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傷痕by:夕草吟風

 

順便說一句，這是一篇含調教的R18文，並非真正的原著向，就是樓主的一個腦洞。所以團長腹黑有，兵長被虐有，多少會OOC，不接受的不勉強哦…… (2013.09.20)

 

第0章  
“想殺了我嗎？利威爾？”  
“啊，我加入調查兵團……埃爾文，就是為了殺掉你啊。” 

第1章  
利威爾穿著一件寬大的襯衫坐在床頭，水珠順著他的黑色的髮絲一滴滴滴落在他的大腿上，他甩了甩頭髮，被沾濕的白色襯衫透出一點皮膚的顏色。 
“你已經準備好了嗎？”男人擦著金色頭髮走了進來。 
“別以為是白做，我是要收錢的！”利威爾偏過頭去，躲開埃爾文想要撫摸他臉頰的手。 
“呵呵，是麼？”埃爾文笑了笑：“市價多少？我這樣……”他轉而掐了一下青年的乳尖：“應該給你多少錢？”  
青年克制自己沒有發抖：“… …你把我綁起來本身就已經超過了我的服務範圍。”他扯了扯手腕上的鎖鏈，非常疼痛，不僅僅是鋼鐵摩擦皮膚，早上和埃爾文對戰時肩膀的拉傷也沒好——不過他不屑告訴男人罷了。 
“利威爾，”男人把嘴湊到身下人的脖子上輕輕舔舐，利威爾扭開頭的動作正好方便了他，“你應該學會審度局勢，這種時候就不要提在地下街做過的行當了好麼？毫無情趣，而且對你沒有好處。”  
那你現在就應該萎了！利威爾惡狠狠地想。繼續開口道：“我以為你忘了我的出身，該死的……告訴你，我本來就不是你喜歡的那種干淨傢伙，我十二歲就已經和別人幹過了……嗚啊……我……嗚嗚……”  
利威爾的嘴巴里被塞入一根手指，一直戳到他的嗓子深處，他只能乾嘔，無能為力地看著口中湧出大量的口水。 
真噁心，好髒。 

十二歲的自己在陰暗的地下街被人追逐，比同齡人瘦小很多的身體異常靈活，可被連續追堵了整整一天后，他還是抵不住勞累被團團圍住。 
“就是這個小子，竟然敢偷我們的東西打我們的人，把他抓回去！”  
利威爾反抗的非常激烈，又撓又咬，再次被痛打一頓之後，雙手雙腳被捆了起來。他只能惡狠狠地瞪著那些人渣。 
不偷東西自己就會餓死，不反抗的就會被活活打死，可反抗了逃走了之後又能如何呢？繼續循環嗎？ 
拖著自己的混混們好像突然發現了什麼，他們扳過利威爾的臉，仔細端詳起來：“這小子……真的有12歲嗎？”  
“我以前就知道他，他就是地下街出生的，肯定有12了。”  
“臉不難看啊，好久沒開葷了，這孩子是個少見貨色，我們先爽一把吧……”周圍的人紛紛應和，他們把自己拖到車裡，然後撕扯開孩子的衣服。 

他咬了埃爾文一口：“咳咳……我根本不認識他們是誰，想做就做了，還不止一個呢……你根本就滿足不了我……咳咳……然後，我發現了新的謀生方式……”  
埃爾文的眼神變得異常恐怖，利威爾不服輸地瞪視過去，然後嘴裡被塞了一條毛巾。 
“真不聽話。”埃爾文微微笑著把手插進他的頭髮裡輕梳，就像是安撫一隻寵物：  
“我認為最有效的管教就是疼痛，現在，利威爾，你很需要它。”  
劇烈的，幾乎能夠把人激醒的疼痛。 

疼痛……十二歲的孩子在污穢的垃圾堆裡醒過來，看來那些人以為自己已經死了，身後撕裂的傷口讓他根本站不起，嘴巴里全是噁心的味道，身體上也滿是乾涸的液體，不用想，利威爾也知道那是什麼。 
他一反胃，狠狠乾嘔起來。 
真噁心，好髒！ 
他從此對身體接觸產生了強烈的排斥感，直到他現在被迫躺在埃爾文的身體下面，都什麼也沒有改變。 
這個世界就是這樣，弱小又沒有力量的自己，只能被動地承受著無所不在的惡意，遠遠看到天空的一抹藍色，也覺得遙不可及。 

你錯了，疼痛……我已經習慣了，能夠給我這種疼痛的，你不是第一個，埃爾文。 
不捨棄一些東西，就永遠無法勝利。 
狠狠撕扯開自己的傷口，那迸濺出的血液如果能讓埃爾文覺得挫敗，也算是值得了。 
他感到一陣滿足。 
這個世界就是這樣的。

TBC

第2章  
利威爾從來不知道自己能恨一個人到這樣的程度。 

“利威爾，我們還在對戰，你不要發呆。”對面的士兵提醒道，現在是調查兵團的日常訓練，他們在練習對人格鬥。 
“啊啊……好煩。”利威爾上前幾步，對面士兵看到小個子青年的神色忍不住一震，他握緊拳頭，如臨大敵，利威爾只有一招，對方就只能趴在地上了呻/吟了。 
“調查兵團也不過如此！”他閒閒地靠在牆邊，風吹過他的臉頰，已經剪短的頭髮掃過他的耳際，癢癢的。風中帶著草木的氣息，很乾淨的感覺。 
原來，這世界上還有這樣和平的日子啊。 

這個世界的大部分土地被巨人所佔據，人類只能在牆內苟且偷生，利威爾一動不動地望著藍色的天空發呆，同期加入的新兵走了過來，利威爾看著她，女孩長了一頭橘色的頭髮，對著他輕輕微笑：“吃飯了。”  
“我知道了，佩特拉。”他說。 
雖然世界上有那麼多令人怨恨的事情，可草木，陽光，藍天，親切的微笑，這些美好的東西卻沒有虧待人類。 
他站起來，然後看到了埃爾文。 
這才是今天的重頭戲。利威爾狠狠皺眉，他屏了聲音，悄悄靠近，突然向男人踹了過去。 

利威爾在地下街出生，也在那里長大，並且成年之後成為了地下街有頭有臉的小混混——聽起來真是差勁。 
可他不覺得。 
靠著打架火併收保護費，利威爾覺得自己日子過得還不錯。他有一群聽話的小弟，固定的收入（保護費），時不時賺點外快，搶劫一下自己看不慣的過路商客什麼的，吃喝都沒有問題，還有多餘的錢來買清潔用品。 
從12歲開始，利威爾就得了潔癖。 

“你知道嗎？瑪利亞牆壁陷落以後，大量的難民湧入內地啊。”  
“當然了，不然你以為那些搶奪我們口糧的傢伙都是哪裡來的，還好有遠征軍能消耗一些人口，不然連我們都會被餓死吧。”  
“就是，他們的房子毀了和我們有什麼關係，憑什麼要我們讓出空間給那些流浪漢啊……”  
地下街位於希娜牆壁的都城地下，這里遠離受到巨人威脅的外圍，相對富裕很多。到處遍布庸俗腐敗的憲兵，大腹便便的商人，裝模作樣的貴族……但只要他們不來挑釁利威爾，利威爾也不會去在乎他們。 
“巨人嗎……”利威爾默想：“巨人又能怎麼樣呢？人類弱的話，就應該被殺掉，這就是個弱肉強食的世界啊。”  
就算從瑪利亞之壁逃出來了，那些弱小的人也要被送去餵巨人，只有有權勢的，  
才能在內地過著豐衣足食，有憲兵團保護的日子。 

