑。
眼前站立的高大男人,身上無法忽略的荷爾蒙隨著冰冷視線撲面而來,利威爾吞嚥口水、向後微微移動。
他理解這個男人在向自己示威,從氣息到魄力。然而,平常能與這個Alpha勢均力敵的他,現在卻只能自嘲地任對方從氣勢到心理,完全壓制住自己。
「我不是以一個Alpha的身份在向你挑釁。」埃爾溫伸出手卡住利威爾的下巴,沿著下顎關節巧力一按,逼他張開快把下唇咬爛的牙關,「而是作為調查兵團團長,士兵身體的特殊狀況我必須盡量掌握。」
「另外……」下轉手掌,埃爾溫將扣住下顎的指尖向上推動,更加抬起對方下巴,「這也作為你失職的懲戒。」
他不曾忘記利威爾在牆外調查的失態,也不代表身為士兵長或受害者,對方就能毫髮無傷地全身而退。
就算遭受小人陷害,作為安排行前任務的最高長官、抑或調查兵團主力,利威爾都不該、不能讓自己陷入這種危險境地。如若發生無法挽回的後果,一切牆外調查成果所安排的種種計畫,可能就此前功盡棄。
很顯然,利威爾也十分瞭解其中利弊得失。聽見埃爾溫這句話,原本殺氣騰騰的男人瞬間像只鬥敗的惡犬,失去將欲反撲的抗拒。
垮下肩膀,他順著埃爾溫的力氣抬高下巴,閉上雙眼、一副任其宰割的模樣。唯有皺起的眉頭和緊握雙拳的手,透露憤恨與不甘。
深深歎息,埃爾溫小幅度聳了聳肩。
鬆開緊箍的手指,他俯身靠到利威爾眼前,在極短距離間與男人對視。
「怎麼?不繼續你的『懲罰』?」利威爾瞇起眼,硬扯出一個摻入勉強的苦笑。
「……還要怎麼懲罰?把發情的你丟到士兵面前,讓他們觀察能用後穴高潮的Alpha和Omega有哪裡不同?」埃爾溫有些沒好氣地回答,答案粗鄙得,讓利威爾狠狠一哽、頓在原地啞口無言。
多年相處以來,埃爾溫深知對方尊嚴的底線,繼續深入折凹下去,很可能造成雙方兩敗俱傷。適時收手才是作為一個領導者的訣竅。
「不過我必須向你道歉,對於以生理隱私作為失職懲戒這種事,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所以利威爾,不要認為身體不同於一般人的存在,是一種錯誤。」壓住男人肩膀,埃爾溫用一種很認真的語氣向對方保證。
「……無需覺得,那樣的身體缺陷會讓我、或著其他士兵,抹卻你身為人類最強的事實。」注意到利威爾蹙起的眉間,埃爾溫的指尖按上對方眉角,在其上輕輕搓揉按摩。
身體微微向前,唇輕輕擦過帶血的下唇,他嘗到蔓延在口中鹹腥的鐵銹味。
「……」輕舔下唇,利威爾鬆開皺起的眉頭,在口中嘗到了這個男人嘴唇的味道。
埃爾溫是個語言藝術極高的男人,他可以任意引動他人情緒,無論暴躁、無論平靜。
雖然並不甘心,但利威爾承認,將秘密托付給埃爾溫後的心安,無人能夠比擬。
兩個Alpha濃郁而敵視的荷爾蒙氣息在微張唇齒間交錯,嗆進肺部引起一陣噁心的不適,不過無論他或他,都沒有退縮的意思。
「那你現在又在做什麼?戲弄我?」利威爾鉤住埃爾溫的頸子,他閉上眼,後頸敏感的地方被長滿厚繭的手掌撫摸,帶起縮緊肩膀的麻癢。
「你可以把它當成,兩個Alpha新的……鬥爭方式……」埃爾溫輕笑,緩緩移動嘴唇,游移在利威爾的臉頰、鼻尖、唇瓣上,如羽毛般的輕觸。
「……他媽的……」不能說人話嗎?曲起右腳踏在床沿。攀住對方肩膀,利威爾向上撐起身體,貼上眼前抿得發直的薄唇。
鹹味、血腥味、皮膚澀味……撬開埃爾溫的嘴,利威爾伸長舌頭,舔進濕潤而溫暖的口腔當中,如此貼近距離裡,Alpha荷爾蒙似乎被身體體味掩蓋,利威爾仔細攪動舌間、與埃爾溫的舌頭相互交纏。
溫暖柔軟的舌頭相互舔吻,微微粗糙的表面劃過細嫩口腔內膜,引發火熱慾望從腦部、瞬間竄下胸腹。
瞇起眼,利威爾更加壓住男人頭部,試圖加深緊貼的舔咬,然後有些興奮地發現自己的後腦杓、也正被人用力上托。
貼伏胸膛的距離,心跳穿過血肉肌膚、重重打在另一個人身上。
在這樣沒有空隙的撫摸中,利威爾發覺自己只嘗到,埃爾溫身上帶有焦香的捲煙氣味,有點像那個迷糊夜晚中,包圍在週身、沉穩深沈的煙草味道。
有些迷醉、有點貪婪。被推倒在床中時,利威爾呆呆望著天花板,他感到自己胸膛正上下起伏,口間也不斷喘出熱氣。
明明就是發情期的症狀,但為什麼,本該抽搐濕潤、流出污穢液體的後穴,卻沒有任何刺激反應?他不理解,過去十多年只靠藥物引發發情期的男人,也沒有機會去理解。
「喂,埃爾溫……」手鬆垮垮掛在趴伏自己身上的男人脖頸,利威爾喃喃開口,聲音聽起來有那麼點恍惚。埃爾溫正埋在他頸部旁邊,舌頭細細舔吻,留下濕潤冰涼的水漬。
「為什麼?我明明沒有發情,而你的味道還是一樣難聞……」手掌沿著背部線條撫摸,就算隔了一層襯衫,指尖依舊能感受到肌肉緊實下的力道。「為什麼,會有這種喘不過氣的窒息?」
埃爾溫扳過他的下巴,在微開的唇角旁輕吻,由下而上,慢慢吻到眼角。
「不是只有發情期,才會引發情慾。」拉出利威爾襯衫下擺,埃爾溫幫他解開立體機動的皮帶。
鬆開領巾、解下第一顆扣子,他的手繞過對方背脊後方、膝蓋下面,手臂施力一抬,把利威爾放到床上。
「睡會?」手指擦過利威爾發青過頭的眼窩,埃爾溫拉起棉被裹住他,在對方睏倦卻略帶疑惑的神色中,起身收拾散落書桌的文件,再轉身『啪──』地一聲熄掉屋內燈火。
等他再度回到床前,利威爾已經抱著棉被縮起身子睡成一團。埃爾溫搖搖頭,瞧利威爾青黑的眼眶,就知道他大概幾天沒睡好了。
也難怪,一個強大的Alpha,卻得用Omega的方式承受情慾,怎麼樣也不是一個有趣的事實。
那麼,一個強大的Alpha,被另一個氣味和他同樣強大、卻極度排斥的Alpha給吸引,又該怎麼辦呢?
俯身親吻利威爾發間額角,埃爾溫脫下外套、解開皮帶,到浴室梳洗一番後,他從利威爾抓地死緊的手中抽出棉被一角,鑽進去,輕攬住早已熟睡的男人。
不大的屋內交雜兩股霸道強烈的荷爾蒙味,釋放在空氣中的Alpha因子依然為著地盤相互併吞廝殺,發出對方厭惡氣息。
不過他們的主人卻毫不在意地塞在一張小小單人床上,互相貼近、互相在孤獨的溫暖中,寂寞卻孤高地相互擁抱。
§
【現在可以公開的情報】:
1.又卡了。
2.團長髮X了。
Twenty Five
利威爾托著腮,抬頭仰望窗外藍天清澈、白雲飄蕩,他另一隻手抓著白瓷杯杯緣,悠閒地邊喝咖啡邊發呆,完全沒有自己正霸佔韓吉書桌的意識。
在他身後,某個著急使用書桌繼續研究的女人,抓耳撓腮、敢怒不敢言地扭曲在沙發上。
「喂,韓吉。」利威爾突然喚了一聲,打斷韓吉自我了結的衝動。
女人跳起來跪坐在沙發上,推推眼鏡,等待男人大發慈悲把書桌還給她。
不過利威爾顯然沒注意到韓吉眼中閃爍的渴望,他晃了晃咖啡杯、又啜一口,「為什麼我會有和Alpha親吻的慾望?」盯著窗外在訓練場互相角力的士兵,利威爾蹙起眉,發現某個士兵又把近身肘擊的施力技巧搞錯了。
他全然沒有意識到,身後的女人在聽完他的話後,一口把剛吞一半的咖啡全部噴了出來。
「你、你說什麼!」韓吉一秒衝到書桌旁,手掌用力拍在一堆資料上頭,用一種全亂也無所謂的氣勢,一把抓住利威爾的肩膀,「你你你你、利威爾你發燒了嗎?」她伸手探探對方額頭。
「還、還是撞到頭?」然後又繞到男人後腦杓。
「不會是荷爾蒙衰退綜合症──簡稱更年期影響吧!利威爾你才三十四歲啊啊啊啊!」韓吉抱頭下跪、一臉恨鐵不成鋼的狂燥表情。
「……跟你對話絕對是我太愚蠢。」和女人結識九年後,利威爾第一次明理地體認這個事實。他轉過頭繼續喝著咖啡,不再理會腳邊繼續扭動悲鳴的女人。
「別、別這樣,告訴我吧,和誰接吻了?」韓吉抱住利威爾的小腿,蹭啊蹭地露出了噁心笑容。
「…..重點不是Alpha和Alpha接吻這種噁心的事實嗎?」利威爾捂著額頭,無法明白韓吉為什麼能把他的問題,扭曲到完全不相關的地方?
