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tes:

*真灰狼與假白兔的互撩-刑事沈律師X刑警大隊趙隊長

*瞎JB編的沙雕ABO設定:Alpha X Alpha 之臭魚乾與臭水溝之戀

*配合藍奕邦《吸你》更迷人


吸你      Chapter 1    2018-06-23 

 
盪著無人能描述的旖旎

盪著豺狼才尋覓的旖旎

盪著暴烈而撩撥的旖旎

你的氣味


 

 

(一)

 

第四次。

 

這是沈律師第四次粉碎剛草擬出來的刑事辯護委託代理協議書,原因是“委託人”後的冒號不知道為什麼變成了分號。

 

雖說買的時候導購小姐熱情洋溢地介紹了一番這款碎紙機的良好靜音性,然而此刻沈巍還是被攪紙聲擾得心煩意亂。

 

越來越濃了。

 

重新打開一分鐘前才保存關閉的文檔,沈巍準確無誤地找到了那個分號改成了冒號,點擊“打印”,辦公桌上的打印機震了一下,開始極具存在感地工作起來。趁著這個檔兒,沈巍從抽屜裡拿出一瓶空氣清新劑,對著前方的空氣狠狠地噴了幾下。

 

不行,還是能很清晰地聞得到。

 

夏日里被陽光暴晒的——臭水溝的味道。

 

沈巍表面上不動聲色地抬眼盯著花蝴蝶一般浪了一路的刑警,這個傢伙從進門開始就盯著嬉皮笑臉的欠揍表情,里里外外撩遍了他事務所的員工們。

 

連懶洋洋趴在茶水台上的吉祥物都不肯放過。

 

“喵嗚~大慶快看快看啊,爸爸給你帶了小魚乾喲~小可憐在這兒受苦了。”趙雲瀾從他那神奇的哆啦A夢口袋裡掏出個小魚乾,逗大慶玩兒。

 

沈巍咬了咬牙,面沉如水,但內心不住地腹誹:當初那隻貓明明是你自己塞到我這兒的,真心疼就把你的貓大爺領回去啊。

 

趙隊長調戲本該自己養的自家貓時,律師事務所的員工們一個個不約而同地短期端起杯子去茶水間,倒水、衝咖啡、衝熱巧克力、泡茶……為了看一個鬍子拉碴的alpha調戲一動不動愛答不理的老貓。

 

“啊嘁!”這股失了心般肆意飄散的臭水溝味兒終於讓沈巍狠狠打了個噴嚏。

 

“喲,沈律師這是感冒了嗎?最近多暴雨,晝夜溫差大,沈律師可要好好穿衣服注意身體啊……”那個賤兮兮笑瞇瞇的傢伙彷彿突然發現這個律師事務所是沈巍的,把小魚乾往大慶面前一丟,迅速挪向沈巍。

 

這對沈巍來說,就是一條臭水溝迅速地向自己撲來。

 

“等等等等……趙隊長我沒事兒,您多慮了。您站在那兒就可以了,不需要離我那麼近。”沈巍慌忙亮出完美無缺地客套微笑,身體不易察覺地向後挪了一寸,把趙雲瀾攔在了自己辦公桌前。

 

“趙隊長今天來是又有什麼要案了嗎?我記得我們律師事務所已經有段時間沒接與龍城檢察院有關的案子了吧。”沈巍臉上堆滿了笑容,但話語卻絲毫不隱諱自己逐客的想法。

 

然而趙雲瀾最大的優點就是臉皮厚,他彷彿聽不懂沈律師的話中話,自來熟地隨意拉了把椅子,在沈巍面前坐了下來。

 

下巴還擱在人家辦公桌上。

 

沈巍此刻只覺得自己的辦公桌上歡快而愉悅地流淌著臭水溝的小溪流。

 

“沈律師這麼說我可要傷心了,難道沒有案子了就不歡迎我了嗎?”桌子上的那顆看著毛茸茸紮手的腦袋抬著眼睛望。

 

是的,不歡迎你。沈巍低頭開始第五次核實手上剛打印出來熱乎乎的文件,並不打算理睬趙雲瀾。

 

“好吧”,趙雲瀾直起身子聳了聳肩,“確實是有案子要找沈律師幫忙。”

 

說罷,不知從哪個異次元口袋裡掏出了一份案宗攤開放在沈巍面前,用手指敲了敲嫌疑人的照片,難得嚴肅地說道:“易威,男,45歲,喪偶有一個16歲的女兒,有過偷竊的案底被拘留過,現在在R大學的地鐵建設工地裡做短工。”

 

文件上那張證件照裡的人面色暗黃,雙鬢都是白髮,很難把他當成是一個45歲的壯年男子。

 

沈巍一邊快速瀏覽案底資料,一邊從抽屜裡拿出了一瓶藥放在趙雲瀾腦袋前,順手附贈了自己沒喝過的水杯。

 

“抑·制·劑……沈律師你這是?”說到一半的趙雲瀾沒想到沈巍會有這一出,拿起瓶子把玩著。

 

“雖然說alpha的信息素相斥,我事務所裡的omega也都做了手術不會帶來生理上的反應,但我想給自己營造一個氣味愉悅的辦公環境……所以麻煩趙隊長了。 ”面對趙雲瀾的質疑,沈巍頭也沒抬地翻閱資料回答道。

 

“呃……我的氣味有那麼難聞嗎?”趙雲瀾摸了摸鼻頭暗忖,以前的那些小O們都說是柏木和煙草香,一個個迷得要死,怎麼到了沈律師這兒像個避之不及的榴蓮。

 

所以沈律師是什麼味道的呢?趙雲瀾想歸想,為了不至於被有些潔癖的沈律師掃地出門,他還是吞了片抑製劑。

 

“這是個……單身omega?”蒼蠅般在鼻翼邊嗡嗡的臭氣終於一點點消散開去,沈巍定了定心神研究案宗。

 

“是啊,小姑娘也是個omega跟著他姓,也不知道另一方的身份,也沒有任何合法標記記錄,他居然還把孩子生下來,可以說是真愛了。”站了沒一分鐘的趙隊長這次選擇把沈律師面前的雜物挪了挪,直接坐在他的辦公桌上。

 

“我要是把你剛才那番話錄下來交給媒體,你這個'強權公務人員'明天就可以收拾東西回家養老去了,趙隊長。”對著上桌的傢伙翻了個不易察覺的白眼,沈巍淡淡地說,“所以呢?現在整個案件證據充足,兇手自首,易威的腳印與現場留下的完全吻合,凶器上還有他的指紋。貴院檢察官大人贏定了,需要我去做慈善?”

 

抑製劑普遍化的社會中,性別平等被不斷地推進,Alpha的精英地位受到動搖。

 

人們追求精神上的戀愛自由,極力摒除激素本能帶來的結合。尤其是在腺體切除技術和激素藥物的發展之後,性別之間的絕對生理界限被打破,先前受到嚴重壓迫的omega越來越多地去除生理對自身的影響,與alpha和beta一樣參與工作獲得經濟獨立。甚至已經有omega成為少數國家的總理,進一步推動了性別平等。

 

拋卻性別只談情感,便成了常態。

 

“好我錯了,生孩子是他的權利”,趙雲瀾嬉皮笑臉地舉起雙手投降,語氣轉為嚴肅,“但背鍋就不應該是他的義務了。”

 

他指了指眾多照片中不起眼的一張:“這裡,距屍塊發現地點13米的垃圾桶旁本來是落了半截Peace INFINITY的,然而痕檢排了一圈後就不見了,沒有留下任何痕跡。別說易威不抽煙,就算他抽煙,也不會挑這種日系女菸吧?”

 

沈巍抬眼看向趙雲瀾,稍稍扇了下纖長的睫毛,愣是把公正無私趙隊長扇出了一寸淫魂。

 

然而沈律師聲音嚴肅認真把心猿意馬的趙雲瀾拉了回來:“所以……你是想說兇手並不是易威,而是一名……女性?這種殺人分屍的案子,即便真是女性,也得是alpha了吧。”

 

R大地鐵站施工工地惊現了一屆軀幹,說是軀乾而不是屍體是因為這塊肉已經失去了人形。根據屍檢結果,這是一具成年男性alpha的軀幹部分,死亡時間不過一天,被埋在第二天要混凝土用的沙子中。

 

屍體被殘忍地砍去了四肢和頭顱,甚至被割去了下體,並且肛部有被侵犯過的痕跡,只是提取不出任何遺留。目前來看,軀幹上除了四肢、頭顱和下體的切面,並沒有其他傷痕,死因很有可能在遺失的頭部。由於這個肉塊缺的東西實在太多,只能夠通過基因庫內的信息記錄尋找屍體信息。

 

死者名叫楊鑫,是R大的研一學生,而且是藥學系的新一屆輔導員。目前整個R大都已經被封鎖,還未找到剩餘的屍體殘骸。但兇手卻非常迅速地在24小時內就投案自首了,便是這一工地的短工易威。

 

嫌疑人很快就對自己的罪行供認不諱,但對於剩餘的肢體,易威只說是被自己吃掉了。但具體如何作案以及骨骸如何處理,易威前言不搭後語,彷彿失憶一般一無所知。

 

“不是的喲……劇情可精彩了沈律師。”趙隊長陰陽怪氣轉了個調兒,像個討人眼球的說書先生,只不過唯一的觀眾並不領情,沈巍睫毛一垂繼續看手上的資料。

 

趙雲瀾只好自顧自繼續表演:“雖然說兇手不知何方神聖居然混進我們公檢法內部偷走了個看似並不起眼的證物,可是我們能幹的痕檢在收集到證物的第一時間就留了一手。這半截香煙的主人是吳小倩,女性beta,靠著藝術特長進的R大讀管理。大四畢業生,大學生活豐富多彩,成績堪堪過線現在卻已經要出國讀書了,因為她有個你肯定認識的老爸——互聯網巨頭吳鴻晟。”

 

“哦?”沈巍挑了挑眉,“上面的壓力?”

 

“我家沈律師真聰明!”趙雲瀾伸手摸了摸沈巍的下巴,在對方炸毛前及時收手,畢竟沈律師看起來小身板羸羸弱弱的,一出手可以廢趙隊半條胳膊。

 

“剛才給你看的是官方文件,也就是庭上公訴人手上的那份文件。現在這份……”趙雲瀾不知又從哪個次元的口袋中掏出了另一份厚厚的文件,“是我們特調隊的沈律師專供文件。”

 

獻寶的同時,趙雲瀾又往沈巍那兒挪了挪,一邊盯著沈律師翻閱文件,一邊繼續介紹調查結果:“首先是屍檢結果,死者血液中殘留大量的酒精和擬交感神經胺類藥物* ,更加神奇的是他體內有omega激素的殘留痕跡,簡要來說,死者被殺害前是一個處在omega假性發情期的alpha。不論死者是否自願注射激素,能在大學里傳這類藥物的可不會是普通人。而我們這裡有一份吳大小姐大二的時候聚眾溜冰的小案底,據說是掃黃大隊當年的一個新人登記到系統中的,不過這個沒眼力架子的小可憐現在在對門K委當安保了,這條案底也在系統中被刪去了,感謝我們親愛的林靜同志把它恢復了。”

 

一個姿勢坐累了,趙雲瀾喝了口水潤潤嗓子,繼續說:“其次,死者胃部有胃消化完全的高檔牛肉,碳化程度較高,任何一個可以處理這個價位牛肉的廚師如果做出這樣的料理基本上會被抹殺在業界。所以絕不是死者跑去哪兒的餐廳吃了頓最後的晚飯,更像是不善烹飪的人做得低劣燒烤。而好巧不巧的是,前一天晚上吳大小姐所在的合唱社團正好辦了一次barbecue party。有一個天真的參會孩子向我們炫耀了吳小倩帶來的高檔牛肉,並吐槽了吳小姐慘絕人寰的燒烤技術。第三,楊鑫雖然不是合唱社團的成員,但他擔任輔導員的本科班級中有三個小朋友是合唱社團成員,兩女一男,都是Omega,那天晚上都參加了吳大小姐的barbecue party。可惜現在他們都被封了口,男孩子直接轉學去了隔壁N大,兩個女孩子閉門不出,你說奇不奇怪?第四……”

 

“好了,這些我都知道了”,沈巍合上文件,打斷了趙雲瀾:“證據呢?”

 

“……”一下被戳中要害的趙隊長只能用手指了指毫不留情面的沈律師,啞口無言了幾秒眼珠子骨碌一轉,開始用調戲化解尷尬,“不——愧是我家冰雪聰明的沈律師,一下抓到問題所在。”

 

然後乖乖在沈巍的斜眼中回歸正經:“我們總是晚到一步,每當發現什麼可疑的蛛絲馬跡就被被趕在前面毀去,就算不是特調隊誰出了問題,也是特調隊哪裡出了問題。我們偉大光明正確的檢察系統是指望不上了,所以只能來指望你了,沈律師。”

 

“有一個問題,委託人是誰?”沈巍雙手抱胸,直勾勾地看著趙雲瀾,“現在偵查階段已過,易威完全承認是自己殺了人,這都已經公訴案件階段了,辯護律師不就是努力減個刑什麼的,這事兒我不干。”

 

“我坑誰都不會坑你啊,沈律師~”趙雲瀾拋了個小眼神,“委託人是易威的女兒,易心儀。”

 

沈巍不做聲,微微頷首示意趙雲瀾繼續說下去。

 

“易威並不是和其他工友一起住在R大的簡易棚房中的,他和女兒住在R大邊上的工人新村,為了讓女兒有一個良好的環境。小姑娘也很爭氣,考入了R大附中現在參加R大的自招夏令營,不出意外小姑娘進入R大沒有問題。夏令營期間由於家住得近所以走讀,但為了複習迎考易威很早就定下了讓易心儀高三住校。當天晚上她在學校晚自習,放課後父親易威如往常般接她回家,兩個人還有說有笑地談論了夏令營的事情。所以,易心儀絕不相信是自己的父親還會再次出門殘殺R大的輔導員。”

 

“再出門……”沈巍沉思,右手食指腹不自覺地摸了摸眉骨。

 

“是的,易威是在回家等待易心儀睡著後,再次出門前往R大,殺死了楊鑫。這一點易威本人也承認,並且進出家門的時間與易威小區街頭監控儀吻合。小姑娘第二天還以為父親一大早出工了,到了教室才知道整件事情,她當場就崩潰了。我們去詢問她相關情況的時候,她只會哆哆嗦嗦地拉著祝紅的手哭。小孩子那麼可憐又加上這個案子確實查得很憋屈,所以……”

 

“所以拉著我一起憋屈?”沈巍放下手,稍稍側頭不讓趙雲瀾看到自己微微翹起的嘴角。

 

“不不不不,憋屈的事情我來調查,沈大律師只需要用你那舌燦蓮花的口才在庭上伸張正義就好了。”趙雲瀾慌忙起身對著沈巍解釋。

 

談話以來第一次,沈巍的笑容印上眼眸。他站了起來,與趙雲瀾握手。

 

“那……這個案子我接了,請多指教。”

 

【TBC】

 

*一種興奮劑

*本來打算一發結束的,寫案子寫著寫著就寫嗨了


(二)

 

“首先是會見犯罪嫌疑人,不過我估計以易威現在的狀態,不會提供什麼有效的信息。”一旦決定接受這個陷入僵局的案子,沈巍便著手整理需攜帶的文件,毫不客氣地對趙雲瀾下達命令,“我需要你幫助我理一下易威可能的自首原因。”

 

“好啊!能為沈律師提供幫助簡直是我莫大的榮幸,我要怎麼幫?”一聽到沈巍要帶著自己一起調查與收集證據,趙雲瀾搖晃著尾巴湊了上去。

 

“先閉嘴,再帶上你的警官證,然後跟上我。”沈巍面無表情地把湊到眼前的腦袋挪開,拎包出門。

 

“唔(是)!”用雙手摀住嘴的趙隊長屁顛屁顛地跟了出去。

 

兩個人很快就到了易威租住的工人新村。

 

這個沒有良好規劃的雜亂小區可以說是阡陌縱橫了,哪兒都有奇奇怪怪的近路可以抄。沈巍環視一周,整個小區只有主幹道上裝有監控,但從易威的住處進門出門並不必要繞行主幹道,他們完全可以穿過樓中間枯敗的綠化帶到達居住樓棟。

 

“易心儀有提到過那天晚上回家的路與以往不同嗎?”沈巍問。

 

“有說過,平常易威會隨身攜帶手電筒,抄人工踩出來的近道回家。但那天晚上易威的手電筒壞了,所以為了安全,父女倆走了唯一有路燈的主幹道……這麼說來,難道易威是故意讓監控拍下自己回家和離家的時間?現在的殺人犯都這麼貼心了嗎?還記得為警察留線索。”

 

“如果人真的不是易威殺的,就說明那個時候他已經知道當晚有一個人會被殺死。他和死者楊鑫、還有吳大小姐有交集嗎?”沈巍和趙雲瀾沿著狹窄骯髒的樓道向上走。易威和他女兒租在七樓,老式工房的最高層。這種沒有電梯的居民樓,樓層越高租金越低。

 

“除了R大這個地點,易威和這兩個人沒有任何交集。”這種工房的樓道又陡又高,中間還有長長的走道,一層六戶人家六個門,黑黝黝地排列在狹長的樓道邊,像是一個個偷聽的耳朵。

 

趙雲瀾不自覺地壓低了聲音,沒等沈巍提問,繼續往下說道:“小姑娘易心儀也沒有,她在學校只會學習,從沒有參加過什麼合唱社團,除了自主夏令營是在R大的教室裡進行的,但夏令營的整個作息時間與吳小倩正正好相反,而且在當晚的草地barbecue party之前,吳小倩一直沒去學校,兩個人有交集的可能性極小;易心儀一個文科生、藥學院也沒有開設夏令營,她也不會有機會接觸到楊鑫。”

 

在趙隊喋喋不休的說話間,兩個人已經走到了易威的租房前,沈巍的額頭微微冒汗,內心不由地欽佩了一下一刻不停說話還能臉不紅氣不喘的趙雲瀾。後者用易心儀給的鑰匙開了門,面積很小但異常溫馨的家庭,單間房沒有客廳,玄關邊上就是廚房,衛生間裡堪堪放下洗面台和馬桶,沒有淋浴處。就在這個只放得下一張床的單間裡,易威給自己的女兒安置了一張帶書架的書桌,上面壘滿了書。

 

“易威的這間房租到多久?”沈巍突然問。

 

“租金交到了高考結束,雖然這個房東很想毀約。”不知道沈巍問這話的意義,趙雲瀾幫著理了理散落在地的垃圾。這個家庭失去了最重要的頂樑柱,如今展現出來的溫暖不知還能維持多久。

 

“那易威什麼時候給易心儀辦了高三的寄宿?”

 

“啊,差不多就是在一個星期前吧,易心儀夏令營班的老師推薦他住校的,說是更便於復習迎考。”趙雲瀾給裝滿了的垃圾袋打了個結,重新補了個新袋子。

 

“夏令營的老師?”這個家太小,很快就搜查完畢。

 

沈巍拿出一個小本子不知記些什麼。

 

“不是任課老師,是負責報到、簽名啊這種雜務的行政老師,叫夏正,很年輕,是R大畢業後留校的學生,算起來比楊鑫高一屆吧。”

 

“alpha?”

 

“不是,是beta。”趙雲瀾探過頭去想看看沈律師寫了些啥,“怎麼你覺得他有問題?”

 

然而對方毫不客氣地刷得合上了,趙隊癟了癟嘴:“幹嘛還不給看嘍,說好了的協助調查呢?難道沈律師你是寫了什麼不可告人的東西? ”

 

“沒什麼不可告人,只是不可告你。”趙雲瀾彷彿沒手只能靠腦袋與沈巍接觸,摩擦過他下巴的手背被鬍渣扎得微癢。

 

沈巍猛得抽回胳膊,順手拿本子拍了下趙雲瀾的頭:“走了,去R大。”


 

趙雲瀾本以為沈巍會去看看犯罪現場,或者去找那位行政老師,但沒想到沈巍首先跑去了藥學院的食堂。正值午飯點,學生們一個個排隊的排隊,吃飯的吃飯,食堂鬧哄哄的。

 

“沈律師你餓了啊?餓了我們去外面吃啊,這食堂是要刷校園卡的。”R大學生的顏值也都挺好,只是這一下子闖進來兩個帥哥,還是引得女學生們紛紛側目。

 

“閉嘴,你去向前面那個拿書的omega女孩子借校園卡,然後以還​​錢之名拿到她的微信,順便邀請她同桌吃飯。”沈巍拿胳膊肘杵了杵趙雲瀾,示意他過去搭訕。

 

“哇·噻!沒想到沈律師你看起來文質彬彬的,原來段數那麼高的嗎?!”

 

“快滾過去吧。”

 

本來趙雲瀾這種百花叢中翩躚過的傢伙也不需要誰教,很快人家小姑娘就乖乖地跟了過來。

 

趙隊長提議,一起去外面那個幽靜的咖啡館吃個飯聊個天。小姑娘害羞地點頭答應,沈律師賞了他一個白眼。

 

“同學,你是藥學院今年大一的本科生吧,你的輔導員是楊鑫?”甫一坐定,沈巍便毫不留情地開門見山。

 

拿著菜單正打算點菜的小姑娘一下子愣住了,靦腆的笑容僵在臉上。

 

趙雲瀾一看氣氛冷到尷尬,連忙指著菜單打圓場:“啊——哈哈哈哈,你看這個菜名叫'白色戀人pizza',很好玩的樣子,要不點一個試試看?”

 

“啊,好的。”女學生回過神來,順口應了趙雲瀾,怯怯地瞟了一眼對面的沈巍。

 

“那——沈律師,你要吃啥?啊哈哈哈哈。”把菜單往沈巍面前用力一戳,趙雲瀾努力提醒對方不要如此冷場。

 

“隨你。”然而沈巍並沒有領悟到趙雲瀾的良苦用心。他仍然目不轉睛地直視對面的女生,神情嚴肅,似要把對方看穿。

 

“你是……律師?”對面的女孩子開口問,算是把對話進行了下去。

 

“是的,你應該已經知道了自己輔導員被分屍殺害的事情,我就是這起案件嫌疑人的辯護律師,我叫沈巍。”完全不顧女孩子愈發閃爍的眼神,沈巍就這麼挑明了地往下說,並指了指坐在身邊一臉無奈的趙雲瀾,“這個人叫趙雲瀾,是負責這起案件偵查的特調隊隊長。”

 

“你……我……我……”一聽到有人是警察,小姑娘立馬就慌了。

 

“哎呀哎呀,你別擔心,我們就是隨便和你聊聊天問些問題,啊哈哈哈哈哈,別擔心別擔心……”趙雲瀾此刻只想拿個什麼把沈巍語出驚人的嘴堵上,“來來來服務員,我們要一份9寸的白色戀人pizza,兩份金槍魚三明治。”

 

“那,聊什麼呢?”虧得這個小姑娘膽子不算太小,居然順著趙雲瀾的台階走了下去。

 

“你在班中的績點怎樣?”沈巍淡淡地開口,而一旁的趙雲瀾快瘋了。這個人真的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沒想到那個女學生只是沉默了一下,便回答道:“還不錯,但也不算最好。”

 

“有可能拿獎學金嗎?”

 

“校級三等獎學金應該有,但再高就上不去了。”女孩子有些遺憾地低下頭,“我們班有很多同學的成績都很好,我本來可能連三等都拿不到。 ”

 

“怎麼?”

 

“績點第三的男孩子突然轉校了,大家都在說可能和楊導被殺有關係,不過我對這個話題沒有太大興趣。”沈巍和趙雲瀾的三明治先端了上來,女孩子的pizza稍慢些,兩個人都沒有動手靜靜聽她講述。

 

“你們學校評獎學金除了績點沒有別的要求了嗎?”

 

“會有一些加分項,但還是以績點為主。不過我們楊導說以往的輔導員都太關注學習了,忽略了很多班級建設,所以才讓班級缺乏凝聚力。他會加大班級活動在獎學金評定中的比重,尤其是那些只會讀書的同學,他說他不會讓那些自私自利的人獲得獎學金的。”女孩一邊說話,一邊不自覺地攪著手上的紙巾。

 

趙雲瀾有些吃驚:“一個輔導員能有那麼大的權力?”

 

“啊,我剛剛可能說的有些不准確。其實是……”女孩子慌張地撕破了紙巾,“學校規定裡輔導員可以對品行不端的學生有一票否決權,只是以往沒有輔導員在意。楊導說他要做那個革新的人,所以才……大家這個學年都很辛苦,又要配合班委搞活動,又要兼顧學習。我要不是期末了還被拉出去迎新活動什麼的,績點可以更高點的……”女孩子越說越委屈,攪紙巾的手也越來越用力。

 

“迎新活動?”

 

“嗯,他希望我們班能以班級的形式上台合唱《黃河頌》,說年年只有校合唱團才有資格站上129禮堂,現在他要創造班級也能上台的先例……”女孩子點的pizza終於端上來了,散發著誘人的芝士香氣。

 

“先吃吧,邊吃邊聊。”趙雲瀾打破愈發嚴肅的談話,第一個拿起三明治開始啃。女孩子也受不住披薩的誘惑,拿了個新紙巾抱住邊緣的麵包,扯了一片開始吃。

 

一邊吃,她一邊說道:“不過也是我自己的能力不夠,那個第三名的男生,他又要參加合唱團的訓練,還要忙著班級的訓練,但仍然能有很好的績點。他真的非常厲害,可惜不知道為什麼轉校了。其他還有兩個同學也是忙著兩邊的合唱訓練,就把成績耽擱了。”

 

“所以他們三個人登了兩次台?”趙雲瀾三下五除二把一個三明治解決,隨口問了個問題,眼睛一瞥就發現他家沈律師恭恭敬敬雙手捧著半邊三明治,只咬了一小口就開始傾聽,趙雲瀾催:“誒,你快吃啊。”

 

沈巍不理他,繼續聽女孩回答:“所以這才可氣呢,我們辛辛苦苦練了那麼久,但其實上台的可能性非常小。校領導早就說了我們合唱的節目與合唱團相似度太高,沒有單獨出的必要。楊導早就知道這件事情了,但為了自己的名氣他什麼都沒和我們班同學說,我們是從合唱團的三位同學那裡知道的。他們三個人一聽說此事就不來練習了,帶著其他同學也一個個地罷練。”

 

“你們楊導沒說什麼?”一個沒忍住,趙雲瀾拿了一片披薩,被沈巍拍了下手背,但趙隊長依舊賤兮兮地吃。

 

“說了啊,他那天把所有人集中起來大聲批評了整整四個小時,不過也沒辦法了,散了就是散了。”女孩子重新拿起一塊披薩,繼續說道:“不過那天聚會正好撞上校合唱團排練,那三個同學都沒來,可把楊導氣壞了,直接就說'以後這三個同學別想拿到獎學金'。不過大家都覺得他只是說說而已,誰也沒放在心上。”

 

“是嗎?”沈巍若有所思地咬了口三明治,陷入沉思般放空了眼神。

 

從餐廳出來,送別了那位女學生,趙雲瀾一下抱起沈巍的胳膊問:“所以你了解了什麼?這一圈下來都和易威沒啥關係你要怎麼和他會見?還有你剛剛又記了什麼東西不讓我看?”

 

“既然都不讓你看了你覺得我告訴你嗎?”沈巍立刻把自己的胳膊從趙雲瀾懷中抽出來,頭也不回地離開。

 

“誒,那現在去哪兒?”

 

“自主招生夏令營。”

 

本來夏令營是開設在R大本部教學樓中的,但因為屍體發現R大本部被封鎖了一段時間,所以夏令營轉移到了隔了一個街區的R大Z校區。高三的沉重壓力抹去了所有學生的五官,一旦開始上課,喜怒哀樂都演化成了肅穆地恭迎。

 

即便還可能有殘骸散落在可及的某個角落,即便那抹未沉冤的魂魄還可能飄蕩在校舍中,對於這幫提前應戰高考的學生而言,都是虛無。

 

易心儀坐在教室的後排,不停地重複抬頭低頭的動作,持筆的手在筆記本上寫得飛快。

 

趙雲瀾記得當時這個孩子情緒崩潰到除了哭和拉著警察說“爸爸不是兇手”以外什麼都不會做,不吃不睡地哭了整整一天后,終於體力不支地倒下了。

 

小姑娘躺在病床上咬著被子不說話,小郭同志便在一旁笨拙地安慰她。什麼“你爸爸現在還沒有被判為凶手呢,你可不能倒下”,什麼“你爸爸這麼做肯定有他的苦衷,只有你能夠把你爸爸從裡面救出來”,還有“你看他為了你能夠安安心心高考付出了多少心血,或許你夏令營自招成功了,他就捨不得你不願意背鍋了……啊不是背鍋,就是,就是……”,……,等等類似的話。

 

結果易心儀居然真的就被郭長城同志說動了心,第二天就堅強地上課去了。

 

這也是特調隊之謎。

 

不過現在看來,不管過程多麼魔幻主義,至少結果是好的。

 

“你要問易心儀什麼問題可要注意著點,她的情緒才剛穩定不久。”趙雲瀾覺得這次自己需要先未雨綢繆一下,免得話題終結者沈巍又一次再單刀直入。

 

結果對方用一種看傻子的表情瞥了他一眼:“我為什麼要問易心儀問題,你們不是都問過了嗎?”

 

“那你打算……”問誰兩個字還沒出口,沈巍就已經快步走到拿著一疊A4紙出門的男人身旁——夏令營的行政老師夏正。

 

適才他全然不顧課堂地進入教室,與正在講課的老師點頭致意了一下,取走了放在講台上的那一疊紙。

 

“你是這次夏令營的行政夏老師吧。”沈巍攔住男人問道。

 

被提問的男人顯然很震驚:“啊我是,請問您是……?”