買完清洗劑回去的路上，利威爾和憲兵團的人撞了一下，人高馬大的憲兵竟然被小個子的利威爾撞倒了。 
“幹什麼？不長眼的矮子……”憲兵罵罵咧咧站起來。接著就又被踢飛了，利威爾面無表情的看著他倒在地上爬不起來，剛才使出的力道他心中有數，那個人的小腿骨被他踢裂了。 
“豬玀。”  
利威爾頭也不回的走了。 
噁心的和平。 

他不知道哪個被他踢傷的人是誰，所以幾天后一大群憲兵團的人來砸場子的時候，利威爾還不清楚是怎麼回事。然後就在他的面前，自己的部下們被憲兵團的人悉數抓捕。 
利威爾也是，制服他的人是個金頭髮，身形高大的男人，臉上是波瀾不驚的神情。 
“我是埃爾文·史密斯，請多指教。”  
“呸！”利威爾沖他吐口水：“放開我！廢物。”  
埃爾文不緊不慢地將利威爾綁了起來： “現在你被我這個'廢物'給抓住了，那你算是什麼呢？”  
“他/媽的！”利威爾大罵“這裡管你什麼事？你又不是憲兵團的”。 
“來賣老朋友一個人情，”埃爾文看著腳下的黑髮青年，露出的意味不明的笑：“我聽說過你，利威爾，地下街有名的小混混，就你剛才和我打的那幾下……確實很厲害。”  
要不是夠不著，利威爾早就咬他了。 

“這下立了大功了啊，抓捕了這麼多地痞無賴，上面肯定會給我們憲兵團獎勵的！”  
“哈哈哈，就是啊，現在想要找一個沒有靠山還這麼有名的組織可不容易啊，多虧了憲兵團團長的兒子提供的信息。”  
憲兵團的班長捏著眉心：“接下來怎麼辦啊，審訊關押什麼的那麼麻煩……”他看了看埃爾文·史密斯：“埃爾文，你有什麼建議嗎？”  
“全部槍斃吧，就地。”  
槍斃……全部？ 
“你說什麼！”利威爾大叫：“憑什麼？你以為你是誰？”  
埃爾文沒有回答，他還是那幅老好人的樣子對憲兵團的班長說：“他們不服從抓捕，進行的激烈的反抗，為了防止更大的損失，就將反抗者都擊斃了。你看這個說辭怎麼樣？”  
憲兵團團長打了個哈欠：“挺好的，就這麼辦吧。”  
“住手！！！！”利威爾覺得眼前一黑，他的手下，他同生共死的伙伴們就會被這群人渣殺死嗎？他不甘心啊！“你們這群豬玀！廢物！吃屎長大的混蛋！看我殺了你們！”他使勁兒掙著困住自己的繩子，表情彷彿要把人吞進去，可是手腳上的繩子都紋絲不動，埃爾文捆綁得太緊了。 
一個憲兵走過來踢了利威爾一腳，把他的臉踢到一邊去：“我看你這個小矮子最囂張，就從你開始吧！”槍已經裝好了彈藥，黑洞洞的槍口瞄著他。 
混蛋……混蛋！我要殺了你們！利威爾早就知道，在地下街生活，很少有善終的，可那些跟著自己的人呢？就不明不白死去，他要怎麼向那些人的家人交代……可惡，這個世界，為什麼會這樣……  
因為你太弱小了啊。 
不夠強的話，別說是從巨人口中奪回領土，就連在牆內，都沒有你的棲身之所啊。 
真的，就這樣結束了嗎？ 

“哦，等一下。”  
持槍的憲兵停了下來，埃爾文阻止了他要扣動扳機的手：“這個人不要殺，我要了。” 

第3章

如果有一天人類滅亡，那絕不是被巨人吃光，而是人類自相殘殺造成的。 

“這傢伙是利威爾，在地下街很有名的。搶劫，勒索，故意傷人，聚眾打架，收保護費……這些罪行足以讓他進監獄了。”憲兵團的班長走了過來：“別讓我們不好交代啊。”  
“我得說，如果你真的全都殺了他們，那才不好交代。”埃爾文笑了笑：“槍支的使用我想沒有可以隨便槍斃反抗者這麼一說吧。”  
憲兵團的人愣了愣：“埃爾文，你這樣總是把老朋友套進去的習慣可不好。”  
“那你下次也可以不要來找我幫忙，”埃爾文的藍眼睛微微瞇著：“如果不是我幫你制定計劃，只怕你會讓他們全部跑光吧。”  
“哈哈哈，你真是夠討厭的，怪不得我讓你幫忙你那麼痛快就答應了，原來是被你擺了一道。所以說憲兵團和調查兵團總是處不好呢。”  
“彼此彼此，你們這麼無能，我又有什麼辦法？”  
“哈哈哈，真令人傷心。”  
“別這樣，你得到榮譽，我 到人，這不是皆大歡喜嗎？”  
“不過，你要他做什麼？”憲兵看了利威爾一眼：“我不記得你有這樣的愛好。”  
“當然不是，我想讓他加入調查兵團。 ”  
“你在開玩笑吧，讓一個小混混？”  
“啊，是啊。”埃爾文沒有理會對方誇張的語氣，他仔細看著憤怒的利威爾。 
“你休想！我不會加入什麼調查兵團的！”利威爾從地上掙紮起來：“快放了我！”  
“恐怕不行，你的手下們都要被抓到監獄裡去，你就算留在地下街又能如何呢？我記得你的仇家很多。”埃爾文示意利威爾向不遠處瞟了一眼，穿著黑色斗篷的人從小巷的那一邊消失了。 
“……你早就算計好了，對不對？”利威爾惡狠狠地瞪著他。 
埃爾文擺出溫柔的臉：“這個啊，是你還太嫩了。” 

“嫩的是你！”利威爾從背後掏出一片薄薄的刀片，剛才趁埃爾文和憲兵團班長的爭執，他偷偷劃開了繩子，一直潛伏等待時機，現在剛好，兵團的人都處在警惕性最低的時候，只要能傷了埃爾文，那其他人都不值得畏懼……一群拿薪水的廢物！ 
金發的男人確實被嚇了一跳，他沒想到這小子竟然如此難以對付，不過——怎麼說都是人類而已啊。他擋開黑髮青年的攻擊，抬腳去絆他。這時候，身高的優勢就顯現了出來，同樣的距離，他打得到利威爾，但利威爾夠不著他。 

“怎麼會……這麼強！”利威爾用盡了全力，可埃爾文無論是速度還是技巧都強過自己。幾個回合之後，他又一次被扭住雙手按在地上，臉被粗糙的地面劃出了細細的傷痕，衣服上沾滿了沙子。 
“可惡……好髒。”  
“認輸了嗎？”  
“我一定要殺了你！”利威爾大叫。 
“你殺不了我的。”埃爾文還是那幅柔和的表情：“我啊，是調查兵團的人，我們通常是和巨人戰鬥，和人類鬥對我來說……太幼稚了。” 

馬車一路顛簸，利威爾的手腳都被用鎖鏈綁住，和埃爾文·史密斯一起被帶回了羅斯之壁裡。 
“你知道嗎？利威爾，你現在沒有可以回去的地方了，只要你一出現在地下街，那麼就會立刻被你的仇家們捉住。”  
“呵，這些不都是你計劃好的嗎？”利威爾諷刺道：“我真不明白你看上我哪一點了？兵團每年那麼多畢業生，難道還不如我一個小混混？”  
“有天賦的人是很少的。”埃爾文看著窗外閃過的風景，牆壁裡的人們安逸了百年，大多已經忘記了巨人的恐怖，即使幾年前瑪利亞之壁被攻破，對他們來說也無非是來了一群難民而已。“利威爾，你知道嗎？巨人分很多種，有憑藉本能行動的普通巨人，還有移動速度極快的奇行種，有五到十幾米高的中小型巨人，還有高達60米的超大型巨人，但他們都有一個共同的恐怖之處……就是吃人。我們調查兵團面臨的，就是這樣一群怪物。”  
“啊？是麼？”利威爾咋舌：“那他們沒把你吃掉還真是可惜啊。”  
埃爾文看了他一眼，突然，他捏住利威爾的臉，扭到自己的這邊。 
“你幹嘛！”黑髮青年的脖子被扭得很痛。 
“你的臉受傷了？”埃爾文拿出手帕想幫他擦一擦。利威爾差點咬掉他的手指頭。“別碰我！臟死了！”  
潛力確實很不錯，只是……還欠缺一點調教。