──不,利威爾先生,其實你的邏輯才很奇怪。
韓吉撐住書桌,從地上爬起,她推了推反射精光的眼鏡,手插著腰用力拍了利威爾的肩膀兩下,「你錯了利威爾。」
食指在男人眼前左右晃動兩下,韓吉嘖嘖兩聲,一副我是天底下最偉大的性教課老師的模樣,「慾望呢,和荷爾蒙很有關係、但又不是絕對有關係。」
她雙手抱著胸,在屋內來回踱步,嘴裡一邊說教,「Alpha和Omega之間會因為荷爾蒙,而產生相互的吸引力沒錯。不過!不過不過不過,不是所有的Alpha都一定要選擇Omega或Beta,也不是所有性別的慾望,都一定是因為荷爾蒙驅使產生的。」
「除了荷爾蒙,慾望的產生還有一個最重要的原因,那就是愛啊!愛啊利威爾!只要有愛,什麼荷爾蒙、什麼發情期都不是問題,只要有愛!Alpha和Alpha想在一起,也是天經地義沒什麼不可以的,懂嗎利威爾!」韓吉張開手臂,一臉陶醉的原地轉了好幾個圈,然後在一陣粉紅泡泡中,故作羞澀地環抱自己、還扭捏個兩下……
「不懂。」男人冷眼看完她的獨角戲,給了個莫名其妙的眼神,轉頭繼續審視士兵毫無看頭的近身對戰。
第二次選式錯誤,利威爾在心底為那名士兵畫下第二個叉。
「利威爾。」韓吉從男人身後壓住他的肩膀,女人修長的手掌溫暖包覆在肩頭上面,「有時候遵循反射的慾望並不是錯誤,就算違反一般常理也無所謂。只要那個人能包容你所有的優點缺點……我一直希望,有一天能看到你的幸福。」
不是身為人類最強,而是身為一個平凡人、最平凡的幸福。
「啊。」利威爾垂下眼,注視因為晃動而激起小小漣漪的深褐色飲料,青青頷首、算是聽進女人的話,「……不過,那個傢伙的味道還是很難聞啊……」停頓一會,利威爾低聲補上這句話。
「……」很難聞的味道……唉……韓吉覺得她可能發現了,什麼不可告人的真相。
§
埃爾溫最近公務很忙,往返兵團王都的團長,近來基本不會出現在訓練場上。
利威爾最近很閒,因為他得到了一個月的長假,扣掉臥病在床的一個禮拜,他還有近二十可以揮霍。
懶得處理公務的利威爾、和沒時間近身訓練的埃爾溫,這個月裡幾乎沒有碰面的時間。
不過,在兵團走道交錯的轉角陰影中,他們會趁錯身機會,短暫交換一個濕熱的親吻。
相互親吻的瞬間,不僅利威爾、埃爾溫也發現到,原本互相排斥、甚至濃重到有些噁心的Alpha荷爾蒙,會忽然安穩柔和下來。
放下激烈纏鬥的敵視,輕輕地,相互試探、相互碰觸。甚至互相交織出,一股從未感受過的辛甜味道。
喘息,在唇齒間起伏交錯。
短短的、劇烈的唇齒交纏,在陰影中,一切都是公開的秘密。
§
【現在可以公開的情報】:
1.不能說的秘密
2.兵長是感情遲鈍患者
Twenty Six
對比利威爾重回訓練場的活躍。埃爾溫安靜沈悶的辦公室內,難得,迎來一個雖是常客、此次卻另有目的的客人。
「請坐。」埃爾溫遞上紅茶,向艾倫比個手勢。
少年拉開團長對面的椅子,正身坐下。他沒有動那份紅茶,而是手背交疊、置於放在木桌上的書本上。
「有事嗎?」埃爾溫雙手交握、隨意靠在桌沿上方,安穩沈靜的眼睛,直直看著艾倫。
「團長,這本筆記本……」艾倫的指腹慢慢摸過泛黃筆記側緣,他停頓一會,繼續開口,「這是從地下室中拿出來,我父親的筆記本。
「……」拿起茶杯的手停了一下,將杯子放回瓷盤,「和巨人有關?」埃爾溫挑眉,不理解那本筆記為何不在韓吉手中。
「不,這是有關人體醫學的研究筆記。」艾倫的視線從筆記本抬起,很認真地對上埃爾溫。
「所以……」
「所以團長有準備好,接受兵長全部秘密、並承擔一輩子的決心了嗎?」兵團中,秘密是個透風的牆,何況這兩個人從未在乎他人眼光。當艾倫知道,埃爾溫和利威爾逐漸發展出、超越同伴的親密舉動之後,他便從亂成一團的房間當中,挖出了這本筆記。
「……艾倫你……」埃爾溫等到艾倫說完,看向對方的視線變得有些遲疑。
「我是個正常的Omega、永遠都是Omega。」
離開團長辦公室前,艾倫沒有留下那本筆記。他交給埃爾溫一封純黑信封、裡面夾了一張硬挺漆黑的邀請函,上面用純金字體燙出一串花體字母。
「如果團長看過表演之後,還能接受兵長。那我再給您這本筆記吧。」艾倫欠了欠身,轉身推門離開。
埃爾溫手裡夾著那張幽暗中閃爍刺眼金光的邀請卡。仔細看過裡面的地址,他揉了揉額角,眉頭緊緊蹙起。
「沒想到會有這種意外收穫,也該到了、收網的時機。」他站起身,把木椅推回桌子下方,側在辦公桌後的窗戶旁,埃爾溫雙手背後,靜靜凝視訓練場內相互角力、格鬥的士兵。
視線一角,剛剛從建築物飛奔而至的少年,正被長官抓住衣領、狠狠摔了一頓。
§
艾倫是個Omega,從發育開始、到死亡那刻,他一直這麼堅持。
但其實艾倫知道,以他的第二性徵發育標準,自己應該是個Beta。
小時候,父親總會把艾倫抱到大腿上,在尚未知事的孩子耳邊輕聲叮嚀,「艾倫,你是一個Omega。不論你發育後的性徵屬於哪個性別,永遠、你永遠只能作為一個Omega活著。所以記得,長大後不論誰問你、你都要說自己是個Omega。」
父親低沈好聽的聲音在耳邊迴盪,艾倫不理解裡面夾雜的隱忍憂傷,也不懂父親在說什麼,只記得自己會是個Omega,跟他溫柔母親一樣。
在這個開明的世界,成為Omega不是個壞事。
而且艾倫一直覺得,自己以後一定會娶三笠,不過如果他們兩個都是Alpha的話會很麻煩。所以他是Omega的這件事很好,很不錯,也就沒把父親的憂愁放在心中,繼續當個沒肝沒肺的愚蠢小孩。
不過,在那個晴朗無比的午後,偷偷溜進父親實驗室的孩子,不小心翻開那本寫了密密麻麻、人體醫療記錄的筆記本。
那刻起,有些懂事的艾倫才明白,原來這個世界,並沒有我們想像的那麼美好。
艾倫的母親是個實驗失敗品。
從小聰明伶俐,發育高出同齡玩伴的女孩,一直被認為總有一天,會成為一個優秀的Alpha。
不過,等女孩經歷整整七年的綁架、實驗、再被丟棄後,她卻是以Omega的身份回到了家鄉。
艾倫的母親是個失敗品。和利威爾一樣,她被奴隸街區買去,以作為一個優秀的Alpha性奴而被飼養訓練著。不過很可惜,最終度過發育期的女孩,僅僅只是個沒有任何性虐吸引力的Omega。
十五歲、即將被賣到紅燈街區的Omega在偶然機會下,被耶格爾醫生救下,逃離本該承擔的悲慘命運。
雖然作為一個Omega,身體改造藥劑並沒有在女人身上留下太多痕跡。
不過,潛伏在體內的後遺症、卻讓她的孩子天生荷爾蒙失調,不論未來擁有何種第二性徵,艾倫都得作為Omega活著。
「我只能是一個Omega,但那無所謂,因為三笠是個Alpha。」艾倫一直這樣天真勇敢的生活。
就算他的身體應該是個Beta、沒有那麼容易受孕。不過他可以當個肉體比普通Omega還強健的Omega,這樣很好,他一直這麼覺得。
雖然人性貪婪可怕、而且無法克制,但這個世界,依然這樣美好。每個人都為了自己的自由,努力活著。
艾倫的想法一直如此天真樂觀。
直到看見他景仰的長官,在自己面前,頹然傾倒那刻為止。
§
【現在可以公開的情報】:
1.艾倫是Beta
2.團長要出動了
Twenty Seven
「……艾倫呢?」利威爾雙手抱胸、站在訓練場上從左自右清點士兵人數,沉默一會,最後臉色陰沈的吐出三個字。
「艾倫請假呦!埃爾溫批的。」韓吉從他身後經過,完全無視讓士兵們瑟瑟發抖的低氣壓,隨口說到。
「就算埃爾溫批准,難道不先和我這個長官打聲招呼嗎?」利威爾並沒有接受韓吉替少年找的藉口。
「……可是利威爾,你還在休假不是嗎?」還有一個禮拜來著。韓吉推推眼鏡,摸摸下巴,用著反問的眼神回問利威爾。
「……」
「……」
「……開始訓練。」利威爾轉回頭面對他的士兵,面無表情下達命令。
不帶這樣轉移話題的利威爾,你一定老了連這種事也記不起來!韓吉站在被無視的陰影在心裡放聲大叫。
此時,訓練場出口跑來了一名士兵,利威爾瞧了眼他的右肩,發現是正在值班的門哨。
「利威爾士兵長!」他向長官抵胸行禮,然後才立正站好、大聲說明來意,「報告!奧蘭治家族遞來請帖。」說著一邊遞上一隻純黑色信封。
「奧蘭治家族?」韓吉越過利威爾的肩膀,狐疑地與男人對望。
利威爾翻過信封,檢查封口上的火漆,的確是奧蘭治家族的印記。是一個中間偏左、極度保護商會的伯爵世家。
拆開封口,利威爾單手叉腰,側著頭快速瀏覽邀請卡的內容。純黑硬挺紙面,用金色燙印印上一串串漂亮精緻的花體字母。
「讓我和埃爾溫觀賞一場歌劇?還真高雅的喜好。」嗤笑一聲,利威爾用手指彈了彈信函邊緣。一旁韓吉透過他的肩膀看完邀請卡後,臉色瞬間不甚好看,「利威爾,這很有問題,讓埃爾溫自己去吧?」
「埃爾溫不在,他說他今天有點事要回王都。」拍拍女人的腦袋,利威爾撇撇嘴。「我得去一趟,請帖都遞家門來,要回絕也得親自上門不可。」
雖然厭煩於貴族間的社交禮儀,不過兵團頂多也只是王室和政府的附屬。為了讓士兵在戰場上毫無後顧之憂,在容忍範圍內滿足貴族的要求,是半腳踏入政界的他、埃爾溫、或韓吉,對兵團做出的小小妥協。
「我和你去。」韓吉將手裡拿著的資料交給下屬,手掌相互折凹著。
「……韓吉,埃爾溫不在、我也不在,你得留著。讓阿克曼隨我走一趟。」
利威爾領著三笠往兵團門口走去。他依然身著調查兵團的制服,只在手裡多套上一雙白色手套。下意識伸手撫過團服內袋,他的手指摸到了離開訓練場前,韓吉硬塞進去、據說再度做過改良的緩和劑。
這個女人自從經過上次的意外之後,一直有些神經質。
不過,也沒什麼不好的。轉過一個轉角,利威爾來到陽光明媚的大門前方。
門口,一輛外貌低調、卻以昂貴木頭打造、漆上黑漆的純黑色馬車,靜靜停在兵團外面,車門邊,奧蘭治家族的僕人正半開著門,彎腰示意兩人上車。
§
利威爾從外貌低調、卻以昂貴木頭打造的馬車上下來,他輕拉著有些下滑的白色手套,右手向前伸直,握住眼前貴族的手,彎下腰、在那只細嫩的白色手背上輕輕親吻一下,行了個標準吻手禮。
「您好,利威爾士兵長,初次見面。」站在戲院門口的女人擁有一頭深褐色卷髮,年紀很小、看起來不過十七八歲。她撐著白色點碎花洋傘,向利威爾微微頷首,「士兵長和傳說不太一樣。」少女展開扇子、扇緣遮住嘴唇,輕輕笑著。
「初次見面,奧蘭治小姐,不過我想,我並不適合那種高雅的興趣。」利威爾抬眼瞥了下眼前巨大高聳的歌劇院廳,輕描淡寫地轉開對方的話題。