 

“我是這個班何妍慧同學的爸爸,這幾天新聞裡的事情我也比較在意,想向老師諮詢幾個問題,畢竟我女兒在這兒上課……”什麼叫做睜著眼睛說瞎話,趙雲瀾算是見識到了。沈巍面不改色地說完剛才那番話後,這位夏老師很快就相信了他。

 

“沒想到何妍慧的爸爸如此年輕,沒問題的,您來我辦公室吧”,此時的夏老師突然發現了沈巍邊上的趙雲瀾,“這位是……?”

 

突然被點名的趙雲瀾稍稍有些驚慌,內心嘀咕著'不會吧,我應該沒直接審過他,所以他不會在現場還是哪兒看到過我吧?'。

 

但看了眼夏老師迷茫的表情,趙雲瀾很快定下神來。接著從領口扒拉出掛著的一顆圓珠子,開始神神叨叨地念:“老師我是他朋友,我可不放心他一個人過來,你們這R大啊忒邪門!老師你看這頭七剛過,那個啊肯定還在……老師您懂我意思的……您摸摸這胳膊是不是還涼涼的,一連下得這幾場雨啊,都是恨吶……”他湊近夏老師,壓低聲音神秘兮兮地左顧右盼,不僅是夏老師,激得一旁的沈巍都泛起了一胳膊雞皮疙瘩。

 

“好的好的我懂了,這位……朋友,您別說了,到我辦公室談吧,不好打擾同學們上課。”夏老師連忙躲開一步,對趙雲瀾的嫌惡一覽無餘,他扭頭往自己的辦公室走去。

 

他的辦公室離教室很近,就在幾步路後的轉角。應該是很多個老師合用的辦公室,但此刻只有夏老師一人。

 

“何先生和那位……朋友,請坐吧。”夏老師指了指一旁的小沙發,然後自己找了張椅子在沈巍與趙雲瀾面前坐定,他顯然已經接受過很多次類似的詢問了,回答輕車熟路:“何先生,您想問楊鑫的事情嗎?其實我知道的應該和報導上沒差多少。”

 

“噓……”很明顯的官方說辭突然被打斷,沈巍也沒想到趙雲瀾的戲還在,愣在一旁看他繼續裝神弄鬼地念叨:“阿彌陀佛阿彌陀佛,夏老師,您這麼直呼死者之名,他可都是聽的到的啊,阿彌陀佛阿彌陀佛,不要怪罪不要怪罪……”

 

沈巍無奈地笑了笑:“夏老師您不要介意啊,他這個人就是這樣嗯……信佛,呵呵。”

 

不過被趙雲瀾這麼一攪和,夏正倒也真的很難再拿出那套官方的套辭了,他改變了原本隨意的坐姿,突然顯得有些局促:“那……何先生您想知道什麼呢?”

 

沈巍柔和地說:“其實也沒什麼,本來我們打算孩子住校的,雖然是本市但離學校還是有點遠,你看這畢竟要高考了嘛住校應該更有利於復習迎考。但是現在……啊不是說'那·個'事情,而是說孩子,我怕她有心理陰影……”

 

沒想到沈巍的重點居然在這兒,夏正愣了愣很快便回過神來:“沒事的何先生,其實並沒有什麼寄宿能有利於復習這種說法,若是家離學校騎車時間20分鐘左右的我覺得都不必要住校,畢竟你看孩子學習就已經很忙了,有一個人在身邊照料她也是好的。”

 

“哦是嗎?那我就放心了”,沈巍裝著恍然大悟,“還有……老師您也知道,我的孩子是omega,雖然等她考試結束了我會帶她做切除手術的,但我還是怕R大的治安……”

 

聽到這席話,這位beta老師的眼神忽然堅定起來:“我知道您在擔心什麼。確實,以前R大是個精英學校,任由一些alpha……啊何先生我不是指你們……是那些性別刻板印象嚴重的alpha,他們會欺壓beta和omega。但是現在已經不同往日了,大家都是平等的,尤其在R大這種開明的高等學府,再也不會有因性別而受到不平等對待的事情了。您看,這次的事件死者是個alpha,而殺人犯是個omega……當然不是說這是件好事兒,但也從某一個側面證明了您不用擔心性別的問題。”他的嗓音甚至因為激動而有些嘶啞。

 

“好的老師,您這麼說我就放心了。”沈巍如釋重負一般籲了口氣,又忽然想到了什麼:“對了,聽說吳鴻晟的女兒也在這兒上學?現在是……”

 

“她大四要畢業了,可惜您的孩子不能遇到她”,夏正結果沈巍的話茬,談起吳小倩的時候,整個眼神都在發光,“她真的是一個很好的孩子,自己只是個beta但從不害怕挑戰一些固執的alpha權威。何先生您肯定知道R大劇社和合唱團聯合舉辦的那幾出性別大戲,就是吳同學發動的。她明明有那麼好的家底,卻像個普通人一樣參與各種平權活動,一點都不擺架子。不像有些人,不過就是生了個帶A的身體機能,就在那兒耀武揚威……”

 

這個纖瘦的男人像是被壓抑已久的暗泉,沈巍鼓勵與期待的眼神像是掘開塵封的鏟子,一點一點地,釋放了他心中無處釋放的情感:

 

“要是這個世界上都是您這樣開明的父母就好了,然而別說是家庭,即便是所謂海納百川的學校也都存在著歧視。現在雖然好了很多,但我當年在這個學校讀書的時候就遇到過這樣的不公對待。我和吳小倩同學只相差了一屆,但R大的氛圍就已經有了天壤之別,如果不是像吳小倩同學這樣的平權先鋒帶領著R大越來越好,我真的……”

 

夏正突然想到什麼,獨角戲般的大段陳述戛然而止:“對不起何先生,我有點跑題了。”

 

“沒事夏老師,您這麼一說,我對貴校,尤其是這位貴校的'優秀'學生更加充滿了期待。”沈巍站起身,與夏正握手致意,“我想問的其實也就這麼多了,非常感謝夏老師,再見。”

 

夏正的熱淚還沒散去,他握住沈巍的手心滾燙:“何先生再見,您的孩子非常優秀,她一定能夠通過自招的。”

 

“謝謝老師關照我家慧慧了。”

 

“哪裡哪裡,何先生言重了。何先生和那位……朋友,再見。”

 

待離開夏老師辦公室,彷彿被電擊過的趙雲瀾終於恢復了正常,他小得意地撞了撞沈巍的胳膊:“怎麼樣,我剛剛的演技如何?”

 

“還不錯,”沈巍抬了抬眉,難得誇獎了一次趙雲瀾,“羊癲瘋可以說是本色出演了。”

 

“你……”趙雲瀾氣得想拿手戳沈巍,但強忍著悻悻放手,“算了,不和你計較。對了,那個何妍慧是誰,你這麼冒充人家父親沒事兒嗎?”

 

沈巍給了趙雲瀾今天第二個看傻子一樣的眼神:“何妍慧就坐在靠走廊的窗邊,你一低頭就能看到她壘起來的作業本上寫著三個字'何·妍·慧'。至於假裝她爸爸……管他呢,反正看起來這傢伙之前沒來找過夏正就好。”

 

“不得不說,嘿嘿嘿……”趙雲瀾對著沈巍笑得一臉猥瑣,“我真沒想到你沈大律師還有這種說謊不打草稿的時候啊。”

 

“那是因為你傻,走!去找另一個說謊不打草稿的人。”受不了對方赤裸裸的眼神,沈巍又一次轉身就走。

 

只不過,這次他很·順·手地拉住了趙雲瀾的手腕。

 

“你這又是去哪兒?不去找易威啦?”被拽著走的趙隊長心里美滋滋,語調也花哨了些。輕攏慢撚抹復挑地不知揉動了沈巍心裡那根弦,惹得沈律師加大了手上的勁兒,“誒誒誒,疼疼疼……”

 

“易威有什麼好問的,他可什麼都不知道。去門口那家清吧。”沈律師難得有些急躁。

 

“哈?去那兒乾嘛?看世界杯?”

 

“看R大的平權先鋒,吳小倩。”


 

所以……

 

事情怎麼變到這個地步的?

 

沈巍的手掌擦破了皮,額角剛剛挨得那一下讓太陽穴突突的疼。這該死的房間裡不知道噴了什麼藥,迅速中和了體內的抑製劑,一股臭水溝味兒開始隱隱約約地傳播過來。

 

然後,這個臭味散播者啪唧倒在了沈巍腳邊。

 

“趙雲瀾!餵趙雲瀾你怎麼了?”立刻蹲下身抱住結實的身體不讓他就這麼直愣愣的摔在地上,沈巍看到趙雲瀾的左臂上滲出源源不斷的鮮血。該死!肯定是剛才的那一下碎啤酒瓶割的!

 

“餵趙雲瀾你醒醒!我帶你去醫院,趙雲瀾,趙……”

 

忽然,有什麼衝破alpha信息素氣息的重重屏障,散發出一陣又一陣,隱秘而甜美的——

 

  omega信息素?!

 

沈巍一驚,不可置信地看著面色愈發潮紅的趙雲瀾,抱著他身體的手臂傳來驚人的溫度。

 

“趙雲瀾,你剛剛喝了桌子上那杯水?!”上天吶,這個蠢貨!

 

然而處在高熱中的趙雲瀾早已失去了思考能力,整個大腦,整個身心,都在被藥物催化的強烈欲潮衝擊著。有一個部位神奇地分泌出從未有過的黏液,叫囂著飢餓與渴望。

 

這是趙雲瀾這麼多年的人生中從未有過的體驗,他有些迷茫無措,眼睛被霧氣蒙住看不清晰沈巍的臉,聽不清楚沈巍的話。

 

啊……這個男人在這種情況下怎麼還能夠那麼冷靜?自己都快被他身上翻湧的alpha氣息淹沒了。

 

那一股溫潤卻極具侵犯性的茶香,裹挾著泥土的濕氣,一點點滲透入趙雲瀾的骨髓中。

 

在腰肢完全酥軟之前,他狠狠地拉住沈巍的領帶,吻了上去。


 

【TBC】

*又一次超了字數,不過無所謂了,不想分章節了

*終於兩個人可以問到對方正常的信息素氣息了:沈老師是茶香,混著大地氣息的那種,Infinite Oolang的味道;趙處是騷包的柏木和煙草,Smoke for the Soul的味道。

(三)

 

清吧的吧台上坐滿了喝著啤酒看世界杯的年輕人,但沈巍目不斜視地拉著趙雲瀾往裡面的包間走,直到被一個服務員攔下。

 

“站住,你們不能進去。”

 

沈巍把趙雲瀾往服務員面前一推:“這位是龍城刑偵特別調查大隊的隊長趙雲瀾,我是他的助手,我們想就前幾日R大分屍案向吳小倩詢問些情況。”邊說邊在趙雲瀾背上輕拍,提醒他掏出警官證。

 

趙隊長英勇神武的內心被這新跳出來的助手嚇得一抖,但面上依舊鎮靜,掏出警官證向服務員示意:“我是警察,可以告訴裡面的人不用驚慌,我們只問楊鑫案相關,其他的東西我們知道慣例。”

 

氣焰很盛的服務員蔫了下來,他的視線在趙雲瀾和沈巍身上掃了圈,小心翼翼地說了句“那二位請稍等”便拉開移門走了進去。

 

不一會兒,服務員又走了出來:“吳小姐請您二位進去。”

 

 

 

這是個……什麼地方?

 

眼前糜爛下流的場景讓趙雲瀾不由地停下了腳步。他原本認為吳大小姐聚眾溜個冰已經是極限,沒想到……

 

外觀普通的包廂,進去後卻別有洞天。房間很大,被分成了兩個部分:一面是蜂巢般劃分開來的沙發,每個蜂巢配備一張小桌子放滿了各色茶酒糕點,沙發的椅背堪堪遮擋住所坐之人的下半身,遮住了這些上流階級不願明示的下流舉動;但包廂的另一面是一個小型舞台,一個強壯的alpha男性全身赤裸地被捆綁在半空,他的腰部與雙腿被皮質的繩索吊著無法著地,像一隻盪在空中的狗。他的口中還含著一位beta的陰莖,操開的私處被惡意地完全暴露給台下的觀眾,穴口還帶著撕裂的紅痕,但內壁分泌的液體混著另一名alpha剛剛射進去的精液止不住地往外淌。

 

一個像是主持人的表演者身著禮服在一旁介紹,慷慨激昂地批判著這位alpha的斑斑劣跡,申討正義一般為台上的醜陋行徑粉飾讚詞。

 

“就是這樣一個道貌岸然的傢伙,他玩弄了三名可憐的omega男性,欺騙他們的感情,讓他們懷上自己的孩子後卻拋棄了他們。只是因為他是alpha,所以法律原諒了他、道德原諒了他、社會原諒了他,但我們不能!我們要懲罰這個虛偽的alpha,讓他也體會一下omega的痛苦!讓他也知道被上的滋味是怎樣的!”

 

有人在座位上歡呼,高喊著“上他!上他!上他!”。

 

隨後,有一個人摩拳擦掌地整了整褲襠,在一片起哄聲中進入舞台邊緣的一扇門內。

 

過了一會兒,這個beta男性出現在了舞台上,他只解開西裝褲的拉鍊,拉過吊著alpha的繩索狠狠地插了進去。

 

台上的alpha男性劇烈地抽搐著,卻很快從被塞滿的口中瀉出呻吟,引得台下一片嘲諷的笑聲。

 

趙雲瀾以前只是聽說過,有無聊的上流階層會高價觀看類似的真人秀,讓正常生長的alpha服用或註射omega激素進行色情表演。但就算是經歷過怎樣的大風大浪,眼前這一幕加上體內的alpha本能,還是讓趙雲瀾有些胃部不適。

 

“我靠,這他媽也太變態了吧?”無論是表情還是語氣,趙雲瀾從頭到尾都扭曲成了一個大寫的“排斥”,評價的話語毫不客氣。“就算這些alpha再怎麼不對,給他們強迫注射omega激素,即便是心理上極度的恥辱與痛苦,生理卻不得不像普通omega那樣渴望其他alpha的氣味與性器。不僅如此,還要在眾人面前做出比紅燈區的娼妓還要淫蕩的姿態,被其他alpha甚至是beta壓在身下操到呻吟哭泣 。真是令人作嘔的變態性慾……”

 

沈巍靜靜地聽趙雲瀾吐槽,望著他的眼神,複雜而糾結。

 

“ 所以性別平等了,就可以讓這群富有的豬玀們以操alpha為樂嗎? 你說是不是?”不知道吐槽一時爽追妻(?)火葬場的趙雲瀾並沒有發現沈巍的變化,他彆扭地避開台上的噁心畫面,環視一周,找到了房間右後方的吳小倩。

 

這個夏正口中的平權先鋒一臉玩味地看著向自己走來的趙雲瀾和沈巍,示意身邊圍著的男男女女離開,只留下自己一個人。

 

“趙隊長你好啊,還有這位'助·手'先生。怎麼樣,今天的表演精彩嗎?”吳小倩站起身來,開心地一手拉過趙雲瀾,一手拉過沈巍,讓他們兩人並排坐在自己面前。又在坐下地時候忽然環住他們的脖子,在兩人腦袋的間隙中輕聲著說:

 

“可惜……演員沒兩位養眼……”

 

還沒等趙雲瀾有所反應,吳小倩笑著坐回自己座位,端了杯酒微微晃動:“本來想著趙隊長居然能在這裡找到我,還以為您也對我們的演出感興趣呢?誰想到您自己帶了一個這麼漂亮的過來,瞬間打敗了我這裡所有的演員。想來您也不會捨得把他奉獻出來,所以……您不會真是來問我分屍案的事情吧?”

 

感覺到身邊的沈巍不著痕跡地朝邊上挪了挪,可以讓兩人不至於貼在一起。趙雲瀾低頭苦笑了一下,理了理思路,毫不客氣地正視吳小倩:“是的,吳同學您的合唱團裡有三位同學都是楊鑫的學生,但他們一個轉學了,另外兩個閉門不出。請問你覺得會是什麼原因呢?”

 

“這我怎麼知道,東明是個好孩子,唱歌好聽,學習也刻苦努力,他的轉校我身為R大校友也覺得很可惜;至於麗麗和佳瑜,我確實有段時間沒見過她們了,但沒想到她倆會閉門不出。趙隊長這問題問的……”吳小倩喝著酒,毫不在意地回答。

 

“可是……”趙雲瀾偏了偏視線,像是漠不關心地說,“我們在案發現場找到了半截女士煙蒂,上面可是發現了你的DNA吶。”

 

吳小倩手中的酒杯劇烈震動了一下,杯中的水面不易察覺地微微顫抖。她忙把酒杯放在桌上,調整了坐姿:“這是真的嗎?怎麼之前警察例行審訊的時候沒有提到呢……”忽然想到了什麼,吳小倩身上的緊張瞬間消失,她重新換上了滿不在乎地笑容:“況且……這麼重要的證物,您不在警局說,而是在這兒問我?趙隊長,您這還沒喝酒呢,怎麼就醉得開始說胡話了?”

 

氣氛一下陷入冰點,趙雲瀾還想問些什麼卻被吳小倩打斷:“趙隊長,您不覺得這樣下去我們再多說什麼都沒有意義嗎?若您覺得台上的表演有意思,您就陪著我再看會兒;您若是台上沒意思,就可以帶著你家小美人兒離開了。”

 

趙雲瀾在這兒如坐針氈,恨不得馬上離開這污穢之地,巴不得吳大小姐送客。他正打算站起來和這變態的地方說再見,沒想到一直安靜的沈巍突然開口:

 

“吳同學,我和雲瀾錯過了開場,你能講講現在這幕戲的創作意義嗎?”

 

吳小倩愣了愣,莞爾一笑:“可以啊,不過可不能這麼閒聊,搞得跟個審訊似的……不如邊喝邊聊如何?這可是上好的拉菲。”

 

說著為沈巍倒了一杯紅酒。

 

“他不會喝酒一杯倒,怕掃了吳同學的興……我來喝吧。”趙雲瀾一下結果吳小倩遞過來的酒,一飲而盡。

 

沈巍看著為自己擋酒的趙雲瀾,眸色深邃。

 

“好啊,趙處長好酒量……”吳小倩並沒有被趙雲瀾有些粗魯的舉動惹怒,反而笑了笑,倒了第二杯酒:“一杯酒一個問題很公平。這齣戲的意義很簡單——進化。”

 

吳小倩舉起酒杯,像是位游吟的詩人:“人類不就是由猿猴進化而來的嗎?如果一個人失去了用思想控製本能的能力,那豈不就是回歸猿猴的狀態。就像這個人……他混淆了本能與愛,不配做個正常的人類。他就應該像一隻猿一樣被掛在半空,體會最純粹、最直白的本能——弱肉強食。”

 

“啪啪啪——”沈巍鼓掌:“很好的想法。那您是如何招募到這位'出色'的演員的呢?”

 

吳小倩沒有回答,只是用自己的酒杯,輕碰了下剛剛趙雲瀾喝過的酒杯。

 

“幹?”

 

趙雲瀾嘆了口氣,舉起酒杯:“幹。”

 

“很簡單……找到他的家屬,給他們一筆錢。”趙雲瀾的酒剛剛飲盡,吳小倩就信守承諾地回答道。

 

“演員信息呢?畢竟這個社會上,好演員不是隨隨便便就能遇到的。”

 

巍巍寶貝兒,就算我會喝酒,你這也太不心疼我了吧。趙雲瀾委屈地瞥了沈巍一眼,認命地又喝了滿滿一杯紅酒。即便只是紅酒,喝得太快又多,趙雲瀾還是感覺胃部有些不舒服,端起一旁的清水喝了一口緩解酒勁。

 

那一面,沈巍認真地盯著吳小倩回答自己的問題。

 

“網絡啊小美人兒,這麼簡單的問題可虧了趙隊長那杯​​紅酒了,那我就免費贈送一個信息:有一種平台——叫樹洞,應匿名宣洩而生。一旦有了匿名的保障,便難免有意無意地透露出真實信息。如此,要找到一個好演員也就沒那麼困難了。”

 

“那……”沈巍又要開口,被趙雲瀾的眼神制止'不是,這都第四杯了',沒等他反應過來,沈巍端起面前的紅酒杯一飲而盡,繼續問:“你們如何處理這些演員呢?”

 

“沈巍,你沒事兒吧?”趙雲瀾擔心地握住沈巍的手,這傢伙的酒量他是見識過的。

 

沈巍回給他一個安心的表情,回握了趙雲瀾的手:“沒事兒。”

 

吳小倩倒是挑了挑眉:“哦?看來沈律師深藏不露啊……可惜,這個問題我沒辦法回答你。我並不清楚什麼叫'處理',功德圓滿,好聚好散而已。 ”

 

如此敷衍的回答,但沈巍並沒有追究。他站起身來:“很開心能與吳同學談論關於戲劇的話題,今晚就不再叨擾了,再見。”

 

說罷,不由分說地拉著趙雲瀾離開清吧。

 

趙雲瀾被拉得一陣踉蹌,但他並不在意:“沈巍,你現在還好嗎?剛剛那杯酒……”

 

“我沒事,快點走……吳小倩早就已經認出我了,今天下午與夏正的會面她也應該知道了,雖然不知道她能對我們做什麼,但肯定不是什麼好事兒。”

 

彷彿是為了印證沈巍的話,前方出現了一幫打手,巧妙地堵住了沈巍和趙雲瀾的前進方向。

 

有一個人走了出來:“又是何妍慧的爸爸,又是趙隊長的助理……沈律師,您的戲很足嘛。既然這樣,不如來我們這兒做演員啊,也不浪費你的漂亮臉蛋兒……”

 

打手出現的第一時間,趙雲瀾便把沈巍拉到自己身後,牢牢地護住:“你這麼誇我家巍巍我也很開心,但這演員嘛……我家巍巍有潔癖,操他的人,我一個就夠了。”

 

“趙隊長,您自身都難保了,就別在這兒充英雄了……給我上!綁結實了帶回去!”

 

一聲令下,打手們拎起武器,朝著趙雲瀾和沈巍包抄而來。

 

“啪——”

 

沈巍聽到自己身後一聲啤酒瓶碎裂的聲音,還沒來得及回頭,就被趙雲瀾一把抓住手腕。

 

“快跑!!”

 

兩個人玩命地在巷子中狂奔,身後是追趕的嘈雜聲。

 

“這裡!!”趙雲瀾往右手邊的黑暗弄堂一指。

 

天無絕人之路,這個老舊的里弄道路避邪陰暗,沒有任何燈光。兩個人在黑黢黢的窄小弄堂中一轉彎,躲在了棚戶房違章搭建的矮牆下。

 

隨後是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稍作停留了一會兒,便向遠方跑開了。

 

 

 

所以,事情就演變成了這樣……

 

雙唇被狠狠地撕咬著,鬍子扎得唇側又癢又疼。神誌不清的某人吻技很棒,輕車熟路地把躲躲藏藏的舌尖咬住,拉拽到自己口中吮吸,成功地感受到對方顫栗的脊背。

 

“趙,趙雲瀾……你聽我說……”

 

這個人的嘴為什麼還能說話……他不是向來話少嗎,這個時候嘴怎麼能用來說話……堵上它……

 

又一次撲上前擒住對方的下唇瓣,用犬牙輕輕地碾磨啃咬。

 

“唔……別鬧了,趙雲瀾,我們現在要馬上想辦法離開這兒,你現在omega信息素快衝破天際了,再這麼下去引得也就不只是狼了。你現在需要一個封閉的空間熬過假性發情期……”

 

“嗯?”什麼……發情期?

 

“我也是不得已之舉,你忍著點……”沈巍深深地埋入趙雲瀾的後頸中,對著藥物催發出來的假性腺體狠狠地咬了下去。

 

“啊!!!”alpha的臨時標記強硬地入侵血管,疼得趙雲瀾整個人猛地一彈。

 

“清醒點了嗎?”

 

“清醒……你……大爺……”幾乎是咬牙切齒地溢出唇間,趙雲瀾的額間瞬間佈滿冷汗。

 

看到趙雲瀾眼中的迷霧散去,沈巍終於安心地籲了口氣,立馬扶起趙雲瀾:“大馬路是不能走了,吳小倩不會善罷甘休的。現在我們只能從左面的居民小區迂迴出去,我只求你能克製到我們找到一家賓館。”

 

趙雲瀾努力定了定神:“往……往東北方向出小區……”那兒有一片估計無證經營的情侶賓館,之前和楚恕之路過的時候打算告訴掃黃來查封的,沒想到今天自己用上了。

 

一關上房門,趙雲瀾就把自己縮在有些誇張的圓床上,雙手揪住紫色的床罩,整個人都因強忍著慾望而顫抖。

 

趙雲瀾身上成熟魅惑的柏木煙草氣味,此刻卻像是被裹上了厚厚的糖漿,甜膩地令人心癢。沈巍不停地深呼吸調節氣息,但下體還是腫脹得生疼。

 

“沈……巍……”彷彿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趙雲瀾呼喚著沈巍的名字。

 

“趙雲瀾你還好嗎?”一聽到自己的名字,沈巍馬上湊了過去。

 

還好你個大頭鬼啊!迅速貼近的alpha氣息逼得趙雲瀾幾乎直接射出來:“你他媽……要上就上……不上,就給老子滾出去……”

 

“可是你這樣苦熬也不是辦法……你帶抑製劑了嗎?”沈巍非常自責,他只想過吳小倩倒的那瓶酒不會有問題,卻忽略了桌子上那杯倒給別人的水會被趙雲瀾無意中喝下。

 

“你什麼時候……見過我帶那個?”遇見沈巍之前,趙雲瀾從來都是挑挑揀揀過日子的人,哪兒有像現在這樣守著一個人還碰不得吃不得。

 

看著痛苦輾轉的趙雲瀾,沈巍突然像是定下了什麼決定,呢喃著:“如果……如果你不介意的話……”

 

不介意!寶貝兒,我超級開心嘚!快來吧,康姆昂!!

 

奈何趙雲瀾心中雀躍成了鵪鶉,但身體疲軟,只能任由著沈巍磨磨蹭蹭地把扒光了自己,然後又半推半就地接下他自己的腰帶,拉開趙雲瀾的大腿。

 

大量分泌的腸液快要把被褥浸濕,幾乎不需要太多的前戲,趙雲瀾就可以順利接納沈巍勃起的粗壯。曾經隔著迷霧,隱秘而曖昧的氣息,如今卻像盛放的花火般綻放在每一寸的感官上,灼燒著血液。像是有一汪浮動的溫泉,纏繞著、包裹著兩人,暈染開酥麻的醉意。

 

感受到趙雲瀾有些陌生的甜膩木香一絲絲浸透入神經與骨髓,沈巍突然有些恐慌,腦海中浮現起趙雲瀾面對舞台上兩個alpha交姌時的表情,幾乎扭曲的厭惡。

 

彷彿被一盆冰水澆了個透徹,掐滅了熊熊燃起的慾火。

 

“我……我去買抑製劑……”排山倒海而來的茶香忽然消失,箭在弦上沈巍卻想打退堂鼓。

 

“不是……我說沈巍……”兵臨城下了卻被擺了這麼一道,趙雲瀾感覺自己彷彿坐在一條半路失靈的雲霄飛車上,剛被甩上半空軌道就停止工作了,以一個奇怪的姿勢靜止在半空,上也不是下也不是,尷尬透頂。

 

不知哪來的煩躁激起了他alpha的控製本能,趙雲瀾煩躁地一把扯過沈巍有些凌亂的短髮,翻身把他壓在身下,扼住他的喉嚨禁錮住他所有的反抗:

 

“怎麼說我也是堂堂alpha一枚,現在喝了藥假性發情的是我,後面濕得跟失禁似的是我,我他媽都做好心理建設要被你肏了,你這又是在矜哪門子持!”

 

突然的壓制讓沈巍有些驚慌,與趙雲瀾臀部緊貼的小腹被對方不斷流出的液體浸濕,襯衫黏膩地貼在皮膚上,他下意識地推拒:“趙雲瀾,你清醒一點!我……”

 

“你什麼你!到底是誰不清醒?”不耐煩地打斷沈巍,趙雲瀾努力克制求而不得的惱怒,另一隻手指著自己剛剛被咬了一口的後頸:“這兒!它他媽沒有腺體!老子他媽是純alpha,不是你施捨一下拿牙齒刺穿做個標記老子就會滿足的你懂嗎?老子想跟你做愛是因為這兒!”

 

趙雲瀾扼在沈巍喉嚨上的手往下移,撕開了他扣得嚴嚴實實的襯衫領口,對著沈巍結實的左胸一頓猛戳:“心臟!這個地方滿滿噹噹都是你沈巍,把自尊、把驕傲都他媽擠沒了。我死皮賴臉地追也追了、求也求了,把自己赤條條放你面前了,你他媽還……唔……”

 

翻身,用唇封住這張滔滔不絕向自己傾吐苦水的嘴,感受趙雲瀾一點點軟下身子。沈巍停留在趙雲瀾鼻尖一寸之處,睫毛下垂,蓋住蘊涵在眸底的情緒,只剩眼角的一絲紅意。

 

唇息拂過,趙雲瀾聽到一個微弱似不察覺的聲音。

 

“我錯了。”

 

 

 

這個時候應該說'我愛你'啊,傻子。

 

趙雲瀾想。

 

 

 

畢竟是第一次,即便是被藥物控制分泌出潤滑的腸液,窄緊的穴口一下子要接受alpha超乎常人的肉棍,趙雲瀾還是覺得小腹又漲又痛難以忍受。他下意識地想要排斥插進來的粗壯,甬道一陣收縮。沈巍只覺得陰莖被濕軟的腸壁牢牢箍住,夾得他倒吸一口冷氣。

 

“放鬆……很疼嗎?”大力揉搓著趙雲瀾緊實的臀部肌肉,沈巍語氣溫柔,但動作卻好不含糊。

 

稍感覺趙雲瀾有些適應,便扣住他的腰大力地抽插起來。 

 

“啊——你……”壓抑地慾望被攪動的柱體毫無掩飾地掀開,之前的積攢一下子噴薄而出。趙雲瀾感覺大腦像是被白光擊中,哆哆嗦嗦地射了出來。

 

我靠,怎麼這次這麼快?!簡直是人生的恥辱!