第4章  
利威爾恨他目前的監護者——兵團的人硬是給埃爾文的囚禁自己的行為加上了一個合法的名號。 
埃爾文·史密斯毀了自己的一切，就為了讓他去找巨人送死。利威爾在看過資料之後就明白了，和巨人對上，就只有死亡一個結果。調查兵團的人員損失是80%，加入的新兵不到兩年就消耗一空，埃爾文還讓自己加入，根本就是讓他去死。 
利威爾每天都盼著埃爾文被巨人吃了。 
一開始他想盡辦法要逃走，可不管到哪裡都會被抓回來，並附贈一頓胖揍，最嚴重的一次，埃爾文抽斷了兩根鞭子。 
事後，他雙手雙腳被拉開拷在床上，挺屍一樣讓埃爾文給他上藥。 
“為什麼是我？”他盯著天花板，忍不住問。 
“你將會是最優秀的，我相信你。”埃爾文摸了摸他的頭：“你也相信我，好麼？”  
“你讓我怎麼相信你？你打我，揍我，把我關起來，你要我用什麼相信你。”  
“那是因為你不聽話，你如果按我說的來做，我是不會為難你的，”埃爾文繼續為他塗藥：“而且你沒有別的選擇。” 

知道反抗無效，利威爾不情願的接受了埃爾文的條件。他覺得自己像是一頭野獸，正在一點點地被磨平棱角。 
這種感覺糟糕透了。 
他被迫在埃爾文的監督下開始練習寫字（利威爾認識字，但是寫出來的東西語法錯誤和錯別字相當多），被送到軍營學習立體機動，利威爾發誓，只要他學會了，就立刻駕著立體機動跑得遠遠的。 
訓練的內容比他想像的要艱難的多，雖然沒有一個新兵是自己的對手，可埃爾文會給他佈置額外的課程，比如讓他繞著操場跑圈。 
“50圈，不跑完不許吃飯。”  
利威爾直接坐在地上：“你餓死我就好，我不會聽你的。”  
“可以，不過也不許去洗澡，”他拿出一條鍊子：“我會把你鎖在操場上，讓你在沙子裡睡覺。”  
利威爾看看自己被汗水濕透的衣服，忍著不爽跑了起來：“埃爾文，你真是個混蛋。”  
“那我可太榮幸了。” 

“200個俯臥撑，5組，不然今晚沒收你的肥皂。”  
“混蛋！你去死吧！” 

“100個引體向上，什麼時候做完什麼時候給你洗衣粉。”  
“埃爾文祝你被巨人吃掉！” 

“讓你抄寫的句子寫完了嗎？”  
“我忘了，我要睡覺！”  
“啪！！！”  
深夜，利威爾一邊忍受後背尖銳的疼痛，一邊寫沒有寫完的任務。埃爾文就坐在旁邊，一直等到青年完成為止。 
“我可以睡覺了嗎？”利威爾看看窗外——天都要亮了。 
“後背很痛吧，今晚只能委屈你趴著睡了。晚安，利威爾。”  
利威爾瞪著男人的背影直到關門，才低聲罵道：“給我滾！王八蛋！看我遲早殺了你！” 

“埃爾文，我有話和你說。”埃爾文準備返回辦公室的時候，韓吉叫住了他。 
“什麼事，韓吉？你起得可真早。”  
女人的眼鏡泛著光：“你帶回來的那個孩子，他真的有那麼大的潛力嗎？”  
“這個，我也不知道啊，但這是一場賭博。”埃爾文笑了笑：“他值得我去賭一把。”  
韓吉指了指埃爾文手中帶血的馬鞭：“適可而止啊，讓那孩子恨你就不好了。”  
“多謝你，韓吉小姐。我心裡有數，而且啊，他可不是什麼孩子，只是個頭比較小罷了。” 

可利威爾還是隔三差五就會給埃爾文找些小麻煩，好像在故意報復他似的。一有機會就會和其他訓練兵發生衝突，鬧得驚動了負責人，把埃爾文找來，利威爾才稍稍安靜一點，改成用腳踹他的對手。 
“怎麼回事？”埃爾文調查兵團的工作正忙著，被叫出來耽誤了他不少時間。 
“我看他們不順眼！”  
“就為這個？”埃爾文的眼睛暗了暗。 
“當然不，”黑髮青年理直氣壯地說：“為了給你找點麻煩！”  
“嘭！”利威爾反應迅速，瞬間抬起手臂防住了埃爾文的拳頭，小小的身體被打出去幾米遠，他愣是站住了。埃爾文又襲來，利威爾縱身跳起，從他拳頭的空隙躲了過去，伸腿對著埃爾文狠狠一踢，趁對方躲閃之際向他揮拳。沒想到拳頭在空中就被抓住，埃爾文狠狠一扭，利威爾被摔翻在地上，接著肩膀傳來一陣強烈的痛，好像要脫臼了似的，利威爾咬緊牙關，硬是沒有發出聲音。 

“利威爾……”埃爾文的聲音柔和低沉，一陣陰冷從利威爾的脊椎傳遍全身。“你太難馴服，看來我得換一種方法來調教你了。”

第5章  
等利威爾醒過來的時候，天已經半黑了，他看到自己的身上只有一件寬大的襯衣，衣服褲子全都不見了。下手真重，利威爾想，埃爾文竟然打昏了自己，脖子後面還在隱隱作痛。 
什麼都沒有改變，當年在地下街的時候就打不過他，沒想到經過這麼久的訓練，自己仍然不是他的對手……差距好像更大了。 
埃爾文一直在變強啊。 

“已經被洗乾淨了啊，他肯定巴不得淹死我吧。”他低頭聞了聞，一股清新的肥皂味道。髮梢上的水還沒幹，不斷順著脖子臉頰流下來，很不舒服，利威爾想抬起手擦一擦，這才發現自己的雙手都被鎖鏈銬住在了床頭。 
埃爾文這回好像真的生氣了，利威爾不承認自己的內心有一絲不安。他坐了起來，使勁兒拉了拉鎖鏈，帶起一串響聲，這個聲音……硬度遠遠超過普通的鋼鐵，難道是對方巨人用的超精鋼？ 
“你已經準備好了嗎？”男人擦著金色頭髮走了進來。 
利威爾扭過頭去，絞盡腦汁說了些能夠讓一個男人興致全無的話。可是恰恰相反，他成功的激起了埃爾文的怒火，男人把手指戳進他的身體，一根一根增多，幾乎沒做多少給利威爾準備的時間。等到了四根的時候，後面被硬生生撐開，感覺再一次重疊，身體被從內部撕裂的痛楚，乾澀的摩擦，順著大腿流下來的液體……  
分不清哪個是記憶，哪個是現實。 
最終，男人還是把那個部位埋入了他的身體。 
好髒。 
“放鬆啊，利威爾。”  
【放鬆啊，死小鬼！】  
為什麼是我，如果我沒有離開地下街，是不是就不會再遇到這樣的對待了。 
埃爾文，我恨你！ 
“眼神真不錯，在想什麼呢？在想如何殺了我嗎？”埃爾文一下一下抽插著，“你還是太弱了，我可是一直在生死之間徘徊，調查兵團就是這樣，不變強就會死，成為巨人的口糧——是不是和地下街有點像？”  
連續的摩擦讓後方撕裂了。 
好痛！好痛啊啊啊！利威爾嘴裡塞著毛巾無法痛罵，只能扭動身體來緩解那份痛苦。 
自從12歲以後，他就沒有讓別人碰過自己的身體，對性事方面更是僅僅只有聽聞，他對女人沒有興趣，讓男人的某個器官進入身體更是他不願去想的事情。 
“利威爾，別哭啊。”一雙大手抹去他眼角的淚水。 
原來又哭了啊，利威爾扭開頭，看著門的方向。 
想到第一次被掠奪身體的事情，心已經不會再痛了，可眼淚還是會流出來嗎？ 
12歲的那件事情，他從來沒有對任何人說過，只有夜深人靜的時候，他會懷抱自己的身體，一邊回憶，一邊哭泣，一邊不斷告訴自己，他要變強。 
只有變強，才能遠離屈辱，他要把那些侮辱他的人全部殺光。 
可等他長大，下決心去報仇的時候，才知道當年凌辱自己的人，要么死了，要么已經離開了地下街。 
“你們，活該啊。”利威爾知道，自己也一樣會有那麼一天。 