「只是兩個小時的戲劇,想必對士兵長而言,還可以忍受不是嗎?」少女向前兩步,最後幾句話、在只有利威爾聽得見的距離,輕聲說著。「希望士兵長能夠理解,商會對牆外調查的意義。」
「…….」瞥了眼少女胸前別的家族胸針,利威爾握了握拳,最後還是悻悻然地鬆了開來。
幾步後頭,是以護衛身份跟來的三笠‧阿克曼。黑髮少女這次沒有噴上掩飾劑,也沒換上正式禮服,只是披了一身黑色斗篷,眼冒怒火地瞪著那個以任務威脅他們長官的無恥貴族。
利威爾瞥了眼三笠,給她一個稍微收斂的神色。少女身上的Alpha氣味,已經濃到讓路人側目的地步。
「請利威爾士兵長,和士兵妹妹噴上掩飾劑吧,場內也有不少Omega貴族前來觀賞呢!」貴族將利威爾的沉默全權當做默認,她走到劇院入口,比了比站在一旁、拿著掩飾劑的服務員。
「等等。」三笠伸手擋在走向前的服務員面前,她從斗篷裡掏出另一罐掩飾劑,「我們自己有帶。」她將掩飾劑遞給利威爾,沈下臉、警戒地打量貴族少女和那名有些尷尬的服務員。
離開兵團前,韓吉分隊長特地交給她一罐掩飾劑,明白告訴她,貴族參觀表演前例行會重新噴過掩飾劑,為了以防萬一,絕對不要使用對方的掩飾劑。雖然不太明白分隊長的意思,但三笠顯然感受到一絲不對勁的氣氛,因此這段路程上,她一直保有萬分警覺。
在領間噴過藥劑之後,利威爾扳過殺氣騰騰的三笠,在她身上噴了幾下掩飾劑,再度遞上一個讓她冷靜的眼神。
歌劇院裡比起利威爾預想的,少了不少觀眾、幾乎只有一般宴會的二分之一。他皺起眉頭,略微打量一會,發現有幾個似乎是來頭不小的商會老闆,不過他們臉上都架著掩飾面容的假面,看得其實並不真切。
稍微扶住鼻樑上戴的黑色銀邊面具,利威爾跟隨服務員的指引,走到一處中間偏右的座位坐下。左手邊是戴上白色面具的貴族少女,右手邊,則是他不認識的男人。
而三笠‧阿克曼,則被帶到他正後方三排的位置,居高臨下、算是個還在忍受範圍內的安排。
利威爾向後瞟了眼坐定的少女,回過頭,壓下心中無法宣洩的煩躁,強迫自己將視線聚焦在中央舞台上方。
舞台上直立一個一人身高的黑色鐵櫃。台前,一位身著長裙的女性歌手,正輕吟著開場前的暖場歌曲。
隨著觀眾陸續進場,走道上用來照明的火把被服務員一一熄滅,最終只剩圍繞舞台旁的火光明滅,在黑暗中,搖晃令人昏厭、迷幻的光影視覺。
皺起眉頭,利威爾向後深深靠入椅背裡面,這樣的氛圍令他極度不爽。
看不清析的會場、高聳漆黑的穹頂,明滅不定的火光照亮唯一、純白色看台。
一幕一幕、深深挖掘記憶當中,那些不堪回首的記憶。
因此進入兵團的這些年,他從不曾回應韓吉、三毛、或埃爾溫的邀請,去嘗試據說高雅時尚的戲劇演出。
鬆了鬆領巾,指尖在座椅把手上焦躁叩著,他拭去下巴冒出的薄汗,覺得劇院裡頭悶熱異常。
與此同時,那位唱著輕歌的歌手,也從舞台上緩緩退場。
表演,正式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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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可以公開的情報】:
好餓。
Twenty Eight
視線掃過舞台,站立在台中央的鐵櫃被主持人從外頭打開,裡頭走出一個體魄強健、面容俊朗的男人,他身穿一身純白襯衫、白色棉褲,一臉面無表情的站在觀眾面前。
利威爾覺得有些莫名其妙,這就是高雅時尚的戲劇表演?男人側著頭、手撐著額角輕輕按壓,覺得自己完全欣賞不能。
就在即將走神的前一秒,劇院裡面突然爆出一陣壓抑的歎息,拉回利威爾的意識。他重新掃回舞台當中,視線下移瞬間,一股無法克制的寒顫從脊髓、倏地在措手不及剎那,竄上腦門,凍結所有意識。
舞台上的男人雙頰泛紅,他的手在胸前襯衫扣子上頭遲疑地來回逡巡,口中則吐出一喘一喘、濕潤的喘息。神色投足間,淫靡地、好像下一秒就會肆無忌憚地發情一般。
只不過,利威爾覺得自己的嗅覺應該沒有失靈,舞台上的男人,正散發著忽強忽弱、似乎不注意就會被情慾吞噬的Alpha氣味。
這是他很熟悉的景象,一旦微弱的Alpha氣息消失那個瞬間,這個男人,就將陷入無法停止的情慾地獄,而且沒有人會施捨般地給予救贖──一如每個月定期發情的自己。
這是一場展演,一場供給人類慾望的展演,由失去自尊的性奴,作為第一演出者。
一股無名怒火從胸口燃起、襲捲無法忍受的男人,他暗罵一口、忍著幾欲爆裂的厭惡,在舞台上放肆響起的吟叫呻吟當中,準備起身離開這場沒有邊際的惡劣演出。
顯然虎穴並非想離開就能離開的地方,利威爾楞楞瞪著抓住自己手腕的女性手掌,後知後覺發現,他的身體竟然僵在原地、動也不動地癱在座椅當中。
「怎麼了LE,這個場面,難道不覺得很熟悉嗎?」貴族少女側過臉來,輕輕笑了兩聲,她攤開摺扇擋在自己和利威爾面前,悄聲輕蔑地吐露只有她和男人才知道的秘密。
LE,是利威爾在奴隸街區的代號。
「你、怎麼知道……難道你不是奧蘭治家……」利威爾咬著牙,用盡全身剩餘力氣、將頭轉向女人,捏緊的拳頭帶動身體狠狠顫抖,卻無法做出更進一步的反抗。
「不對喔,我是奧蘭治家的人沒錯,只不過是個沒有血緣關係的乾女兒。因為啊,伯爵先生也很喜歡我們飼養的Alpha性奴呢!」她仰起下巴,用看著一個垃圾的眼神從利威爾扭曲的臉、打量到男人雙腿當中,「很熱吧?熱得受不了,就像台上那個男人一樣,熱得想把衣服脫光,在大庭廣眾當中淫蕩呻吟。」
隨著女人毫無顧忌的下流話語,熟悉而厭惡的熱流從利威爾小腹燒起,夾帶熱潮的慾望瞬間籠罩半躺在椅子當中的男人。
就算利威爾或三笠已經萬分小心,盡力排除四方各面的威脅。但他們大概怎樣也想不到,來程馬車中的木頭清香、會隱藏與劇院火把燃燒出的氣體,相互作用的迷幻藥劑。
「Le,你是我祖父最期待、也是我父親一直想找回來的商品,那些小孩當中,就只有你最被他們看好。你果然也不曾辜負他們的期望,想想,調查兵團的士兵長、人類最強的Alpha,站在舞台上頭,剝去一件又一件的制服、最後像個娼妓一樣當眾求歡,那該是多精采的一場演出。」
血從嘴角流下,情慾蒸騰的眼前已經一片模糊,利威爾試圖伸手去掏出外套裡的緩和劑,但迷幻藥劑的效力不是單純用意志就可以成功抵抗。
陷入火熱的身體不斷吐出灼熱空氣,恍惚當中,似乎有誰正碰觸著他的大腿,不顧他心中強烈排斥的抗拒,逐漸往大腿根部探去。
坐在他右手邊的貴族正是在宴會廳中,認出利威爾的男人。他露出一個骯髒的笑,好像等待這場慾望交織的鬧劇開場許久一般,等到慾望深深燒灼著至高無上的士兵長時,就迫不及待地伸手,恣意在微微抽搐的大腿來回撫弄。
「喜歡嗎?張開大腿,被別人隨便玩弄撫摸。已經濕了吧?下面那張不斷收縮乞食的淫蕩小嘴,早就濕答答了對吧?真是下賤的士兵長。」女人羞辱的話語在耳邊不斷迴盪。她似乎發現了男人模糊艱澀的視線不斷在外衣口袋由游移。
有什麼是嗎?伸手探入長衣口袋,女人在利威爾憤怒的視線中,拿出了緩和劑,「喔?就是它,讓你平安度過牆外調查?我還以為你被哪個Alpha士兵操得很爽呢。」無趣地撇撇嘴,她用指尖拎住小小的玻璃罐,在利威爾的褲頭上方用力一捏,捏破那罐玻璃罐子,也打碎對方最後希望。
「你的表情看起來很痛苦,很難受?不會吧?你不是一隻淫蕩的母狗嗎?每次每次的發情期裡,張開大腿露出不斷收縮、濕答答的後穴,連射精也做不到,只能用肛門流出淫蕩汁液,還會染濕潔白的床單對嗎?母、狗。」少女壓低的聲線和舞台上連綿不斷的吟叫交織一塊,在利威爾耳邊轟□□作響,停不下止不住,逐漸勾起體內最深層的慾望。
沒有手指、沒有緩和劑,只有慾火燃燒得無邊無際。
「喘得越來越快羅士兵長,這樣可會被別人發現的呢!這樣吧,我想你還有力氣說話,只要你現在對劇院裡的觀眾大喊,『這裡也有一隻欠操的母狗』,我就讓你和舞台上的男人一起被操,怎麼樣?」用扇子指了指正被主持人以道具玩弄的Alpha,少女輕輕一笑,轉頭挑起利威爾忍得發顫的下巴。
那只沿著大腿向上撫摸到腰部的手,翻開了褲頭邊緣,手指在小腹與褲子中間刺探滑動。
咬緊牙關,利威爾知道自己失去唯一的退路,就算不理會少女屈辱的言論,以他整整三天的發情期,全身而退的可能大概,沒有了吧?
好在來的不是韓吉那個Omega……喘出熱氣的嘴唇裡,猩紅舌頭正夾在齒縫間,利威爾偷偷凝聚身體最後一絲氣力。
就算死得再怎麼憋屈,他也絕不屈服於他人噁心的慾望當中。
就算,身體永遠失去自由的可能,至少……閉上模糊一片的雙眼,利威爾忽然想起,第一次走到牆外,看見再也沒有任何阻撓的藍天那刻。
人都是自由的,從初生開始……張開嘴巴,利威爾在少女期待的目光當中,蓄積起幾乎微不足道的一點點力氣,眼底迸發永不妥協的光芒。
§
【現在可以公開的情報】:
兵長好香好好吃。
Twenty Nine
『碰──』一聲槍響,在演出高潮瞬間,打破慾望的情迷。
下一秒,連續對空鳴槍、尖叫、混亂,在封閉的劇院會場蕩然響起,隆隆回聲震盪得如雷聲作響。
同時,也制止了利威爾和少女間的對峙。
「住手──通通不准動──」回聲浩大的劇院頓時亂成一片。切了一聲,少女一咬牙,放棄癱在椅子上情慾越漸高漲的男人,朝劇院安全通道跑去。
「我是憲兵團團長!這是王室公告的搜查令!所有人站在原地、通通停止動作!」恍惚中,利威爾似乎聽見了埃爾溫最大對手,憲兵團團長的怒吼。
不過……鮮血從唇縫流出、再被他人舔舐而去。他沉浸在一股濃郁而熟悉的菸草味中,腦中混亂得如同一團漿糊,身體感官似乎全部聚集到唇齒當中,其他外界事物,完全無法辨別。
在他週身兩側,低垂的黑色斗篷將他籠在一片混亂的劇院之外。
下巴被從背後繞過來的手掌抬起,利威爾仰著頭,喘著熱氣和來人深刻不絕地親吻著。身上濃烈燒灼的慾望,在Alpha強大的荷爾蒙中得到稍微緩解。
「你的味道,濃得我差點控制不住。」埃爾溫在利威爾耳畔輕吐熱氣,弄得癱坐在椅子上的男人一陣顫慄。
不過,發情氣味逐漸散發出來的調查兵團團長,現在也不怎麼好過。
利威爾發情味道一在劇場散發那刻,原本靠坐在最後一排,沈下思緒、等待抓准一個絕佳時機的男人,竟先忍受不住打響了訊號槍響,好在裡外接應的憲兵團士兵,也已部屬就備,到了足以收網的時刻。
不過,慾望與憤怒交織燃燒的Alpha想,冷靜如他,難得會馴服於生理衝動,做出如此不理智的結局啊…..