 

沈巍沒顧得上脫去的襯衫與西褲上濺滿了趙雲瀾的精液,兩個人都沒想到開場沒多久就來了個大滿貫,雙雙都愣住了。

 

然後,沈巍眨巴了下無辜的大眼睛,輕笑。

 

那眼神就像是在告訴趙雲瀾:不怪我,是你自己太快。

 

趙隊長惱羞成怒:“不許笑!沈巍哪天你被哥哥壓在身下了,哥哥讓你感受下什麼叫持——啊……”

 

最後一個'久'字被沈巍惡作劇般地一頂,吞沒在了趙雲瀾喉中。

 

沈巍彷彿早有預謀一般,對準最敏感的一點,狠命撞擊。趙雲瀾甚至連喘息的機會都沒有,就再一次被拖入慾海。

 

經過第一次的射精,趙雲瀾身上的omega激素藥物開始慢慢地消退,甜膩的omega信息素逐漸淡去。隨之而來的,是真正屬於趙雲瀾的氣息。

 

性感泠冽的柏木煙草氣息,就像趙雲瀾這個人一樣,混雜著陽剛與淘氣。

 

明明已經不再香甜,但卻切切實實地擊中沈巍最動情的心扉深處。他俯下身,一寸一寸地嗅過趙雲瀾的肌膚,飢渴似的汲取醉人的氣味。

 

茶木與柏木交融,煙草沒入大地。

 

道·貌·岸·然。

 

衣·冠·禽·獸。

 

明明知道趙雲瀾是個alpha不能懷孕,沈巍卻總是喜歡整根拔出,又快速地整根插入。每一次抽動都帶出一點細嫩的紅肉和銀絲,粘稠的掛在股間。撞擊拍打出陣陣水聲,刺激著耳膜。精液與滲出的腸液相融,私處的陰毛黏膩地粘連在一起,貼在腹部。 

 

身體彷彿要被人用肉刃撕裂,沈巍的性器每一下都頂入到前所未有的深度。趙雲瀾有些受不了:“你他媽頂那麼深幹嘛……我怎麼說也是個純alpha,不會懷孕的!”

 

“哎……”又一次深深地插入,沈巍垂下睫毛,嘆了口氣。

 

誒嘿,怎麼還遺憾起來了?這一臉小白兔的可憐樣兒,到底是你被操,還是老子被操啊?

 

被褥凌亂,兩個人在滅頂的快感中一起達到高潮。沈巍把臉貼在趙雲瀾不斷起伏的胸口,虔誠地親吻他搏動的心跳。

 

汗水從鬢髮滴落,趙雲瀾聽到自己胸前傳來悶悶的聲音。

 

“對不起。”

 

 

 

所以說啊,這個時候真的應該說'我愛你'的啊,沈巍。

 

趙雲瀾闔上眼,想。

 

(四)

第二天,趙雲瀾是在林靜的奪命連環call給call醒的。


“老大,你這是春宵苦短日高起,從此君王不早朝啊。你家沈律師今天一大早帶著你的工作證過來會見易威了,倆人不知說了什麼說到現在,你要不要過來看看?”


一接電話,林靜的聲音振得趙雲瀾嗡嗡地頭疼。


其實林靜音量不算大,只是昨天一個晚上,飲酒、嗑藥加縱慾,趙雲瀾佔了個齊全。現在全身跟散了架似的,撲都扑棱不起來。


“你……說什麼?”隱隱約約間趙雲瀾好像聽到了沈巍的名字,他已經走了嗎?


林靜在電話那頭深深地嘆了口氣:“我說皇上!您家沈大美人現正在謀權篡位呢,您再不來看看,江山就要亡啦!”


什麼時候走的?趙雲瀾撐著酸痛地老腰,把自己從床上支起來。浮誇的紫色主題情侶酒店裡再無他人。


腦內突然嘩啦啦掛起一串對聯:上聯“上床甜蜜蜜”,下聯“下床冷冰冰”,橫批“拔屌無情”。

 

“嘶……”果然alpha的構造並不適合這樣的性愛,趙雲瀾覺得腰椎連著尾椎的一片都像是被拆開重組了,酸澀得很,“沈巍現在在看守所?”


“對啊,他和易威已經快聊了有三個小時了,現在還在裡面呢……誒不對啊老大,敢情你天天沈美人來沈美人去的,你才是下面那個嗎?這江山早在我們不知情的時候易主了嗎?”林靜的語調漸漸變態。


“你開個免提,然後把電話給汪徵。”趙雲瀾一邊套衣服一邊說。


“怎麼了趙隊?”電話那頭換了一個甜美的女生。


“汪徵,林靜這個月的獎金分一半給大慶買貓糧……”


“哇——老大不帶你這麼惱羞成怒的!”林靜在一旁申討。


“全部獎金。”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貧僧這就給我朝的千秋萬代誦經祈福去了。”林靜阿彌陀佛地乖巧離開。

沈巍啊沈巍,你到底是個怎樣的人?我真的是越來越摸不透你了……


趙雲瀾苦笑著摸了摸鼻頭,這個地方酸得難受。

易威看著眼前的這個溫潤如水的男子,他坐在玻璃前靜靜地聽了三個小時自己的人生,含笑的眼神帶著期待的默許。他的眸底似乎蘊藏了一條深邃的長廊,吸引著人一步步地向更深處走去,走向廊道之杪的微光。


這麼多天來,易威早已熟悉了整套審訊的套路,但這個男人只是淡淡的一句“講一講易心儀吧”,就讓他意外地迷失在了這未知的期許中。


“心儀她真的是一個非常單純、非常善良的孩子,我能給她的真的太少太少了,但她從來沒有抱怨過……”


“所以,你打算給她一個前途無憂的未來是嗎?”


“我甚至想過買一份保險然後碰瓷讓車撞死,這樣也可以給心儀留一筆保險費,只是……呵呵,我甚至連支付保險費用的錢都沒有……”


“你為什麼突然需要這麼大一筆錢?”沈巍找到易威話中的重點,語調溫和但強硬地問。


“我……”易威踟躕著。


“當年孩子剛出生,身心上的巨大創傷與困境你都挺過去了,如今心儀終於可以和最優秀的孩子一起進入一流的學府讀書,你卻在此時破釜沉舟?”


沒想到沈巍會一眼看穿問題所在,易威驚訝之餘,卻也因終於有人理解自己而欣喜:“沈律師你說的對,那麼艱難的時候都挺過去了。你根本想像不到當時我的處境,被丟棄在路邊,沒有錢去醫院住院待產,甚至在生下心儀的前一分鐘我還在工地里幹活。我抱著血淋淋的小心儀,它微弱的心跳與呼吸那樣的脆弱,彷彿下一刻就會因為惡劣的生存狀態而夭折,可是我什麼都不能給她。那個時候,我真的很想就這樣帶著心儀死在那個男人面前……”


易威回憶著,聲音哽咽。


“可是你撐下來了不是嗎?”沈巍的話語像是一襲柔軟的被褥,蓋住了易威暴露在空氣下鮮血淋漓的傷口。


“是啊,誰能想到那麼小的小心儀居然對著我笑……我苟延殘喘活到現在的唯一意義,就是心儀。”


“有人阻礙心儀進入她夢寐以求的R大?”


“不!”易威突然發起狠來,他憤怒地握拳錘擊面前的桌子:“如果可以,我甚至不會讓她進入R大附屬中學!都是一樣吃人的社會渣滓!我早該想到的,我早該想到的……所謂的精英都不是是什麼好東西!我在R大的工地上工作了半年,聽到的都是他們遮羞布下的醜事,這個學校到處都是不學無術的alpha,他們藉著自己的家庭和性別為所欲為。”


“既然是遮羞布下的醜事,你又是怎麼知道的呢?”


“其實我也不懂,是有一天一個來工地上偷偷哭的孩子告訴我的。這個學校好像有個內部的叫什麼……論壇?只有本校的學生才能在上面發言,他說,這上面誰也不認識誰,甚至連學校老師也不知道,所以大家才肯說實話。”


有一些線索不經意地串聯了起來,沈巍修長的手指轉動著筆:“你看到了什麼?”


“我……”帖子裡的內容看來足夠的觸目驚心,易威咬緊了下唇,整個人都因憤怒而顫抖:“我看到了我自己……這個學校裡每天都有孩子在重複著我的悲劇……”


“可你為了她特意租了R大邊上的房子,還訂了高三整整一年的宿舍。”


“是那位老師告訴我的,有黑暗的地方就有光明。雖然以我的力量保護不了心儀,但現在有組織可以保護她不受欺負。夏令營有他是安全的,R大附中的宿舍也是安全的。他們可以保證心儀在高考後切除腺體,保證她在R大的四年可以不受欺騙與侵辱。”


“只是……這種保護價格不菲。”沈巍一針見血。


“我沒有能力帶心儀去切除腺體,但他們可以這就夠了!他們是真正站在beta與omega這一邊的,是我一個人怎麼也做不到的……”其實在看守所裡的這些天裡,易威回憶著那一張張放在他面前血肉模糊的照片,他內心對夏正的信任也在逐步瓦解。


如果一個真正善良的正義的組織,為什麼會做出如此殘忍的舉動呢?


但質疑的代價太大,易威承受不起。他只能固執地堅持著自己狗屁不通地殺人動機與作案過程,固執地相信自己的行動真的可以為最愛的人撐起未來前行的穹頂。


“人不是你殺的,你承擔不瞭如此昂貴的費用,所以他們給了你另一條償還的道路——替罪羊。反正那些死者都是該死之人,所以你無所謂了是嗎?”


“不是的!”易威打斷沈巍,他緊緊貼在玻璃上,光滑的質地撐不住易威已經汗濕的手,就像他一次次不斷墜落的心,鋪天蓋地的恐慌襲來, “我只是為了保護心儀……我只是為了……”


“很抱歉我還沒向你表明我的來意,我是您的辯護律師,委託我為您辯護的就是您的女兒——易心儀。”易威不可置信地抬頭看著沈巍。


沈巍的聲音堅決。


“只有你才是真正能夠保護她的人,她在等你回去。” 


好不容易忘記了自己腫痛的屁股,趙雲瀾風風僕僕地推開門進來。


“沈巍呢?還在裡面嗎?”邊說邊往裡走。


“老趙——不用去了。”祝紅在一旁翻了個白眼。


急匆匆往裡衝的趙雲瀾一個剎車迴旋:“哈?怎麼了?”


“人都已經走啦,裡面就一個突然翻供的易威,現在老楚和林靜都在裡面問話呢,你還要去嗎?”祝紅低頭繼續理資料,眼看就要庭審的案子突然來了個大反轉,不僅是特調隊,整個刑偵大隊都快瘋了。


“你家沈大律師也真厲害,我們苦口婆心了幾天幾夜,易威絲毫不動搖。沈律師這一個早上四個小時就把人家搞定了……”她挑眉掃了眼面色疲憊的趙雲瀾,“順便還搞定了我們隊長。”


趙雲瀾滿腦子焦慮根本沒發現祝紅的挖苦:“那他現在去哪兒了?”


“這我哪儿知道啊,對他感興趣的人是你,又不是我……”祝紅的回答毫不客氣,甚至帶著些許尖酸。但隨即她便後悔了,她從沒見過趙雲瀾如此急迫的樣子,就算是心裡不舒服到極點,她對趙雲瀾還是狠不下心腸:“……他去找林東明了,就是那個合唱團轉校的omega男孩。”


趙雲瀾留下一句“好謝謝”便轉身離開。


“我知道你的來意”,少年站在玄關環抱著胳膊,冷冷地看著剛進門的沈巍,“他們都讓我閉嘴,但我不怕——對,就是我在R大論壇上發的匿名申討帖,我也很開心他最後淪落到被分屍,這全都是他應得的!進來吧,站在門口也不是個事兒……”


少年把沈巍請進了門,很有禮貌地為他倒了杯茶。


“謝謝……你為什麼突然轉校?”沈巍接過水杯。


“告訴你也無妨——他們找到我了。”


“他們?”


“對!就是正義的平權衛士們”,林東明拿過茶几上的一包薯片拆開,分了一部分在沈巍面前的茶碟上,“原來是我們學校的老師,他帶來了他們的消息和處理那個雜種的視頻。那視頻……解氣說不上,挺噁心的……但那是他們的事情,我很開心自己的聲音能夠有人聽到,有人可以為了我站出來懲惡揚善。 N大也是他們幫我轉的,說是為我營造一個更好的學習環境。”


“你覺得那是懲惡揚善?”


“手法是殘忍了一些,但楊鑫那個混蛋就應該受到這樣的懲罰!他……他……”林東明手上的薯片啪得碎成兩半,他的聲音因激動顫抖著:“那個人渣!他利用自己輔導員的身份,不僅為自己的一己私慾扣押我的獎學金,還……還以此為藉口對我……對我……”


沈巍驚訝地微微睜大眼睛:“你明明已經切除了腺體……”


“是的!誰曾想到,本來是為了克服本能的手術,竟然成了幫助alpha掩蓋罪行的工具!他在我身上完全留下不了任何痕跡,我根本不可能通過法律途徑來保護自己!他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的……”


少年抑制不住滿腔的悲痛,把臉深深地埋入雙腿之間。


沈巍輕輕擁住少年的背脊,幫助他減輕痛苦:“所以,你把他引到了平權衛士舉辦的燒烤排隊?”


林東明拱起的纖細脊背猛然一震,他漸漸停止了抽泣,卻依舊沒有抬頭。


“你發現了自己的合唱團社長便是景仰已久的正義使者,所以毫不猶豫地加入到了他們的隊伍中。那天晚上,吳小倩教你故意在楊鑫面前透露消息,把這個色欲熏心的男人誘惑至校門口的清吧。他在等一出好戲,卻沒想到演員是他自己。”


“那也是他死有餘辜!他活該受到這樣的對待!”少年猛地抬起頭來,眼神裡充滿了惡毒的狠戾。


沈巍沒有受到絲毫動搖,他還是像剛才那樣輕輕撫摸著少年的脊背,舒緩他緊張的情緒。


“我這裡有一個不同版本的故事,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聽……”沒等少年回答,他繼續不緊不慢地說著:“這個飛揚跋扈的alpha從見到你的第一天起就喜歡上了你,為了找到理由接近你,他想了個很不聰明的招——他知道你喜歡唱歌,加入了合唱團……”


沈巍的聲音彷彿有著神奇的魔力,雋永而深長:“你的獎學金從來沒有被扣押過,只是那時你剛好在忘記提前神情銀行卡需要延期補卡的新生名單中,輔導員手中沒有這些學生的卡號信息需要重新向他們確認銀行卡號,而圖方便的班委順手委託給了合唱團的人……”


“什麼?!這不可能!”少年驚恐地抬起頭,淚眼掙得通紅。


“你的那些委曲求全在他眼裡——都是兩情相悅。”


看著少年難以置信的雙眼,沈巍說出了最令他沉重的話:“你心中的平權女神導演了這一切,從你進入合唱團的那一天起,她就把你物色成了最出色的演員。”


“人人都在拒斥本能,但其實,愛情本身就是一種本能。” 


從林東明的家中出來,沈巍遠遠地就看見趙雲瀾斜靠在自己的機車上等他下樓。


沈巍嘆了口氣,推了推鼻樑上快要滑下來的眼鏡,走到趙雲瀾身邊。


“你怎麼到這兒來了?”


趙雲瀾把含在口裡的棒棒糖從一側挪到另一側,回答的語氣並不友好:“怎麼?就只允許沈大律師一大清早就開始工作,不允許我趙雲瀾過來看看案件相關人員?”


沈巍緊緊咬住後槽牙,僵硬著身體從他身邊經過:“那趙隊長現在可以上樓,林東明就在家裡。”


趙雲瀾一把拉住沈巍的胳膊,壓低了聲音:“沈巍,你在躲我?”


“我沒有躲你……”沈巍低頭避開趙雲瀾的視線,“我只是查案而已,兩天后就是公訴階段第一次庭審了,時間不夠……”他穩定了心神,努力勉強自己面對趙雲瀾,“如果趙隊長對我不放心,就跟我一起去找另外兩個女生吧。”


與昨晚判若兩人的沈巍讓趙雲瀾恨得牙癢癢,他努力壓制住內心的怒火,聲音幾乎貼著齒縫傳出。


“好。”

 

接下來的整個過程沈巍表面上風平浪靜,但內心翻湧著波濤。趙雲瀾一刻不停緊盯著的眼神,燒得沈巍遍體的焦痕。


好在這兩個女孩子沒有林東明那麼複雜,也沒有過多地參與案件,在沈巍的煽動下很快就說出了事實。


案件查得太順利也有一點不好——留給趙雲瀾太多的時間。


下樓的時候,趙雲瀾又一次拉住想要打車離開的沈巍,把備用的機車頭盔遞給他。


“你今天約談了四個人,現在……是不是該輪到我了?” 


沈巍的家很乾淨,就像沈巍這個人。斯斯文文,一絲不苟。把所有繁文縟節打薄成最日常的舉動,乍一看明明普普通通,卻精緻到了骨子裡。


美了到骨子裡。


趙雲瀾是打破琉璃般釉面的花刺,就這麼突兀地紮入沈巍的人生中。


他大大咧咧、不修邊幅地往沈巍的沙發上一靠,嘴裡的棒棒糖化得有些小了。趙雲瀾的舌苔還是不太習慣一下子接受那麼多的糖分,不只是生理還是心理做祟,滿嘴的酸苦。


“怎麼……突然吃糖了?你不是一向抽煙的嗎?”沈巍的手指一圈又一圈地摸著玻璃杯沿,沒有沒腦地問了一句。


“哦,這個啊……”趙雲瀾滿不在乎地拿出口中的棒棒糖看了看,重新塞回去,“我猜你是喜歡昨晚我身上香甜的omega氣味,可惜老子自身不產蜜,就只能藉助外力了。”


沈巍刷得抬眼看趙雲瀾,又刷得垂眸,但那驚鴻一瞥掩蓋不住滿滿的心疼。
“趙雲瀾,你不要這樣……”


“我不要怎樣?不要吃糖,還是不要愛你?”趙雲瀾看了看手中的棒棒糖,不知道在嘲沈巍還是嘲自己。


“如果是前者,我下一秒就可以改;如果是後者,我這輩子都改不了了。”


沈巍低頭,默不作聲。他的右手一直捏著衣角,把整潔的西裝布揉得滿是褶皺。


然後,他起身,拿著杯子朝書櫃走去,移開抽屜取出一板藥物。


不知道為什麼,看著沈巍的舉動,趙雲瀾眼皮一跳,猛地從沙發上彈起來,衝過去扣住沈巍服藥的手腕。


“omega激素……沈巍,你這是什麼意思?”


趙雲瀾只覺得自己此刻太陽穴上的青筋暴起,他強忍著不給這個傢伙一拳的衝動,一把搶過沈巍手中的膠囊扔在一邊。


但當事人卻仍舊是波瀾不驚的樣子:“我……如果不是我要直接調查吳小倩,你也不會喝了那杯水,也不會……”


“所以你是打算……一報還一報?”


趙雲瀾氣極反笑,他感覺自己所篤定的真心彷彿是個濫俗的笑話,逗得每一個細胞都在狂笑,笑自己傻:“哈,可以啊,怎麼?沈律師那麼不願意獻身,非要注射點激素讓自己假性發情不可嗎?”


“趙雲瀾……”


沈巍從未見過如此絕望的趙雲瀾,這個被圍堵在房間命懸一線還能笑嘻嘻的傢伙,卻像是心如死灰一般熄滅了所有光彩。沈巍想要安慰趙雲瀾,卻感覺自己心臟的某一處肌肉忽然壞死了,拉扯著五臟六腑都生疼。


“沈巍,我以為我們已經足夠心靈相通了,那一刻你身上散發出來的氣息難道真的只是單純發情嗎?你就沒有一點點地為我動情?你把自己用抑製劑裹得嚴嚴實實,不願向我透露一絲的情感,你到底在害怕些什麼?”


趙雲瀾死死地望入沈巍的眼中,一點一點地,埋入自己的影子。


“你在被什麼所禁錮?性別嗎?生理嗎?這套身體機能嗎?那如果我把這些統統都拿走後,你就會拋下一切來愛我了嗎?!”


“不是的,趙雲瀾!”


一直溫順的沈巍突然打斷了趙雲瀾咄咄逼人的質問。


“趙雲瀾,你知道我是一個對感情很遲鈍的人。愛這個東西太虛無,我測量不出它是否真的存在。但我知道,作為一個alpha我卻想上你,從見到你的第一眼開始,我就瘋狂地想把你壓在身下狠狠地干你。以此類推,我猜你也想上我。”


……


等等……


這……這麼直接的嗎?寶貝兒,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還有……能不能不要用這種類似庭上陳述一樣的正兒八經語氣講這種事情啊……


所有的傷心痛苦被這突如其來的告白撞懵了腦袋,然而告白者本人還完全不自知,睜著大眼睛神情嚴肅。


“但就像你說的,即便是性別平等了,也不能勉強一個alpha張開雙腿不是嗎?我知道你不樂意所以不想勉強你。”


“你……你就為了這個?”所有的傷心痛苦被這突如其來的告白撞懵了腦袋,然而告白者本人還完全不自知,睜著大眼睛神情嚴肅。

 

趙雲瀾覺得身前這人可愛得緊也狡猾得緊,自己已經完完全全被這個傢伙吃死了。


他把沈巍擁入懷中,聲音溫柔似水:“不勉強啊,我非常樂意在你面前張開雙腿,因為我愛你。”


沒想到沈巍卻把他推開:“你會覺得樂意,是因為你昨天服用了omega激素,如果沒有的話……”


“就算沒有omega激素,我依然非常樂意——我們做吧。”趙雲瀾認真地提出邀請。


沈巍的睫毛扇動,眸色閃亮如星辰。

 


“這……可是你說的。” 

【TBC】

 

(五)

 

被吻得七暈八素的趙雲瀾已經忘了自己身在何處了,只能聽到耳邊唇舌交纏的口水聲、吞吐相融的喘息聲。

 

和不知道誰的、震耳欲聾的心跳聲。

 

這是趙雲瀾第一次在清醒的情況下和沈巍接吻,沒有了omega激素的刺激,兩個alpha的性本能都被不斷交換的唾液喚起。雖然嘴上說著讓你上,但趙雲瀾還是毫不退讓地托住沈巍的後腦,而沈巍攔腰擁住趙雲瀾,右手極具佔有欲地反复揉搓趙雲瀾腰窩柔韌的肌肉,把他貼向自己。

 

這場唇舌的交戰,兩個人勢均力敵、深陷其中。純粹的男性alpha氣息在空中聚集交融,清冽的烏龍包裹著性感的煙草,激起的躁動隨著唇角溢出,濃烈到窒息。

 

強健的肉體並疊,沈巍平時看起來柔柔弱弱的,但此刻潔白的襯衫被汗水沾濕黏在皮膚上,勾勒出的肌肉紋理優美、身材勻稱,結實得令趙雲瀾暗暗驚嘆。

 

色心永遠跑得比理性快,趙雲瀾的手不自覺地由上至下地滑到沈巍腰側,滾燙的掌心覆上腰臀處誘人的弧度,漸漸地開始不安分。沈巍在第一瞬間就接收到了趙雲瀾獵食者般的氣息,手掌隔著西裝褲摩擦著緊實的臀部,這是來自長年佔據主導權的、alpha的挑釁。

 

沈巍似笑非笑地抬眼望著自我感覺異常良好的趙雲瀾,眸光沿著長睫緊緊盯住他,若有似無地挑逗著趙雲瀾的神經。舌尖沿著趙雲瀾優美的頸項一路向下,輕咬了口扎人的下巴,又在喉結處徘徊,唇部感受到細膩皮膚下跳動的脈搏,然後重重的咬了一口。

 

惹得趙雲瀾渾身汗毛都豎了起來,一聲驚呼。

 

“哎喲寶貝兒”,出口的聲音低沉沙啞,似在慵懶的調情,“你可咬死我了。”

 

趙雲瀾不說話還好,這一說話,沈巍咬得更起勁了。摟著腰一個前衝,兩個人跌落在巨大得布藝沙發上。下落的時候沒落準,眼看著趙雲瀾的右手要敲上一側的玻璃茶几,沈巍立刻把手墊了上去。

 

“嗯——”一聲悶哼,應該是磕碰到了哪個指骨。但沈巍倔極了,只是皺了皺眉頭就不吭聲,執拗地繼續親吻趙雲瀾。

 

其實疼的還有趙雲瀾,再軟的沙發那也是沙發,一屁股坐上去的時候,紅腫的小菊花連著小心肝兒一起顫了顫。

 

也不知道是誰的疼痛錯估了口上的力度,唇齒相咬,兩個人各自一個傷口。一個在下唇,一個在上唇。

 

“……寶,寶貝兒,你手沒唔……”趙雲瀾擔心地想要查看,卻被沈巍堵住了嘴。唇上滲出的血腥味竟為這場性事平添了些悲壯。

 

沈巍的指尖沿著趙雲瀾後背的肌肉紋理向上游走,隨著脊椎骨往上撩起了他服帖的棉質T卹。脫至手腕處的時候,沈巍不知想到了什麼,突然將兩邊的布料在趙雲瀾合起的手腕處打了個結,另一段往茶几的立柱上一綁,結結實實地把趙雲瀾的雙手束縛在了頭頂。

 

整段動作行雲流水沒有絲毫遲疑,忽然被束縛的趙雲瀾一下子愣住了。他下意識地掙扎了一下,然後就看見了近在咫尺的眼睛。

 

明明是作出粗暴動作的人,卻含了滿目的小心翼翼,如臨深淵般徵詢自己的意見,缺乏安全感的睫毛微微顫抖著。

 

其實沈巍綁得併不嚴實,憑趙雲瀾的力氣掙脫捆綁並不困難,但他一下子就被沈巍的眼神擊倒了。

 

不知是嘆氣還是輕笑,趙雲瀾勾起嘴角。最難消受美人瘋。他閉上眼稍稍撐起頭,安撫似的親吻了沈巍的唇。

 

“溫柔點寶貝兒,哥哥的老骨頭經不起太折騰。”

 

西下的夕陽把客廳照得昏黃,蒸騰起迷離曖昧的暖意。

 

沈巍沒有回話,明亮的瞳眸動情地閃爍,他低下頭又一次噙住了趙雲瀾被吻得通紅的唇。鬍子扎得唇週的皮膚微癢,也騷得沈巍內心微癢。

 

覆在腰側的手鑽入趙雲瀾的牛仔褲,隔著內褲捻逗他早已翹起的龜頭,卻又有些惡作劇地任由糙硬的牛仔布料裹壓著漲得生疼的粗壯。趙雲瀾被逗得眼神迷離,沈巍肉肉的指腹反复按上頂端小孔的時候,他渾身不禁輕顫,無意識地呻吟出聲。

 

沈巍被趙雲瀾的呻吟誘得厲害,卻硬是忍住了,隔著布料用自己勃起的下體磨蹭著對方。

 

“你這個……小壞蛋!”趙雲瀾喘息著輕罵。明知道我沒手,偏要逼著我開口嗎?