男人的手在身體上游走，不時掐一下自己敏感的地方，讓利威爾難受地縮起身體。 
利威爾咬著毛巾，心裡忍不住冷笑。埃爾文，你知道嗎，疼痛是會習慣的，你所謂的管教，已經失敗了。因為我是地下街出身了利威爾啊，疼痛是伴隨我長大的東西。 
而且……是錯覺麼？身體後面好像，沒有一開始那麼痛了。 
一瞬間，一種從來沒有過的感覺擊中了青年。 
“這裡，對嗎？”埃爾文輕笑，把分/身再次從那一點上狠狠的研磨過去。 
啊啊啊啊啊……這是什麼！？ 
利威爾的身體又狠狠彈跳了一下，他很想忍住，他的大腦也確實下達了忍住的命令，可身體就像不是自己的一樣，激烈而快樂地回應著。 
“你看你，前面也立起來了呢，真不愧是地下街出身的。”  
啊啊啊……不要，不要，住手！埃爾文的手撫上他的分/身，上下套弄，手指上沾了自己之前流下的口水，濕濕黏黏，非常的噁心。利威爾的掙扎拉扯鎖鏈，想要推開埃爾文，可金發男人拖著他的身體往床中間拉了拉，鎖鏈不夠長，硬生生地將他的雙手限制在頭頂。 
快停止，這種感覺，這種感覺好可怕！好像意識都要離自己而去，一心只想要更多。 
快點住手，不然，不然就停不下來了！ 
“你的表情真可愛。”埃爾文摸摸身下黑髮青年的臉，雖然知道他早就成年了，可是嬌小的體型和稚嫩的面孔，仍然讓他有一種犯罪的快感。 
埃爾文親吻青年的臉頰，更加加快了手中的動作。

第6章

“嘿，利威爾老大有沒有做過？”地下街的手下們叼著手捲煙無所事事，不知怎麼就把話題扯到了這裡。 
“切！多事。”利威爾踢了他一腳：“你們這麼閒就去給我把房間打掃乾淨。”  
“我昨天才打掃過啊老大……”手下們嘻嘻哈哈笑著：“老大喜歡什麼類型的人啊？”  
“哈？”  
“就是……可以作為對象的啊……” 

“醒了嗎？”  
啊？怎麼回事，我不是在地下街嗎？利威爾睜開眼睛，看到了埃爾文的藍色雙眸。 
藍色的……就像藍天一樣啊。 
“操！”利威爾突然暴起，對著男人腦袋狠狠一撞，當即眼前一黑，差點痛得又暈過去。 
埃爾文也不好受，利威爾不按常理的反應他沒有防備，仰著摔在了地板上，額頭火辣辣地疼，他起身抱著腦袋在床邊坐下：這小子，他就不該對他有憐憫之心。 
后腰又受了一腳，埃爾文捂著腰站起來，怒視床上的小個子，讓他心里平衡一點的是，利威爾現在顯然更慘，他雙手有鐵鍊夠不著腰，正疼得在床上倒抽冷氣。 
“腰疼嗎？”  
利威爾好像要咬人。 
“我為了給你個教訓，故意沒在腰下面給你墊枕頭，看來是我太仁慈了。”埃爾文活動活動手腕：“準備好接受我的怒火了嗎？”  
利威爾見埃爾文掀開被子，抓著自己的左腳腳踝右腿膝蓋，抬高分開：“我……我腰痛……”  
“踢我的時候不是很有力氣嗎？”  
“切！對你來說只是疼一下吧。你不是調查兵團的團長嗎……怎麼，假髮撞掉了？”  
利威爾的聲音越來越小，他在轉移話題，這是害怕的表現嗎？埃爾文有點想笑，不過他忍住了。 
“利威爾，我本來不想對你用這招的。”他親切地笑著：“但這是你逼我的。”  
他一把翻過利威爾的身體，然後愣住了。 
青年的後背上，橫著一條刺目的傷痕。 

是那次。 
“適可而止啊，讓那孩子恨你就不好了。”韓吉指指自己手中帶血的鞭子。 
原來受了這麼重的傷，利威爾，一直都沒說啊。 
埃爾文稍微把身體離開了一些，看到青年的身體上是怎樣的觸目驚心。 
鞭傷，淤青，擦傷，層層疊疊，大多都是自己造成的。埃爾文想起早上的爭執，他試著捏了捏青年的肩膀。 
“嗚啊！”利威爾的身上滲出冷汗。看來確實受傷了。 
他解開利威爾的鍊子，把他抱在懷裡。青年沒有反抗，只是用恐懼戒備的眼神看著自己。 

“為什麼不和我說。”他把臉貼上這個小小青年臉側的短髮。 
利威爾的手抓住他的衣服：“為什麼要說……你，又不會心疼我。”  
“對不起，利威爾。”  
黑髮青年睜大眼睛。 
“很痛吧。” 

地下街，攤滿了酒瓶煙頭的聚會。他們的頭頂的黑暗是另一個世界的晴空下的土地。 
關係最好的幾個手下八卦兮兮地湊過來：“就是……可以作為對象的……”  
“做愛對象的話，沒有。”利威爾坐在地下街歡笑著的手下們身邊，喝了一口劣質的啤酒：“不過，如果是可以作為一起生活的對象的話……” 

只要能為我的受傷而心痛，就夠了。 

TBC

第7章  
“韓吉，你說的對，我的方法錯了。”  
棕頭髮的女人忙於實驗，她不以為意的笑了笑：“沒關係，現在也不遲。那孩子……大概還沒有恨你吧。”  
“這個啊……可難說。”  
韓吉沒再說什麼，只是輕輕拍了拍老朋友的肩頭。 