抽出緩和劑,埃爾溫用一次性針頭緩緩注入利威爾體內。
身後,剛剛動手撫摸對方身體的貴族,被一同趕來的艾倫一個過肩、摔倒固定在地板上頭。
新調配的緩和劑效力來得很快,一直到空氣中的清甜香味逐漸淡薄後,埃爾溫才向後退了兩步,露出被自己斗篷包圍的利威爾。
此時,暫時控制住場面的憲兵團團長,正朝他的方向踱步而來,「喂,埃爾溫,有看到一個褐色頭髮……利威爾?你怎麼也在這?」視線不小心飄到坐在椅子當中恢復體力的男人,憲兵團團長有些訝異。
瞥了他一眼,利威爾努努嘴、用下巴指了一個方向給他,「一個褐色卷髮、戴奧蘭治家族胸章的女人?往那去了。」他指著貴族少女跑掉的方向,那裡是劇院鮮少使用的安全通道。
「啥?跑掉了!你幹嘛不攔下她?」憲兵團團長抓著頭髮招來自己隊員,朝利威爾指的方向下達命令,揮揮手讓士兵快去追蹤,「奧蘭治那老不死,被查出養了三個Alpha性奴,而且還提供資金給地下街商人、去購買適合改造成性奴的小孩,這次可真栽了個大跟斗、大概會被人權團體鬥到爬不起來吧?」憲兵團團長插著腰,重重歎了一口大氣。
「還有埃爾溫,皇室那邊……」
「先等等,奈爾,我有點事,等會再去找你。」埃爾溫直截了斷插掉對方的話,他暗暗扶起利威爾,撐著對方,朝站在一旁的艾倫比個手勢,開始往劇場外頭移動。艾倫抱起因為迷幻劑而昏迷的三笠跟在團長後面,看也不看一臉莫名其妙的憲兵團團長一眼。
「你們這些混蛋……」喔還有被遺留在身後的咒罵……
§
看著利威爾走上馬車,埃爾溫站在車外,手撐住車門頂簷,「回去之後,先帶三笠去找韓吉檢查一下身體。這三天好好休息,別太逞強。
「……抱歉。」利威爾垂下頭,前額黑髮將眼睛蓋在陰影當中,難得低下了姿態。
「第二次了,利威爾。」既然對方率先低頭,埃爾溫也不客氣指出他的錯誤。
「…...我很抱歉。」這是一個恥辱,但能夠怎樣呢?作為一個永遠無法過上正常生活的人,自由,說不定從一開始就只是個笑話。
「……」埃爾溫看著從頭到尾、都沒看他一眼的利威爾,手卡住馬車門框,用力一撐,踏進馬車當中。
關上門,他在利威爾訝然的眼光中,坐上對面椅座。
「你在自卑,利威爾。」伸手撥開散在額前的黑髮,埃爾溫的手指沿著臉緣下滑、抬起他的下巴。瞧見利威爾撇開視線,他轉動手腕讓對方非注視著他不可。
「二十年,姑且算二十年。二十年來你都是這麼撐過來的不是嗎?以一個不被擊倒、強大的Alpha姿態。」
「所有人都知道,你是人類最強,就算你是個Beta或是個Omega,也不會有人因此貶低你。難道,只是個不同於他人的特殊發情期,就讓你覺得自己無法像一般人一樣,得到應有的尊重嗎?」埃爾溫的指腹在利威爾些微帶上水氣的眼角緩緩摩挲。
感受到男人用一種很詭異的神色看著自己,埃爾溫歎口氣,傾身吻住半張開口、欲言又止的唇舌。
血腥味在親吻之間傳遞,利威爾靠在埃爾溫手臂當中,在慾望、絕望、希望的漩渦當中,上下浮沈,「不是嗎?在那些人眼中,我就該乖乖趴在床上、任由藥物成為一個只會發情的玩具,難道,這不才是我應該成為的樣子?」想到無論怎麼努力,都無法擺脫的生理缺憾,他咬緊牙關,憤怒而絕望地吐出自嘲的句子
「其他人是誰?是地下街的商人?是那些花天酒地的貴族?還是我、是韓吉、是你身邊的士兵?」埃爾溫抱住利威爾,收緊雙臂,手掌慢慢撫摸靠在自己頸間上的頭顱。
「就算這不正常?」
「啊……反正調查兵團不正常的人多得是,沒人會在乎這點其實挺正常的事情。」
狹小馬車裡,散發淡淡的捲菸焦香,氤氳、輕柔地,包覆相擁、用體溫相互碰觸的兩個人。
§
後來,埃爾溫被找來的憲兵團士兵請走;而艾倫則讓依然昏昏迷迷的三笠坐進馬車,自己駕著車帶他家Alpha和他家士兵長,風塵僕僕回到了調查兵團。
後來,利威爾帶著三笠到韓吉那邊報到,先一步得到消息的女人在看到利威爾那刻簡直快要發瘋,直抓著人上上下下檢查好一番,才肯心甘情願放人。
後來,利威爾回到自己房內,徹底洗漱、並換上乾淨衣服。
緩和劑效用依然在他體內持續作用,因此,雖然體溫略高,但利威爾難得度過了一段安穩的發情週期。
他坐在窗台,單腳曲起微彎,單手撐著下巴,望著由青轉橘的天空發楞。
這是一個很奇怪的抉擇。在他被父母賣掉那刻起,利威爾這一輩子,就沒打算為此做出任何妄想;而他也認為,這輩子不會有任何人,對他提出這種詢問──他們要不是不屑、要不是不敢。
不過,當真有人這樣問他時,利威爾發現,自己第一個反應竟然不是揍人、而是深深的疑惑與遲疑。
『今晚我會去你房間。如果無法接受就把門鎖起來,我會明白。』
『別露出那種表情,利威爾,這不是懲罰。』
『這是我的,私心。』
利威爾不知道埃爾溫也有遲疑的時刻。
看到一貫冰寒冷靜的藍色眼睛,難得帶上一點尷尬猶疑,利威爾想,其實、似乎也不壞。
反正,又不會懷孕……
§
【現在可以公開的情報】:
韓吉表示,要做讓兵長懷孕的藥(架空)
Thirty
利威爾單腳靠在桌沿,前後搖晃只有後兩腿靠地的椅子。屋內蒸騰浴室帶出來、淡淡的熱氣,水珠沿著男人發間,滴落披在脖子上的毛巾、以及純白色襯衫上頭。
他對著眼前大片窗外的星空發呆,手裡把玩一罐瓶蓋大小的圓罐,有些無聊。
也因此,當埃爾溫從外頭推開房門,他還差點一個不穩、將整把椅子摔到地上。
「……小心點。」一開門就看見椅子單腳懸空旋轉一百八十度、最終順利落地的特技表演,埃爾溫有種自己開門方式其實錯了吧的錯覺。
「你來了。」利威爾楞怔一下,才後知後覺接受埃爾溫站在他面前的事實。
「嗯,我來了。」點點頭,埃爾溫站在門邊,話一說完就語塞了。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兩個加起來都七十好幾的大齡處男,一時之間,竟啞然無語。
「……我們先談談,嗯?」利威爾站起身,指指自己床鋪。
他和埃爾溫背靠著背,相對坐在柔軟單人床上,清香的皂莢味道從身後男人身上傳來。濕潤的水氣,利威爾知道,對方也是沐浴過後,才到自己房間來的。
「埃爾溫,我是一個Alpha──就算因為藥物影響,在發情期間可能會散發類似Omega的氣味──但平常時刻,我依然是個Alpha,擁有讓其他Alpha敵視的味道,尤其你,曾經說過厭惡那種味道。」
「那麼,你真得理解邀請我代表什麼意思嗎?」利威爾側過頭,瞥過埃爾溫抓住床沿的手。寬大粗糙的手掌溫暖乾燥,劃過他的臉龐,曾經帶起舒適的麻癢。
「利威爾,我大概沒和你說過,其實Omega或Beta對我的吸引力並不大。因為說實在,我很少聞得到足夠強大、到讓我聞到的Omega的氣味──在我生命中唯二認得出氣味的Omega,大概就是我母親和韓吉了──其他都像糊成一團的廉價蜜糖。」埃爾溫輕聲笑著,背部輕微的震動傳遞到利威爾身上。
「加上我家是由女性繼承,沒有子嗣的壓力、作為一個隨時獻出生命的軍人,使我一直以來,都對尋找一個伴侶不感興趣。直到聞到你的味道為止…….你發情的氣味,是我出生以來、聞過最美好的味道。」
「……我可不想跟你母親比。」
「那可不會,母親永遠都是母親。而你,則是我的朋友、搭檔、夥伴,如果你願意,我很期待未來會有伴侶這個詞出現。」埃爾溫反手握住利威爾的手,緩慢摩挲指尖上、細碎的痕跡。
「我是一個Alpha你也是一個Alpha,而我們的氣味,俱他人轉述,對對方似乎特別嚴苛特別敵視,不過這十年來,我們不都是這樣,一起走過任何難關?」
「況且平常生活的氣味,也沒有在訓練場對戰那麼強烈,我想我可以忍受──以跟你在一起生活為前提之下──雖然不可否認你發情的氣味,的確是我想超越同伴更進一步接近你的緣故,但利威爾,我最終會選擇踏入這間房,是因為散發氣味的是你利威爾,就這麼簡單。」埃爾溫低頭親吻握在手中的指節,轉過頭,對上仔細打量他的男人。
「我無法被你標記、無法持續散發那種味道、無法懷孕……Omega能的我都不能、Alpha能的我也不全都能,這樣,也無所謂?」利威爾瞇起眼,手掌覆上埃爾溫的脖子,在跳動動脈附近游移。
他在等待,如果結局不如所意,說不定手會一個不知輕重掐下去。
「我不在意。倒是我不會做飯、分不清鹽糖黑醋醬油;不會洗衣縫衣、更不理解洗潔劑為什麼要分那麼多種,你介意嗎?」埃爾溫有些好笑的反問。
「……實在太糟糕了。」利威爾啐了一句,抬頭吻上男人微笑的唇線。
緩和劑雖然降低了利威爾身上的熱潮,但埃爾溫的荷爾蒙,卻讓他情不自禁地燃起渴望的熱度。
潤滑液體由體後再度分泌,打濕男人雙腿間的毛髮衣褲。埃爾溫隔著褲子放肆揉捏緊實柔韌的臀部,透過棉質布料,感受由裡到外、逐漸浸透的濕熱。
「濕掉了……」他在利威爾耳畔歎息,灼熱氣息噴吐在對方耳間,埃爾溫看見利威爾發紅的耳朵、勾起全身輕輕顫抖。
「濕掉了,就脫掉它?」利威爾跪坐在埃爾溫大腿兩側,右手從下擺撩起襯衫衣腳,沿著自己腹部肌肉線條來回遊走;左手則覆住埃爾溫撫摸他臀部的那隻手,將它帶到鬆緊褲頭邊緣,在肌膚和布料間穿梭撫弄。
埃爾溫輕撫過利威爾漂亮的腰線,手滑到背脊下方,從鬆緊縫隙探入,下滑到股溝的陰影深處。
黏稠液體將股縫染成一片濕潤,粗糙指腹在不斷收縮的穴口邊按壓揉搓,逼著浸淫情慾的下身更加努力吐出溫潤濕滑的透明濁液。
手指勾住濕潤柔軟的穴口,埃爾溫將指節塞進緊致濕滑通道當中,帶有厚繭的手指在擦過細嫩內壁時,鼓動起一陣又一陣的麻癢刺激。利威爾按住埃爾溫的肩膀,向上挺胸,口中不經意地流露出一聲短促呻吟。
空下來的手在利威爾腰線胸膛游移。埃爾溫輕輕摩擦著結實胸口上,因為情慾挺立的乳首,唇則親吻著另一側胸膛,在漂亮的胸肌線條上親吻舔舐。
「唔嗯──」張大雙腿,利威爾任由修長粗糙的指節在自己後穴來回抽插。在通道裡的手指增加至三根時,他拉住埃爾溫移動的手,讓對方停在某個位置,然後舔舔埃爾溫的耳廓,煽情地喘息,「那裡,向前彎……我會很爽……」
埃爾溫瞇起眼,側頭吻住利威爾的唇,手則同他所說壓進體內柔軟的內壁當中。果不其然,在手指方剛壓入腸肉那刻,利威爾的身體彷彿遭到雷擊一般重重震顫一下,一陣驚喘在對方舔吻中,難受地吞回肚內。