 

誰知道小壞蛋只是咬住下唇,用可憐兮兮的眼神直盯盯地望著趙雲瀾。

 

“你啊……快脫。”

 

“嗯。”

 

沈巍溫順地應,兩個人精壯完美的身體很快呈現在眼前。一個帶著健康的麥色,肌肉蓄滿了力量;一個潔白似瓷玉,卻是飽滿著傲然的風骨。無論哪一個都是足以讓任何一個omega腰麻腳軟的雄性肉體,他們交疊纏繞著最美的線條。

 

在扒下趙雲瀾內褲的一瞬間,早已憋得難受的東西急不可耐地彈了出來,一下甩過沈巍的鼻尖。看著眼前青筋飽脹的大傢伙,沈巍猶豫了片刻,便低頭含在了嘴裡。

 

口腔內側的濕熱溫暖差點讓趙雲瀾繳械投降,他被幾個omega口過,卻從沒想過沈巍會這麼做。但不得不承認,沈巍有些謙卑的頭頂極具誘惑。他那長得過分的睫毛蓋住一半的羞澀,口腔模擬著性交的動作,攪動小腹滿脹,從大腿根開始酥軟,使不上力氣只好掛在一側的沙發背上。

 

舌尖沿著噴張的血管遊走,輕搔著柱體上的凹陷,兩頰微縮,吮吸糾纏間發出細密的水聲。不僅僅是生理上的快感,想到一個男性alpha就這樣虔誠地取悅自己,這種征服感像是某種不可言會的象徵。趙雲瀾此刻只想扯住沈巍的頭髮把他拉上來,狠狠地咬破他潔白似瓷般易碎的後頸,標記他。

 

就在趙雲瀾身體顫抖不由自主的時候,沈巍一邊繼續含著他的陰莖,一邊將手指沿著會陰,探入趙雲瀾身後還的穴口。那裡因紅腫而帶著異常的溫度,吞沒指尖的時候,一點點燒入沈巍的神經。

 

“啊……嗯——”忽然的入侵讓趙雲瀾洩出難以抑制的低吟。

 

此刻的趙雲瀾髮絲凌亂,眼眶微紅,配上性感的鬍渣,說不出的頹廢之美。

 

沈巍的呼吸更加粗厚了,他加重了手中開拓穴口的力量,指尖極帶目的性地按壓著趙雲瀾體內敏感的一點,撐開內壁的紋路。

 

這種前後夾擊的滅頂快感就要把趙雲瀾逼瘋了,口中的呻吟也沒了設防,連喊帶喘地射了沈巍一臉精液。突如其來的射精讓沈巍一驚,他下一秒他舔了舔濺在唇邊的濁液。沒想像中那麼好吃,有點腥臊。 但手上的動作卻沒有停下,趙雲瀾喘得那叫一個浪,直直的浪到沈巍的心裡。他撫摸著趙雲瀾紮手的下巴,忽然將舌頭探入他口中,上下翻攪吮吸,侵占著每一寸黏膜。

 

兩個人喘息之際,沈巍輕啄趙雲瀾的鼻尖:“你的味道。”

 

“對啊,我的味道。”精液的腥味混著兩個人交融的alpha氣息,異常濃烈地鑽入鼻息,刺激著全身的感官。

 

從來沒有最騷只有更騷的趙雲瀾覺得此時不騷更待何時,把腿大大咧咧地一張:“來吧,該你了寶貝。”

 

然後沈律師毫不留情地提槍衝了進去,身體最深處又一次被打開。沒有omega激素刺激的後穴不再有分泌的腸液作為潤滑,進入的疼痛讓兩個人都震驚地僵住了。

 

“欸……不是……”趙雲瀾因痛苦扭曲了的臉卻異常性感,嗓音沙啞還不忘調戲沒經驗的沈巍,“巍巍寶寶,你好歹也算個alpha,是對自己的尺度有什麼誤解嗎?”

 

沈巍同樣面露苦色,說實話他確實不了解。僅有的經驗又是跟自我潤滑良好的趙雲瀾,哪裡猜得到alpha的內壁如此緊澀。他緊咬著牙齒不說話,進退兩難。

 

“你……出來。”估摸著沈巍家是沒有潤滑劑這種東西的,趙雲瀾想著要不要去廚房摸瓶橄欖油出來。

 

“不。”不?不什麼不!趙雲瀾內心的嘶吼壓根沒讓沈巍動搖。他通紅著眼,雙手大力揉搓著趙雲瀾的臀瓣,開始一點點往裡蹭。

 

趙雲瀾雙手被綁只能任由第二次處男為所欲為,本能地想咬住點什麼,沒想到沈巍主動把自己的手指塞進了自己口中。他毫不客氣地一口咬了下去才不至於發出痛呼,兩個人都在疼痛中死撐。等到他終於適應了沈巍的大小慢慢鬆開牙齒時,舌尖嚐到一陣淡淡的血腥味。 

 

沈巍的攻勢來得如此迅猛,趙雲瀾甚至分不清到底是疼痛還是快感,慾望隨著深插入體內的粗大凶器一波波蕩入心底,撞擊碾磨在最脆弱敏感的深處。他不斷重複著大力貫穿的動作,交合處的高溫讓他深陷情慾無法自拔。

 

“媽了個……幾的,啊嗯——沈巍你悠著點啊!老子……老子明天還要陪你上庭……”

 

趙雲瀾的聲音被沖撞地支離破碎,掛在沙發背上的小腿抽筋似的蜷縮,內壁吮吻攪吸著沈巍的肉棒。他只覺得自己的血液都在沸騰,彷彿被乙醚浸沒的酩酊醉意。

 

手上的衣物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被解開,沈巍掐住趙雲瀾腰部的手一個用力,讓他坐在自己身上。隨著又一次強力的插入,交合的部位進入地更深。

 

“啊!啊……呼……寶貝你太辣了!”趙雲瀾爽到輕呼,咬了下沈巍的耳垂表示讚許,然後就被捅得直不起腰來,像個大號無尾熊一樣環在他身上。

 

“啊嗷嗷——寶貝你真棒!”

 

慾望達到頂峰的時候,滾燙的熱液一股股地灌入體內,趙雲瀾被撐開的內壁像是在努力吞嚥著源源不斷的精液,陌生的異物感讓他有些不適地磨蹭著還緊貼著的柱體,想把這個東西蹭出去。

 

汗液滴落在赤裸的肌膚上,沈巍似不可聞地嘆了口氣:“你不是累了嗎?還想要?”

 

還想……啥?

 

被適才的第二次高潮沖昏頭腦的趙雲瀾一下沒反應過來,就感覺堵著精液不讓它們流出去的傢伙,又大了。

 

“我靠!不做了不做了……”趙雲瀾連忙急著掙脫沈巍的懷抱,想把體內的東西拔出去,“明天真有庭審,不然哥哥陪你大戰三百回合都可以。”

 

沈巍輕笑著親下他冒著汗水的鼻尖:“逗你的。”

 

說歸說,做歸做。沈大律師還是捨不得這片溫暖濕潤之地,奈何高潮後的趙隊長渾身無力打不過他。

 

“我說沈巍沈律師,您引以為傲的自製力呢?拜託你快想起來我其實是條臭水溝吧,老子要去洗澡睡覺了。”說著說著,趙雲瀾突然想到了什麼臉色一變:“我靠,不會你真想讓我懷孕吧?”

 

沈巍不回答,只是默認般地捧住他的臉,又一次親吻他。

 

“別別別!”腦內飄過一張自己帶球跑的景象,趙雲瀾連打了三個寒顫,“這事兒就算我會,我也不想。肯定會被大慶他們嘲笑至死的,從此我趙雲瀾就再無顏面活在這個世上了!”

 

被斬釘截鐵拒絕了的沈巍也不惱,只是捧著他的臉笑,一下又一下地親吻著他的眉眼、鼻尖和雙唇,像是捧著最珍愛的至寶。

 

  

 

“雲瀾,我愛你。”

 

 

  

欸,終於說對了。

 

趙雲瀾想。

 

剛被沈巍親吻過的鼻尖泛酸,正被沈巍親吻著的眼眶微紅。

 

 

 

 

就像是沈巍自己說的,他不懂什麼是愛。

 

在遇到趙雲瀾之前,他從未有過什麼少年懷春。很早很早以前,初高中流行各種青春疼痛文學的時候,身邊堆滿了為愛所困的文藝青年們。無論是alpha、beta還是omega,他們處在發情期的早期,對愛情充滿了幻想。尤其在沈巍所在的文科班裡,光談戀愛還不行,非得傷春悲秋出個曠世絕戀來。

 

開始沈巍憑藉著一張臉與遺世獨立的清冷氣質,吸引了一幫社會主義哀婉派女詩人們為他在QQ空間裡寫詩。什麼“多謝你的絕情讓我學會死心 ”啊,什麼“寧願為你畫地為牢,哪怕自己在牢裡慢慢變老”啊,什麼“我自以為與你的花火,卻終究只是擦肩而過”啊……連起來的彙編估計可以繞教室300圈。

 

然而時間一長,文藝青年們慢慢發現,沈巍不是對落花無意的流水,而壓根就不能算是水——他就是塊冰,整一個性冷淡患者。

 

所以,當年為沈巍愛得要死要活的文藝小花們一朵朵地被其他流水帶走了。或許是求而不得的惱羞,或許是真情實感的質疑,原本充滿愛意的人反而成了流言最大的煽動者,她們說著“嘿你也暗戀過沈巍”連成了受害人群體,討論著“他這個人不會是有什麼疾病”的問題。

 

那個時候,被惡意包裹著的沈巍自己也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哪一根神經沒搭上,或是荷爾蒙分泌失調。他對著omega甜美的氣息無動於衷,對著AV或是GV的畫面無動於衷,對投怀送抱的身體無動於衷。

 

從質疑到不信任再到摒棄,整個過程演進地比沈巍想像地更快。

 

既然被當成是性冷淡,那就不如就做個性冷淡,才好不辜負這麼多年來經受的蜚語流言。

 

所以,趙雲瀾的出現讓沈巍無比驚慌。

 

彷彿沉睡已久的休眠火山在某一次的板塊運動中突然突破了一個狹小的缺口,足以將全身燃燒的灼熱暖流便澆滿全身。

 

內心中這種陌生的、不受控制的感受讓沈巍害怕與退縮。

 

只要躲開他就好了。沈巍這樣想著,“只要躲開他,心臟就不會瘋狂地跳動,眼睛就不會不受控制地盯著對方,就不會抑制不住地想要親吻他,想要與他做愛。”

 

一開始這個策略成功了。看著二十米開外趙雲瀾的身影,沈巍可以不停地告訴自己“這不過是一個散發著臭水溝氣息的alpha而已”,然後把瀰漫在胸腔中的那股危險的、不安全的愛意壓制在險惡的情緒表達之下。

 

如果他遇到的不是趙雲瀾。或許這個策略可以成功一輩子。

 

只可惜,趙雲瀾這個人吶,平日里閒散慣了,最討厭被什麼奇奇怪怪的框架束縛。管他什麼狗屁性別,狗屁倫理,狗屁我是個攻的地位不能動搖,即便是衝著沈律師黑到極致的臭臉,只要他喜歡、他愛,他就能追到底。

 

真的是性格使然,趙雲瀾的一生都沒想過什麼匡扶正義,做個大英雄。

 

他有個美好的家庭,和睦的父母,老媽是個滿腦子奇怪思想的老公主,不過他和他爸都樂呵樂呵地把她捧在手上。

 

可能就是因為生活在這種幸福的家庭裡吧,趙雲瀾就見不得自己在乎的人不幸福。他對那些經手的案子是這樣,他對沈巍也是這樣。表面上嬉皮笑臉、玩世不恭,彷彿什麼事情都不放在心上,但他清楚自己要什麼、自己追求什麼,以及自己需要為此付出什麼。不管是溜鬚拍馬,還是捨生取義,都是他用以實現目標的手段。所以他才能安安穩穩當這個特調隊隊長那麼多年,不僅沒被明著暗著弄死,還能節節高升。

 

也正因為如此,趙隊長在看到沈律師的那一瞬間,就覺得自己和這個人真是天生一對。

 

無論是性格還是長相甚至是事業都無比地契合。沈律師是個責任感極強的人,不做則已,一做便要對得起天地良心。常年來的感情缺失,讓沈巍變得更加客觀理性,也就更加無法容忍自己能夠觸碰的不公。

 

這下好了,找得到證據的趙雲瀾直接救,證據被毀了的靠沈巍救。完美!

 

 

 

果然,等到趙雲瀾第二天起床的時候,他完美的沈律師已經成功拿下了一審。

 

自首的犯人翻供,三位證人齊聲證明嫌疑人無罪,反倒是把矛頭指向了吳鴻晟之女吳小倩。就算是沒有直接證明指證吳小倩殺人,待到庭審結束,整個龍城的媒體都沸騰了。

 

趙雲瀾想起今天早上沈巍出門之前,囑咐自己好好休息不用陪他上庭肯定會勝訴的樣子。內心真是無比的自豪——看!我老婆!

 

這種掩飾不住的興奮直到手機響起時也沒有散去,即便清楚自己要面臨的危機,趙雲瀾的嘴角還是瘋狂地翹起。

 

“餵,怎麼樣?今天的庭審精彩嗎?”他對著電話那頭的人雀躍地說,彷彿是與朋友的日常炫耀。

 

對方不知說了什麼,趙雲瀾嘴角的笑容還未散去,眼神卻忽然犀利了起來。

 

“可以啊,我這就過去”,他一口應下,“不過,我不希望下一次庭審之前沈巍出現任何的狀況……”

 

“這點你可以放心,只要沒了你趙隊,他沈巍也翻不起什麼浪。”

 

電話那頭是一個低沉的男聲,語氣帶著掩飾不住的輕蔑。

 

那您可要失望了。趙雲瀾冷笑著想,不願與對方再多廢話:“說吧,哪兒。”

 

一收到地址信息,他便沉默地掛斷電話,出門。

 

 

 

沈巍的冰箱門上留了張字條,上面是他出門前給趙雲瀾的叮嚀:

 

『冰箱裡有西紅柿、雞蛋和麵條,請再不濟也弄個西紅柿雞蛋麵來,燒焦了的廚房等我回來拯救。——沈巍』

 

 

下面是一行新字:

 

 

『安心地拯救世界,其餘的事情,我來幫你扛。』

 

 

 

寫得人太過匆忙,未乾的墨跡被手指暈開,沒留落款。

 

 

 

【TBC】

 
(六)

 

 

明明已經入夏,但不知為什麼,今晚的風刺骨地冷。夜是如此的嚴厲,男人打了個寒噤,單薄的T卹難以御寒,他只好像徵性地往脖子拉了拉領口,遮擋些灌入的寒風。

 

沒有星光,連月亮都細得可憐。黑幕吞沒了樹影和最後一點路燈的殘影,一瞬間連灰藍的天空都不見踪影,只能感受到一陣塵土的氣息撲面而來。他顫抖地舉起早已被攥出了汗的手機,點開手電筒功能。燈光所及之處是一片空蕩迷茫的荒地,模模糊糊的,像浮著一團彌散的煙霾。這一切陌生地不像是那個從小生長的城市,他完全迷失了方向。

 

惶惶四顧,他的舌頭死死睇住自己的牙縫,唯恐那怦怦亂跳的心,真的會弄出什麼動靜。

 

忽然不知哪個方向傳來犬吠與雜草摩擦過褲腳的響動,他迅速把手機的光源緊貼住自己不洩露出一點光亮,死死地蜷縮在低矮的垃圾桶旁,渾身的毛髮都一根根豎了起來。過了一會兒響聲散去,只留下一片嗡嗡的聲浪,和雷震般隆隆的心跳聲。

 

密不透風的恐懼終於在這驚魂未定之下裂開了微微一道縫隙,一股說不出的憤怒瀉了出來。他狠狠地捏著雜草,痛苦、不解、悲傷和驚恐都團成了扭曲的怨恨。

 

“沈……巍……”

 

 

 

 

湖畔吳宅。

 

趙雲瀾絲毫沒有驚訝自己會在吳鴻晟的府邸裡看到老高,他知道自己這件事情必然會驚動領導。這個一手把自己提拔起來的伯樂此時正端坐在沙發的一角,畢恭畢敬地和吳鴻晟說著什麼。

 

看到趙雲瀾被一幫不知是打手還是保鏢的人環繞著走進會客廳時,老高連忙站起身,拉過趙雲來開始訓斥:“不是讓你早點來嗎?刑偵大隊的工作就算再忙也不可以讓吳總等啊!”

 

訓完便一轉身,面向吳鴻晟諂笑著:“哎呀吳總,您大人不記小人過,繞了小趙這一次吧。您看這目前的刑偵工作進展我和您匯報地差不多了,估計這小子也雕不出個什麼花來。您看您還有什麼想問的?我一定盯著這小子讓他如實匯報,有任何的差錯我立刻把人帶回去狠狠教訓,也省得糟了您的心。”

 

吳鴻晟不動聲色地望著趙雲瀾,稍稍瞇了瞇眼,像只狩獵的鬣狗。

 

“老高啊你也別老批評人家小趙,年輕人重視工作是件好事兒。而且啊,小趙同志也算是和我們家有緣,之前還和小倩一起看她排演的話劇對吧?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沈律師也在場?”

 

“沒想到吳總您人不在現場,知道的信息可比現場那幫小傻逼觀眾們多多了啊。”趙雲瀾嬉笑著不正經,立馬收到了老高的一記眼刀。

 

“小兔崽子不分輕重!回去馬上給我寫檢討,一千字,少一個逗號我扣光你獎金!”高局長指著趙隊長鼻子罵。

 

吳鴻晟和顏悅色地勸住老高:“哎呀老高呀,你也消消氣,畢竟這事兒也是我的不對。小倩做得這事兒呢確實不光彩,這我也嚴肅地批評過她了。我這個老年人雖然不懂年輕人的什麼藝術,可即便是你情我願,這個尺度嘛還是有點過的,你說對吧?”

 

老高連忙應和:“對對對,這麼大尺度就算刑偵不管,等會兒惹來掃黃的也不好啊。”

 

趙雲瀾微笑不語,看老狐狸如何把這麼大一件醜聞掩過去。

 

吳鴻晟顯然隊老高的回答很滿意,他繼續慢條斯理地往下說:“對啊,所以我一知道就把那什麼清吧給關了,簡直是烏煙瘴氣!這一點我還要謝謝小趙呢,要不是他發現的早,不然那殺人犯就一直藏在劇團裡讓無辜群眾給頂包了,我們家倩倩可就真犯了窩藏罪犯的罪過了。”

 

真是要在內心給吳鴻晟鼓鼓掌了,老狐狸就是老狐狸,三言兩語就把罪行從殺人變成了窩藏罪犯,也不知道是哪個小可憐被拉來做替罪羊?

 

看出趙雲瀾的疑惑,一旁的老高像是解釋一般接嘴:“就是那個夏正,R大的行政老師。原來他不僅僅只在R大工作,還是平權劇社的負責人,今早那三個孩子證詞裡的清吧就是他的犯罪據點。他利用自己R大老師的身份欺騙了很多學生進入劇社為他工作,吳小倩就是這樣被欺騙的。今天一早老王那隊就去抓他了,可惜被他提早一步跑了。”

 

“我們家小倩啊就是太單純太天真了,也管我教導無方,把她保護地太好,一點社會經驗都沒有……”

 

太單純太天真?趙雲瀾挑了挑眉在心裡冷笑,她當時在水里下藥和在街頭堵人的架勢,可和單純天真沒半毛錢關係,只希望夏正那傢伙別已經被殺人滅口了,到時候來個死無對證那可真是沒救了。

 

見趙雲瀾並不給自己面子搭話,吳鴻晟也沒立刻惱,而是起身踱步到趙雲瀾身前站定。

 

“小趙這兩天查案真的辛苦了,你看看,好好的一張俊臉這黑眼圈都熬出來了。”他親暱地拍了拍趙雲瀾的肩膀,“現在呢無辜老百姓也沉冤了,真的殺人犯也知道是誰了……老高,今天我就做了這個主了,讓小趙好好休個假。我在C島上有一處農家樂,這個季節正好吃櫻桃,小趙你就去那兒放鬆放鬆。老高你批不批?”

 

“批批批,我們一向賞罰分明,趙雲瀾他私自行動是要罰,但找到真正的犯人了也是要賞的……還不跟吳總道謝?”吳鴻晟這可算是給自己和趙雲瀾下了個巨大的台階,老高此次陪了那麼大的面子就是為了保住趙雲瀾這個臭小子,就算心裡不爽到喜馬拉雅,能得到這麼個結果還是挺好的。

 

可就是沒想到,趙雲瀾是個不要命的主兒。

 

“哪裡哪裡,吳總您過獎了,我這黑眼圈不是查案查出來的,是這兩天和我媳婦玩太猛了有些腎虛,回家燉個鱉補補就好哈哈哈。至於您說的那個休假啊——欸,老高你踩我腳幹嘛!”

 

“實相點兒給老子閉嘴!”高局長簡直要被趙雲瀾嚇出一身冷汗,連忙呵斥住他,轉而對著吳鴻晟陪笑:“吳總,您看這問也問的差不多了,是不是……?”

 

但終究還是遲了一步,趙雲瀾的拒絕太明顯,吳鴻晟的臉色一下子難看起來。

 

他一拂衣袖:“我也差不多了解了,管家送客。”

 

 

 

一出吳宅家門,高局長就給了趙雲瀾劈頭蓋臉一陣好罵。

 

“你小子知不知道我這一大把年紀了還在這兒鞍前馬後給人臉色是為了誰啊?!吳鴻晟是你好惹的嗎?拜託你以後要是打定主意要惹這樣的人了,請把證據找齊了別給人留空檔鑽好不好?!別一會兒人沒給你拉下馬,你自己把自己先給下馬嘍……”

 

趙雲瀾知道老高這也是惜才心切,罵完了就罵完了,所以也不生氣,依舊在那兒笑呵呵地接受上級領導的批評。

 

果然,高局長話鋒一轉,開始悉心囑咐:“我知道你故意頂撞吳老狐狸的用意,但我這兒呢只能幫你勉強撐住上面的壓力,明著他們還不會動你,但暗的我也分身乏術了,自己注意小心啊。”

 

“您老就放心吧,這次確實著急了些,沒摸清對方底細就擅自動手了,接下來我會小心的。”自家領導果然還是自家領導,趙雲瀾撓撓後腦勺打著哈哈,隨後他想到了什麼,忽然端正了姿態:“不過老高,我還想求您件事兒……”

 

高局長給了他一個白眼:“你家沈律師?”

 

“嘿嘿,可真瞞不過您那火眼金睛……”剛放下的手又抬起來,繼續撓後腦勺:“沈巍的身手保護自己我是不怕的,就是怕他找我分了心思。老高你幫我騙騙他就好了,就說我……臨時接到聯合抓捕的任務出差去了,隔壁U市不是剛出了起持刀砍殺小學生的案子嘛。”

 

“行,就照你的話說,至於沈律師信不信我老頭子就不管了。”高局長一把攬過趙雲瀾的脖子,在他耳邊壓低聲音說:“你個不省心的臭小子……地鐵3號線14號寄存箱*,92式9毫米15發,省著點用……還有——你小子又沒吃抑製劑?臭死老子了。”

 

無視來自這位alpha老大爺的嫌棄,趙雲瀾接過鑰匙:“知道啦。”

 

 

 

所以當傍晚時分天剛暗下來之際,趙雲瀾啃了個漢堡王盪過了今天第N個弄堂,終於等來了堵他的打手。

 

我說哥哥們,你們這也來得太晚了些吧。趙雲瀾一邊腹誹,一邊把漢堡包往邊上一丟,有模有樣地端起架勢。

 

“果然還是按捺不住了嗎?”

 

為首的打手輕蔑一笑:“又見面了趙隊長,既然當初好不容易逃了出去,就乖乖地別那麼作死。讓你度假你就去度假,還偏要想當演員成名不成?”

 

“那可真對不住了,我這個人平生沒啥還好,就是愛作個死調節下心情,小爺我這一身的腱子肉就是讓你們這種免費陪練給練出來的。”

 

“那就不知道趙隊長您的身手,有沒有您的嘴那麼厲害了。”

 

又是一記沒有創意地俯衝出拳,趙雲瀾側身讓開,左手一帶,猛屈肘往其後心重重一擊。順勢抬起右腳,帶著凌厲的勁風掃向下一個襲擊者。面部受擊的小混混重重摔在牆上,兩個出頭鳥都趴在地上無力反擊。

 

這忽然的受挫讓其餘的打手都慌了手腳,一個個舉著拳踟躕著。

 

趙雲瀾站定,左腳後撤微微曲膝,右手拇指一抹鼻子,擺了個帥氣無比的拳擊實戰姿勢。騷氣十足地左右晃蕩了幾下發現竟沒一個衝上來,趙雲瀾無比挑釁地勾了勾右手食指和中指。

 

“來啊,小爺我這才剛熱完身,別那麼掃興嘛。”

 

最前面的兩個打手對視一眼,像上次圍堵沈巍和趙雲瀾時一樣,扇形包抄過來。

 

趙雲瀾一個後滑步避過一擊,右手勾拳與左腿迴旋踢又撂倒倆人,忽然人影晃動間,有人拿起什麼往他臉上一陣猛噴。

 

我靠!他媽的警用催淚噴霧,哪兒來得膽子和路子讓他們用這個!

 

趙雲瀾捂臉抱頭的一瞬間思緒飛了快幾萬米遠:'哎呀呀原來這玩意兒這麼難受的啊?辛苦之前被自己噴過的混蛋們了……我有沒有哭得帥一點?可千萬別流鼻涕啊。'

 

胡思亂想著被敲暈失去意識,等到下一刻睜眼時,眼前是幾道橫七豎八的鐵絲網,從圍牆頂端匍匐過去,在黑暗中發著幽幽的冷光。

 

如一面巨大的網,從天空俯撒下來。

 

'這個關押人的小黑屋也太沒有想像力了吧。'趙雲瀾一邊想,一邊揉著隱隱作痛的頭起身。

 

“欸!他醒了!”有一個聲音咋咋唬唬地響起,像一個手雷,炸開了滿屋子的喧鬧。

 

這個房間裡的氣味可以說是地獄了,擠得滿滿的alpha都沒有註射抑製劑,一個個臭得精彩紛呈。什麼大蒜味兒啊、臭豆腐味兒啊、臭襪子味兒啊,要是讓一個氣味敏感的人來這呆一會兒,簡直可以嘔出一段優美的交響樂了。

 

有一個健碩的alpha從黑暗的角落中走到趙雲瀾面前:“新來的你是龍城刑偵大隊的隊長吧,我見過你,之前老子搶劫的時候就是你當場抓捕了我,沒想到你也有今天。”

 

看來是被捆綁過,衣服也被換過防止身上藏點什麼。

 

趙雲瀾活動著酸痛的肌肉,敷衍地回答:“啊哈哈是嗎?那可真是巧了,怎麼你才剛刑滿釋放了就被抓這兒來了啊?”

 

“你他媽這是找死!”被戳中痛點的alpha作勢就要出拳,被身後的一個聲音制止。

 

“住手!”滿臉絡腮鬍的中年大叔走了出來,“趙隊長,我們需要你的幫助。”

 

幫助?大家都是一個籠子裡的小龍蝦,誰不比誰鉗子硬,還能絞了這鐵絲網出去不成?

 

“我們猜您不會無緣無故就被抓進來的,肯定是為了調查什麼,所以只要能夠出去,我們都會協助您的。”中年男子看起來斯斯文文,卻散發著一股難以逼近的威嚴,被關在這裡的alpha看來都很聽他的話。

 

“您可太瞧得起我了,不過是這兒消息閉塞,要是隨便看一眼今天早上的新聞就知道我為什麼被吳鴻晟抓進來了。我要是有這通天法力故意被抓進來探案,我就自己得道昇仙、天天煉金子去了,還管這俗世凡塵?”趙雲瀾不以為然地鬆松胳膊鬆鬆腿,完全不把這位高人放在眼裡

 

“你……!”有人按捺不住了。

 

“不過,有一點您說對了……”在惹起無意義的爭端前,趙雲瀾見好就收,“或許我能找到讓大家出去的方法,需要你們的協助。”

 

 

 

 

看到便條下的留言時,沈巍整個人都開始發抖。

 

氣的。

 

兩人情義相通後的那一夜纏綿後,沈巍彷彿打開了一種無窮無盡的飢渴。即便是在庭審過程中,他都能回想起趙雲瀾的眼睛、趙雲瀾的唇和趙雲瀾的身體,彷彿火焰在皮膚下游竄般令人雀躍。

 

然而,迎接他的卻是空蕩蕩的屋子和這麼一句話。

 

彷彿身懸半空後失重跌宕,沈巍無比後悔前一天晚上聽了趙雲瀾的話而放了他一馬。現在看來,真應該把他操到三天三夜下不來床,才能讓這個皮到屁股發癢的傢伙安安心心給我窩家裡。

 

焦慮無處宣洩,吳鴻晟請自己喝了杯上好的龍井,便優雅地送客了。整個特調隊對趙隊長的行踪毫不知情,只有他那位老奸巨猾的老領導,悠悠地丟給自己一個理由:“哎呀雲瀾啊,雲瀾他去幫隔壁調查持刀殺人案了,運氣好的話過兩天就能回來了啊哈哈哈。”

 

那要運氣不好呢?他是不是就在吳鴻晟不知哪兒的奇怪組織裡被鋸成一節一節的,然後拋尸到各個角落了?!

 

光是聲線平穩地和高局長說再見就已經要耗盡沈巍的全部自製力,一掛電話,他便狠狠地錘了牆壁一拳。一想起那個吊兒郎當的傢伙現在生死未卜,沈巍就覺得手心發癢,恨不得扒下他的牛仔褲,好好揍個爽。

 

 

 

所以,夏正這個傻缺的複仇在沈巍眼裡簡直成了救命稻草。

 

幾乎是在第一個瞬間,沈巍就發現了躲在樓道後的夏正。還沒等這個傢伙把手中的刀衝著沈律師舉起來,文質彬彬的沈律師反倒是一個箭步衝上來,手刀劈掉了夏正手中的水果刀,一把揪住了他的領口。

 

“他在哪兒?”聲音從咬緊的後槽牙擠出,帶著低啞的脅迫。

 

色厲內荏的行政老師剎那間慫成一灘軟泥:“誰,誰在哪兒?”

 

“少他媽給我裝!趙雲瀾呢?他人在哪裡?!”沈巍咆哮道。

 

“我……我我我不知道啊,我也是被吳鴻晟他們追殺才逃出來的,我出來的時候根本沒看見過趙雲瀾啊……”夏正被提著領子,全身都抖成了篩子。

 

“追殺?”沈巍疑惑地瞇眼,憤怒漸漸褪去,開始冷靜下來。

 

“是啊,吳鴻晟那個老賊誣陷我才是殺人犯,不僅讓我做替罪羊,還想殺人滅口!要不是我在小倩的臥室里安裝了微型攝像機……”夏正突然發現禍從口出,馬上閉嘴,惴惴不安地看著沈巍。

 

彷彿突然看到了事情的轉機,沈巍拉著夏正的衣領一路走進房間,關門落鎖後才鬆開他的衣領。

 

“你居然在吳小倩臥室里安裝攝像機?”沈巍給夏正和自己都到了杯水,兩人之間的氛圍奇異地緩和了下來。

 

夏正把之前無由來的怨恨拋到了腦後,小心翼翼地抿了口水繼續說:“我,我那是因為愛小倩才裝的!才不是,才不是……”

 

“這個不重要……”沈巍象徵性地安撫了一下夏正,循循善誘:“除了吳小倩的迷人身姿,你在她的房裡都聽到了什麼?為什麼這麼急匆匆地逃出來,又為什麼要過來殺我?”