“啊嘞~新兵最強利威爾也會請假？”軍團裡的朋友們都來看望他，利威爾臭著一張臉，誰都不想搭理。 
他現在心情很亂，昨天埃爾文不知怎麼回事，突然善心大發，沒有繼續虐待自己，而是給他上了藥，囑託他好好休息。身上的傷不養好，不許參加訓練。 
他總是感覺著背後有什麼陰謀，好在過一段時間，調查兵團就又要進行壁外調查了，希望這次巨人能給力一點，把埃爾文這混蛋連皮帶骨地吃下去。 
說不定只是在找新的名目懲罰自己吧，不會讓你得逞的，你給我佈置的訓練任務我全都會按時完成，不會被你抓到把柄的。 
“佩特拉，拉蕾，西斯卡。我說過我不喜歡吃甜的。”利威爾用沒有繃帶的另一隻手擋開女孩們的禮物。 
“可是利威爾，這個好難買到的……”女孩眼淚汪汪地看著他。 
“……放在那裡吧。”  
“謝謝你，利威爾！”好不容易讓女孩子們開開心心地走了，利威爾還得應付別的探病的人。 
“你這是什麼表情，維多克。”  
“西斯卡給你送禮物……可惡……羨慕死我了。”  
“給你。”利威爾毫不猶豫地把女孩的心意轉達給了別人。 
“利威爾你真是好人，雖然這麼做很過分，可是你不喜歡吃甜的東西的吧……”  
“好了，快滾！”  
淨是些只會吵鬧的傢伙，埃爾文這個罪魁禍首倒是來也不來，不來更好。 
【“利威爾，對不起。”】  
突然那是，怎麼回事啊？他以為道歉就可以了嗎？ 

晴天裡的樹蔭下。 
“利威爾，傷好了嗎？這次對人格鬥我可不會放水的哦。嗚啊！”  
“囉囉嗦嗦，還這麼弱。”利威爾把腳在同期生的頭上碾了碾，轉身到一邊休息區。 
埃爾文一直不出現，以前明明每天都會來的。真不習慣，最好永遠都別出現算了。 
【“抱歉，利威爾，是我的方法錯了。我想你最近需要靜一靜。”】  
搞什麼啊？利威爾看著遠處興致勃勃的士兵們。在這種環境下，怎麼可能安靜的下來啊。 
“看啊，蜻蜓……呀，飛走了。”軍隊裡的女孩子湊在一起說笑。 
這麼和平，真是和地下街一點兒都不一樣。 
“利威爾，再來一次，這回我不會輸了！嗚啊！”  
黑髮青年把腳從隊友的頭上抬起來。如果在地下街的話，這麼不要命的傢伙早就死了。 

日子就這樣無聊的過去，埃爾文一直沒有來。 
“今天是調查兵團壁外調查的日子……”午飯時間，兵團的士兵們討論著：“不知道這回能夠回來的有多少啊。”  
“可能一半都沒有吧……”  
利威爾突然很沒有胃口，丟下吃了一半的食物就回房間去了。 
上一次壁外調查，埃爾文還專程跑來這里和自己道別。 
現在算是什麼，出城之前都不和自己說一聲，就這樣把自己放棄了嗎？那之前自己捱的打呢？學習的東西呢？ 
利威爾拿起每天一字不漏的抄寫的句子，和寫給埃爾文的生活總結……他要是這回死了，那自己不就白寫了嗎？明明知道我最討厭這類文字類的工作的。 
早知這樣，那何必要把自己從地下街帶出來呢？ 
還是……對自己失望了。我現在是新兵最強啊！你還想讓我怎麼樣？ 
真不甘心，被你折騰了那麼久，現在說不要就不要了，把我利威爾當成什麼啊？ 
那麼一個強勢的人，不由分說就摧毀了你的世界，讓你被迫按照他指引的道路前進，而在你終於慢慢接受現實的時候，他卻消失了。 
利威爾坐下來。 
“埃爾文，你要是真的放棄我了，我可就回去地下街了……沒能殺掉你，真是可惜。”

TBC

第8章 

立體機動的操作也很輕鬆就能掌握，按照他的學習速度來說，放在歷屆裡也是天才的水平。 
看著卷子上異常優秀的成績，利威爾有點期待能給埃爾文看看。但是他馬上搖搖頭，一把將成績揉成一團，丟進了垃圾桶。 
趁著休假，利威爾操縱立體機動登上了希娜之壁，他看著下面三三兩兩的巨人。 
以後真的要和這些傢伙戰鬥嗎？還是現在就逃跑比較好呢……今天是調查兵團的壁外調查，埃爾文就在和他們戰鬥啊，我是不會輸給埃爾文的。 
“利威爾，我們該回去了。”幾個一同前來的士兵喊，然後紛紛跳下了高壁。其中橘色頭髮的女孩直到利威爾走過來都一直等待著他。 
彩色的煙霧從遠方飄起，調查兵團回來了。 

“利威爾，訓練兵營是在那邊……”  
“我還有事，你們先走吧。”  
兵團的伙伴想去追他，可轉瞬間就找不到了他的影子。 
至少，讓他回去看一下，當年地下街的伙伴們怎麼樣了。 

五小時後，城內，訓練兵營。 
“這次的壁外調查，遭遇了奇行種巨人，所以，損失超過了三成。”  
“真慘重。”士兵們議論紛紛。 
“看，那是副團長，和……怪人韓吉。誒，我們走遠一點。”  
“啊啊啊~我們沒能成功地將那隻奇行種抓回來實在太可惜了，不過埃爾文最後那幾刀實在太厲害了，幾乎將其重要的韌帶都斬斷了~要不是又出現了其他巨人，我們說不定真的能夠捕獲一隻奇行種呢~~~”  
“韓吉？”  
“怎麼了，”韓吉被朋友的表情嚇得退後兩步。“埃爾文？”  
“你，有看到利威爾嗎？” 

八小時後，地下街。 
“利威爾，雖然死了不少人，不過我們還是活下來了，以後也會慢慢好起來的。不留下來吃飯嗎？”曾經的手下挽留道。 
“不了。”利威爾整理一下風衣，把立體機動藏在了衣服裡面。 
“利威爾，回來吧，你已經變得更加強大，我們還可以重頭再來。”  
利威爾想了想，有些許猶豫，“我……誒？”  
埃爾文的身影出現在他的面前，巨大的壓迫感將利威爾完全的籠罩在裡面。 
利威爾克制想要逃走的衝動，強迫自己去面對他：“埃爾文，你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因為啊……”男人微笑對青年捏了捏拳頭：“利威爾，我好像，犯了個錯誤呢。” 

“利威爾，和我做個交易吧。”

TBC

第9章  
“利威爾，和我做個交易吧。”  
“啊……好啊。”自己仰視著他，露出一個諷刺而期待的笑容。 
他早就知道，在埃爾文那裡，根本不會有什麼平等的交易。 

“兵長，利威爾兵長？”  
啊？利威爾從回憶中拔出來：“什麼事，佩特拉？”  
“利威爾兵長，前方報告，又出現一頭巨人，他攔在我們的必經之路上……是否戰鬥？”  
“我們繞路，盡量避免戰鬥。”  
“是，兵長！”  
埃爾文，我是不是也有一點，超過你了呢？ 
“利威爾兵長，團長讓您過去。”  
“啊，好的。”  
利威爾策馬飛奔，雪白的領巾飄在胸口，不鬆不緊的箍在自己最脆弱的地方。 

五年前，地下街。 
“利威爾，不解釋一下嗎？”  
“……”利威爾看了看那雙陰沉卻發光的藍眼睛，呸了一口：“沒什麼好解釋的。”  
埃爾文沒有打他，他也沒有反抗，伸出雙手讓埃爾文給自己戴上鎖鏈。 
“今天這麼乖？嗯？”男人摸摸自己的頭。 
利威爾瞪了他一眼。 
不然還能怎樣，繼續作死嗎？ 
今天的埃爾文非常可怕，利威爾野獸的直覺告訴他，如果反抗，一定會死得很慘。 

“嗯啊……好痛。”  
埃爾文一鞭子抽在利威爾的乳/頭上，青年微微彎腰，眼角噙著淚水，委屈地看著男人。 
“你今天到地下街去了？去幹嗎？”他揪起利威爾的頭髮：“乖，不要對我說謊。”  
“我……”利威爾目光裡有一瞬間的順從，然後就被怨恨壓了下來：“這和你沒有關係。”  
“想要逃走嗎？立體機動操作的很不錯嘛。”  
“嗚……”鞭子抽在他的大腿上，衣服都破了，他咬緊嘴唇，只發出了微小的聲音。 
為什麼要和他解釋，不想解釋。 
他這樣對待自己，難道逃跑不是應該的嗎？想要回來的自己，才是有問題的！ 