無意識地扭動腰部,利威爾自動磨蹭著插在體內的手指,期待得到更多刺激,前端分身沒有抬頭,卻抵不過生理反應流出淫靡液體。因為性慾上升而更加分泌的黏滑液體注滿狹小後穴,手指抽插時甚至能聽到液體潤滑的聲音。
埃爾溫輕輕舔舐利威爾的頸間,接著向後倒向床鋪。他的手指順勢從濕熱的後穴抽出,帶出一陣透明液體,瞬間打濕利威爾雙腿間的毛髮。
趴在對方身上喘息一會,利威爾爬起身來,換個方向,頭下腳上地將頭埋在埃爾溫胯下。濕潤溫暖的口腔深深包覆住男人的陰莖,他吞吐著舌尖,上下舔舐爆出青筋的柱體,手指不忘撫摸陰莖下的囊袋。
一邊感受強大而驕傲的男人、難得低下頭顱替他服務,埃爾溫的手掌一邊重新摸上對方臀部。他的手指在洇濕一片的洞口撫弄,另一隻手則用掌心輕輕包裹那至今未曾有過半絲挺立的陰莖前端。
「唔……別碰那裡!」身體一陣顫抖,利威爾吐出口中陰莖,他回過頭捉住埃爾溫觸摸他下身的手,「別碰,沒有用……」緊緊握住他的手腕,利威爾垂下頭,前額髮絲蓋過眼睛,從喉頭吐出來的聲音有憤怒、有請求、還有深深無奈。
埃爾溫瞇起眼,他扶住他的腰,在陰莖下的囊袋與會陰交接處輕輕舔吻一下,果不其然看見趴在自己身上的男人身體瞬間搖擺一下,香甜氣息瀰漫地更加濃烈。
向後退到牆壁,埃爾溫坐起身、背脊靠到牆上,讓利威爾背對著坐在他腿上。
「有感覺?」埋首在黑髮男人頸窩,埃爾溫嗅著清爽舒適的甜味,一邊問著。
「有。」仰頭喘息,利威爾感受到身後的男人身上,那股焦香煙味突然濃厚起來,挑逗得他不斷收縮的後穴、再度湧出一股熱潮。
「那還算很正常。」埃爾溫輕聲笑了兩下,然後得到利威爾反手一個肘擊,「下次、下次沒有用藥的時候試試看?我會讓你舒服的。」唇在緊致的肌膚上頭移動,留下一個個啃咬的痕跡。利威爾側著頭,露出線條漂亮的脖子,翻了個白眼讓對方啃個夠。
然後他向後靠了一下,轉身和埃爾溫深入地親吻著。
唇舌攪動帶出透明唾液,利威爾親吻埃爾溫的嘴角,將流出的液體一一舔去。他趴在他的肩上喘息,股間不斷收縮麻癢的後穴在挺立陰莖上頭上下磨蹭,「夠了,快進來。」抱住埃爾溫的頭急促催促。
埃爾溫讓對方躺在柔軟床鋪上頭,立體機動皮帶的勒痕,橫亙在利威爾胸膛、大腿。迷戀地親吻暗紅線條,寬大手掌沿著大腿內側痕跡摩擦,粗糙掌紋刺激敏感勒痕,引起一陣陣麻癢,利威爾拱起腰線、懸空的臀在空中微微顫抖。
性器頂端抵住經過擴張後濕潤的穴口,扳開利威爾大腿,埃爾溫向前緩慢挺身,強勢地入侵到身體下方,這個男人緊致火熱的體內。
那是一種從未感受的脹熱,和手指不一樣,陰莖撐開穴口的範圍、和所能達到的深度,皆非自慰所能比擬。利威爾緊緊纂住手下床單,咬著牙,胸膛向上挺起,興奮卻難受地任由另一個男人,恣意撐開他的身體。
低啞的呻吟徘徊在口腔當中,埃爾溫伸手摩挲黑髮下的肌膚,一手扶住對方顫抖的腰部,開始逐漸挺動身軀。
手臂橫在眼睛上面,利威爾側著頭,半張的口吐出灼熱喘息。
埃爾溫在他體內撞擊的力道很大,一下一下,深深侵入到最裡面的地方,就算他的腳夾在對方腰上、埃爾溫的手掌也箝住了他的腰,但利威爾還是發現,猛烈撞擊的力道讓他的身體不斷向上移動。
他可不想撞到牆壁啊……從埃爾溫手臂下方穿過,利威爾環抱他的背部,張開口,牙齒一口咬住眼前發汗光亮的肩頭。
聽到身上男人頓了一下、發出一聲悶哼,利威爾在心裡得意笑了兩下,順便在結實的肌肉上磨了兩下牙。
雖然接下來突然從後穴退出的陰莖、重新深深抵上利威爾剛剛自己貢獻出來的前列腺,撞得他猛然張開嘴,吐出一陣呻吟。
「唔、你、輕點!」利威爾扯著埃爾溫的頭髮,被身後強勁的撞擊力煩躁得鬱悶至極,但他不得不承認這種被充滿脹痛的灼熱,讓他深深得到滿足。
比起一個人焦慮不安、比起手指入侵的空虛……是啊,雖然是一個這麼討厭、而且總是和他互相競爭的Alpha,但也只有這個男人,能讓自己從心到身、心甘情願的信服。甚至自以為是地期待能得到更多、走在地下街時想都無法妄想的東西。
「利威爾……」埃爾溫撥開遮住利威爾眼睛的黑髮,手掌在對方眼角摩挲,微瞇的海藍色眼睛,帶上些許陶醉的朦朧。
利威爾覺得很有趣,在聽見埃爾溫聲音裡的低啞與隱忍之後。
戰場上、政界中,這個男人永遠沉穩而挺拔,每次從他口中喚出的名字一直以來、鋒利得像把利刃,一如利威爾一直以來扮演的角色。
然而……抬手同樣觸碰著對方眼睛,沒想到染上情慾的聲音,叫起他的名字來,也不賴。
手掌攀住埃爾溫後頸,利威爾仰起下巴,原本忍在喉頭的呻吟不再受阻,從半張的唇齒當中流洩,跟隨埃爾溫越漸加快的力道上下起伏。與此同時,趴服在他身上的男人,氣息也逐漸加重。
埃爾溫拉開利威爾的腿,從膝蓋下方托著。絞住分身的肉體緊致溫潤,讓他不絕越漸興奮,手掌在大腿上的皮帶勒痕間游移,刺麻的酥癢瞬間刺激身下的男人身體一個震顫。
突然縮緊的後穴、緊緊裹住埃爾溫的分身,一股熱流從小腹猛然衝上男人頭頂,他低吼一聲,向利威爾體內深深一個抽插,溫熱濁白的精液隨之噴湧,盡數灑在對方身體裡面。
「哈──」
「唔──你──」利威爾猛然挺起腰部,他蜷縮著腳趾,後穴在突如其來的衝擊與濕潤液體充滿中快速收縮,引起一陣又一陣快感。一片暈眩過後,利威爾癱在床上不斷喘息,瞇起眼,狠狠瞪向趴在自己身上、同樣喘著粗氣的男人,「操!你竟然射在裡面!」
「這點小事別在意。」埃爾溫輕笑兩聲,從利威爾體內退出,白色液體和透明體液相互混濁地從一緊一縮的穴口流出。埃爾溫也沒管對方似要殺人的眼神,扶住他的腰背,手臂一用力,將人翻成趴伏在床上的姿態。
「……你要做什麼?」警覺地回頭,利威爾瞇起狹長的眼睛,未待身體做出反應,埃爾溫火熱粗大的前端又再度頂上他臀瓣之間。
「你忘了嗎?Alpha的發情可以長達一個禮拜。」男人在利威爾耳畔輕笑,身體向前一挺,藉著方才體液重新撞進利威爾身體當中。
「唔、你……個混帳…….我的發情期只有三天、唔……」利威爾還想反對,卻被猛烈抽插的撞擊重新挑起情慾,不一會,又重新陷入暈眩的熱潮當中。
「等三天後再說吧……反正到時候、身為Alpha的你還能再做五天。」
「啊哈……聽你、胡扯……」
沒有理會利威爾含在口中的咒罵。埃爾溫規律挺動著腰部,一邊低頭親吻對方發旋。
鼻間充斥一股清甜的香味,以及……深吸一口氣,這也是他初次聞到,屬於自己發情時的賀爾蒙氣味,辛辣而順口的焦甜。
§
埃爾溫靠在床頭,手指夾了根煙,從唇縫間吐出霧白色煙霧。他赤裸上身、腰間圍了一條白色浴巾,一向整齊的頭髮滴著水、隨意散在額前。空氣瀰漫一股灼熱而曖昧的情慾,稀稀薄薄,逐漸消散、卻又固執不散。
低下頭,另一隻空下的手掌放在熟睡的男人發間,一下一下,撥弄純粹深黑的髮絲。
利威爾側過身、枕著埃爾溫大腿睡著,身體一起一伏,上下深層地緩慢呼吸。緊閉雙眼下面,染了淡淡黑青,埃爾溫的拇指在上面停留、摩挲,帶點心疼卻又得意地擦過那道痕跡。
這是第五天,從埃爾溫踏進利威爾房間算起第五天,堪堪印證Alpha發情能持續一個禮拜的事實。
而且還一個不小心,讓結束發情週期,以Alpha賀爾蒙發情的利威爾達到了高潮──也算是提前解決以為不能射精的困境?
好在之前他有知會韓吉一聲,夾著煙卷深深吸入後,埃爾溫再度吐出一口白煙,尼古丁在肺部留下燒灼的燙感,卻比不上慾望發洩過後,那種由心到身、完完全全的滿足。
十幾年如苦行僧性冷的日子,直到今天,埃爾溫很慶幸能找到一個和他那麼契合的人,共度高潮來臨的暢快。
雖然……擦過嘴角瘀青,他無奈撇撇嘴。
在利威爾三天發情期結束那刻,他們為了誰幹誰這件事很好地打了一架,成功體現床上運動的真諦。
不過這也證明在情慾面前味道並不是個問題……對兩個情緒亢奮的Alpha而言,壓倒對方永遠比較重要……
按熄煙腳,埃爾溫撥了撥大概半乾的頭髮。掀開棉被,先讓利威爾在枕頭上躺好、自己才跟著躺了進去。他側身躺著,眼神沿著利威爾熟睡的臉頰游移,從眉頭、眼簾、到鼻尖、嘴唇、下巴,仔仔細細、慢慢描摹。
向前湊近裸露的頸間,埃爾溫順著黑髮貼伏的弧度輕嗅。
瀰漫在男人身上,他曾經厭惡的敵視、帶有厚重鹹魚味道的荷爾蒙,現在聞起來並不濃重;而作為發情期間散發、由Omega荷爾蒙引發的甜膩清香,早已在一天多前就散得一乾二淨。
埃爾溫攬過利威爾的肩膀,將頭深深蠻埋入對方頸間,舒服地歎息著。
那是他,第一次聞到利威爾作為Alpha發情的氣味。
純粹濃烈的辛辣、調入連綿不斷的木質熏香,侵略卻又勾人入甚,一如飲入一口烈酒,在腹中燒灼燙貼、又在微醉醺香之中無法自拔。
「如果你是個完整的Alpha,大概早就被瘋狂的Omega給撕碎了吧?」埋在男人頸邊輕輕笑著,埃爾溫張口在覆蓋頸動脈的皮肉上頭,輕穩而慎重地留下一個印記,「我很慶幸,你從頭到尾最美好、最糟糕的地方,只能留給我、只能是我一個人的,利威爾……」
§
【現在可以公開的情報】:
1.團長餓死鬼
2.兵長第三種氣味GET,全部集完給團長吃肉XD
Thirty One
「利威爾。」韓吉靠在訓練場邊,雙手背在後頭,仰起頭,愉悅地看白雲在藍天舒捲延展,飄過渺小的人類頭頂。她用靴子前端輕踢蹲坐在她腳邊的男人,「感覺怎麼樣?和另一個人、交換自己的體溫?」
向上瞥了她一眼,利威爾舉起抓在手中的啤酒瓶灌了一口,「啊,還不賴。」將頭側向一邊揉搓著有些發酸的頸部,被留在他身上的印記從領口,不經意跳進韓吉眼底。
沒想到埃爾溫那個性冷感,也會有那麼強的佔有慾。女人偷偷笑了,在利威爾沒發現的地方。
「話說……你有沒有考慮在正常的狀況、和埃爾溫做做看。」韓吉是個心細的女人,就算平時瘋瘋癲顛,這女人總是能把關鍵抓得明晰,也因此,讓那些認為軍隊不需要Omega的迂腐保守人士通通閉上了嘴。
她明白埃爾溫聞得到利威爾身上其他人無法感受、屬於Omega荷爾蒙散發的香氣。那大概是一種令人迷醉的氣息,否則這兩個互毆那麼久的Alpha,怎麼可能在短短一個月就滾到一塊了呢?