 

聽到倒數第二個詞時夏正猛的一抖,心有餘悸地抬眼看了看人不可貌相的沈巍,說道:“我想來殺你是因為你找出了易威不是兇手的證人,現在吳鴻晟那個老傢伙想了個辦法,把所有的罪名都推給我。我一時鬼迷心竅,才……”

 

“把罪名推給你?所以,這殺人案原本是誰做得?”沈巍用目光牢牢地鎖住夏正,彷彿透視一切的探燈,讓他無處遁形,“是你的女神——吳小倩嗎?”

 

“不!不是的……”夏正下意識地矢口否認,卻又在沈巍的眼神下噤聲,隨後的聲音似蚊蠅般細不可聞,“小倩她……小倩她不是故意的… …平日里這種事情哪能臟得了小倩的手,都怪楊鑫!都怪他偏要挑釁小倩,說她不過是個仗著父親有錢的無能beta!所以她……所以她才會一生氣失手插死楊鑫的,她只不過是想插瞎他那雙看人低的狗眼!”

 

“分屍……”

 

“小倩絕不會作出分屍這樣的事情!這全都是吳鴻晟做得,他知道小倩做得事情,那些alpha全都是他下令處理的。如果聽話肯拿了錢了事兒就放他一條生路,如果不聽話就剁了餵狗。這次小倩失手殺人也是吳鴻晟處理的,但不知道為什麼……”

 

“不知道為什麼,這個溺愛女兒的父親像是突然留了一手,出手不干不淨起來?”

 

夏正的眼睛突然發出得意的光芒,顯得異常詭異:“我知道為什麼……那個老男人想要小倩去美國,嫁給一個傻逼富二代。小倩為了這個事情跟他吵過很多次了,要不是因為這次是小倩自己失手,她也不會被逼著去美國……”

 

“想救她嗎?”沈巍的提問讓夏正一愣,他有些不可思議地看著這位'正人君子',對沈巍的提議滿臉地不可置信。

 

“做個交易吧——你幫我把吳鴻晟拉下馬,我讓趙雲瀾放了吳小倩和你遠走天涯。”

 

“你……不會騙我吧?”沈巍猜到了,在這山窮水盡的處境下,夏正即便是對自己極其不信任,也只能放手一搏。

 

“你放心,吳小倩殺人的證據已經完全被銷毀了,到時候你只要把他倆對話中涉及的片段一剪,我們抓不了她頂多以嫌疑人的身份關個幾天……”明明說著如此殘酷的話題,但沈巍卻像是聊今晚吃什麼一樣輕鬆。

 

只是一瞥,他含笑的眼神帶著某些道不明的微妙暗示。像條吐著信子的毒蛇,引誘著夏正落入圈套:

 

“你手上,可是有吳鴻晟殺人的累累據證……不是嗎?”

 

 

 

趙雲瀾的計謀不算高超,但確實是出人意料。

 

如此緊張的嚴打下,原來的據點清吧關閉,新的據點還在籌建。吳鴻晟不想打草驚蛇,所以不會那麼快安排新的“演出”——但吳小倩可不一樣。

 

這位囂張跋扈、被捧在媒體手上的平權衛士,人生中第一次遇到這樣的滑鐵盧,根本無法壓抑心中湧動的怒氣。在知道趙雲瀾被父親抓住的第一瞬間,吳大小姐就迫不及待地想要對趙雲瀾下手,但奈何沒有很好的平台。

 

這幾天,吳大小姐光顧alpha集中營的次數遽增,每一次都看著鐵欄下活得開開心心、天天蹦蹦跳跳的趙雲瀾忿忿離開。

 

管理小黑屋的老年女性beta彷彿看中了吳小倩的心思,終於在某一天和藹地阻止了大小姐拍桌子的自殘行為。

 

“小姐,您這手都快拍腫了,那趙雲瀾也還是活得好好的。而且一旦二審判了易威無罪,呈了證據起訴夏正,以老爺的性子肯定是放人來息事寧人的,您又何苦傷了自己不是?”老管事輕柔地握住吳小倩的手,揉著適才拍桌子的掌心。

 

“可是我就是咽不下這口氣!要不是他趙雲瀾,我怎麼可能受到這樣的羞辱?!只恨那天晚上沒把他捉住,不然我一定要讓人把他操到失禁,然後把片子全網傳播!”吳小倩清清秀秀的長相,但說出來的話卻狠辣地令人心驚。

 

老管事沒有在意,繼續微笑著說:“其實……現在也不是沒有辦法。婆婆呢以前給一些酒吧做過清潔,也看見過一些明著的遊戲。讓男性alpha到舞台上跳脫衣鋼管舞,台下的人直接塞錢,一曲過後誰出的錢多,誰就可以與這位舞者做愛——地點任由勝價者選擇。那個時候,小姐您可以安排一個人出高價把趙雲瀾買下來,就可以直接在舞台上……”

 

“可那還得跳舞,趙雲瀾肯嗎?”

 

老管家搖了搖頭:“小姐您是太久沒用藥了嗎?那些注射omega激素和催情混合劑的alpha,哪一個不是恨不得立刻把自己扒得精光?”

 

吳小倩眼前一亮:“馬上給我安排好了,我要讓趙雲瀾今晚就身敗名裂!”

 

“可是大小姐,老爺說了二審前不能橫生枝節,這麼些天您都熬過去了,眼看著離二審也不過一個星期的時間了……要不您再忍忍?”老管家勸阻了衝動的少女,諄諄教誨式的語氣對吳小倩很適用。

 

她死死地盯著鐵欄內與一眾關押的alpha打成一片的趙雲瀾,貝齒快把下唇咬出血來。但最終,她還是決定不再節外生枝,畢竟之前的那次失手為自己帶來了太多的困擾。

 

她吩咐管家:“好,那就再讓他快活幾天。但二審開庭之前,這件事一定要辦好,千萬不能讓老爹提前把他給放了。”

 

“好的,放心吧小姐。”

 

老管家恭敬地答應,目送吳小倩離開。

 

那一瞬間,幾十米開外的趙雲瀾忽然抬起頭來,直直地望著吳小倩遠去的方向,露出了笑容。

 

 

勢在必得。

 

 

 

【TBC】

 

*下一章估摸著應該是——趙隊跳鋼管脫衣舞勾引大眾,一不小心勾引到了怒火中燒的沈律師,然後被壓著狠操——的一章。

 
(七)

 

 

吳小倩摩拳擦掌了兩週,終於等到了二審開庭的前兩天。她瞞著自己的父親,早早地到了囚禁趙雲瀾的地方,看他踶著拖鞋走出來。

 

“趙雲瀾,你沒想到會在這兒見到我吧?”吳小倩笑得囂張。

 

沒想到趙雲瀾嘲諷地一笑:“怎麼沒想過,你都在這兒晃巴那麼多天了都沒想到對付我的方法,我都為你心急。怎麼……終於想到法子了?”

 

“你……!”沒由來地擺了一道,吳小倩氣得拍桌。

 

她的暴跳如雷被一旁的老管家安撫住,吳小倩冷靜了一下,露出陰狠的笑容:“那好……就讓你見識見識,我有什麼法子!把他帶走!”

 

身邊的打手拿出黑色的袋子往趙雲瀾頭上一套,把他押上了車。

 

跳舞去嘍。感受到汽車的移動與停止,趙雲瀾不知道哪兒來的小雀躍,跟著吳小倩乖乖下車。

 

經過一陣喧鬧,趙雲瀾感覺自己被帶到了一個較為私密的房間,周圍的嘈雜聲一下消失了。然後就听見吳小倩與一個女人的對話。

 

“你可要把他打扮好了,如果一會兒畫面不好看小心你的店!”吳小倩惡狠狠地放出話來。

 

但對方似乎並不受用:“吳大導演,這兒不是您那高貴的大劇場沒那麼多講究,舞台上甭管業餘還是專業,反正跳舞就好。至於其他的……價高者得,我也管不住人兒買家要怎麼肏不是?”

 

不出所料,吳小倩又一次爆發:“你!顏悅我勸你識相點兒,你可知道我爸爸是誰?別不給自己留餘地。”

 

顏悅彷彿已經肯定吳小倩並不真的打算讓吳鴻晟知道這件事兒,回話很不客氣:“我說吳小姐,你在這兒說什麼爸爸啊餘地啊什麼的都沒意思,不如準備好錢吧。這個人我也不是不認識,畢竟我開的是夜店不是烤鴨店,不和警察打交道那就假了。你帶來的人,要只是想讓人操他還用得著送我這兒來?你想在大庭廣眾下讓人操他就買下他,畢竟我說了——價高者得。”

 

哇,對老情人那麼狠的嗎?曾經的那些溫柔都是假的嗎?趙雲瀾在心里為自己的魅力挽了下尊。

 

“好。”吳小倩完全把顏悅當成了趁機撈一筆的奸商,不過她並不在乎錢。

 

隨著一陣高跟鞋的聲音遠去,趙雲瀾聽到“砰——”的關門聲,然後臉上的面罩就被解了下來。

 

顏悅一臉調戲地望著他:“喲趙隊長,可真是好久不見啦,怎麼你這次不來掃黃了?”

 

趙雲瀾扯出個皮笑肉不笑:“不掃了不掃了,我主動投誠自己做黃行不行?來來來,先幫我這繩子解了。”

 

顏悅幫他解繩子,嘴上卻並不饒人:“我可是為了你得罪了吳家大小姐啊,這是吳小倩本來讓我給你吃下的omega激素和催情劑,你要是真吃了估計一會兒上台就只有被人扒光的份兒了。”她拿起一個小藥瓶衝趙雲瀾顯擺,“這份恩情……你打算怎麼報答我?”

 

趙雲瀾從善如流:“那我……給你跳個脫衣舞?”

 

沒想到顏悅笑得花枝亂顫,她把藥瓶往垃圾桶裡一丟,從上到下打量了一下趙雲瀾:“你會跳舞?還一來就是脫衣舞?”

 

“哈哈”,趙雲瀾乾笑,“扭兩下,脫一件,沒吃過豬肉畢竟還見過豬跑。”

 

顏悅緩了緩氣息:“瞧這身材、這長相,你這皮相估計一上場就會有人喊價,今晚我要賺爆了!”

 

“那你還把我賣給了吳小倩?還價高者得……你是覺得吳小倩沒錢出不起高價?”趙雲瀾毫不客氣地拆穿她。

 

“哎呀,夢想還是要有的嘛,再說了……左右你都得被肏,不如給老情人一條財路。到時候你身敗名裂做不了警察了,我養你啊?”顏悅挑了挑趙雲瀾的下巴。

 

這個傢伙在風月場上從來冷淡,沒一個超過兩個月的伴侶。顏悅也是被兩個月的其中一人。

 

像她這樣誘人姣好的女omega從來被人捧在手心,接觸趙雲瀾的時候也是自信滿滿。雖然算不上忿恨,但不甘還是有的。尤其是聽說趙雲瀾現在為了追一個男性alpha快一年沒拈花惹草了之後。

 

趙雲瀾不著痕跡地避開顏悅的觸碰,臭屁地照了照鏡子:“幫我畫個性感點兒的妝,往我胸肌上多抹些橄欖油,我可是為了今天的演出特意練了好幾天肌肉呢。”

 

顏悅聳了聳肩,拿起一瓶橄欖油:“脫衣服吧,演出服擱在你右手邊。”

 

顏老闆上手好不含糊,把趙雲瀾從上到下、里里外外除了重點部位都摸了個遍。橄欖油把肌肉的輪廓勾勒地更加鮮明,泛著性感的古銅色油光。

 

顏悅滿意地摸了摸趙雲瀾的胸肌:“嘖嘖嘖,秀色可餐,可真是便宜了那幫色狼了。我的舞台可沒什麼設限,估計一會兒會有人手腳不干淨上來非禮你,我是不會去救的你自己當個心……”她提醒趙雲瀾,“不過,我是打開門營業的,你可別對客人動手。”

 

“懂……”趙雲瀾拍拍她的肩膀,“不過你得告訴我,要脫到什麼程度?”

 

“我大發慈悲,給你留條內褲遮羞吧。”

 

“這麼絕?”趙雲瀾笑,“這我得脫很久吧?”

 

他開始一件一件地穿上顏悅準備的'演出服'。這個惡趣味的女人竟然給一個要跳脫衣舞的男人準備了一整套齊全的禮服,從外套、襯衣、長褲,到背心、領帶一應俱全。

 

“哦對了……”顏悅好像突然想到了什麼,掩飾不住笑意,“趙隊您來的不巧了,今天本來安排的東東是個表演鋼管舞的,你看這舞台上鋼管都插好了……”

 

趙雲瀾一下就猜到這是顏悅在調戲他,算不上惱,但也不想真的上台跟那根鋼桿子跳舞。現在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她還真是給趙雲瀾出了個難題。

 

不過兩分鐘後,能屈能伸的趙大隊長就看開了。

 

反正橫豎就是一死,跳脫衣舞已經夠丟臉了,不差這麼一跟鋼棍兒。這現場也沒別的什麼人認識他,大不了歇停個一年半載不和老王來掃黃這兒晃蕩了。

 

趙雲瀾給顏悅比了個大拇指:“哈哈,您真是慧眼識珠,我趙雲瀾雖然不會跳鋼管舞,但上輩子估計和毛猴子有什麼孽緣,爬樹是最拿手的。我到時候就爬到那杆儿上脫衣服逗大家開心怎麼樣?保管別開生面,嫖客看了都喜歡。”

 

“你也就少貧吧,現在這滿身油的爬得上去我叫你爺爺。你抱著桿子蹭一蹭就差不多得了……”顏悅收到了趙雲瀾眼底的暗示,“你放心,一來,我們這兒也不允許自行錄像拍照;二來,有我在,你表演的時候我不開攝像,三來,我可不想以後因為這事兒被你穿小鞋。”

 

“不不不……”趙雲瀾一臉'你不懂我'地搖頭,“我是讓你注意檢查觀眾們的身份證,放假了別混進些未成年人,我荷爾蒙太強怕他們提前發情耽誤學習。”

 

“您可上台去吧。”

 

 

 

就算有再大的心,第一次遇見這樣的陣仗,趙雲瀾還是躊躇了一下。

 

《Super Psycho Love》的前奏隱隱約約傳出來的時候,趙雲瀾走上舞台的腳步都停了下來。心裡給顏悅這個小妖精點了個贊——夠狠。

 

迷幻的燈光照得現場色情無比,暗紫色的舞台佈景下,追光燈掃到的鋼管無比搶眼。趙雲瀾身著一身無比禁慾的禮服,踩著模特步站上舞台的時候,場下的男男女女都瘋狂了,一個個都恨不得衝上來扒光這個一本正經的傢伙。

 

趙大隊長的人來瘋在此刻受到了淋漓盡致地抒發,他的表演欲瞬間被激起。一邊裝酷地扯著扣到最上一顆的領帶,一邊用凌厲的眼神掃過全場,嘴角的冷笑帶著不屑與淡漠,全身強大的alpha氣息激得人雙腿發軟。所有客人都聚集到了舞台邊緣,甚至已經有敏感的omega夾緊了雙腿扭捏,想必一個個股間都濕的不行。

 

台下這一個個化身為狼的樣子捧得趙雲瀾心花怒放,一個沒繃住臉上帶起了笑容。這下可好,上一秒還無比正經的男人忽然爆發出痞子流氓氣,把客人們誘得兩眼發光,叫好鼓掌聲一片,有人還在座位上發出長長的口哨音。

 

歌聲開始時,趙雲瀾用手指點了點著台下的觀眾,伸出舌頭舔了一圈上唇,魅惑無比。成功地引爆全場之後,他一邊單手解開領帶,一邊往回走向存在感很強的鋼管,坏笑著把解下的領帶往客人處一扔,然後用左手輕輕拉住鋼管,彷彿面對一位不為所動的舞伴,開始輕輕擺動腰肢。

 

也正如顏悅所說,趙雲瀾全程都在繞著鋼管蹭。他的動作非常克制,彷彿是為了印襯自己今天衣冠禽獸的設定,只是彷彿不經意一般地用眼神向台下投放曖昧的情慾暗示。有賴於趙雲瀾的胡茬自帶性感氣息,再加上唇邊那些若有似無的痞笑,他每每往台下扔出一件衣物都能引發台下的瘋狂爭搶。歌曲進入高潮的時候,趙雲瀾的上衣已經蕩然無存,紫紅色的舞檯燈夾著不斷閃爍的白光,把他油亮強健的肉體照得愈發性感誘惑。

 

當他把手下移挪到嚴絲合縫的皮帶時,全場的人都叫瘋了,不停地有人高喊著“脫!”“脫!”“脫!”

 

趙雲瀾也不著急,像是故意撩人心焦,慢悠悠地解著褲口拉著拉鍊,一點點走到舞台邊緣晃蕩了一圈,又走回鋼管,肆無忌憚地用露出來地內褲磨蹭著鋼管,用不大的肢體語言模擬著向上頂弄的頂胯動作。舞台下的信息素混亂成一片,有瘋狂的客人上半身趴上舞台的地板想要去勾趙雲瀾的腳踝,被保安清了下去。

 

歌曲跳轉到了《Flesh》,強烈的鼓點下,趙雲瀾也玩嗨了。他走到舞台的邊緣,鬆垮的褲腰彷彿在下一秒就會掉落。他站在舞台凸出的一角,一邊坏笑著舔嘴唇,一邊一點點把西裝褲褪至膝蓋。膽子大的客人伸長雙手想要上去把他的褲子拽下來但夠不到,沒想到他對著瘋狂的人群“噓——”了一聲,然後在舞台上坐了下來,開始有條不紊地脫鞋子、脫褲子。把最後的整衣往下一丟,趙雲瀾穿上鞋子,也不管身上這條單薄的緊身三角內褲如何把下體的輪廓包裹得一覽無遺,環場一周。然後在人群之後找到了坐在後面的吳小倩,給了她一個飛吻。

 

全場的口哨聲和歡呼聲中,歌曲跳轉到了《Soul 4 Sale》,關於趙雲瀾的競價也接近尾聲。

 

誰都沒有發現,一個帶著面具的男人坐在角落裡,不動聲色地看著眼前香豔的鬧劇。

 

 

 

那一夜之後整整30天零18個小時,這個叫做趙雲瀾的男人在忽然消失的30天零18個小時之後,居然以這種方式出現在自己眼前。

 

若不是面具遮住了沈巍幾乎全部的臉,一旁經過的路人準會被他額頭暴起的青筋嚇到。而即便只露出了雙眼與嘴唇,沈巍身上剎那震懾出的戾氣,讓前來倒酒的服務員不自覺地後挪了幾寸。

 

台上的趙雲瀾玩得越嗨越野,台下沈巍的怒氣越盛,不斷收緊的力量似要把手中的高腳杯捏碎。

 

趙雲瀾確實迷人,從風騷出場的第一秒開始,舉手報價的聲音便絡繹不絕,價格一下子便炒上了萬元。

 

無論是alpha還是omega都期待與這樣一個男人風流一夜。甚至已經有人往舞台上大把大把地撒現金,或是趁趙雲瀾晃悠到舞台邊上的時候,一把拉過他往他內褲裡塞鈔票。

 

“100萬!”看場子也熱得差不多了,吳小倩示意一旁的男人報價,瞬間讓整個現場都安靜了下來。

 

100萬買一個脫衣舞男的一夜?即便有錢如此也不帶這麼玩兒的。一些人咋了咋舌,只能遺憾地看著這個性感尤物變成別人的囊中之物。

 

果然,勢在必得。

 

台上的趙雲瀾輕嘆了口氣,開始醞釀接下來要如何應對,不能真就被壓在舞台上肏啊。

 

“200萬。”

 

就在眾人悻悻地準備看吳大小姐怎麼處置趙雲瀾時,角落中的面具男突然開口,所有人均是一驚。

 

吳小倩沒想到有人敢直接與她當面叫板,還是用翻倍的形式,她明顯有些慌神,竟然自己親自報價:“300萬!”

 

“400萬。”對方毫不猶豫地抬價。

 

“媽的這個男人是誰?還帶著個面具不敢見人……我就不信了!”吳小倩氣得跳腳,正要喊價卻被一旁的管家按住。

 

老管家估量了下價格,搖了搖頭:“小姐,您別忘了今天出來是瞞著老爺的……”

 

本來吳小倩都忘了自己是偷偷摸摸把趙雲瀾帶出來這一茬了,忽然猶豫起來,但司儀的聲音惹得她心煩。

 

“400萬一次,400萬兩次,400萬……”

 

“四百……450萬!”吳小倩不甘心就這麼把到手的獵物送到別人口中,自作主張地又提高了價格,但一出口就有些後悔。

 

管家的聲音還在念叨著:“哎呀小姐,您可不能再喊了,這一晚上就花了近500萬,您要怎麼和老爺解釋啊?”

 

司儀興奮地快破了音:“吳小姐真是報出了前所未有的高價,450萬一次,450萬兩次……”

 

“我不管!我就是要看趙雲瀾在光天化日之下被人肏,我就是要讓他捂臉活在這世上!”

 

吳小倩倔強地說,但劇烈顫抖的雙手把她內心的惶恐暴露無遺。

 

“500萬。”

 

與吳小倩的慌張相比,面具男的舉止優雅。他從容淡定地報出自己的價格,晃著手中的高腳杯抿了口酒,好整以暇地看著吳小倩,似乎在等她繼續報價。

 

“天吶!500萬,我們Moonlight開店以來從未有過如此盛況,500萬一次,500萬兩次……”

 

司儀故意脫了脫尾音等吳小倩發話,但她只像是被抽乾了氣的紙人,頹唐地坐在沙發上。

 

“500萬三次,成交!”

 

司儀面朝著面具男恭敬地鞠了一躬:“請這位客人上樓上套房等待片刻,我們立刻將他送到您的房間。”

 

 

 

連趙雲瀾自己都沒想到,這不知道哪兒來的人傻錢多富二代居然用500萬買下了自己,一瞬間不知道是該開心還是該害怕。

 

不過當下也沒有他後悔的餘地了。

 

他親愛的老情人顏悅女士,毫不客氣地給他套了身新的平口禮服,說可能是那位客人喜歡這道貌岸然偽君子的行頭,然後把人往最高檔的情趣套房一塞,開開心心回去數錢了。

 

留下趙雲瀾一人,三次想踏出豪華的玄關,未果。

 

房內等待的人很明顯聽到了門外的動靜,用手指輕扣了木質茶几。

 

“不進來嗎?”

 

聲音不怒自威。

 

趙雲瀾只感覺自己層層疊疊的高檔衣料下,泛起了波濤洶湧的雞皮疙瘩。

 

咦,這聲音……彷彿哪裡聽到過?

 

如履薄冰地挪步進屋,寬敞的歐式客廳中,面具男坐在沙發上望向他,舉手投足像位優雅的英國紳士。

 

趙雲瀾發誓,他人生中第一次那麼心虛。

 

他小心翼翼地抬起手晃了晃:“……嗨?”

 

“坐吧。”面具男紳士地擺手,指向身邊的沙發。

 

這兩個人彷彿是在進行什麼重要的外交會晤,而不是誰買下了誰的風流一夜。

 

舞台的燈光晃得人看不真切,而現在清晰的日光下,即便對方帶著佔地面積百分之九十的面具,趙雲瀾也已經可以百分之一百肯定——這個人是沈巍。

 

“怎麼……沒認出我?”果然,那張紅潤的唇輕笑的樣子,就是如假包換的沈巍。

 

趙雲瀾沒有說話,他一時不知如何開口。顯而易見,沈巍很生氣。

 

“沒想到刑偵大隊的隊長還做這種兼職?”沈巍有條不紊地摘下面具,裝著滿不在乎地整理面具後的綁帶,“我們國家的公務人員月薪已經如此貧瘠了嗎?”

 

趙雲瀾心虛地搔了搔腦袋:“欸——嘿嘿嘿,那麼巧啊,沈律師?你——也是來這裡尋樂子的?”

 

“我看趙隊長你不賭也不嫖,身上也沒幾件名牌,莫不成是金屋藏嬌急需用錢?”沈巍懶得跟趙雲瀾打哈哈,好像手上那兩根綁帶怎麼也理不好一樣,故意不看他,“看來我以後得常光顧光顧,給趙隊長捧捧場了。”

 

我這金屋……不是藏著你嗎?

 

知道沈巍在生氣,趙雲瀾稍微收了些不正形的姿態:“我這是……我這是深入敵人內部,為祖國建設添磚加瓦。”

 

沈巍從鼻腔發出一聲冷哼,手中把玩的面具放在一邊。

 

“如果不是音樂更換,你是不是還要接著脫?”沈巍的聲音很平靜,像是在問“你吃了嗎”一樣平靜。但趙雲瀾已經看到了海面下劇烈翻滾的厲浪。

 

顏悅說了,脫到內褲就好。不過男人嘛,真讓他們看看趙小爺的雄姿又不會掉塊肉……

 

以上的話趙雲瀾現下是沒這膽子說了。他摸摸鼻頭嘿嘿笑。

 

看到趙雲瀾嬉皮笑臉對自己當下出境毫不在意的樣子,沈巍知道自己剛才那個問題的回答已不言而喻,心裡真是又氣又急,恨不得抽出趙雲瀾的粗神經看看能不能拉細點兒。

 

他維持著表面的淡然,繼續問:“那是不是……如果今天買下你的人不是我,你也會和他進房間?”

 

也確實……會進房間。但那是因為我讓顏悅安排了接班的小伙計,總不能大庭廣眾下暗度陳倉吧?

 

趙雲瀾的每一次沉默都代表了默許,沈巍幾次三番地握拳放鬆,好讓自己不對著趙雲瀾出手。

 

“那看來……是會了?”從齒間滲出的話語,帶著趙雲瀾從未聽過的陰冷,“……很好。”

 

發現再不解釋媳婦兒就要跑了,趙大隊長突然慌張起來。

 

“不是不是,沈巍你別誤會。我這不是探吳鴻晟和吳小倩的底嘛,再說這家店的老闆娘和我是老熟人,她把吳小倩的藥都給掉了包,一會兒還有個小男孩兒過來替我,我只要把人引進屋再把這水給他灌下去就好了……”

 

一看趙雲瀾服軟,沈巍的從容便再也裝不下去,他一把握住趙雲瀾的肩膀,力量大的驚人。

 

“真是部署完美、計劃周全啊,哈?!但你知不知道吳小倩打算直接讓人在台上辦了你,到時候哪兒來的水哪兒來的男孩?!”沈巍喘著粗氣,聲線都在顫抖,“趙雲瀾!我求求你以後以身涉險之前掂量下自己多少斤兩,你他媽就一個刑偵隊長不是美國隊長,你給我飛簷走壁隱形穿牆一個試試?!還有……我沈巍也沒大胸細腰翹臀,不會吸引奇奇怪怪的小妖怪盯著我,你趙大英雄也甭他媽替我瞎操心”

 

那可真沒準……趙雲瀾腹誹。有沒有小妖怪盯著我不知道,但寶貝兒你絕對有大胸細腰翹臀。

 

不過惜命如趙雲瀾,這話當下是不敢說的。

 

沈巍整張臉的肌肉都因憤怒而緊繃,他緊咬著後槽牙,眼神似利劍出鞘般死死盯住眼前的趙雲瀾。儘管現在他穿的嚴嚴實實特別保守,但剛才那衣不蔽體的樣子,深深地印在了沈巍的腦海中,箍住趙雲瀾肩膀的手一鬆:“你想想你剛才的樣子!你……”

 

被沈巍這麼一提醒,趙雲瀾迅速回顧了一下剛才的舉動,覺得自己真他媽能浪,立馬亡羊補牢地抬起手護住重點部分以表歉意。

 

這明顯討好的舉動一下就逗樂了沈巍,他鎖緊的眉頭在下一秒微微鬆開,鋒芒畢露的臉部輪廓瞬間柔和起來,些許上揚的嘴角似是無奈也似是好笑。

 

真的是魔障。

 

他怎麼都拿他沒有辦法。

 

 

兩個人之間的危機一有鬆動的跡象,趙雲瀾就不願正兒八經地坐著了。他舒舒服服地往沙發上一癱,恢復了往日里浪裡浪蕩的樣子。

 

剛才怒似厲祟的沈律師也回到了原本溫文儒雅的樣子。

 

趙雲瀾現在很飄:“實話實說,沈巍,你是不是什麼全國首富的兒子體驗民情自主創業的吧?我靠,你怎麼拿得出那麼多錢啊?”

 

沈巍給趙雲瀾倒了杯紅酒:“這是我的全部家底。”

 

“噗嗤——”一口酒差點交代在了地毯上,趙雲瀾笑得直哆嗦:“全部家底……你就這麼拿出來嫖妓?”

 

沈巍面無表情:“嫖你。”

 

得瑟出天際的趙大隊長捏著鼻子一屁股坐到了沈巍大腿上:“哎呀,沈大官人如此重情重義,要不……小的我就以身相許了吧?”

 

沈巍一把把人撂開:“你省省吧你,給我坐好了。”

 

看著沈巍一臉嚴肅的樣子,趙雲瀾泛起一陣小失望:“誒不是沈律師,你這花這麼大一筆價錢,是來跟我純聊天嘮嗑的嗎?”