“你還真是讓人不省心，我知道了，看來不好好教育你是不行的。”埃爾文一腳把他踢在地上，開始解開青年身上層層的皮帶，將他的衣服盡數脫了下來。 
“好了，現在，起來。”  
利威爾膽怯地看了他一眼：“你……想要幹什麼？”  
埃爾文看到他的眼神，突然笑了：“把皮帶給我穿上。”  
“什麼？”利威爾快速地看了看被拋在地上的立體機動裝置的皮帶，他把身體縮成一團：“你在開什麼玩笑。”  
鞭子抽在他赤裸的身體上，利威爾忍不住抱著傷口哀叫。埃爾文笑的更加溫柔了：“今天，我的心情非常不好，你不要惹我。好孩子，把皮帶穿上，然後到我這裡來。” 

利威爾從來沒發現，原來立體機動裝置的皮帶是這麼的……色氣。他顫抖地穿上皮帶，把皮帶調整到正確的位置。兩條皮帶箍在大腿，左右膝蓋各兩條，腰上，左右身側，胸口……沒有衣服阻擋的皮膚分外敏感，而且很難固定位置，利威爾只能將其拉緊，幾乎陷到了肉裡。 
感覺有些太緊了，他想。 
“這樣……可以嗎？”他對一直沉默不語的埃爾文說。 
對方突然丟給他一組立體機動裝置：“你要是這麼想逃跑的話，就這樣逃走吧，我不會阻攔你的。”埃爾文打開窗戶，窗外不時有人走過，利威爾全身赤裸地穿著皮帶，接住埃爾文丟給他的立體機動裝置。 
“……別。”他把立體機動擋在身前，緊張地全身發紅，眼睛卻仍然瞪著男人。 
“你不是在地下街出生的嗎？還怕被看？”埃爾文真的生氣了。 
“和那沒關係吧。”他是在地下街那種沒有廉恥的地方生活過，但是不代表他能夠容忍被陌生人看到身體。 
“說說你的選擇，是留下來，聽我的命令，還是回到你的地下街去？”  
“我不會逃走的，埃爾文。”利威爾內心嘆了口氣，現在他還有第二個選擇嗎？ 

埃爾文在床邊站了一會兒，才關上窗戶，“利威爾，你現在很心虛。”他向青年走過來，把那套擋住身體的立體機動丟到一邊去。“還有什麼沒告訴我？”  
“沒有。”  
“真的嗎？”聲線低沉性感，利威爾偏過了頭，回答道：“真的。” 

“那……”埃爾文欺進青年矮了不少的身體，的手指劃過他的脖子後面：“這個痕跡，難道是蟲子咬的嗎？”

TBC

第10章  
利威爾條件反射地摀住後頸。 

“把手拿開，放到背後，就像'立正'那樣。”  
利威爾猶豫了一下，還是照做了。他聽到吃吃的笑聲，“你已經硬起來了啊？真是變態。”  
哪裡有你變態。利威爾羞恥地閉上了眼睛。 
利威爾的確還隱瞞了另一件事。回到熟悉的地下街，利威爾猛然發現自己以前生活的地方原來是那麼的糜爛。當年自己只覺得糾纏在小巷各處的男男女女非常噁心，可體驗過快感之後的身體，此時卻有了奇怪的感覺。 
啊啊……煩死了。利威爾一向遵從自己的慾望。 
他走進一家看起來比較乾淨的小店，隨便對其中一個順眼的說：“找個地方吧。”  
說了那麼多次不要留下痕跡，那娼男都當成耳旁風嗎？ 
這下，自己兇多吉少了。 

“是誰？”埃爾文雙手撫摸他的身體，舌頭咬了咬青年脖子後面的痕跡，用牙印把它覆蓋住。 
“地……地下街里的。”利威爾聲音很小：“我不認識。”  
“哦~你就這麼淫·盪，隨便誰都可以上嗎？”  
利威爾掙脫了一點距離，怒視著埃爾文：“這和你沒有關係吧。”  
“是沒有關係，那你為什麼一開始要對我隱瞞呢？”金發男人一把將他抱回來，在他的耳邊磨蹭：“如果你真的認為和我沒關係的話，就大大方方告訴我就好了啊，為什麼你會不想讓我知道呢？”  
“我……”  
為什麼呢？為什麼會不希望埃爾文知道？ 
“很疑惑是麼？”男人把他打橫抱起來，放在床上，緩緩脫下自己的軍服，眼神深邃：“我來告訴你答案吧。”  
“在接受完懲罰之後。” 

“嗯……嗯啊……住手……”  
利威爾在地下街只是草草解決了一下衝動，剛做過沒多久的身體經不起任何挑撥，埃爾文把他拉到懷裡，在他的脖子後面吹了一口氣，然後輕舔他的耳後，利威爾克制不住地開始顫抖，下面挺得更高了。 
“等一下，埃爾文……”他抓著男人的手臂想把他推開，指甲不自覺地紮入了埃爾文的胳膊，男人皺了皺眉。 
“利威爾，我說過你的手可以動了嗎？放到背後去，想像自己被綁著。”  
“不要，你是個混蛋！啊！！！！！！”  
埃爾文輕輕捻動手裡青年的分身，又像剛才那樣掐了一下，利威爾立刻尖叫了一聲，小小的身體強烈地顫抖。“乖，把手背過去。今天是對你的懲罰，你不許動。”  
雖然萬分羞恥，但因為弱點把握在男人的手裡，利威爾只能不甘願地把手背在身後。 
我被綁著。他心裡默默告訴自己。 

埃爾文先是捏住他左邊的乳尖，被鞭子抽過的地方已經紅腫起來，異常敏感，埃爾文把它叼在口中咬住，用舌頭來回舔弄口中的部分，右邊乳頭本身就更加敏感一些，男人用手夾揉刮蹭，在利威爾渴求撫慰的時候狠狠一捏。 
“嗚啊……好痛……嗯……”利威爾扭動身體，想把胸口從男人的酷刑裡解脫出來，可也不敢過分掙扎，怕埃爾文又打開什麼奇怪的'開關' 。 
男人的另一隻手從他的脊柱一節一節撫摸下去，在腰眼處停住，輕輕戳刺。在利威爾的驟然掙動裡，繼續下移。 
“你的身體很敏感，對疼痛不是，但對快感卻反應敏銳。”  
淨說廢話，你倒是快點做啊！ 
“讓我找給你看。”  
埃爾文親吻了利威爾的眼睛，青年趕緊閉上，“眼睛。”  
黑暗裡，利威爾聽到了男人的輕笑，脖子後面也有了濕潤的觸感，還沒來得感嘆'臟'，麻癢的感覺就吞噬了他，接著是耳朵後面，也被肉肉的舌頭舔過去，舌苔刮過細嫩的皮膚，利威爾整個人都不好了。 
“脖子，耳後。”他聽見男人低低的笑聲，熱乎乎地氣體吹進他的耳朵。 
“……喉結。”  
誒？利威爾睜開眼睛，見男人的唇舌正移動到他的胸口。 
不親我嗎？ 
“胸口，右邊要比左邊敏感，所以我抽在了左邊。”  
這個變態！因為胸口的刺激，利威爾克制不得的叫了出來。 
“聲音真好聽，接下來是，肚臍。”  
越過身體上黑色的皮帶，埃爾文將舌頭伸進那個圓圓的凹陷，雙手捉著身下青年的腰肢，故意時輕時重地摩擦。 
“胯骨。”  
還有腰啊，白痴！快點快點，往下！ 
“然後是……大腿內側。”手指和舌頭細細撫摸過大腿內側雪白柔嫩的皮膚，還輕輕掐了一下。 
快！快！利威爾忍無可忍地把腿搭到男人的肩膀上，沒想到，埃爾文側身捉著他的腿，拉高，親了親他的腿彎：“和膝蓋後面。”  
“嗯嗯嗯……啊啊啊啊啊……” 