韓吉很擔心,那兩個人只是因為荷爾蒙刺激造成一時的錯覺,而誤以為兩個Alpha在一起,能夠像異性相吸一般,那麼單純。
利威爾從地板站起來,他拍拍韓吉的肩膀,「你別擔心,我們不是無知懵懂的少年少女,很明白自己正在做什麼選擇。況且,就算做愛包含無數生理、心理衝動因子存在,也不能否認我和他從最初並肩到現在、從未放棄相信對方的事實。」
雙手抱胸的男人往訓練場方向看去,嘴角上揚一絲乾淨自信的弧度。
在從前,韓吉只能在牆外調查、誓殺巨人那刻看見這樣的笑容。
啊啊,一定會幸福的是嗎?忘記身體缺陷,作為一個平凡人幸福地活著。
「況且那傢伙最糟糕和最完美的地方,只有我能體會啊真麻煩……」想到什麼麻煩的事一樣,利威爾低聲嘁了一口、神色難得尷尬起來。搞得韓吉一頭霧水好想問又不知道怎麼問。
「利威爾你能說人話嗎?」韓吉蹲下身來,用一副我好想知道的表情瞪著喝酒發呆的男人。
「……女人,為什麼我和埃爾溫聞到對方的味道,和你們聞到的不同?」利威爾下瞟一眼,重新看向訓練場,隨口問道。
「……唉?」韓吉微楞,她挑眉深思,讓男人再給她說清楚一點。
「……而且我不記得我在發情期時、能夠散發類似Omega的體味,也不記得有任何Alpha性奴會變成這種體質。但埃爾溫說,他聞到那種沒人聞過的氣味。」看到似乎需要長篇大論,利威爾重新蹲下,把連起他們兩個相遇、莫名其妙的氣味問題,簡單向韓吉解釋,順便誇大解釋一番令兩人相看兩厭的水溝味和鹹魚味。
女人很認真的聽完,歪歪頭思考了一下,然後興奮地從男人背上拍下去、一把拍得對方差點把正喝一半的啤酒噴出去。
「咳、咳咳……你想殺死我別用這麼拙劣的方法行嗎?」
「抱歉……唉唉不對利威爾這不是重點,哈哈,我知道為什麼了哈哈哈哈哈……」韓吉從地板跳起來,雙手叉腰、仰天哈哈大笑起來。引得場內的士兵一陣側目。
「……所以到底為什麼?」利威爾深深認為自己身為士兵長的臉,都給身旁的女人丟得一乾二淨……好在憲兵團今天沒派人來巡視……
「不告訴你!」韓吉用力拍了拍老友的肩膀,歡快地一溜煙、衝到訓練場內隨便抓了名士兵,硬是要求對方和她對練。
被留在原地的利威爾一臉莫名其妙,直到埃爾溫來到場邊把他叫去辦公室,這個男人還是一臉莫名其妙喝地完最後的啤酒……
§
「這世界上每個Alpha、Beta、Omega的荷爾蒙,都有一點點的差異、一些些不同,所以才會產生不同的氣味。」
韓吉的母親是個抑制劑大師,她在韓吉很小很小的時候,悄悄告訴她這段話。
「不過,如果有一天你在一個人身上,聞到與別人描述、完全不同的氣味,那那個人,就是你的soul mate喔。只有荷爾蒙剛剛好契合的兩個人,才能聞到與別人不同的氣味。這個啊,是屬於你們兩個之間、獨一無二的氣味。」
Soul Mate,無論好、還是壞,都只屬於兩個人獨特、無法分割的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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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可以公開的情報】:
soul mate這裡其實就是達到soul bonding的兩個人。
Final
利威爾躺在埃爾溫辦公室的沙發上,翹著腳,雙手枕在頭下發呆。
靜謐室內只有埃爾溫手中的羽毛筆,沙沙沙沙劃過羊皮紙,留下一串一串優美的花體字。
午後清風讓躺在舒適沙發上的利威爾有些昏昏欲睡,不過辦公桌那頭,散發出來越來越濃重的水溝氣味加鬱悶氣氛,讓他不得不搖搖頭、壓住額角狠狠揉搓一番。
被公文纏繞的男人果然最容易亢奮……
「埃爾溫。」從沙發坐起,利威爾走到埃爾溫的辦公桌前,壓住桌沿,雙手一撐、坐上桌子邊緣。
抬起對方下巴,他的指腹在埃爾溫眼睛下方的陰影緩緩摩挲。
韓吉的實驗研究在經歷半年努力,已經達到收尾階段;巨人殲滅計畫,也在人類期待之下,開始一連串的行前安排。作為領導階層的埃爾溫一個多月以來、不得不來回奔波於王都與兵團。
「戰爭快開始了。」埃爾溫順著利威爾的指尖,將臉貼伏在對方手掌當中。長期手握刀柄的掌心佈滿層層後繭、粗糙卻舒適溫暖。很好地紓緩男人被一堆公事掩埋的悲痛。
戰場上,利威爾是埃爾溫的刃,斬殺巨人、直指勝利;埃爾溫則作為他的後盾,在後方確保他的刃能夠毫無後顧之憂。
回到牆內,情勢則完全相反。作為團長,埃爾溫成為兵團面對政府的利刃,直指利害,以求兵團最大益處;而利威爾,則成為讓埃爾溫安心的最後防線。
「我會贏的。」利威爾俯身親吻埃爾溫的額頭,右手抵住左胸,向對方保證。
「我期待和你一起把勝利的酒杯砸碎在Sina廣場那刻。」埃爾溫勾下他的脖子,與他交換一個清淺溫暖的吻。
將鼻尖湊到利威爾發間,埃爾溫嗅到一股熟悉清甜的香味。
「今晚到你房間。」抱住埃爾溫的頭,利威爾在他耳畔輕吐熱氣,暗啞嗓音加上灼熱氣息,輕佻地勾起這個Alpha發情時濃重的煙卷味氣息。
埃爾溫翻過放在桌上的檯曆,有些訝異,「時間過得真快。」想起近幾次戰況慘烈的做愛結果,男人頓時有些感慨。手在利威爾腰線上頭游移,不用決鬥一番的床上運動,埃爾溫輕笑兩聲,表示他還是挺期待的。「我等你過來。」
§
從早上開始,身體就不斷升起不正常的熱度。
稍微翻過月曆,利威爾這才恍然大悟,離他上次發情期已經又過了二十七天。
在自己屋內坐了整整一個上午,利威爾開出一瓶紅酒、配枝煙,邊吞雲吐霧邊發著呆。
他有點訝異自己竟然會忘記發情期的期限,這在以往十多年間,從來未曾發生過。
為了保護身體不同的缺陷,利威爾一直很小心用藥物控制著發情期的週期,每次每次,都抓著發情前最後一秒,用藥物催起情慾──比起讓身體自主發情,他更喜歡這種用理智掌控的發情週期。
只不過,他吐出一口煙霧,歎了氣,手煩躁地抓抓頭髮。
和埃爾溫在一起的日子比他想得還要墮落,雖然他們只是時不時親吻、時不時滾滾床單──喔對了兩個Alpha滾起床單實在是場災難,隔天瞧見他們臉上一青一紅的韓吉這麼總結。
不過有另一個願意分享他全部秘密的愛人存在,利威爾不得不承認,自己最後還是鬆懈了,在埃爾溫這樣值得信賴的包容之下。
自主發情,已經十多年沒經歷過……自從他有錢買起催情藥那刻開始。
陌生氤氳的熱度從小腹,傳到心臟、脖頸,最後滲入指尖。利威爾輕吻一下自己的手指,仰頭將杯中紅酒一飲而盡。
站起身,他披上調查兵團制服外套、套上長靴,離開了自己的房間。
就當作……慰勞一下那個快死在辦公桌上的男人吧?
──END──
番外:繼承
【警告:
*自創女角有,一切都只是樓主腦漏不喜慎入。
*自創韓吉配對有,一切還是樓主腦漏不喜慎入。
*口頭兵團有,嚕主是互攻檔不喜慎入。
「你就是埃爾溫挑中的那個Alpha?」調查兵團門口,一名身著士兵制服的女人雙手抱胸,下巴微仰,輕佻地俯視兩步之外的利威爾士兵長,「又矮又小、脾氣聽說也不怎樣,除了味道還過得去,似乎也沒什麼可取之處。」女人摸摸下巴,惋惜地搖頭。
特意墊高的靴子後跟卡嗒卡嗒地迴響在兵團門口,極好的拉長了女人的體態。
比起一旁士兵看得發直的眼睛,利威爾倒率先注意了靴子底板迴盪的金屬音色。
嵌入鐵片的靴底,在近身作戰上是極好的利器,卻因不易控制、極少有人願意使用──是個練家子。
「……有事嗎?」利威爾一手撐著兵團大門門框,一邊打量對他似有敵意的女性Alpha。
一頭卷金色長髮、傲人幾乎要撐破襯衫的胸部、細腰翹臀、還有超過一百八十公分的身高──加上靴後跟──的確十分吸引人。但是對上那雙和埃爾溫一樣的海藍色眼睛,利威爾瞬間失去了吐槽的衝動。
不過一旁觀賞的群眾可不這麼想。
難道團長有外遇!和三笠躲在牆角看戲的艾倫,緊張地嚥了口口水,忽然有種情敵見面分外眼紅的想像。
「沒什麼事,只是來看看那個讓埃爾溫樂不思蜀的人。」女人挑挑眉,繞著利威爾走了一圈。
「現在看完了,恕我先失陪。」利威爾擺擺手,顯然不想耗在毫無意義的對談上頭。
「唉等等,你是地下街出身的吧?有錢嗎?」女人按住利威爾的肩膀,修長手指前端的指甲修飾得很乾淨,比起一股貴族脾氣、她的手倒更像是一名士兵。
「蛤?」利威爾回過頭,用一個莫名其妙的眼神瞟了眼女人,身一側,脫開那只抓住肩膀的手掌。
錢…..難道她在侮辱士兵長的出身嗎!躲在牆角的三笠艾倫此時正式怒火中燒。
「你們在幹嘛?」從旁路過的阿爾敏好奇的看看倆個夥伴、又瞧瞧站在兵團門口一高一矮對峙的男女,「咦?」
完全沒有注意夥伴勸阻的眼神,金髮少年快步走到門口,先朝自家長官敬禮、再向一旁的女人握拳致意,「您好,史密斯士兵長。」
唉……史密斯……士兵長?艾倫三笠頓時有種腦袋不夠用的感覺。
「哎呀,你不是那個埃爾溫說什麼也不給我的小智囊嗎?居然還記得我。」終於看到一個眼睛比較正常的士兵,女人滿意地點點頭。
「士兵長驍勇善戰怎麼會忘記呢,倒是能被士兵長記住是我的榮幸。」阿爾敏也不怯生,和女人一來一往對話起來,倒把作為士兵長資歷更深的利威爾給晾在了一旁。
從牆後偷偷摸到利威爾身邊的艾倫,略微好奇開口,「兵長,她是誰啊?」怎麼跟團長一個姓呢?
「啊,史密斯女公爵吧?埃爾溫的妹妹。」利威爾撇撇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據說是駐屯兵團長年駐北軍官,我也是第一次見到。」因為巨人滅絕計畫成功,所以回到王都是嗎?