 

沈巍白了他一眼:“趙雲瀾,你看看這環境還能勃得起來?拜託先找到解困的方法吧……今天吳小倩被我這麼橫插一腳,她肯定不會善罷甘休。”

 

“我·猜·到·了!”趙大隊長得意地彷彿剛剛拯救完地球,“所以剛才來之前,我已經讓顏悅,啊,我之前掃黃時候認識的……老熟人……她以'這個面具男可能是個什麼不願透露真實姓名的達官貴人估計沒那麼好惹'為由,讓吳小倩明天早上六點過來接人。現在她的那一群保鏢還是打手的都在門口守著呢,在這個房間裡,我直到明早六點都是自由的。”

 

一套邏輯下來有理有據,不過沈巍可沒那麼容易被他忽悠:“是要去辦什麼事情?”

 

忽然吃癟的趙雲瀾愣了愣:“……可真瞞不過你啊,夏正逃跑了你知道嗎?”

 

“我知道,他在我那兒。”

 

“……”天又一次被聊死。

 

“然後呢?”沈巍眨著眼睛看向趙雲瀾。

 

然後……還能怎麼然後?你總得給我再編個理由的時間吧。趙雲瀾在心里哀嚎著。

 

他乾笑了兩聲:“哈哈……沈律師可真是厲害了,還能拉攏夏正這個吳小倩腦殘粉,你是怎麼找到他的啊?他有告訴你什麼重要的證……”

 

“這不重要,”沈巍打斷趙雲瀾刻意地轉換話題,“重要的是……你要去幹什麼?”

 

“哎——”趙雲瀾長嘆一口氣,打算和盤托出:“我要逃跑。”

 

沈巍微微詫異地挑眉:“逃跑?”

 

“是的,我本來想深入敵後探探敵情的,但吳鴻晟那個老狐狸把所有的證據都毀了,還按兵不動地就等二審過,我在裡面根本抓不到他的把柄只好先把自己擇出來。”趙雲瀾直勾勾地盯著沈巍,語氣誠懇真切,“我也沒想到吳小倩會突然帶我來這兒,還正好就是我老熟人的店。只能說是上天眷顧,不讓我的小菊花被其他人采了去吧。”

 

沈巍撇開頭,不讓趙雲瀾看到自己臉上的冷笑。這傢伙的說謊功底也太差了,那姑且信了,看看還能說出些什麼來。

 

見沈巍彷彿要信了,趙雲瀾說得更起勁了:“你看後天你就要庭審了,我得逃出去看你辯護不是?”

 

沈巍抿嘴:“確實。”

 

“對吧……”確認自己已經忽悠到了沈巍,趙雲瀾臉上笑開了花:“這地方太恐怖了,我可不想再久待。那我就差不多溜了,從窗戶;你…… ”

 

他指了指沈巍。

 

沈巍:“我走大門。”

 

趙雲瀾:“哈哈也是哈,那……你家見?”

 

“我家見。”

 

目送趙雲瀾的身影消失在窗邊,沈巍含笑的眼神忽然犀利起來,目光比窗外的夜色更加深沉。

 

 

【TBC】

 

*分兩天寫的後果就是——第二天加的劇情太多,把肉擠到了下一章

*有蟲,但我得把肉的那章碼厚實點,一會兒放 

 
(八)

 

 

輕車熟路地找到地鐵三號線的寄存箱,趙雲瀾晃悠著找了家麵館吃了碗牛蛙面,又晃蕩上了輛公交車。回來的時候手裡把玩著一個黑色的U盤,塞回了寄存箱,換了個密碼口令。然後又跑去便利店打了個電話,買了根烤腸吃。

 

這一來二去的,也鼓搗到了前半夜。商場放起了《回家》,路上也多起了行色匆匆的回家之人。

 

城市的夜風也不見得多涼,對很多人而言。十點還只是夜生活的剛開始,商場雖是關了門,但沿路的小店還風風火火地做著宵夜,散發出誘人的油脂香味。

 

有人在歡笑,有人在哭鬧,有人在加班,有人在歸途。

 

趙雲瀾突然萌生出一陣寂寥,後悔剛才沒把實話告訴沈巍。明明那麼的深愛他,卻又要想盡辦法欺騙他,這種滋味很不好受。可能真的是血脈裡alpha的基因在作怪吧,總覺得應該要保護心愛之人,為他隔離一切的痛苦,卻實實在在地忘記了其實沈巍也是個堂堂正正的alpha。

 

當時頭腦一熱也沒細想,還覺得自己特帥特牛逼。現在冷靜下來,趙雲瀾只想罵自己是傻逼。

 

什麼“拿起槍如何愛你,不拿槍就無法保護你”都他媽是狗屁,不過是自認為地把沈巍劃歸為“弱小”的一欄,站在道德的高地上自以為是沾沾自喜。沈巍從未說過自己需要保護,甚至還在夜店中拋重金把自己從困境裡拯救出來。

 

趙雲瀾啊趙雲瀾,你還在這兒得瑟個什麼勁兒。

 

可是……現在就這麼走了可不行,只能事情結束之後跪求小巍寶貝兒原諒了。

 

 

 

迂迴著重新回到Moonlight,趙雲瀾雙手拉住圍牆頂縱身上牆,左手一撐便翻進了屋。

 

臥室一片漆黑,趙雲瀾摸了一遍牆沒發現燈:“嘖嘖嘖,顏悅啊顏悅,瞧瞧你這房間什麼破設計,這店也太沒安全感了。”

 

他放棄,轉而向客廳走去:“出門時候沒關燈?”

 

通往客廳的門底傳出暗暗的燈光,趙雲瀾尋光走去,本能地生出警惕心。他一點點擰開房門,盡量不發出聲音。

 

“進來吧。”

 

客廳裡突然傳來一個低沉磁性的嗓音,聲量不大,但確確實實地震得趙雲瀾心裡直發慌。

 

他立正站定,決定假裝什麼都沒聽到過地轉身:啊哈哈,要不今晚露宿一下街頭,明天再回來?

 

趙雲瀾正要抬腿逃走,又聽到了那個聲音說:

 

“你躲裡面沒用,明早再來也沒用,我會一直呆到吳小倩過來帶你走。”

 

無威無怒,不緊不慢。

 

那可真是……沒轍了。趙雲瀾嘆了口氣,開門面對現實。

 

客廳不算燈火通明,沈巍只開了一盞暖色的立燈,坐在原本用來當擺設的書桌旁,安靜地查閱文件,淡然若素地彷彿這不是在危機四伏的夜店而是在他的辦公室。

 

趙雲瀾今天第二次對著這個男人心虛到流冷汗,他摸了摸後腦勺:“啊哈哈,這……沈律師還沒回去呢?喲,怎麼還在夜店的情趣套房裡看起卷宗來了?”

 

沈巍放下手中的文件,抬起頭看向趙雲瀾:“你說過的……我家見。”

 

“我……不管怎麼樣,這也算是見著了吧。”

 

沈巍的目光讓趙雲瀾更加心虛,他努力為自己找點說得過去的藉口,“畢竟再過兩天就要二審了,吳小倩也搞不出什麼么蛾子。而且現在吳小倩關著的那些alpha都是我的好兄弟,說好了要回去的,我這麼一逃怎麼對得起幫我創造這個機會的弟兄們。”

 

“呵。”沈巍輕笑,聽不出諷刺,卻含著怒意與無奈。

 

“算了,這不就是你趙雲瀾嗎?”他像是不再介意一般地開始低頭整理起手上的文件,把它們疊好對齊,放進牛皮紙的文件袋裡,“就是因為你無法無天、不按常理出牌,我才會那麼喜歡你。”

 

“喲,這怎麼……還告起白來了呢,沈律師你也不按常理出牌啊。”趙雲瀾突然被沈巍弄得不好意思起來。

 

沈巍看似漫不經心地抬起手腕看表:

 

“現在是晚上的11:36,離明天早上顏悅和吳小倩的約定時間還有5個小時24分鐘。你槍也取了,U盤也遞了,電話也打了,接下來……應該沒什麼要緊事兒了吧?”

 

趙雲瀾不清楚沈巍說這句話的意思,也跟著看了看時間:“嗯確實……不過你是跟踪我了嗎?你怎麼知道我取了槍遞了U盤還打了電話?”

 

沈巍不顧趙雲瀾的提問,把手中的文件夾放入公文包:

 

“你策反了​​負責給被囚alpha燒飯料理家務的女管家,我猜她可能是夏正的什麼親屬被這突發的情況弄得手足無措卻毫無辦法。她一個打雜的也拿不到怎麼重要文件,所以你就讓她偷出了關押地附近的攝像記錄作為吳鴻晟非法拘禁罪的證據。不過這只能讓吳鴻晟被判個三年及以下的有期徒刑,所以你還需要其他的證據… …”

 

沈巍毫無波動地緩緩道出趙雲瀾內心的小九九,這讓趙雲瀾震驚地呆楞在一旁說不出話來。他從未向任何人提及自己的計劃,可以完全肯定這都是沈巍的推理與猜測。

 

但這猜測,未免也太過準確。

 

沈巍把公文包放在一旁的藤椅上安撫式地拍了拍:

 

“被關押的alpha也不全是吳小倩的玩具,裡面還有兩年前據說'走高速逃往美國'的黃奇耀——吳鴻晟創業期的左膀右臂,卻在後期分離出去,一躍成了吳鴻晟最大的對手。他被困兩年逃不出去,你兜兜轉轉尋不到關鍵證據。所以,不管是他拉攏你還是你利用他,反正這次的逢場作戲兩個人都很上心。他很講義氣地把當年自己和吳鴻晟創業時干的那些齷齪事兒告訴了你,並把留了一手的證據藏處也告訴了你。”

 

趙雲瀾慢慢地從震驚的情緒中擺脫出來,開始第一次重新了解自己眼前的沈巍。

 

他一直知道沈巍是個思維縝密、觀察細緻的人,卻沒想到這個與自己已有兩次肌膚之親的男人,在自己牲畜無害的外表下,藏了顆一個如此強大到令人害怕的內在。

 

沈巍轉過身:“你的問題是……要怎麼出去呢?”

 

他不徐不疾地拉上客廳落地移窗的厚重窗簾:

 

“自清吧被關之後吳小倩沒了表演的去處,你知道她恨極了你肯定不會善罷甘休,所以故意讓女管家把顏悅這點上不了檯面的小遊戲告訴了吳小倩,所有與顏悅的交易都是到了Moonlight之後才臨時達成的……你膽子真的很大,難道就不怕你那露·水·情·人不給你面子?”

 

趙雲瀾感覺到沈巍刻意加重了“露水情人”四字的讀音,忙解釋:“欸這……那時不是還沒遇到你嘛,你說我一個正常發育的alpha怎麼也得有些七情六欲需要發洩發洩吧?不過我發誓!自第一眼見你亂我心曲之後,我就為你守身如玉到現在!”

 

一席話說得珍重其事,但沈巍並不理睬,他繞開趙雲瀾的話繼續講道:

 

“你不想讓我捲入其中所以即便是我今天超出預期地站在你面前,你也不願向我挑明並把直接證據給我。拿到證據後,你打了電話……我猜,後天早上庭審之前,我應該會從高局長那裡拿到那個U盤——那個打倒吳鴻晟的最佳證據。”

 

落地窗邊是掛滿了各色情趣衣物的鐵架子,沈巍好像是第一次見到非常好奇,一件一件地按順序拿起來把玩研究:

 

“至於你會回來這件事……你知道自己今天一旦逃走必然會讓吳鴻晟起疑,那就不難查到黃奇耀和女管家。為了在二審時給吳鴻晟真正的致命一擊,你必然要回去繼續被關押起來,讓今天的所有消息至少在這兩天內被有心沒膽的吳小倩隱瞞下來。可是……一旦回去,你就不得不應對吳鴻晟走投無路時的不擇手段……”

 

沈巍一步一步走到趙雲瀾面前站定,抬手摸了摸他左胸側隱隱凸起之處,“槍。”

 

從頭到尾,無一不被沈巍言中。

 

趙雲瀾覺得自己彷彿赤條條地站在沈巍面前,在他如炬的目光下無處遁形。

 

“你氣我不告訴你?”趙雲瀾問。

 

沈巍搖頭,雙手下移。

 

趙雲瀾只聽到“咔嚓”一聲,有什麼柔軟的東西束縛住了自己的雙手。

 

一副情趣皮質手銬。

 

上面還連著一條鐵鍊,沈巍牽著鐵鍊的另一端。

 

瞬間就明白沈巍要幹什麼的趙雲瀾,還是很慫地驚了一下:“寶,寶貝兒,你這是……?”

 

沈巍淡淡地說道:“我花了500萬。”

 

“啊……哈哈哈,確實啊……”趙雲瀾立馬沒了話。這傢伙怎麼還記起仇來了。

 

沈巍帶著趙雲瀾進入一個房間,一開燈,滿屋子都被粉色曖昧的光線佔據,幽暗迷幻。不知從哪兒還開始悠悠地噴出些香噴噴的霧氣,趙雲瀾一下就聞出了催情素的味道,體內alpha的本能開始蠢蠢欲動。

 

我靠顏悅,這他媽都是個什麼鬼設計?!趙雲瀾在心中暗罵。

 

 

 

 

房間中心是一張鐵床,床頭處立著讓人不安的鐵架子,上面有兩個鐵環。趙雲瀾拿余光比對了一下,沈巍手上那根鍊子估計是串那兒的,邊上還有一個小搭扣正好與他手中的手環吻合。

 

聰明如沈巍也很快發現了這一點,他讓趙雲瀾躺上床,毫無障礙地把這個傢伙鎖了起來。

 

鏈條很長,除了雙手被束縛無法太大範圍的伸展,趙雲瀾其實並不太受限。他找了個舒服​​地姿勢斜側著撐住頭,看沈巍在房裡好奇地轉悠。

 

沒錯,這個房間有著整整一面牆的情趣玩具。

 

沈巍正很有興趣地把玩著手上的鞭子和橡膠口塞,看口塞上的說明書。

 

趙雲瀾感覺到了一陣心悸:“你……知道你手上拿著的是什麼嗎?”

 

沈巍認真地望進趙雲瀾的眼睛:“我不知道這些是什麼,但我很有興趣在你身上挨個兒地試一遍。”

 

這些東西趙雲瀾曾看過別人用,並不覺得會有什麼好滋味,慌忙勸阻:“可別了,這不好玩兒。”

 

“是嗎?我不相信你,你今天還說晚上我家見呢。”

 

“……”這是兩碼事兒吧?!

 

“他說戴上了就不能說話了,我給你戴上試試。”沈巍不由分說地扣上了橡膠軟扣。這個口塞設計很精妙,把雙唇撐得很大卻並不至於難受,凸出的球體正正好抵住舌尖,只能不住後退的舌頭刺激口腔分泌更多的唾液,順著難以合併的唇側下滑。晶瑩的液體,色情而迷人。

 

沈巍俯下身舔去了趙雲瀾溢出的唾液:“說句話給我聽聽。”

 

拜託,我現在要是還能說話,就可以直接給店家1星差評了。趙雲瀾腹誹著,卻很是配合地“嗯”“嗯”了幾聲以示努力。

 

“真的不能說話了啊……沒意思。”沈大律師得出了結論後,迅速把趙雲瀾口中的橡膠口塞解除了,“我想听你的聲音,想听你和我說話。”

 

趙雲瀾活動了下唇舌:“你想听我說什麼?”

 

“我想你說'對不起,我錯了,以後再也不會騙你了'。”

 

淡淡的語調,淡淡的詞句,淡淡的吐字。彷彿是不經意間地日常對話,但沈巍裝進了沉厚的情感。

 

心臟突然被揪住,趙雲瀾以往能言善辯的唇舌突然像是被注入了麻藥,動彈不得。

 

沈巍垂眼看他:“我知道你不想說,那你猜,我現在最想幹什麼?”

 

嘴角扯出一個意味不明的笑容:“想揍你。”

 

趙雲瀾忽然睜大了眼鏡:“等等,這個如果我沒有看錯的話……是教鞭?”

 

沈巍握住趙雲瀾的左腳踝,一下把人掀了過去。沈律師手腳伶俐,上得廳堂下得廚房,解褲腰帶就跟解綁在螃蟹上的麻繩似的,乾淨利索。趙雲瀾一下就被扒光了下半身,今天塗上去的橄欖油還沒消失,黏糊糊滑膩膩地更是讓沈巍心煩。

 

他揚起手,一鞭子狠狠地抽在了趙雲瀾屁股的軟肉上。

 

算不上疼痛的酥麻感一瞬間沿著臀部的肌肉紋理爬滿了身體,趙雲瀾彷彿被輕微地電流集中,連血管都在筋攣似的顫抖。他死死咬住下唇,才不讓呻吟聲溢出口。被打屁股打到高潮,真是太丟臉了。

 

沈巍很快就捕捉到了趙雲瀾身體的僵硬,但他只覺得心疼,並不了解趙大色狼內心的小九九。即便是真的怒極,下揮的力度還是輕了些。這下可好,趙雲瀾更煎熬了。下體不爭氣地頂住了身下柔軟的床墊,龜頭磨著純棉的布料滲出淫液。

 

鞭子擊中的皮肉泛紅,沈巍的眼眶也在泛紅:“你以後還再不再以身涉險了?!你還再不再隱瞞我了?!你還再不再欺騙我了?!趙雲瀾,我該那你怎麼辦……”

 

兩個人都在喘著粗氣忍耐,不過沈巍是因為憤怒,而趙雲瀾是因為慾望。

 

終於,沈大律師打爽了手不癢了。他把鞭子一扔,開始鼓搗新的玩具了。

 

情慾還未褪去的趙雲瀾喘息地裸著半身一臉無奈:“欸不是……呼……沈巍你褲子裡頭不憋的慌?”

 

沈巍沒理他:“這是什麼?像做蘋果派的派餅時用的紮孔器。”

 

趙雲瀾額頭一臉黑線:“這是刺激滾輪。”

 

沈巍撩起趙雲瀾的上衣,把這個小東西沿著曲線優美的脊柱一路向下,直達尾骨。瘙癢般的小刺痛像是用針尖挑逗著最敏感的毛細血管,一點點碾碎趙雲瀾本就脆弱的神經。

 

可舉著道具的傢伙並不能理解,沈巍輕聲問:“疼嗎?”

 

“……爽。”從牙縫裡憋出的單字,趙雲瀾費盡心機才被他從衝口而出的呻吟聲中剝離出來。

 

沈巍把玩了下小滾輪,在自己的胳膊上也滾了滾,微微刺痛的感覺: “那原來派餅也是那麼爽的嗎?”

 

催情劑和道具刺激地趙雲瀾快要崩潰,身上濃郁的煙草柏木信息素向著沈巍張牙舞爪地襲去,他不信沈巍還能這麼無動於衷:“你能不能別光顧著派餅的感受了,你看看我!老子現在都我家大門長打開開放懷抱等你了,你能不能別玩這些了過來玩我?!”

 

“這個!”彷彿找到了個新鮮寶貝,沈巍興奮地低喊,完全無視了趙雲瀾的性愛邀請:“三環鎖精男用陰莖套環高潮阻复環……這個不錯。”

 

不錯你個大頭鬼啊!趙雲瀾咆哮著:“我靠沈巍!你不會真想給我用吧?老子現在看著你就想射了你還不讓我射?”

 

“那我還看著你就想揍你,你還讓不讓我揍啊?”沈巍難得如此伶牙俐齒地回擊。

 

“你不是剛揍過?”趙雲瀾無奈。

 

“你皮一下,我揍一次。你到今天為止,騙了我兩次。”

 

合情合理,無法反駁。

 

所以趙雲瀾在沈巍又一次想拎住他的腳踝把他翻回正面之前,自己主動翻身打開雙腿:“看著點說明書。”

 

沈巍的目光在說明書和趙雲瀾高高翹起的粗壯間游移,碰到那根滾燙的柱體時,兩個人都不經意地震顫了一下。

 

沈巍穩住呼吸:“大環套住整個陰莖與睾丸相連的根部,鎖住輸精管,延緩射精和血液回流……中環套在睾丸上,防睾丸上提,同樣延緩射精;小環鎖住陰莖根部,使陰莖充血更多,更加堅挺……”按照說明書捏著工具和趙雲瀾愈發茁壯的下體擺弄著,奈何這個尺寸彷彿是給omega男性設計的,怎麼都不可能套上。

 

沈巍輕拍了拍手上這個對著他吐泡泡的大傢伙,親切地與它對話:“你太大了,縮點兒回去套不上。”

 

“哈?!”它的主人趙雲瀾不干了,“你拿手東碰碰西捏捏的它沒有更大就不錯了,還縮回去……你當是吹氣球呢?!”

 

“啊這個可以。”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一系列omega size用具邊上,放了個明顯大尺寸的男用貞潔鎖。沈巍很輕鬆地就把它套在了趙雲瀾怒張的龜頭上,出口被卡環牢牢箍住,鋼珠正好抵住洞口,把精液堵了個嚴嚴實實,原本熱情到流口水的大家夥立刻被迫收斂了點。

 

“唔嗯……”趙雲瀾悶哼一聲,下體突然的壓迫彷彿讓血液都倒流了回去,衝入大腦,混著這昏暗朦朧的環境,愈發地暈眩。從未有過的刺激,把體內的蠢蠢欲動都標榜地鮮明。

 

然而罪魁禍首還在鼓搗其他玩具,只聽一聲清脆的鈴鐺聲,沈巍拿了個什麼鏈條過來。

 

鏈條乳夾。中間還有一條乳鏈,墜滿了小鈴鐺。

 

沈巍慢條斯理地、耐耐心心地一顆顆解開趙雲瀾的襯衫扣,把他油光性感的胸膛裸露出來。胸前的乳頭早已因剛才的刺激凸起,被古銅色的橄欖油染得發暗。

 

這傢伙看起來沒啥攻擊性,趙雲瀾也就任由沈巍在他乳頭上胡來。一瞬間,血管壓迫、肌肉撕扯的疼痛讓趙雲瀾適才眩暈的大腦又一次清明起來,一種奇異的快感卻開始肆無忌憚地啃噬著全身,被禁錮的下體漲得生疼。

 

趙雲瀾胸前旖旎著微紅的風情,金屬鐵鍊泛著冷冷的白光,他紅唇輕啟,雙目失神。只要沈巍一動胸前的鏈條,銀鈴聲伴隨著壓抑的呻吟撞入沈巍的耳膜,色欲撩人。

 

強忍著把這個傢伙就地正法的衝動,沈巍清了清喉嚨,慌忙挑選新的玩具。一串不同顆粒大小的晶瑩剔透的玻璃珠由一條細繩相連,繩的另一端繫著一個指環,很是好看。

 

“這個……又是什麼?他沒有說明書。”沈巍衝著恍惚地趙雲瀾揮了揮手上的珠子。

 

蒼天吶,我再也不說這傢伙自製力差了。趙雲瀾輕喘:“後庭拉珠。”

 

沈巍感到意外地挑了挑眉:“你很懂嘛,自己趴好了。”

 

“我還自……”趙雲瀾想要申辯。

 

“500萬。”被沈巍乾脆利落地打斷。

 

“欸,等好了您內。”

 

趙雲瀾轉身趴好,乖巧地撅起屁股。肢體搖晃帶動胸前的鏈條,鐵鍊撞擊聲混雜著鈴聲,不停觸發脆弱的聽覺感官。方才橄欖油只有內褲遮擋的地方完全沒有抹到,此刻潔白的臀部泛著皮鞭抽打過的紅印,真真令人十指大動。

 

沈巍深吸一口氣,拇指按著玻璃珠,將其埋入趙雲瀾微微緊縮的後庭。穴口的褶皺像是有意識般,一顆一顆地將玻璃珠吞沒。艱難地開口時,透明的玻珠把粉紅的內壁展現的一覽無餘,卻似害羞的姑娘,倏忽又避而不見。

 

玻璃珠行進遲鈍又光滑,說不上困難,也談不上刺激。只是體內突然進入這麼一條冰冰冷冷的東西,不知從哪兒升起一股空虛感。尤其是玻璃珠不痛不癢、若有似無地輕按著體內最敏感的一天,恍若隔靴搔癢般令人焦躁。趙雲瀾此刻只想有什麼灼熱粗壯的東西,狠狠地撞擊體內深處。

 

他一個大alpha自然是說不出那麼羞恥的話,只能把呻吟轉成悶哼,看沈巍這個幼稚鬼還想玩什麼。

 

然後就看到沈巍舉起了個大玩具,不知動了哪個鍵,嗡嗡作響:

 

“活塞飛機杯?”

 

趙雲瀾還真不想被道具給操到腿軟,慌忙點醒沈巍:“親愛的寶貝兒,你給我套了個環兒,給我塞了串兒珠,現在還要上飛機杯?你想讓我操玩具操多久?”

 

結果沈巍給了趙雲瀾一個天真無邪的眼神:“上面寫著'暢玩2小時'呢。”

 

“我不好玩嗎?你來暢玩我2小時行不行?哦不……你想玩,4小時都行!”

 

“啊,這個可愛。”顧左右而言他,沈律師這回真是把趙雲瀾的日常,原原本本、毫無保留地還給了​​趙雲瀾自己。

 

狗尾巴肛塞,那毛茸茸的一大條尾巴無比搶眼。沈巍毫不客氣地把趙雲瀾體內好不容易溫熱了的玻璃珠子往外一拉,把那金屬肛塞連著的狼狗尾巴塞了進去。

 

“欸……”整套動作開始與結束地太快,那金屬肛塞除了冰了點又太短,戳不中要害,又撐的後庭難受。

 

“你在舞台上不是扭得很浪嗎?現在扭一個我看看。”趙雲瀾真是對沈巍這種一本正經說諢話的樣子欲罷不能。為了逗媳婦兒開心,大男人甚麼做不得!於是晃動腰肢,賣力的讓毛茸茸的狗尾巴揮舞起來。

 

沈巍繃緊了面部,走到趙雲瀾面前,把肉肉的右手一攤:

 

“抬手,汪一個。”

 

“汪……”

 

趙雲瀾立刻握起右拳放到沈巍的右掌上,還趁他不注意拿手指輕輕地搔弄沈巍的掌心。

 

再也繃不住笑意,沈巍抿緊了嘴勾起唇角,手掌心感受到趙雲瀾惡作劇似的瘙癢,大大的眼睛彎成了迷人的弧度,睫毛下的瞳孔閃爍著光芒。

 

趙雲瀾今天見了沈巍太多的笑容,憤怒的、無奈的、悲傷的。

 

這是他今天第一次,看到沈巍毫無保留的笑容。即便是做著如此恥辱的事情,趙雲瀾心底淌開溫軟的水紋,如釋重負。

 

“寶貝兒,那兒還有個項圈,你要不要也給我戴上?”他用下巴點了點架子上的一條皮質項圈。

 

沈巍回頭看了一眼:“不,那個我知道是乾什麼的就沒必要給你用。玩兒玩具可以,但項圈就有些過了。你是我的愛人,又不是我的奴隸。”

 

“那……愛人大人,你能把我下面那東西解了嗎?”

 

“好。”小心地把貞潔鎖的環扣解開,矽膠籠子脫離龜頭的一瞬間,大量濁液噴流而出。

 

趙雲瀾舒服地籲了口氣剛想說話,沈巍不知從哪兒搞來一手紅一手綠地問他:“馬眼震動棒,平滑款和拉珠款,你要用哪個?”