還是被打開了嗎？埃爾文奇怪的'開關'。 

TBC

第11章  
“還有腳趾也是……噗！”  
利威爾再也忍不住，一腳踹在了他的臉上。“男人最敏感的是什麼地方，你難道不知道嗎？”  
“呵呵，你說呢？”埃爾文鼻子被踹出了血，他隨便抹了一把，笑得前所未有地溫柔：“利威爾，你的膽子真的很大。”  
啊啊……調到最大檔了，'開關'。 
利威爾在恐懼中連踹了埃爾文好幾腳，扭身就要下床逃走。明知道大難臨頭，正常人都會選擇讓滅頂之災來得晚一些。 
“啊！！”  
慘了，利威爾流下一滴冷汗，他男人最敏感的地方被抓住了。 
“哇啊……”好痛啊，沒有意外地，埃爾文狠狠握了一下以示懲罰，利威爾腳蹬在他的肩膀上，不敢用力，也不敢讓男人靠近。 
“鼻子很痛啊，利威爾，你該說什麼？”  
“混蛋！活該！”他才不會對男人道歉，明明受害者是自己啊！ 
埃爾文拉起他胯間的皮帶，繃得很長，利威爾看他好像隨時準備鬆手，“聲音有點聽不清啊……”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埃爾文沒有就這件事情糾纏下去，利威爾鬆了一口氣的同時，發覺自己的後背都汗津津的，和皮帶摩擦地得更難受了。 
“你怎麼就是這麼不乖一點呢？”埃爾文用指尖揉著青年的頂端：“還是說，太著急了？”男人湊到利威爾的兩腿之間，將挺立的部分含到了嘴裡，利威爾緊緊咬牙，沒太大的發出聲音。 
火熱的唇舌舔舐著，翻捲著，從根部到前端，深深淺淺，再利威爾稍稍習慣這種強烈地刺激之後，慢慢把攻擊集中到他反應最大的部分，舌頭深入頂端的小孔舔舐，下唇則不斷擦過包/皮的下緣，順著柱體流淌下來的液體則被手指導往後.穴。 
'等……別舔了，埃爾文，快點停止……”利威爾的顫抖越來越激烈。  
埃爾文將其整個吞進喉中，體型的差別讓他的口腔能夠將利威爾的全部含進去，然後，深深的一吸。  
“嗯嗯嗯……啊……啊……”他噴發了。  
埃爾文把液體吐出來，翻過利威爾的身體。  
“你身體的顏色很淡，”埃爾文自言自語，“你以前真的是做這一行的嗎？這反應，以前應該沒有過幾次經驗吧。” 

利威爾懶得理他，埃爾文的技巧對他來說太過頭了，他現在頭暈眼花，只想休息一下好去洗澡。 
“別睡啊，利威爾，你應該知道我今天不會讓你爽的吧。”  
啊……我都忘了。 
他眼睛也不睜，有氣無力地趴在床上：“快點進來。”  
兩根手指沾著自己噴/射出的液體進入身體，利威爾盡量放鬆，再加上沒多久之前才做過一次，手指很輕鬆就進入了深處。 
“嗯嗯……啊……”  
好舒服，就是那裡。利威爾覺得自己前面又有了反應，被男人套住撫摸，很快就進入了狀態。 
好累，我的身體，這樣沒問題吧。 
“利威爾，你又在享受了。”  
埃爾文的手指伸到嘴邊，利威爾順從地舔濕。還想怎麼樣，儘管使出來吧，反正不就是要插自己嗎？利威爾覺得做愛也沒有自己想像的那麼可怕。 
“這種玩法，你應該也聽說過吧。”埃爾文從後面環抱住他，將小小的青年抱在自己的腿上，拿來一條繩子，捆在了利威爾的根部。 
“！！！！！！！！！！”  
利威爾的尖叫聲連他自己都覺得刺耳，他拼命地搖著頭，抗拒這可怕的感覺。“不要啊……解開！”  
“手背到身後去，你現在還被綁著。” 

“你不是很淫蕩嗎？那今天就別用什麼前面了，就像個女人一樣只用後面吧。”埃爾文在利威爾恐懼的注視中，將繩子打了一個死結。

TBC

第12章 

利威爾，你為什麼不想讓我知道呢？ 
是啊……為什麼呢？ 

“啊啊啊……求你了……埃爾文……”  
“求我什麼？”埃爾文又狠狠蹭過青年內壁裡的敏感點。 
“讓我……讓我射吧啊啊啊啊……我受不了啊啊……”  
“你承不承認今天的錯誤？”  
“我……我承認，是我錯了，我不該和別人做/愛，我不該故意惹你生氣……嗚嗚……我真的不行了……”  
“那好吧。”埃爾文摸摸他的頭，在青年渴望又期待的眼神中，拔了出來，將他丟在了床的中間，看著嬌小的青年因為情/欲而在床上打滾。 
還不錯嘛，就算這種情況也沒忘了我的命令，手好好的背在身後呢。埃爾文有種奇怪的成就感，這個像野獸一樣的青年，至少從身體上已經屈服了——在他自己都沒有註意到的時候。 
他開口道：“可以了，你自己解開繩子吧。”  
利威爾如獲大赦，他把已經發麻的手從背後伸過來，顫抖地想要解開繩索。可手臂肌肉為了保持不動，已經繃得太緊，根本不聽使喚，他掙扎了半天也解不開那個死扣，反而把自己弄得疼痛難忍，他向埃爾文看去，可那個男人一臉看熱鬧的樣子，完全不打算幫忙。 
還要再求他嗎？不要！ 
利威爾狠了狠心，他握住自己的分/身，狠狠用力，至少疼痛會讓它變小一點吧。 
“啊啊啊啊啊……”他痛得軟倒在床上，眼淚都出來了。 
埃爾文的嘴角抽了抽，如果可以的話，男人現在就想捶著地板哈哈大笑。 
利威爾實在是太可愛了。 
看他折騰了這麼久，埃爾文起了善心：“好了，利威爾，為什麼不來尋求我的幫助呢？”  
“你！”利威爾掛著淚水的眼睛睜大：“你是故意的！？”  
“你說呢？”  
“埃爾文……你這個混蛋！變態！王八蛋！”青年惡狠狠地罵道：“快來幫我啊！嗚嗚嗚……”  
埃爾文靠近他，把手插入青年的黑髮中：“你答應我，以後要聽話，乖一點，不能再去找別人做……”  
“嗯，我答應你，我什麼都答應你！”利威爾撲到他的身上，抓著他的雙手放到自己下/身。 
求你快點放過我吧。 

利威爾釋放的那一刻，他的眼前一白，在床上緩了好久才從餘韻中脫離出來。 
埃·爾·文·你·這·個·混·蛋！他咬牙切齒地想：我一定要殺了你！ 
他撐起綿軟的身體，用無力的手去解身上的皮帶……在過程中不覺得，但一旦脫離了快感，這些皮帶直接與身體的摩擦就變得難以忍受，又痛又癢。 
“利威爾，我說可以解開了嗎？”  
“誒？什麼？”不是吧。難道還沒結束？ 
埃爾文滿面笑容地向他招手，胯/下挺/立的一根如此可怖。 
“接下來該輪到我了。”  
已經去世的爸爸媽媽，你們的孩子利威爾，可能今晚就要去見你們了呢…… 