女、女公爵?好酷……不對那團長呢?難道是家!族!內!鬥!一旁的三笠艾倫已經陷入狗血肥皂劇中了。
「喔呀!這不是克萊兒嗎?好久不見從北方回來啦!」從外頭回來的韓吉,瞧見門口陣仗忍不住大喊一聲,她後頭,是牽著馬慢慢走近的埃爾溫。
「你來做什麼?」埃爾溫將馬疆遞給一旁士兵,對應該叫克萊兒史密斯的女人隨口一問,語氣倒是出乎利威爾等人意料中的冷漠。
捂起鼻子,利威爾發現埃爾溫身上的氣味,突然快速增加起來。
「沒什麼,只是看你什麼時候回去繼承爵位。」女人雙手叉腰,身上Alpha的氣勢也不甘示弱散發著。這時,利威爾注意到韓吉這偷偷他身後移了幾步。
「那是你該繼承的不是嗎?」雙手抱胸,雖然作為哥哥,但埃爾溫顯然沒有順隨女人願的意思。
「當初說好,誰先綁定*自己的人誰就繼承爵位,這樣才對,不是嗎?」女人指指利威爾,向埃爾溫一挑眉。調查兵團的團長和士兵長有一腿,傻子都看得出來了,何況她姓史密斯。
「喔是嗎?」埃爾溫輕輕一笑,走到利威爾身旁雙手扶住他的肩膀,「不過他也是個Alpha,所以其實是他標記*了我啊……不好意思克萊兒,你還是乖乖回去當你的女公爵吧。」埃爾溫揚起眉,臉不紅氣不喘地睜眼說瞎話。
……團長,你可以再無恥一點……這是一旁圍觀士兵一致的心聲。
「……我知道了我會叫母親替你準備婚紗、擇日出嫁的,埃爾溫。」女人壓下額角青筋,一臉面癱回給埃爾溫另一個重磅彈──雖然受到波及的依然只有圍觀士兵……
「請利威爾士兵長先行一步準備好聘禮,我們這裡會準備適合埃爾溫團長身份的嫁妝的。」女人擺擺手,似乎已經一捶定音似、搞得無辜受難的利威爾一臉莫名其妙。
「話說……」轉過頭,女人的視線從那兩個狗男男身上移開,轉到一邊似想偷偷溜走的女人身上,「韓吉,巨人已經滅絕了,你也該準備準備嫁給我……還是,你想反悔?」
「唉那個這個、不是說好等你當上團長……」
「皮克西斯司令說他老了,下個月就把駐屯兵團移交給我,順便要了五張請帖走。」
「請、請帖!等、等等,等下──利威爾、埃爾溫救命啊──」
韓吉無辜大喊,不過她那據稱萬年死黨的兩個狗男男好友,正陷入不對題的對話當中,把她全權拋到了腦袋後頭……..
「喂埃爾溫你真的要穿婚紗……太惡了吧?」
「……不然你穿……?」
番外:續感冒
傍晚時分,夕陽掛在西邊斜照,金黃色光芒透過拱窗,灑在調查兵團走廊上頭,一排排陳舊木板在血紅色調薰染下,昇華出一種古雅薰香。
埃爾溫沿著走廊浸潤在斜陽當中,硬底馬靴踏在木頭地板上頭,迴盪出連續而溫潤厚實的聲響。
處理完代辦公事,也是夕陽時分,向下屬交代文件交付問題完畢過後,調查兵團團長總算解決他一天工作。
足踏略微輕鬆的步伐穿過兵團中央,埃爾溫先到餐廳巡視、跟士兵寒暄打氣一段時間,才拐到建築右側走廊。沿著安靜陰暗的走道前行,跫音在這迴響得有些寂寥,埃爾溫走得不快,他緩緩踱步,最後停在一扇木門前方。
壓下金屬把手、埃爾溫向內推開木門,站在門邊低吟,停駐半晌後,才走利威爾房中。
床上蜷縮在被褥中的人,聽見開門聲,下意識移動一下身體,不過顯然身體的疲憊更加強勢,熟睡中的利威爾只是低低呻吟兩聲,又埋回枕頭當中、無聲無息睡著。
埃爾溫走到利威爾書桌前,拿起艾倫放在桌上的觀察記錄,稍微翻了幾下。微微皺起眉頭,手指劃過粗糙羊皮,停在最後一格、今天中午的溫度記錄上頭。
「39.5度。」一反手,彎曲指節在那疊紙冊上輕扣兩下。放下記錄簿,埃爾溫轉頭看著在冬季厚被當中,縮成一團的男人。
拿起一直準備在書桌上醫療箱內的體溫計,他走到利威爾床邊反坐在床沿。寬大的手掌翻開棉被,先試探著利威爾泛紅的臉頰、接著貼上額頭。
手下傳來的灼熱溫度,似乎沒有記錄冊上寫得那麼高溫。
或許是發了汗退燒的緣故。
埃爾溫一邊想,一邊從被子外頭把利威爾扶起來。
「醒醒,利威爾,讓我量個體溫。」
半睜開眼,利威爾抬頭瞟了眼移動他的人。確認是埃爾溫後,他向外側過身,再度閉眼低聲抱怨兩句,「你身上的味道,好臭。」
皺著鼻頭,利威爾跟隨男人的力道、半躺在他的手臂裡。任由埃爾溫解開睡衣最上面的三個扣子,利威爾將體溫計乖順地夾在腋下,他也不睜眼、扯著被子靠在埃爾溫身上,繼續睡覺。
「不是嫌我臭嗎?真是。」撐住有些下滑的棉被團,埃爾溫好氣又好笑。他扶著利威爾等個五分鐘,才從纏成一團的棉被當中,把體溫計抽出來。對光讀完水銀刻度,看到銀色線條停在一個安全數字前面,男人這才放下擔憂。
「37.8度,逐漸退燒了。」鬆開為了撐住另一個人重量而繃緊的肩膀,埃爾溫讓利威爾躺回床上,幫他稍微整理一下捲住全身的棉被。
他走到書桌旁,清潔過體溫計、收好後,才在艾倫記錄後頭,寫下最新的體溫測量記錄。
「喂,埃爾溫。」利威爾從被子裡頭,悶悶叫住站在書桌前、繼續翻動體溫記錄的男人。
「嗯?有事?」埃爾溫回過頭,應了他一句。
「……能洗澡嗎?」在棉被中蠕動兩下,明明不可能被答應的事,利威爾還是有些不甘心、外加委屈的詢問。天知道就算天天更換睡衣和被褥,這個潔癖的男人,還是無法忍受薄汗濕黏在身上的悶熱。
「……」埃爾溫走回床邊,伸手抬起利威爾的下巴,與男人面無表情卻顯然忍無可忍的眼睛對視,「幫你擦澡,這是最多,其他得等你退燒。」
「……嘁。」
埃爾溫讓利威爾做在床沿,左身側斜靠在床頭上面。
他在床邊打了三盆水,手中拿著柔軟濕熱的毛巾,拉過利威爾的手,開始仔細擦拭。還在發燒的男人趴在床頭櫃上,半瞇起眼,邊打瞌睡邊注視埃爾溫的動作。
沿著身體曲線擦到後背時,埃爾溫站起身來,讓利威爾趴到自己肩上,毛巾則順著背部肩胛肌肉,慢慢擦掉悶在被子裡的熱汗。他的鼻尖靠在利威爾頸間。
從第一次見面起,近十年未曾間斷的Alpha荷爾蒙,以埃爾溫一直無法接受的氣味竄入鼻間。
的確,比起對方發情時那種清甜香味,真正屬於利威爾的Alpha荷爾蒙,聞在埃爾溫鼻子裡,實在是不怎麼討喜。
不過一直以來,他們都是這樣忍受對方互斥的荷爾蒙,在戰場上並肩作戰。站在彼此能夠示意的距離,以不同目的、朝同樣結果奮力散發,屬於人應有的自尊。
所以無論利威爾曾經、現在、未來,會有何種不同改變,對埃爾溫而言,利威爾永遠只是利威爾,這樣而已。
番外:圍觀
851年秋天,在抵禦巨人之外的王都,發生一件王室對貴族的大批清洗。無數掌管權勢、利益,天天花天酒地、尋歡作樂的貴族在這場清洗當中,中箭落馬、這輩子難以再度翻身。
「某個公爵的親戚綁架後被賣給了地下奴隸街區,雖然順利救出來,不過身體心理已經被嚴重破壞、回來後沒多久就死了……我和那位公爵牽上線、加上軍糧出事的線索,打算將和奴隸街區貿易的貴族一網打盡。」埃爾溫領著利威爾走在審判堂下方的地牢,陰暗乾燥的石製廊道點上兩排火把,火光搖曳出兩人背後狹長陰影。
利威爾跟在埃爾溫身後,漠然無語。自從離開地下街,利威爾就試圖與那段過去斷絕得一乾二淨,不去理會、假裝毫不知情,似乎也就能抹去毫無光彩的灰敗陰影。
只不過……凝視眼前背桿挺直、從未折腰的男人,昏暗光影間,跟隨斗篷翻飛起伏的自由之翼流動得、恍若真有翱翔晴空的能力。
或許,面對過去並不若想像中那樣困難。利威爾握緊拳頭,然後又緩緩放鬆。
在得到自由之前,必須先認同並接受光彩的、骯髒的,所有、全部的自己……
就像,那些承認他的人願意接受他的一切那樣。
繞過好似迷宮的轉角,兩人來到一條走道盡頭,在那裡是等待一段時間的憲兵團團長。
「這裡。」憲兵團團長用拇指比了比以厚重鐵門鎖起來的大牢,朝埃爾溫示意,「雖然不知道你們為什麼要借審訓室,不過看在這次合作上,三十分鐘。」
『嘩啦──』一聲解下大鎖,他抽出捆在門把上的鎖鏈,向走道退後兩步。
埃爾溫拍拍利威爾的肩膀,正準備開口時,一路沈默的黑髮男人卻率先打斷他的話,「我自己進去。」利威爾伸手扶住鐵門門把,手掌輕輕使力。
埃爾溫楞怔一下,揚起一抹淡淡微笑,男人向後退了一步,輕聲說,「也好,我在這等你。」
審訊室內只點了一盞小小油燈,昏暗燭火幾乎無法抵禦四周撲騰翻湧的黑暗,從外頭向內看去,逐漸走入審訊室的男人,就像被大片大片陰影吞噬一般。
鐵門在一陣金屬摩擦聲中關閉,埃爾溫站在門外,視線停滯在厚重大門上、久久不移。
憲兵團團長靠在走道石壁,雙手抱胸,撇撇嘴,「喂埃爾溫,利威爾也是那個吧?否則,你這個放棄繼承權的公爵之子,又怎麼會參入這淌渾水?」
「奈爾,我們家是女性繼承爵位,跟我沒有關係。」埃爾溫笑著同他擺擺手,從口袋抽出一包煙,拍一支遞給他,「至於利威爾,他是調查兵團的士兵長、是人類最強的士兵,就只是這樣而已。」
「哈,你還真保護他。」點起捲煙,憲兵團團長呼出一口白霧,透過煙霧蒸騰望向緊閉的大門。
「當然,因為他是獨一無二的。」
§
利威爾踏進陰沈幽暗的審訊室,反手扣上鐵門,他拉開椅子,坐到曾經是奧蘭治公爵養女的女人對面。
女人傾瀉一頭褐色卷髮、身上穿著一襲純白素裝,明明作為監下囚,卻乾淨高雅得一如曾經光鮮的模樣。
「幾天不見,士兵長大人。看來已經被很好開發過了。」女人瞇起眼,塗上殷紅甲彩的手指在唇邊游移,打量利威爾的眼神依然像在注視一個骯髒垃圾,「是那個調查兵團團長是嗎?史密斯家的Alpha。」
「……是又怎樣。」利威爾翹起腳,雙手抱胸、靠在木頭椅背上,挑釁地挑起眉。
「啊真不錯,一隻找到主人的母狗。發情的時候被隨便玩弄、散發Alpha體味時被棄之如履的感覺如何?想必淫蕩的士兵長一定還是覺得很快樂吧?只要能舔主人的腳,其他都無所謂。」顯然對利威爾不夠激動的反應不滿,女人壓下眉眼、神情一凜,吐出口的話更是放蕩得毫無遮攔。
利威爾站起身,虛空拍了兩下手掌,他扯起嘴角,倒還真不反駁對面的女人。
「你說的還真不錯,他是個很好的Alpha。不但讓我在發情期中被操得很爽,就連平時,也能把身為Alpha的我壓在床上、操到哭出來。連錢都不用付,就有人幫你從頭到尾服務得妥妥貼貼,這麼好的Alpha,當他的狗很划算,不是嗎?」
雖然這幾年被埃爾溫嚴格要求一番。但同樣出身於地下街,利威爾說起話來口無遮攔的輕佻,倒還一點不輸女人。
『碰──』
「被人操還那麼得意,你還能算個Alpha嗎?」女人顯然對利威爾的無恥顯得忍無可忍,她用力拍桌起身,扭曲面容、死死盯著利威爾。
「是不是Alpha和我被不被操有關係嗎?」利威爾雙手抱胸,冷冷地打量惱羞成怒的女人,神色有些惋惜。他還以為對方能夠撐得更久一些,讓他好好還個劇院中的一箭之仇。
「就算我因為你們貪婪的慾望,失去某些作為Alpha的能力、甚至得承受發情期的屈辱。但那都無法抹滅,我作為一個人、作為調查兵團士兵長、抑或人類最強的事實,那些,永遠不會因為我的性別、我的身體缺陷而遭受質疑。」
利威爾湊到女人面前,他的手按住桌沿,巧勁一使,輕鬆掰下一塊木頭桌腳。他看著瑟瑟後退的女人,不屑地撇撇嘴,「放心,我不會對手無寸鐵的人動粗。那樣可太沒道德了不是嗎?」
「況且,我永遠不是自己一個人。」這句話,他說的很低。握住舒展開來的手掌,利威爾在微弱火光當中,看見韓吉和艾倫今天早上在他手上亂畫的塗鴉,毫不客氣地笑出聲。握緊右拳,他將拳頭深深抵在左胸上頭。
人,從初生起就是自由的,無論性別、無論身體是否缺陷。況且,世界上最支持他的男人正站在身後不過十步的距離,那樣,又有什麼何須畏懼?