 

“我要用……個鬼啊!”趙雲瀾可以肯定,不管是平滑還是拉珠,這個東西一插進尿道,忍到現在的自己肯定會立刻射出來,“沈巍,有話好好說,不要再操傢伙了。”

 

“好,我不操傢伙了。”沈巍卸下趙雲瀾身上那些零零總總的小玩意兒,解開自己的西裝褲,把趙雲瀾翻了過來面朝自己。

 

“我要操你。”

 

感受到自己被熟悉的信息素包圍,濃烈地像是要把他拆吃入腹。充滿魄力的強壯身軀壓了下來,雙腿被膝蓋打開,貼合的部位感受到異樣的高溫與硬挺。

 

果不出趙雲瀾所料,沈巍的下體早已彰顯怒色。純白的內褲布料被微微潤濕,鼓鼓囊囊的一大包。

 

他把雙手的鐵鍊往沈巍脖子上一掛,用唯一能夠動彈的長腿環住某人的腰,擺動腰肢,摩擦他的硬挺。某個人惡趣味地穿得嚴嚴實實,但隔著厚厚的衣料,都能感受到雙方高熱跳動的脈搏。

 

舔過他耳後的皮膚,吮吸耳垂,用牙齒輕輕地研磨,極具挑逗卻點到為止。

 

好在趙雲瀾身經百戰。

 

他手上的鐵鍊一用力,把沈巍拉向自己,撬開他口腔的每一寸,將他的舌尖吮吸至口中,肆意啃咬。侵占欲猛烈攻擊著沈巍的自製力,攻城掠池般熾熱的唇舌讓他腦內一片空白。沈巍呼吸困難,心跳加快,無處不在的煙草氣息不自覺地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然後便是迅猛的回擊,狠狠地用舌尖掃過趙雲瀾的上顎,滿意地感受到對方明顯動搖。

 

兩個人唇舌交纏,誰都想要佔據上風,不願妥協。

 

也不知是誰真正佔據了主導權。

 

“進來……”趙雲瀾的嗓音被情慾熏得乾渴。

 

“嗯。”尾音輕顫。

 

沈巍用滾燙的柱體摩擦過大腿根、會陰與穴口,龜頭一點點蹭了進去,卻又淺嚐即止地退了出來,極淺地在穴口抽插。待對方適應後,猛的向內捅去。趙雲瀾頓時感覺一股激流充斥全身,滾燙的熱度從肉體擊打出蔓延開來,衝盪著四肢百骸。

 

“啊——嗯啊……”耳朵裡嗡嗡作響,大腦彷彿被雷電擊穿,炸出了濃厚的煙雲。

 

沈巍壓抑著喉間的低嘆,柔軟濕潤裹挾的快感似水銀澆鑄,灌滿全身。他就著捅到底的地方擺動腰,研磨著內壁的凸起,扎人的毛髮搔地趙雲瀾心癢難耐。

 

忍無可忍,無需再忍。趙雲瀾受不住這種撩撥,以膝蓋為著力點,腰部一用力,就著插入的姿勢把沈巍撲到在床上。動作野蠻迅速,但手卻溫柔地托住沈巍的後腦勺。

 

“你他媽墨跡來墨跡去是想等明天早上吳小倩來捉姦嗎?”趙雲瀾粗喘著罵,報復性地鎖緊後穴,狠狠地坐了下去。

 

“嗯啊——”兩個人都是一聲呻吟。

 

沈巍雙手箍住趙雲瀾的腰,藉著重力,一下一下重重地撞擊到敏感點,囊袋帶著濺出的液體拍打著小腹,發出“啪啪啪”的交合聲。趙雲瀾剛才的勇猛蕩然無存,此刻被插得渾身酸麻,撐著床墊的大腿直打顫。

 

“寶貝兒……你,啊……你悠著點兒……”呻吟支離破碎。

 

“你以後還再不再以身涉險了……嗯,呼……你還再不再隱瞞我了?你還再不再欺騙我了?”嘶啞低沉的嗓音,帶著情慾的粗喘。

 

又是這個問題?趙雲瀾扶額,覺得這事兒用做愛是晃不過去了,只好先暫時讓沈律師別想這事兒,於是又用力吮吸了體內的粗壯,滿意地看著沈巍失神的雙眼。

 

然後就是被捅到骨頭都要散架了,沈巍知道趙雲瀾在逃避,懲罰似的撞得愈發凶狠。整根退出,按住趙雲瀾的要狠狠往下壓,重重地碾到最深處。

 

巨大的快感瓢潑而至,高潮一波一波無間斷地襲來,身體痙攣似的震顫,攪住體內不停抽動的性器。兩個人都低吼著、呻吟著,射了出來。

 

“開心了嗎?”

 

就著交合的姿勢,趙雲瀾輕啄著沈巍的唇。還未褪去的高潮讓他的聲音低沉嘶啞,帶著含混的性感。

 

沈巍的西服上灑滿了精液,淫穢不堪。但他直直地望著趙雲瀾,通紅的雙眼楚楚動人。

 

“趙雲瀾,我標記不了你,我沒有辦法阻擋你對著其他人散發信息素,沒有辦法向所有人宣告所有權,也沒有辦法讓你真的完完全全地屬於我。“

 

他的聲音帶著隱忍的哭腔。

 

“你消失的那一瞬間,我甚至想過找到你後就敲斷你的手腳,讓你永遠不會離開我。但我知道,我們是相愛的獨立個體,保留著最清醒的理性與頭腦,沒有本能的驅使與迷惑。趙雲瀾,你一直都是你自己的。這樣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站在我眼前的你,是我最沉迷也是最恐懼的。”

 

 

 

“對不起,我錯了,以後再也不會騙你了。”

 

“我愛你。”

 

 

 

真輪到自己說情話,卻總也說不出口啊。

 

趙雲瀾想。

 

 

 

【TBC】

*我要瘋球了,為了寫這章查了很多淘寶資料,看了一大堆用戶評論,現在淘寶推給我的商品無法直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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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tes:
*不知道大家還記不記得我曾經有個連載,叫《吸你》
*來自肯尼迪機場候機室的一章,有蟲,等我13個小時回國後捉

*庭審了,案子要結束了。關於法庭的這些東西都是我根據多年來日劇、美劇和TVB觀影體驗,參會前查了兩天度娘上我國的《刑事訴訟法》和《法庭規則》,看了幾期《庭審現場》瞎瘠薄編的,還發現之前的文章中有些明顯的錯誤修改了一下。看看就好,千萬別認真。

Chapter Text
(九)

 

 

我愛你。

 

 

 

趙雲瀾眼看就要邁過而立的人生,第一次說這三個字。

 

雖然是中文沒錯,但隔著迷霧般的不真實感,彷彿那個略微沙啞的聲音不是自己。

 

沈巍的身體猛得震顫了一下,把臉死死地埋入了趙雲瀾赤裸的懷中,微微被汗濕的頭髮摩擦地趙雲瀾胸口癢癢的。

 

趙雲瀾輕笑著:“寶貝兒,快把你這毛絨絨的小腦袋挪開,癢。”

 

胸腔共鳴的振動像上古而來的梵音,伴著隱約的鐘磬,震撼沈巍腑臟最柔軟一處。

 

他竟虔誠。

 

 

 

沈巍聲音悶悶的:“……第一次。”

 

“什麼第一次?”趙雲瀾摸不著頭腦。

 

沈巍終於抬起頭,直直地望入趙雲瀾的眼中:“你說過39次'我喜歡你',57次'讓我追你',2次擦著邊的'愛你',但'我·愛·你'三個字……第一次。”

 

趙雲瀾一愣,隨即莞爾而笑:“……那我勇破紀錄有沒有獎賞?……傻子,我愛你。”

 

 

 

整個晚上,沈巍都擁著趙雲瀾,無法入眠。

 

他感受著趙雲瀾均勻的呼吸,用目光描摹著他英挺的眉眼,愛笑所以生出的眼角細紋,消瘦微微凹陷的臉頰,模糊的胡茬邊緣,永遠紅潤的薄唇。

 

直到天際的那一縷破曉讓吳小倩帶走了趙雲瀾。

 

那傢伙走的時候還嬉皮笑臉地拍了拍放槍的地方,沒心沒肺:“我有槍你就放心吧,庭審上才是惡戰……不過我相信,邪不勝惡。”

 

沈巍念叨著“好了好了你可以走了大英雄”,微笑地送別了趙雲瀾,卻在他真的離開後呆坐在昨夜的床上,許久。

 

魂、神、魄、精、志。情之一字,暈神染骨。

 

一個要去鬥志,一個要去斗勇。

 

再怎麼熟諳那些大道理,牽掛終究是逃不掉的。

 

 

 

 

引人注目的R大分屍案重審,由於第一次庭審證據不足,加之被告人和證人的證詞與原筆錄出現較大出入,所以社會的目光都聚集到了30天后的第二次庭審上。旁聽席上除了與案件相關的人員外,後排坐滿了相關媒體,本次庭審將通過互聯網向全社會公開直播。

 

由於吳小倩是證人之一,吳鴻晟算是案件相關人員,此刻也坐在旁聽席的前排。

 

庭內的喧囂忽然停歇,書記員入庭後在座位前站定。他擺放好相關文件,清了清嗓子:“請全體旁聽人員保持安靜,現在宣讀法庭規則……”

 

 

 

 

囚禁處,老管家開門的手顫抖著,震得那一串鑰匙嘩啦啦作響,惹得心跳聲愈發地震耳欲聾。

 

忽然,鐵欄杆處伸出一隻手,牢牢地握住了她發抖的手腕,鑰匙碰撞的聲音戛然而止。

 

老管家猛得倒吸口涼氣,下意識地緊緊摀住嘴巴,防止驚恐地呼聲從口中洩露出來。

 

有兩個保鏢從她身後有說有笑地經過,並沒有把這個負責燒飯打掃的老女人放在眼裡。直到他們說笑的聲音漸漸遠去,消失不見,老人顫抖的手中洩出長長的喘息。

 

窒息一般的空氣才恍惚著清醒過來。

 

鐵門緩緩地打開一條縫,趙雲瀾的臉從門內露出來。

 

他把手指豎在唇邊:“噓——”。

 

安撫式地握緊了一下捏著老管家手腕的右手,趙雲瀾側過身讓老人進門,瞟了眼空曠的走廊和攝像頭的方向,關門。

 

“放寬心,我是最後一個了,他們不會發現的。老媽媽,您找個地方躲好了別出來,會有人過來接你……”

 

老人顫抖著點了點頭,指著被巧妙太高幾寸的監控頭,不敢輕易說話。

 

知道老人在擔心什麼,趙雲瀾渾不在意:“您放心,我都呆了一晚上了,這麼點小事還處理不好?您一會兒就背對著躺那兒,等救您的人進來就好了。”

 

說罷,將右手伸入西裝外套內摸了摸一天前混帶進來的槍,放輕腳步往外走。

 

臨出門的時候,趙雲瀾又轉過身來,給了老管家一個燦爛的笑容:“一會兒不管外面發生了什麼事情,您都不要出來……聽到了嗎?”

 

像是囑咐,也像是命令。

 

老婦人抱緊了手中的一長串鑰匙,縮在角落裡點了點頭。

 

門輕輕閡上的那一剎那,似有一處的光芒斜照在這個男人挺拔的脊背上,門頁扇動的氣流晃動拂過他的髮絲,天神一般。

 

 

 

 

法庭里平順安穩地走完了一系列流程,易威作為被告人又一次被法警帶到了庭上。他的一系列回答與一審時再無差異。

 

夏正作為新的嫌疑人正在被追捕的過程中,在坐的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他必然會在二審中宣布無罪釋放,整個法庭不過是一個形式。

 

很快便到達了法庭調查的環節。

 

審判長例行公事:“公訴人除了開庭前向法庭提供的證據目錄外,還有無新的證據需要在法庭上提出?”

 

公訴人:“沒有。”

 

審判長轉過頭面向沈巍:“被告人及其辯護人有無新的證據需要在法庭上提出?”

 

沈巍看了一眼聽審席上的吳鴻晟,這個男人也正望著他,滿眼的輕視與譏諷。

 

沈巍勾起一側唇角,緩緩站直身體看向審判長:“尊敬的審判長,我方補充提交三份證據。”

 

語一出,甫驚四座。

 

沈巍稍舉起手中資料:“我方曾向法院前往吳小倩所在劇團調查該劇院排練與演出相關場地附近的監控錄像,並調取該劇團的成員與賬務數據。所以……現在我手中的三份證據,第一份為我方從所有劇團成員口中調查而得的相關場地監控錄像中,找到的相關視聽資料,地點為劇團排演場地之一的S島度假村的監控錄像;第二份為劇團核心成員提供的吳小倩所在劇團非正式成員與賬務電子數據,這份電子數據與吳小倩所提供的官方數據不同,是專門為色情演出登記的秘密數據;第三份為調查過程中同樣由劇團核心成員提供的案發當晚劇團燒烤派對自攝影響資料。”

 

一口氣逾期舉證那麼多新證據,所有人都震驚了。

 

審判長不可思議地示意:“請法警將證據提交法庭。”

 

待所有證據放至審判長面前時,饒是這位經驗充足的老法官也愣住了。他想提醒沈巍什麼卻欲言又止,合議庭的幾位法官開始就所有新的證據進行討論。全場都陷入了令人窒息的寂靜,只有合議庭上傳來含混不清的說話聲。

 

法官們似乎就這些證據起了小爭執,難以定奪間,審判長輕輕地扣了扣桌面,謙遜而堅定。其他法官在沉默後,終於都點了點頭。

 

審判長又看了一眼沈巍,目光復雜:“請將證據原件交予公訴方質證。”

 

法警將證物在公訴方面前一次排開,檢察官們核實證物的時候,沈巍起身補充陳述:“首先是第一份證物……”

 

他身量挺拔高挑,脫稿而立,侃侃道來:“這份影像資料的前半部分27分34秒開始直到我方獲得此資料當日,多次出現吳小倩帶領劇團進入該度假區排練的畫面,其中包括林東明等三位證人,以及夏正,這說明這個度假區確實是吳小倩劇團排練的場所之一。但與其他排練區監控資料不同的是,這份資料中出現了多位失踪人口的畫面… …審判長,我手上的這份名單,便是從監控畫面中記錄下來的所有失踪人口名單。”

 

審判長:“請法警將名單提交法庭。”

 

在法警把名單交至審判長處讓合議庭進行討論與查實時,全場均鴉雀無聲,有一種難以道明的緊張從法庭柚木色的地板中蒸騰而起。每一個在場的人都或多或少隱隱感覺,風雷之聲在這位英俊律師的一顰一蹙中醞釀。

 

吳鴻晟臉上不以為然的神情在聽到S島時便蕩然無存,他緊緊握住手機,指節因用力而泛白。

 

 

 

監控室裡值班的中年保安吸了口面,掃了眼這大大小小十來個顯示屏。走道上空無一人,那些打手都去吃飯去了,房間里關押的alpha也安安穩穩各做各的。

 

又是無風無浪的一天。

 

他給自己的方便麵裡加了點辣子,問身邊正在倒熱水的同事:“你看那309單間的那個人,也不知道什麼來頭,吳老爺親自囑咐好了要好生照顧的,還給安排了跟那誰一起住呢。”

 

對方用叉子固定了方便麵桶上的鋁箔紙蓋,怕燙用手指抵著桶邊往這邊走來:“可不是嘛,好吃好喝伺候了快一個月了,也就只有小姐才有膽子碰他。”

 

“誒誒……”聽到這事兒,中年保安用拿叉子的胳膊捅了捅同事,“你說……前天大小姐帶他去哪兒了?”

 

另一名保安高深莫測地笑著:“那天我值班,你是沒看到他那樣子……頭髮凌亂,失魂落魄,把自己的外套抱得緊緊的,好像被操的啊……站都站不穩,後來是老張他們幾個把他抬進來的。大小姐連理都懶得理他,直接給丟這空出來的單間了。”

 

說完,兩人都爆發出幸災樂禍的淫笑。

 

誰都清楚被關押在這兒的alpha的命運,早已變成這幫走狗茶餘飯後的談資。

 

中年保安又吸了一口麵條:“我說呢,他昨天一整天都縮在床上……你看,現在還縮著。”

 

他拿塑料叉子遙遙指了指309單間的監控畫面,有一個蜷起肢體的背影縮在床上,似乎還在瑟瑟發抖。

 

同事抬頭看了看,配合地笑了幾聲:“也不知道這麼好的貨色是便宜了誰……我去拿根腸……”

 

說著起身往一旁的櫃子走去,忽然看到右下角的空蕩畫面裡出現了一個人影。

 

“欸老李,你快過來看看……這是誰?”

 

忽然被呼召的中年保安一臉疑惑:“怎麼了?那是地下倉庫,最近都沒有什麼可以處理的'解僱者'怎麼會有人呢?……等等!這,這是……!”

 

兩個保安都被嚇得猛然往後退了幾步,年長的老李被椅角一拌,狠狠地跌坐在水泥地上。

 

年輕的保安驚呼:“這不就是309的那個人?!他……他不是躺著嗎?那現在在309的人又是誰?!”

 

屏幕裡,趙雲瀾的臉佔了滿滿整個畫面,怕保安看不見似的,拼命朝攝像機揮著手。

 

“先……先別管這件事了……”老李打斷他,“馬上廣播通知大家去地下倉庫!”

 

頃刻,整個S島度假區的廣播響起刺耳的鳴音。

 

“緊急!緊急!地下倉庫發現闖入者!地下倉庫發現闖入者!”

 

而闖入者本人正優哉游哉地把數著地下倉庫那些殺人分屍的凶器:“1,2,3,4,……”

 

廣播響起,一大幫人下樓的腳步聲由遠及近,但都沒有打亂他數數的拍子:“……13,14,15。”

 

數完,趙雲瀾輕蔑地勾起唇角:“好戲開場了。”

 

 

 

“第二份證據是由劇團核心成員提供的成員與財務數據,可以看到,劇團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有固定的人員增減,而財務中便會在同一時間增加一筆支出在他們身上的'勞務費'。巧的是,所有失踪人員都是人員增減中,沒有被支付'勞務費'的人。那麼……我們是不是可以做這麼一個合理推理?”

 

沈巍刻意麵向吳鴻晟的方向,這次換他挑釁:

 

“那些不願意接受'勞務費',或是未接受'勞務費'的演員……都已經被殺人滅口了?”

 

又是一片嘩然,紛紛的議論聲在法庭里傳盪。

 

審判長敲了敲法槌:“肅靜!”

 

當沈巍開始向法庭說明第二份補充證據時,旁聽席後的門被悄聲開啟。來人迅速安撫了第一時間發現現場人員增加的媒體,示意他們不要發聲,原本坐在後排的人員開始被一位位置換出去。

 

這一舉動很快就被法庭上的審判長發現了,他按住法槌正想提醒法警注意後排,隨後進來的一人向他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法庭的騷動,被吞沒在雲譎波詭間。

 

前排聽眾,甚至是查驗證物的公訴方都沒有發現,局勢在心照不宣中悄然改變。

 

公訴人舉手示意發言:“審判長,我反對。辯護方未提供所謂'劇團核心成員'的相關信息,證據出處不明,難以核實所提交證據的客觀真實性,所以我認為,對方律師提供的證據,合議庭不應採信。”

 

審判長點了點頭,向沈巍詢問:“被告是否能提供劇團核心成員信息?”

 

沈巍站起身來:“審判長,這位劇團核心成員便是目前被警方通緝的嫌疑人——夏正。”

 

又是一聲平地響雷,震得滿場震然。

 

公訴方舉手示意:“審判長,我反對。夏正以嫌疑人身份,無法成為本案證據的提供者。”

 

審判長:“公訴方意見本院予以支持,被告辯護人請就此作出解釋。”

 

沈巍毫不遲疑地迎上公訴人的質問:“尊敬的審判長,夏正現在確實為警方通緝的嫌疑犯,但我方收到夏正提供的證據是在他被通緝之前。我方行政秘書於201X年N月M日上午10:25在信箱中找到一份匿名投遞信函,裡面放了剛剛呈遞的所有證物與一份夏正的手寫書信,手信上明確說明了請在庭審過程中調取證物。我方可以提供行政秘書書面陳述和夏正原始信件,若審判長覺得有必要,也可請法警帶我方行政秘書到庭。”

 

審判長:“請法警將信件與書面陳述提交法庭。”

 

文件在幾位法官手中轉了一圈,審判長清了清嗓子:“經合議庭合議,被告方所提供證據具有客觀真實性,可予以採信。公訴方意見本院不予支持。”

 

反對的公訴人彷彿還要補充什麼,卻被同行的伙伴按住了正要舉起的手。他用眼神向同伴指示了一下旁聽席的某處,順著他的目光望去,法庭的最後排,正赫然坐著檢方的檢察長。

 

一切都在朝一個奇妙的走向進行著。

 

沈巍彷彿早諳此事,繼續陳述第三件證據:“第三份證據是夏正提供的案發當晚自攝影像,清楚地記錄了楊鑫進入派對現場1小時48分鐘後由人抬出來,我方已邀請鑒定專家對畫面進行鑑定,可以確定被抬出來的時候,楊鑫已經死亡。然後,現場出現了一位讓人意想不到的人,吳小倩的父親,台下的——吳鴻晟先生。 ”

 

吳鴻晟大驚失色,連忙打算起身出門,右肩卻被一隻手牢牢地按在了座位上。

 

高局長笑得老奸巨猾:“吳總您這要去哪兒啊?這庭審還沒結束呢。”

 

吳鴻晟嚇得冷汗直流:“高局長,您這什麼時候坐我邊上的我竟然都沒發現……”他舉了舉手上不斷震動的手機,屏幕上顯示這一串境外的號碼,“您看,這公司有點急事,我出門打個電話。”

 

高局長往椅背上一靠:“哦是嘛……不過你女兒吳小倩馬上就要出庭作證了,您不看著點?”

 

其言下之意,無須明說。

 

吳鴻晟乾笑了兩聲,跌坐入椅中。

 

 

 

 

 

“嘭——“地下倉庫的鐵門被猛地踢開,一大群人風風火火地闖了進來。

 

地下倉庫空無一人,根本不見闖入者的身影。

 

有人憤怒地拿鐵棍錘牆:“他媽人呢?老李這是耍我們呢?!”

 

“慢著——”身旁的同夥攔住他,“你看這張椅子是不是有點奇怪?”

 

通風口的正下方,突兀地擺放著一張鐵椅。這本是用來審訊“解僱者”的鐵椅,放在房間的角落,現在突然出現在這兒——

 

“媽的,竟然被他從通風口跑了!”有人自告奮勇,“我鑽上去堵他的退路,你們去樓上看看!”

 

說罷踩著椅子縱身一躍,靈巧地鑽進了排風口,其餘一幫人便風風火火地衝了出去。

 

許久,排風口內的傻子向外喊:“這排風口根本不可能出去,就算人能夠鑽的進來,這黑燈瞎火空氣不暢還都是灰塵……咳咳咳咳……闖入者是絕對不可能從這裡逃的……咳咳咳咳咳……”

 

“對吧?我也覺得不可能的。”有人回應他。

 

“快拉我下去……”一隻手從排風口的開口中伸出,隨後是一顆腦袋,他終於看清了等在下方的人,”等下,你是——!?”

 

趙雲瀾衝著排風口中探出來的腦袋做了個鬼臉:“我就是闖入者啊,你個傻叉!”

 

說著把對方的腦袋按了回去,關上了排風口的蓋子。

 

人這種動物說聰明很聰明,說笨也很笨。總會在第一時間條件反射地根據最直接的證據做最明確的行動,比如現在,一群人衝上三樓天台搜了一圈沒搜到人,才後知後覺地發現當時想得太過簡單。

 

“媽的!讓他給耍了!”為首的隨即分配任務,“你們幾個去在這兒帶著,你們去三樓,你倆去二樓,其他的跟我回一樓!快!”

 

打手們立刻如鳥獸四散,為首衝對講機喊:“你們給老子盯緊了,一有動靜就立刻匯報!”

 

“是,大哥。”

 

監控室的兩個保安仔仔細細地盯著屏幕,他們拿著對講機的手因緊張不住地顫抖。畫面中除了四處奔跑的打手,不見他人。

 

他們確實看不到趙雲瀾,他早已趁著一眾人衝上天台之際進入無人把守的一樓,貼牆繞進監控攝像的盲區,雙手一撐躍上僅幾寸的窗台。他深吸一口氣,心中默念三二一,一個縱身攀至窗戶旁的水管上,藉著摩擦與向上攀岩兩步,長腿一伸,站上三樓的擋雨台。

 

他屏住呼吸,矮下身在簷上快走幾步,右腳借力一旁的管道,雙手扳住台沿身體向下一盪,踏上三樓的窗沿,左腳腳尖一勾將未扣死的移窗悄無聲息地移開些許,腰部肌肉一挺躍進房中。

 

房內全神貫注的保安還未回過神來,便被一人一手兩個腦袋狠狠地相撞,霎時昏了過去。整個過程迅如閃電,甚至未給對方留下打開對講機開關的機會。

 

趙雲瀾隨便從邊上抽了根尼龍繩,把兩個昏過去的保安背對背一捆,看了眼分散在樓層各處的打手們,從貼身佩戴的槍套中掏出槍,對著打開的窗:“各就各位,預備——”

 

啪——!

 

一聲槍響。

 

在所有的打手們都愣住的時候,三層樓內所有囚房忽然盡數打開,手持各色武器的alpha往外衝擊散落在各處的打手。這些身強力壯的alpha彷彿預謀已久的戰士,有組織有紀律地分點打擊,反倒是那些忽然接受衝擊的打手們亂做一團,潰不成軍。

 

趙雲瀾拍了拍手上的灰,拉過一把椅子往顯示屏前一坐,開始安心看戲。

 

屏幕中,為首的打手舉起對講機:“監控室呢?我靠這麼大動靜你們怎麼看的監控?!這他媽快廣播讓人來支援我們!”

 

趙雲瀾雙臂環於胸前,冷冷地一笑,隨手拿過一個保安的手機,撥了緊急報警電話,點開了廣播,整個囚禁地開始大聲地響起親切的男生聲。

 

“您好,龍城110,13號接警員*。”

 

所有打手的動作均一滯,有的迅速被一旁等待時機的alpha制服,有的甚至自己便嚇得一抖丟下了武器。

 

有個人回應,低沉優雅的男性聲線。

 

“老王,解決掉外頭的。”

 

接警員輕笑:“得嘞!”

 

遠方開始隱隱約約穿來槍聲,軍心勢不可擋地向一邊倒去,圍網內的alpha都被這個消息振奮了,越來越多的打手被制服。

 

困獸之鬥,被逼至絕境的人勢必會反擊。趙雲瀾掃了眼屏幕中負隅頑抗的對手,迅速判斷出行動路線,掂了掂手中的槍:“還有14發,得省著點用了。”

 

他把監控室的總電源一關,開門的瞬間側身避過兩個衝到監控室的打手射來的子彈,槍一拋換至左手,兩搶兩人,乾脆利落。

 

“還有兩人……”對著監控室的最佳隱蔽射擊位置是……

 

趙雲瀾用余光掃盡整個走廊,整個三樓看似空無一人,唯有幾具零星的打手屍體橫躺。正如之前安排的將戰場集中於飛虎隊抵達最快的一二樓,並且為監控室的趙雲瀾騰出時間,三樓的alpha幾乎將所有的火力都帶至二樓。

 

當然也只是“幾乎”。

 

他忽然縱身向前翻滾至第四個房間處,方才所站之地被一發子彈擦過,對手在襲擊他的同時也暴露了自己的方位。趙雲瀾側身俯衝至房門一側。

 

抬手,開槍。

 

埋伏的人甚至還沒來得及轉頭找到趙雲瀾的位置,左側太陽穴猛地多了個血淋淋的洞,呲呲地向外噴濺著血液,直楞楞倒地。

 

有細微的衣料摩擦聲。

 

還有一個?!

 

趙雲瀾暗念不好,連忙一個側翻躲入對面的房間,坐起身緊貼著牆壁,舉起槍仔細聽著走廊裡的動靜。

 

“趙隊,趙隊……”有熟悉的聲音在喚他,“……是我們,趙隊。”

 

黃奇耀?

 

趙雲瀾持槍起身朝聲源處走去,發現五號房的鐵床下慢慢爬出兩個人——黃奇耀和夏管家。

 

“你們倆怎麼躲這兒?……夏正呢?”

 

黃奇耀指了指趙雲瀾身後的床,他蹲下一看便發現縮在裡面瑟瑟發抖的夏正,瞬間額間掛滿黑線:“我靠,老子費盡心思讓老王把逃生鎖鏈交給你吸引打手到地下室給你時間救人,你他媽自己縮裡頭了?得,你縮著吧。”

 

趙雲瀾拉出夏正腳邊的鎖鏈,幫忙裝備在夏管家身上:“婆婆,我們一會兒放您下去,您解開鎖先別動,等黃先生下去,你們就繞著假林往後門跑,會有警察在那兒等你。”

 

“可他……”老人指了指床下的夏正,放心不下自己的外孫。

 

“讓他縮著吧,一時半會兒也不會再有打手上來了,他一個人目標小應該不會有事兒。”將鎖鏈一段系在欄杆上,趙雲瀾一點點把老人往下放,安全著陸,接下的鎖鏈迅速回縮。

 

他看了眼身後的黃奇耀:“你知道出去意味著什麼吧?”

 

黃奇耀不以為意地笑了笑:“知道,不過與其在這裡膽戰心驚關一輩子,不如讓國家改造改造說不定還能提早釋放,活著比什麼都重要不是麼?”

 

趙雲瀾幫他係好鎖鏈:“光活著有什麼意思?好好做人才比什麼都重要。”

 

黃奇耀聳了聳肩,一步步下滑。

 

收了鎖鏈往邊上隨手一丟,趙雲瀾瞥都懶得瞥一眼夏正,帶上槍解決下面的傢伙去了。

 

 

 

 

 

還需一劑猛藥。

 

沈巍勾起一側唇角,緩緩站直身體看向審判長:“尊敬的審判長,我方補充提交另一份新證據。”

 

“這份證據是一份武器走私出入與相應的買家名單……”

 

本應毫無疑問被拒絕的證據,然而此刻,無論是審判長還是公訴人全都緘默,他們在認真傾聽。

 

始料不及的是,這次以易威為被告人的法庭在普通公民、大眾媒體和公檢法部門的心照不宣下,轉變成了對互聯網大亨吳鴻晟的指控。無論是自下而上還是自上而下,無論是為了維護正義還是為了擺脫長期的威脅,吳鴻晟這次算是徹徹底底的栽了。

 

邪不勝正。

 

 

 

 

一槍擊中最後一個打手持槍的手,老王也帶著人衝了進來:“這麼迅速?”

 

趙雲瀾鬆了松筋骨:“老王你善後,我先撤了。”

 

“我靠?”