放開過去自卑的男人忽然覺得身體一陣輕鬆。他的嘴角揚起一道高傲弧度,在離開審訊室前,他笑著湊近癱在椅子上的女人耳邊,輕聲說,「其實我家Alpha味道也挺不錯的,嘗過了幾次,非常美味啊……」
說完,利威爾轉身推開審訊室大門,裝上鐵片的靴子敲在石頭上,清脆振然。
他走出審訊室,一把拉下在外頭等候許久的男人,也不管一旁憲兵團團長震驚的目光,一仰頭,和埃爾溫陷入短暫熱吻。
然後側過身,留給監牢裡的女人、一個鄙視的眼神。
番外:自然發X
利威爾半躺在埃爾溫床上,手指無意識地來回前後移動。微溫的熱度從小腹逐漸上升,充斥指尖腳趾,最終匯聚於隱藏在大腿臀縫間的穴口中。
濕成一片的緊致通道,被手指案壓得柔軟濕潤。
「你在做什麼……?」埃爾溫一開門,抬頭見到那副景象,先是一愣,接著趕緊關起門扉。那股濃郁香甜的氣味,他在轉角處就已聞到。若非利威爾的賀爾蒙只對他有效,現在這個躺在床上發情的男人,早就被軍營Alpha給生吞活剝了。
「等你捨得離開那堆文件,我早燒死了?」白了走到床邊的埃爾溫一眼,利威爾向外張開曲起的腿,手指從臀縫間緩緩拔出。指節滑過穴口瞬間,一股濃稠年膩的透明液體隨之滴落,染濕身體下潔白乾淨的床單。
仰起頭,一聲壓抑呻吟衝破半抿的唇齒,隨著舔在唇上的唾液一起,挑起金髮Alpha濃重厚實的焦甜熏香。
掰過利威爾的臉,埃爾溫俯下身,將清甜乾淨的氣息和著唇間熱度,一同攪進對方口中。猩紅舌頭在齒間交纏摩挲,略微粗糙的舌頭舔遍柔嫩口腔,激起一陣一陣、無法抗拒的慾火。
埃爾溫喘著粗氣起身,唇瓣分開時,沾在嘴角的透明涎水牽起一道淫靡絲線。
他瞇起眼,海藍色視線深深望進利威爾染上情慾的眼角,手掌從對方鎖骨,游移到肩膀,掌心輕輕包覆那塊稜角分明的肩骨,向下,將利威爾推倒進床鋪裡頭。
陷進床單的黑髮沾著濕汗,散開在白色棉布。利威爾挑了挑眉,舌尖在嘴唇上緣慢慢舔舐,似是鉤引、又似邀請。
比起藥物發情來得更綿長,如絲的甜膩交織在雙方相融的荷爾蒙中,卷連一絲又一絲,勾起慾火的熱氣。
吻著利威爾脖頸上的凸起,埃爾溫沿著那條好看弧度慢慢舔著,舌尖在鎖骨中央停滯,摳挖著凹陷下去的陰影。
「呃……」仰起頭,利威爾捉住埃爾溫的頭髮,手指探進發中發顫,在胸前游移的舌,刺激著硬起挺立的乳尖。腳趾用力蜷曲,在他毫無發覺時,前端半挺立的陰莖正緩緩滴出透明帶點混濁的液體。
而顯然,他身上的埃爾溫比他更早一步,發現這個現象。
果然,消去藥物效果,連帶的……也讓對方在發情時、能夠享受應有的快感。
垂下眼,埃爾溫俯身舔弄腹部被沾濕的黑色體毛,接著順勢張口,吞進眼前半挺的陰莖。
「阿哈──你、哈──」猛地抬起腰,從沒感受過的刺既從大腿根部竄至全身,就連……以Alpha荷爾蒙發情時、也沒有過那麼強烈的酸軟,從腰間、佈滿四肢五骸。
埃爾溫向上瞟了一眼,瞧見利威爾咬著牙、嘴角一副抽搐的模樣,不禁低笑起來,從喉頭噴出的熱氣撒在被含進口中的陰莖前端,再度讓利威爾抽起一陣哆嗦。
臀瓣之間,隱藏在陰影中的穴口似失禁般,湧出濃稠黏液。
夾雜壓低聲線的咒罵,利威爾粗喘著氣,仰頭狠狠喘息。鼻腔嗆進濃厚香甜的焦油氣味,他抓住那顆埋在腿間的腦袋,向上一拉,猛地抬起埃爾溫的頭顱。
那雙藍得清澈的眼睛,和掛在他唇邊的液體相比,乾淨得嚇人。
「快,進來。」抬了抬下巴,利威爾睨著眼,勾起眼角看向埃爾溫。
「如你所願。」手掌扶助男人精悍結實的腰腹。埃爾溫抬起利威爾右腿高到自己肩膀,身體則擠進男人兩腿當中。
Alpha腫脹粗大的前端撞開柔軟穴口,緩慢地、朝最深處挺進。
「唔──」攥緊手下床單,利威爾無意識地擺動著腰部,被粗大龜頭摩挲著的通道湧起強烈快感,後穴與陰莖相交的地方,濃稠液體不斷從狹小體縫擠出,隨著肛門邊的體毛,滴落上床單,一滴一滴,打濕純白顏色。
抓住他的大腿,埃爾溫向前微傾,深深埋進後穴的陰莖猛地撞,讓躺在床上的利威爾不覺發出悶哼。
一個抽插過後,埃爾溫狠狠抵上利威爾的前列腺。
「──你、他媽……」半張開嘴,從小腹席捲而上的快感,令男人發顫得、連話也好一陣子無法說出。埃爾溫低笑兩聲,沒有理會利威爾殺人般的眼神,而是加快抽插速度、一下一下、猛烈撞擊對方穴口當中、勾起情慾的位置。
「不、你……唔……」利威爾攀著他的肩膀,身體隨對方挺動搖晃,不斷打在前列腺的快感,讓男人半垂的前端不覺高高翹起,隨著身體震動打在兩人腹部,留下黏膩水漬,附著在精壯肌肉上頭。
「……」突然抽出陰莖,埃爾溫將利威爾翻過身,壓住他的肩膀讓抓得紅腫的臀部朝上翹起,臀縫間隱密的穴口突然曝在空氣當中,帶起皺折一陣收縮。
胸口慾火猛然點著,埃爾溫更大幅度分開利威爾的大腿,依然腫脹挺翹的陰莖對準朝上半開的後穴,重新擠了進去,接著,比剛才更猛烈的撞擊聲,夾雜水聲、呻吟聲,快速盈滿小小一間、火熱的房間。
「埃、埃爾溫,哈──」睜大眼,利威爾倏地半撐起上身,「別、太囂張啊混、帳──」濕漉漉大腿中央,那個插在溫暖後穴當中的Alpha陰莖,如同公狗般的結整個卡在穴口前端,讓碩大龜頭堪堪留在利威爾體內。
Alpha,可是要等到射精那刻,結才可能消失啊……
倒抽口氣,利威爾埋在床被裡的眼睛,似乎在回頭瞬間,瞧見埃爾溫深不見底的熾熱慾望。
「你、唔──下次、看我不上死你、啊哈──」仰起脖子,被身後撞擊不斷推搡的身體在空中無助晃動,利威爾撇過頭,惡狠狠瞪著埃爾溫。然而,由前列腺帶起快感的陰莖,卻早就發紫腫脹。雖然沒有插入快感,卻多了一種前後夾擊的爽快。
挺在身前的陰莖微微顫抖,前端小口一張一縮、流出夾雜白濁的液體。埃爾溫伸手朝利威爾垂在陰莖下的囊袋搓揉按壓,猛然間,從他手指熱度碰觸到的那點,滾燙火熱的快感向上竄升。挺翹的陰莖一個顫動,猛地朝空射出一陣一陣、濃稠的白濁精液。
「…….」白光撲天蓋地朝眼前席捲,利威爾抖著雙肩,一陣失神從眼底劃過。低垂抽搐依然半夾雜精液滲出的陰莖快感,刺激他的後穴跟著達到另一番高潮,瞬間湧出大量液體,猛地絞緊的緊致通道,也讓埃爾溫在一番喘息後,大量精液全數灌進了利威爾身體深處。
然而,對於發起情來的Alpha而言,這夜,可還長得很,不僅埃爾溫的陰莖一就挺立腫脹,就連利威爾,也在荷爾蒙的輔助下,重新濕了股間。
而那個因為自然發情產生的陰莖勃起,大概也好一陣子,不會消退。
§
「……」
「……」
用手撐著床鋪,利威爾緩緩從床上坐起,殘留在體內的液體順著他的動作,從回歸正常的後穴緩慢流出。經過五天荒唐無度,這個男人顯然從身體到心情,都不怎樣的好。
「……冷靜點。」埃爾溫退了兩步,散去發情荷爾蒙之後,利威爾身上的水溝味正隨著怒火,猛然席捲整個房間。
「啊,是的,冷靜……」從牙縫間吐出咬牙切齒的字句,利威爾低垂著頭,狠戾視線從發沿瞪向埃爾溫。
「我很冷靜,倒是你,才該好好冷靜一番才是。」度過發情期後還硬被挑起情緒的男人,心情幾乎不爽到了極點。
「有種你發滿五天情,就得有種讓我幹完剩下兩天不是嗎?」利威爾挑起眉,指了指床,「來吧?我們繼續?」
「……你太累了,洗澡去……」
「別轉移話題,我還有兩天,換你了!」
「……」
「…….」
─F.I.N─
2016/8/16
※修改範圍:
1.配對修改為:團兵、莫韓、米納、笠(A)艾(O)、團長妹妹x自創
2.修正角色個性。
3.修正文章字句。
4.劇情會斟酌更動、告白後的最後一段應該會整個改掉。
5.艾倫還是會參與到壞人的陰謀,不過最後幫忙推動劇情的人會換一個,他和三笠負責賣萌(?)。
6.第二章開始是全文重打,所以更新很慢......被自己之前破綻百出的設定搞死orz
當年在寫這篇的時候巨人的劇情還沒像現在那麼完善,我也才剛入圈,現在回首不管是字句還是個性都有點偏離,希望這個重修的版本能更貼近目前巨人的角色。
雖然修掉一些我很喜歡的橋段和設定,不過新的配對是我目前最喜歡的巨人配對,所以想帶著他們一起重新修正這篇。無論新版還是舊版我想我都會喜歡,只是過了兩年看到的東西也不太一樣,因此最後還是做了連同劇情一起更改的決定。
之後如果有機會出本,會以新版的劇情去做修正。
以上謝謝當年陪我的親們,也謝謝願意再看一次的你們XDD
【團兵】撕咬在街角陰影(ABO/修改版/緩慢修改)-0-3 4-5 6-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