 

趙雲瀾嘿嘿笑著撓了撓後腦勺:“我老婆辯論呢,前一場我沒去他生氣花了500萬,這場我再不去,以後全家都喝西北風可就得靠兄弟你接濟了。 ”

 

老王:“你滾吧。”

 

要說這個人惡劣,單身狗被拉著過來加班善後,肚子空空地餵了一夜蚊子,隊長早退跑路不說,臨走還得餵了一肚子狗糧。

 

趙雲瀾抬頭看了眼天空,還有一事未了。他掂量了下手中的槍,最後三發,便悠哉悠哉地走上三樓,長腿往夏正躲藏的床沿一蹬。

 

吱呀作響的鐵架床不堪重負地一聲長吟,底下瑟瑟發抖的夏正也跟著一聲長驚,那叫一個聲嘶力竭。

 

“別嚎了別嚎了,生怕別人找不著你似的……”趙雲瀾摀住耳朵隔絕魔音,“別龜縮著了孫子誒,出來吧。”

 

夏正這才哆哆嗦嗦地磨蹭出來,身上臉上掛滿了灰,土頭土臉,半天才挪出來一寸。

 

趙雲瀾實在等不及,把人從裡頭一拉,隨手把手上還剩三發子彈的槍往夏正懷裡一丟。

 

夏正慌忙捧住手槍,像一位飢渴已久的拾荒者忽然被施捨了一塊肥瘦相間卻來歷不明的火腿,一臉喜悅而驚恐地望向趙雲瀾,不知道這個男人到底想要幹嘛。

 

把手上沾到的灰往床單上蹭了蹭,趙雲瀾說:“你吳女神可是吳鴻晟唯一留在眾目睽睽下的靶子了,你是知道吳鴻晟那老傢伙惹了多少人的。既然我家沈律師答應過你放過吳小倩,警察那兒你是不用擔心了,但那些暗處盯著你們的眼睛可要注意啊……”

 

看了眼表,時不等人:“好了,我不陪你玩兒了,吳小倩應該會在沈律師和你約定的地方,去等著吧……”

 

語音未落,人便已經迫不及待地走出門,又突然折回。

 

趙雲瀾的嗓音摻著叮囑與威脅。

 

“……好好用這三發子彈。”

 

 

 

 

 

趙雲瀾匆匆趕到法院的時候,正趕上沈巍做法庭辯論的總結陳述。

 

沈巍身著深色西裝,扣到最上一顆的領扣透露著禁慾感,暗紅色的領帶與左胸前的淡黃色律師徽章相互印襯。

 

趙雲瀾只踩到了個尾巴,也不知道前面沈巍說了什麼。但全場肅靜,偌大的房間唯留沈巍低沉請朗的嗓音,聲量不大,卻堅定有力。

 

“……所以,本案供述前後矛盾、相互矛盾,口供與其他證言、物證之間的矛盾無法排除。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刑事訴訟法》第53條規定:“證據確實、充分,應當符合以下條件:(一)定罪量刑的事實都有證據證明;(二)據以定案的證據均經法定程序查證屬實;(三)綜合全案證據,對所認定事實已排除合理懷疑。據此,本案證據達不到定罪標準,不能認定上訴人構成故意殺人罪。”

 

聽到此,趙雲瀾挑眉:完了完了,這不又沒趕上……

 

他環顧法庭一周,看到了坐在前排的吳鴻晟。他本是成竹在胸而來,此刻卻坐在聽審席上冷汗濕襟、抖如篩糠。老高就坐在吳鴻晟的旁邊,滿面春風地聽沈律師的陳述。

 

淡定從容地念完手中的辯護詞,沈巍放下文件,面向審判長和所有陪審、聽審的人員,慷慨陳辭:

 

“最後,辯護人想強調的是,本案的證據已經確鑿地證實了指控上訴人構成犯罪的證據不僅是非法取得的,也是不真實的,在此前提之下,任何解釋都是蒼白的,也是多餘的。因為不可否認的事實是:這是一件徹頭徹尾的假案,而且被誣陷的是一位甘願為女兒奉獻自己的父親。如果二審法院在如此清楚的事實面前,不能還上訴人清白,我們只能說這是法治的悲哀,也是平等社會的悲哀。所以,懇請二審法院依法改判,宣告上訴人無罪!”

 

高局長立刻給了一旁觀審的趙雲瀾一個眼色。趙雲瀾接過拘捕令,快步走到如坐針氈的吳鴻晟身旁,輕拍了拍他的肩膀:“吳鴻晟是吧,警方現在正式拘捕你歸案,這是你的拘捕令,請配合我們的調查。 ”

 

忽然有人急匆匆地衝進法庭,勉強克制住激動的嗓音卻還是瀉出了這個驚天的消息:

 

“黃奇耀跑到法院投案自首了,現在人就在外面,已經被警察控制!”

 

什麼?!

 

後排聽到響動的人紛紛回頭,人群議論的噪音幾乎是同一時刻傳入吳鴻晟耳中,頃刻之間,他彷彿五臟六腑都被掏空了的干燥標本,頹然地癱倒在座位上。

 

 

 

 

誰知道,吳鴻晟前腳才剛被押送出庭,本應該被沈巍送去與夏正見面的吳小倩突破人群衝了進來,指著沈巍的鼻子開始罵街。

 

“沈巍!原來真正的禍害是你啊!我他媽還真錯怪了趙雲瀾了……也是,一個甘願被其他alpha壓在身下操的賤人會正經到哪兒去?!可真是不浪費你那張女omega一樣的臉,那激素就該打在你身上!讓你像個低賤的omega一樣懷孕流產!”

 

吳小倩歇斯底里的罵聲響徹整個法庭,原本喧鬧的現場瞬間鴉雀無聲,各大媒體均是一愣,直播的攝像機一時間不知是關還是開。

 

一看吸引了眾人的注意力,吳小倩更加氣焰囂張,直面著媒體的鏡頭:“各位媒體!不僅如此,這個沈巍的姘頭——就是我們龍城英明神武趙隊長前兩日還去夜店跳了一晚上的脫衣舞,被另一個男人花500萬操得下不了床!!可真是王八對綠豆,賤人配騷貨!”

 

不得不說吳小倩這一席話真是一箭雙雕,愣是當著所有人的面把兩個人都侮辱了爽。趙雲瀾差一點就拎起拳頭朝那滿口諢語、混淆是非的臉上揍去,忽然發現身邊的沈巍渾身都在微微顫抖。

 

趙雲瀾安撫地握了握沈巍的手,緩緩地起身走向媒體。

 

“雖說不是什麼秘密,但畢竟我倆普通人談個戀愛出個櫃還動用全國直播級的規模,受寵若驚受寵若驚哈。不過既然給了我們這個機會,那我就不要臉地拋頭露面一回……”

 

他快速回頭給了沈巍一個飛吻:“我愛你,寶貝。”

 

又馬上面對媒體:“我們相愛,在床上各司其職做自己快樂的事情,跟我們的性別有什麼關係?兩個人之間的情趣與暱稱還需要外人置喙嗎?”

 

“我倆都是男性alpha,這麼簡單的前提條件下還用世俗的男女關係來比喻我們的關係本身就該晃晃腦子裡那幾升水……啊,對不起,我不該對一個瞎子有那麼高的要求的,畢竟你連我倆誰上誰下都沒分清。”

 

“反觀你,我們親愛的、曾經的平權女神……”

 

他轉身面對吳小倩,一步步逼近,眸中烈火焚燒:“在你眼裡,除自己以外的其他人只配分為兩種,一個跪舔你的,一個是被你踩在腳下的。你口口聲聲著性別平等,但你從未真正將omega被拋棄和流產的悲劇視為社會不平等。在你眼裡這不過是一個可以拿來多番演繹的笑點,把alpha踐踏至omega的悲慘處境也不過是為了滿足你的一己私慾。”

 

“你上綱上線、自認聰明,拉著那些被你迷惑的信徒構建起只圍繞著你的王國,開心嗎?”

“當你坐在台下,看著他們在你設定的劇情下痛苦掙扎的時候,你的笑聲大嗎?”

 

吳小倩還想說什麼卻被法警強制壓出了法庭,

 

也不管吳小倩最後被法警帶去了哪兒,媒體的攝像機還有沒有對著自己,剛發表完一番慷慨陳詞的趙雲瀾得瑟地拍了拍手回到沈巍身邊:“怎麼樣,帥不帥?”

 

沈巍回望他的眼神含水微紅,他說,第三次了趙雲瀾……

 

“第三次你對著我說,我愛你……”

 

他右手托住趙雲瀾的後腦勺,在瘋狂的閃光燈前動情地親吻他。

 

“我也愛你。”

 

 

 

 

 

【TBC】

 

 

(9.5)

 

一星期後,趙雲瀾在新聞上看到了夏正和吳小倩。

 

他倆躺在血潑裡,被放在白色的擔架上臉一蓋,抬上了救護車。屏幕裡在說,應該是夏正用從吳鴻晟處得到的非法槍支槍殺了吳小倩後又自殺,可能是為了報之前吳鴻晟構陷之仇。

 

沈巍在一旁倒咖啡豆,趙雲瀾很不喜歡這個新買的咖啡豆。酸度太大,醇度不夠。

 

他覺得沈巍是故意的。

 

因為那晚的500萬。

 

趙雲瀾往牛奶裡放了勺煉乳:“夏正居然把這三槍用在了自己和吳小倩身上,真沒想到啊真沒想到……所以你當時為啥讓我把槍留三發後給他?”

 

咖啡機開始嗡嗡作響,沈巍在烤好的吐司上抹黃油,誘人的脂香隨蒸氣四散。

 

沈巍咬了口麵包,優雅地像個維多利亞時期的紳士:“就是為了讓他殺了吳小倩後自殺啊。”

 

趙雲瀾一驚,攪牛奶的手停了下來,聽沈巍講。

 

“法律無法制裁吳小倩,因為所有她的證據確實都被銷毀了,只能想個別的方法……夏正的大腦早已被常年偏執的愛佔據,而吳小倩公主病慣了哪兒肯跟著夏正走?本來吳小倩是高高在上的女神不可褻玩,而現在她墜入塵土,夏正又自以為是自己拯救了她,這種把神聖掌控在手中的感覺會激化一個人的極化心理,當矛盾無法調和時,夏正殺了吳小倩是必然的……我們不過是給了他不再猶豫的機會。”

 

“一發祭天作為警告,警告無效後,一發讓夏正在盛怒下殺死吳小倩,一發又留給弒神後的罪惡凡人自殺。”

 

沈巍抿了口咖啡:“有什麼問題嗎?”

 

趙雲瀾忽然想到了500萬,後腦勺一涼。

 

“沒問題沒問題……”

 

 

 

註釋:

*王=1 + 三。所以是13號接警員,之前瀾瀾和高局的那通電話就已經制定好作戰計劃了。

*有些話是藉瀾瀾之口,抒發對之前發生的一件魔幻現實主義人事的想法。 

(10)2018-11-04

那把鑰匙

已經在你手上

 

 

 

趙雲瀾撒開了腿繞沙灘跑了兩圈兒了,沈巍還在那兒大陽傘底下坐著翻文件,完全應了他那名字,巍然不動。

 

又是泡水又是玩沙,趙雲瀾覺得皮膚上的汗水和海水都快被蒸成青海茶卡鹽湖的產鹽大田,誓要月入數噸般茁壯地板結著,滋味可真是不好受。

 

他親親小巍巍也不理他,湊近一毫米都會被嫌棄地推開,就差沒在臉上寫“莫挨老子”四個大字。

 

“又沒吃抑製劑?”沈巍皺著眉斜眼睥,“你知道自己身上的味道有多臭嗎?像多年未清的臭水溝忽然被陽光曝曬。”

 

趙雲瀾對抑製劑有心理上的排斥,他總覺得多吃抑製劑會減少他的Alpha荷爾蒙,雖然這不過是堂堂刑偵隊長的封建迷信思想。這個人張揚慣了,不喜歡被任何東西束縛。沈巍只要稍微往沙灘上瞟上一眼,就能看到一片夾著腿朝這裡猛瞅的Omega,密集的視線逼得他腎上腺素狂增,恨不得把人埋沙底下把那氣息蓋嚴實了。

 

被冠名為臭水溝的趙雲瀾抬起胳膊問了問自己的味道,沒有啊,老子很香啊,小巍巍你又不愛我了嗎?

 

又一次把人撐開,沈巍推了推眼鏡。趙雲瀾說的沒錯,他確實不臭,撲面而來的煙草氣息快讓他也差點成為夾著腿的其中一員。

 

清了清喉嚨濕潤乾渴的喉嚨:“風開始涼了,你這身上的沙泥都可以搓出沙雕來了,快去洗洗。”

 

今天的太陽毒辣,趙雲瀾白皙的胸膛被曬得通紅,配合著他臉上媲美高原紅的兩坨,無故透出些大老爺們的糙來。這人的舉動也特糙、渾糙,一臉不正經地笑:“寶貝,一起洗唄。”

 

“你走開。”沈巍笑,卷宗的一角被失手折彎。

 

講道理像刑偵大隊這樣的公務部門是沒啥正兒八經的假期的,更何況沈律師自負盈虧基本上那就是全年無休了,兩個人之所以能夠像現在一樣開開心心來毛里求斯也得拖顏悅的福。

 

之前沈律師為了救他家天不怕地不怕趙隊長,花了500萬奉獻給夜店,顏悅本來還掙得挺開心的,誰知道那沒臉沒臊的兩個人居然敢就這麼當著網絡直播接吻,直接就把男男主角給捧紅了。

當下龍城警局快成了趙雲瀾經濟公司,天天都有媒體向高局長申請訪談他家刑偵隊長。更別說沈巍的律師事務所,好好一刑法律師近些天被拐著彎兒地塞爆了工作郵箱,狗被鄰居家貓撓了這種事兒都高價找他打官司。

 

終於,在警局同事和事務所職員的共同怨念下,兩個人被厄令去個鳥不拉屎的海灘度假,名曰蜜月,實則避難。

 

顏悅揣著手中的500萬一下子那是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著,生怕哪家媒體發現自己利用CP炒作賺取漁利,於是乖乖把錢交了出來,一舉榮陞最貴份子錢,還順便幫忙策劃了此次蜜月旅行。

 

機票是顏悅訂的,地點是顏悅訂的,酒店是顏悅訂的,就連送瘟神去機場的車也是顏悅開的。

 

“可我想去冰島看極光。”趙隊長抱怨。

 

“您可閉嘴吧您。”完成登機流程,顏悅把人往沈律師懷裡一塞,乖巧跑路。

 

到了飛機上趙雲瀾還在那兒叨叨:“500萬就跑這麼個地方,顏悅這心也太黑了。”

 

沈巍把人按坐在椅子上,係好安全帶:“沒用多少,其他的錢退我賬上了。”

 

“喲呵……”他趙大爺總算是安定下來,“敢情是咱沈大律師悶聲發大財啊。”

 

“發大財……發誰的財?”沈巍失笑,“你的啊?”

 

“那是,要不是你英勇神武的老公我及時挺身而出,顏悅那妮子哪兒能這麼快就把錢還回來。”聽空姐的指示拉起擋光板,窗外投進來的強光把趙雲瀾的笑臉照得愈發耀眼得瑟。

 

沈巍不看他,只自顧自地整理坐下後摺皺的西裝外套:“我還以為,顏老闆是念在與你的舊情……”

 

“好……”一看這苗頭不對,趙雲瀾慌忙打岔,“……漂亮的雲啊……”

 

然而今天天氣甚好,萬里無雲。

 

口嫌體正直說的就是趙雲瀾這種人,撒開丫子一路跑的傢伙彷彿和上飛機前嫌棄的不是同一個。案頭上積壓的事兒還有一堆,趙隊長就非常體察民情地把所有工作一股腦兒全交給了國內的特調隊一眾,自己又是衝浪又是潛水的,玩兒得不亦樂乎。

 

所以不愛塗防曬霜的趙雲瀾三天里黑了三個八度,沈巍還是白白嫩嫩小奶糕一條,格外的秀色可餐。趙雲瀾這一天下來逮著機會就對沈巍動手動腳,恨不得抱著大美人兒在沙灘上大戰個三百回合。

 

其實這也不能怪趙雲瀾,說是蜜月旅行,其實他倆也統共沒做幾次。

 

到的第二天沈巍就接到一個大案子,走到哪兒卷宗帶到哪兒。每天晚上他都幾乎是沾了枕頭便睡,趙雲瀾也不捨得折騰他。

 

這不是好不容易稍稍空了下來,趙大隊長便在太陽邊緣肆意舞蹈。

 

相對而坐的浴缸裡,趙雲瀾順理成章的把腿伸進了沈巍兩腿之間,拿小腿側磨蹭著沈巍的大腿根。表面上閉目養神的一個人,該硬的部位還是異常誠實的挺立了起來,在水波下顫動搖晃。老流氓趙雲瀾自然不會放過此等上好的調戲機會,湊上前單手撐住沈巍身旁的浴缸壁,緩慢地用飽滿的嘴唇輕含磨蹭。

 

Alpha信息素的味道撲面而來,沈巍睜開雙眼,儘管面上還是不動聲色,眸中卻蓄起了笑意。他從善如流地輕啟雙唇,由著趙雲瀾尋著那一處地破綻趁虛而入,攪住他的舌根深吻。煙草氣息極具侵略性地橫掃入沈巍體內,卻被另一股巨大地alpha氣息包裹接納,處變不驚地像是成竹在懷的君主,看四方而來的猛獸深陷於自己的頑城。

 

每到這個時候趙雲瀾都會感到無力,感慨自己一個睥睨萬眾的強A居然淪落到溺死在另一個Alpha的微醺香氣中無法自拔。他用鼻尖輕蹭著沈巍頸側的那一小片皮膚,這兒本應該是腺體,只不過Alpha沒這東西。趙雲瀾從沒標記過誰,此刻還真有點好奇這一口咬下去會是什麼滋味兒。

 

“想咬也行,只不過除了滿口的血腥味兒也沒什麼別的感受。”沈巍似乎是察覺到了趙雲瀾的意圖,右手托住他的後頸輕撫。

 

“你好像很熟悉的樣子。”趙式警覺。

 

食指指尖劃過脖頸:“熟悉倒不至於,只不過當時有個人被打了一針激素把自己幻想成了omega,我嘗試了一下沒什麼效果。”

 

老趙同志臉一紅,暗暗吃驚初夜那晚自己借題發揮的演技這麼好都能被發現,乖巧地轉移話題:“Alpha的信息素沒那麼濃,你怎麼老覺得我臭啊?”還是臭水溝子味兒。

 

“難道你不覺得我臭?聽林靜說,你第一次見我的時候覺得我身上散發著一股臭魚乾味兒。”

 

攬過趙雲瀾的細腰讓他坐在自己大腿上,沈巍覺得單純地聊天效率太低,可以先做點擴張。右手順著纖細的脊椎節節向下,藉著溫水與浴鹽的潤滑探進趙雲瀾體內,攀在自己肩上的手猛得收緊,喉嚨下細細密密地嘆出聲顫抖的喘息。作怪的人在波瀾不驚地說出“臭魚乾”三字時,重重地摁捻過前列腺的敏感點。

 

一聲驚呼溢出唇間,趙雲瀾嗷嗚一口咬住沈巍的肩膀,默默記仇:林靜你小子!

 

不過要說緣分這個東西啊,確實很奇妙。

 

特調隊的那幫人酒足飯飽後就喜歡調侃他家隊長,連失戀少女祝紅也是。小姑娘那天直擊了龍城網絡點擊最高視頻男主人公如何在上億觀眾面前親吻她的暗戀對像後,她便瞬間爬牆了——爬到了情敵那兒。

 

沈律師真是太man了,比我們老趙man多了!來自爬牆少女祝紅。

 

趙雲瀾不樂意了,畢竟最開始腆著臉皮展開攻勢的可是他趙雲瀾。沈巍寶貝那時候天天把自己縮在自欺欺人的龜殼裡不動聲色,要不是他鐵了心的要泡上這朵高嶺之花,現在這朵花還只能遠觀而不可褻玩呢。

 

沈巍推了推眼鏡轉頭問:“其實我也想問,你當初喜歡我什麼?”

 

趙雲瀾乾笑著摸後腦勺:“這不天雷勾地火,一見鍾情嘛。”其實也沒錯,有個人一上來就聞到了美人律師身上的清冽茶香,把人當omega追了,哪裡曉得Alpha氣息互斥的定律在他倆之間失效,勾搭了半天的大美人是個輕輕鬆松按著自己肏的強A。

 

褶皺舒舒展展地打開,灌進體內的溫水微涼,刺激得他不停地收縮內壁,用膝蓋撐起自己的身體好讓沈巍的手指退出,趙雲瀾扶著已經充血腫脹的性器,抵在半開半合的穴口磨蹭了幾下,緩緩坐了下去。水流做了很好的潤滑,趙雲瀾咬緊下唇低啞地呻吟,終於將整根巨碩吞入體內。沈巍茂密捲曲的毛髮摩擦過撐到極致滾燙髮熱的會陰,麻癢微疼。

 

肉體拍打的聲音被沒過下身的溫水吞併,水面蕩起波紋,不時浸沒與剝離帶來的溫差暈開更深刻的渴求,渴求每一寸肌膚都能被燃盡。沈巍掰開結實的臀肉,好讓肉棒進得更深。Alpha沒有生殖腔,粗大的莖頭無處可尋似的在高熱的體內搗弄著。

 

他們以往的每一次性愛都像是行軍前的狂歡,總帶著悲劇色彩。好不容易放鬆下來了,卻又感到夢幻般的不真實感,彷彿一個易碎的泡沫,稍有不慎便會消逝。

 

有的時候趙雲瀾會怨,相信沈巍也是,會怨兩個人都是男性Alpha,與生俱來的生理隔閡像是鎖鏈把他們拉向最真實的地表,告訴他們愛能夠戰勝一切又如何,獨行的苦楚總會如影隨形。它並非不可突破,卻像曾經卡著咽喉的那根刺,即便早已被取下,卻依舊如鯁在喉。

 

 

 

 

來毛里求斯的第五天,這個不大的地方差不多被他倆逛了個遍,趙雲瀾在那兒調侃沈巍,說他逛景點就跟打卡似的,對著建築物啥的拍張照就走人。

 

“虧你還是個文科生。”一把拉過拍完照審視了一下、覺得還不錯就要拍拍屁股離開的沈巍,趙雲瀾一臉無奈。

 

“我就算是學地理的,也看不出這片沙灘跟剛剛那片沙灘有怎樣驚世駭俗的差異。”沈巍實在提不起興趣,略表尊重地多環顧了幾眼就當是給了趙雲瀾面子。

 

“至少他倆在名字上有著本質區別。”內心默默哀嘆了一下自家男人是多麼的沒情趣,趙雲瀾踶著衝上來沒過腳背的海水,拉著沈巍走過長長的沙灘。

 

其實也不算經歷過什麼大災大難,但此刻的寧靜卻美好地像是永恆。不遠處的沙灘上有人在佈置婚禮現場,潔白的絲紗纏著薄荷綠的綢,格外賞心悅目。趙雲瀾不覺得自己是個感性的人,也難免感嘆起得此一人白首不相離的長情誓言來。

 

沈巍笑,說虧你還是個理科生,怎麼酸不溜秋的盡咬文嚼字。

 

趙雲瀾牽著沈巍的手稍稍施力,他說哪天我一定要和你辦一場漂亮隆重的婚禮,再把那些媒體請來讓全世界都看到。

 

“你省省吧,還嫌自己不夠出名啊……”

 

“……等等,那些人是不是有點眼熟?”趙雲瀾忽然打斷沈巍的話,指著遠處的婚禮現場皺眉。

 

豈止是眼熟。

 

那個推著蛋糕咋咋唬唬擺姿勢的人不就是林靜?還有邊上那群拿著香檳嘮嗑的,是誰允許他們擅離職守的?沈巍事務所的一票人也全都在場,甚至連那隻肥到不想動彈的懶貓也窩在沙灘上曬太陽。還有站在親屬席上和神父聊到花枝亂顫的,不是自家老媽和他有過一面之緣的沈母?!

 

趙雲瀾眨巴了下眼睛,轉向沈巍:“你捏我一下。”

 

沈巍卻拉著他直接走了過去:“去看看不就好了。”

 

有眼尖的人發現了他們,鼓著掌歡呼。像是忽然被按下了慢放鍵,喧鬧的笑聲刷得消失,簇擁著湧來的人們緩緩退向兩邊,為他們讓出一條通向前方的道路。不知誰準備了手拉式禮炮,視線一下被彩帶與亮片充盈,哪裡都是喜悅,哪裡都是欣愉。人海的盡頭是滿臉笑容的父母,母上還在那兒衝著自己招手,讓他別愣著走快些。

 

世界成了單一的彩色默片,恍惚的大腦剝奪了所有的思考,唯有緊握著自己的那隻手,同樣沁出了緊張的汗,灼熱得燙心。

 

簡單地套了個白色西裝,趙雲瀾覺得自己現在彩色沙灘褲配白色西裝的配搭肯定特別搞笑,但他懶得去證實了。

 

此刻他的眼中只剩下了一個人。

 

他笑靨融融地站在那兒,有些害羞地低頭系上西裝的第一顆鈕扣,好在平時就愛穿黑色長褲,像個青澀的少年。沈母在向他囑咐著什麼,他乖巧地點著頭,然後朝這裡望過來,望進趙雲瀾的眼中。

 

一笑一傾城。

 

倆都是大男人,讓誰站那兒等誰都不太好,於是兩位母上大人一敲板——所有人觀摩,讓他倆手挽手自己踩著音樂走紅毯。林靜負責播放音樂,說其實請了樂團只不過一下沒帶過來,只好用直播的方式實時進行。趙雲瀾扔了他一臉沙子,直你丫的播,給老子百度一個不就好了,瞎折騰。

 

插科打諢著掩蓋自己的緊張,沈巍就站在紅毯的盡頭看著他笑。

 

趙雲瀾覺得事情異常蹊蹺。饒是自己這樣見過大世面的人,衝擊太大一時間同手同腳走完全程,他沈大律師怎麼能如此淡定?左腳絆著右腳踉蹌地上了台,沈巍連忙從後輕輕托住他的腰不讓他跌倒,卻發現趙隊長在他懷裡擠眉弄眼。

 

“我說巍巍大寶貝,你是不是知道今天會有這麼一出啊?”

 

沈巍震驚的大眼睛瞇成柔和的一彎,黑曜石般的瞳孔閃著光芒:“畢竟拿著我的錢辦的婚禮,你說我知不知道啊?”

 

“你前幾日冷落了我那麼久,還以為忙工作呢,沒想到……”

 

“工作也忙,婚禮也忙。”

 

“瞞得那麼嚴實,為了給我一個驚喜?”

 

“那你開心嗎?”

 

“開心!怎……”

 

“我說老大!”你儂我儂的調情被打斷,吃著狗糧的觀眾感受到了內心的疲憊,尤其是不怕死的林靜,“快開始吧,再不開始一會兒就趕不上回國的飛機啦。”

 

“飛機?”趙雲瀾決定如此快樂的時候不能見血,與林靜的帳回國了可以慢慢算。

 

“嗯,算是先蜜月後婚禮吧,你這個人民好公僕也不好意思積著滿手的案子不管吧?”沈巍在他耳邊解釋道。

 

不,我很好意思的。話在舌尖繞了一圈,最後面對著站在三米外的人民們還是咽了下去。

 

“先蜜月後婚禮?虧你們想的出來啊,我感動個半天,敢情是來催我們回去幹活的?獎金和工資都還沒發呢就敢這麼得瑟?”

 

特調隊一眾哆哆嗦嗦不敢說話,只有祝紅站了出來:“沒辦法啊老趙,已經連著三起高校學生跳樓案了,前兩起的小姑娘死前留了遺書,家長也不願多查,第三起直接就直播自殺,死前還說之前的兩起案子絕不是自殺。剛好遇上國內一些高層封殺女權,一時間輿論嘩然,我們都還在等著你英明神武的領導呢。”

 

“直播跳樓?”趙雲瀾皺了皺眉頭,這案子怎麼聽起來這麼耳熟呢?

 

“出事兒的高中是所十二年一貫的貴族私立高中,第一個小姑娘自殺的時候人就花重金請了沈律師給他打官司,上飛機前沈律師就拿到委託書了。”

 

感情阻礙沒羞沒臊生活的罪魁禍首是這玩意兒啊?趙雲瀾腹誹。

 

“我親愛的瀾瀾~”甜膩膩的嗓音響起,趙雲瀾後腦勺一涼暗道大事不妙,一般家中這位美麗善良的女士一用這種聲音喊自己,基本等於她生氣了,“你是不是話太多了些?過了吉時也就不好了~”

 

吉時?毛里求斯這地兒還有吉時?不過他沒膽問,乖乖牽起沈巍的雙手。

 

神父用著彆扭的中文說著彆扭的誓詞:“沈巍先生,你願意娶……娶這位趙雲瀾……先生結為合法的妻……丈夫共同過婚姻生活嗎?”

 

人群中爆出隱隱約約的笑聲,沈巍也不僅莞爾,抿著嘴不說話。趙雲瀾的白眼快翻到天際:“別,別別別……我靠這話我聽著雞皮疙瘩掉一地,一來我不是被娶的,二來也合法不了……我自己來吧! ”

 

他執起沈巍的手,深情地註視著他,言語收斂了一切的玩世不恭。

 

“英俊瀟灑的沈巍先生,你願意與全宇宙最帥氣的趙雲瀾先生共同生活,就算他太過完美到令人嫉妒,也要愛他、尊重他、安撫他、守護他,在你們的有生之年不做他想,忠誠對待他嗎?”

 

星眸微轉,沈巍頷首淺笑:“我願意。”

 

“那全宇宙最帥氣的趙雲瀾先生,你願意與沈巍先生共同生活,就算你太過完美到令人嫉妒,也要愛他、尊重他、安撫他、守護他……”

 

“我願意,你說什麼我都願意!”等不住的傢伙一把抱住沈巍,瞅准上下翻動的紅唇就是一個大啾咪,“來來來,戒指呢戒指呢?”

 

兩個簡簡單單的鉑金指環,Darry Ring,一生的唯一。

 

內側鐫刻著兩個人的姓名:巍瀾。

 

“現在,沈大律師可以親吻你的親親小瀾瀾了……”

 

還沒等沒臉沒皮的某人說完,沈巍攬過他的腰。

 

 

一個吻落了下來。

 

 

 

【END】

 

*沒錯,《吸你》終於完結了。

*不知道當初點開第一章的小伙伴現在還剩下多少,但很開心你們能陪我走到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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