不知過了多久，青年睜開眼睛，如果不是全身都疼得快要散架，利威爾絕對認為自己已經死了。 
就算真的是地下街的男/娼，也經不住如此折騰，更何況他不是。 
罪魁禍首就躺在身邊，利威爾斜眼看著他，一點也提不起報仇的力氣。 
“好點了嗎？”埃爾文把利威爾摟在懷裡，青年身體小小的，正好全部埋在他的胸膛：“不要躲，這次我很小心了，你沒有受傷。”  
沒受傷？我的腰要斷了。利威爾想，但是沒有停止抗拒，他很不習慣和其他人靠得這麼近。 
“別鬧，讓我抱一下。”他揉了揉利威爾的腰，後者舒服地全身都軟了。 
賞光賣你個人情好了，反正就算自己不願意也沒什麼用。利威爾放棄了掙扎。 
“抱歉，利威爾。”  
怎麼，還指望自己和你說'沒關係，我一點兒也不介意你把我操/得屁/股/開/花'嗎？青年白了他一眼。 
“調查兵團這次壁外調查損失很大。”男人一下一下用手梳著青年的黑髮，清爽的肥皂味道非常好聞，他忍不住深深吸了一口利威爾身上的氣味。“我們遇到了奇行種。”  
哦？利威爾不知道他說這些是什麼用意，只好一邊接受按摩，一邊默默聽著。 
“很多老兵都死了，查克，科爾布，斯萊維，薩爾碧，克維多克……我們是一起畢業的，他們都死了，還有幾個新兵，他們才加入沒多久，還什麼都不知道，就被吃掉了，我們很久沒有遇到這麼大的損失。”  
這些我早就知道了啊……調查兵團一直都是如此吧。 
“為了人類，我們都做好準備有一天會葬身於巨人的口中，但也希望自己能死得有價值一點，可是這次仍然，沒有得到任何有價值的情報……”  
“埃……”  
“我要怎麼做呢？”  
“埃爾文，”利威爾叫了男人的名字，“這不是你的錯。”  
男人藍色的眼睛裡滿法訴說的情感，他親了親利威爾的額頭。“睡吧。”  
埃爾文，是在難過啊。 
利威爾把手繞過男人的胳膊，拍了拍他的後背。 

為什麼，不想告訴他？ 
因為怕他會難過。 
為什麼，不想讓他難過呢？ 
為什麼呢？ 
埃爾文，你告訴我吧。

TBC

第13章

當腰部猛然傳來刺痛，讓他從空中摔到地面的時候，利威爾還在發呆。 
腿扭傷了，同一組的訓練兵呼啦啦地圍上來，長官把自己大罵了一頓，利威爾卻一句也沒聽進去。 
早上的光景一直在青年的眼前循環。 

“埃爾文，為什麼？”  
男人因為被拉住袖子而回過頭來。 
“為什麼？我會這麼在意你？”  
男人微微笑了，金色的頭髮在逆光中折射出好看的光暈。 
“你啊，真是可愛。”埃爾文的右手揉了揉自己軟軟的頭髮，被自己擋開了也不放棄。 
“因為……” 

“利威爾！”  
“哦！”他回過神。 
“我說話你聽了嗎？”長官非常生氣：“都說了你今天的狀態不能訓練，為何不臥床休息。”  
“我沒有那麼弱！”  
“還敢頂嘴！都從天上掉下來的還不認錯！要是摔成重傷，你還想不想畢業了！”  
利威爾瞇了瞇眼睛：“……你是怕我受傷了不好和埃爾文那混蛋交代吧。”  
“你！你自己也知道啊！”長官狠狠拍了桌子一下：“還有！不許叫埃爾文兵長'混蛋'！” 

包紮好扭傷的腿，利威爾被勒令休息三天。 
這點小傷……切！ 
利威爾無聊地躺在床上，窗外看到三三兩兩的新兵訓練歸來，操縱著立體機動在空中快速掠過。 
“看什麼呢？利威爾。”高大的身影走過來，坐在了床邊。“你就這麼想飛嗎？”  
“埃爾文，我不是你的東西。”利威爾黑著臉瞪他。 
“是是。”男人把他抱在懷裡，青年馬上掙脫開。 
“別這樣，我不習慣。”  
“你會習慣的。”  
青年從鼻子裡常常的'哼——'了一聲。 
“利威爾，你還在生我的氣嗎？你要我拿你怎麼辦啊？我認為你不想見到我，所以留給你一些自己的空間，可是你為什麼會逃跑呢？就那麼懷念地下街嗎？”  
我有說過不想見到你嗎？是你自己的胡思亂想吧。 
“少騙人了……其實你早就知道，我不會逃跑，對不對？”  
“不，我不知道。”埃爾文摟著懷裡青年因為悲傷而顫抖的的身體：“看了你的眼神，我才知道。”  
利威爾看著地面：“我只是，不想讓你稱心如意罷了。” 

利威爾有點困了。 
日光很暖和，天空很漂亮，埃爾文的身體很溫暖，和另一人靠得如此之近，非常不習慣。 
利威爾一直是作為領袖生活在地下街，從來沒有人把他當做一個孩子一樣，教他寫字，教他整理著裝，摟著他睡覺，每天檢查他的訓練，會因為他的進步而輕輕誇獎：“還不錯。”  
也沒有人會在自己遍體鱗傷的時候抱著他，問他會不會痛。 
利威爾習慣的是疼痛，可是卻沒有習慣過快樂。 
他不習慣被關心，也不習慣溫柔。 

可埃爾文說：會習慣的。 

TBC

第14章

為什麼會在意埃爾文？ 
“因為啊……你自己也覺得，你是屬於我的。”  
利威爾傻掉，強烈的心悸不知從何而來，他突然明白了這些天自己內心掙扎的根源。為什麼明明厭惡他，恨著他，可是仍然不想離開，想要見他。 
我已經……被馴服了嗎？ 
不是這樣的！ 
“埃爾文，我不屬於你，雖然我打不過你，也逃不掉，但我是自由的！我沒有被你馴養。”  
“不是馴養，你是我重要的人。” 

“身體的記憶往往更持久，更真實，有時候大腦都已經忘記的事情，身體卻還會有反應。”韓吉饒有興趣地給利威爾講解人的生理——利用利威爾休息的時間。 
“你很煩啊。”  
“我在和你說很重要的知識啊，如果你的身體形成了條件反射，這速度要比你的大腦快得多了。”  
“我知道！”利威爾不耐煩地瞥她：“你以為的在地下街是用腦袋操縱手腳和他們乾架的嗎？” 

而且，同樣的事情埃爾文已經告訴過自己了。 
“你自以為可以抗拒對我的恐懼，可你的身體也記得。”  
“服從我已經變成了你的本能。”  
“利威爾，可能你自己都沒有發現，你已經難以離開我了。 ”  
啊啊……想起了讓人不爽的事情啊。 

“利威爾，你的表情突然變得好可怕哦~手裡的茶杯好像要裂開了。”韓吉一直都是個不怕死的人。 
“那在你的腦袋被我也弄得裂開之前，趕快給我滾出去吧！不洗澡的傢伙！” 

身體的記憶要比大腦的更加真實。 
調查兵團又去執行壁外調查任務了。利威爾半夜醒來，有點懷念身邊人的體溫。 
我的身體，都記得些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啊！趕快給我忘掉！ 
突然柔和下來的埃爾文常常讓他不知所措，如果是毆打和欺辱，自己還能狠狠的反抗回去——就像他在地下街熟悉的情況。可那雙手摟著自己的肩膀，把自己埋到男人胸口的時候，利威爾只能呆在原地，傻傻地看著他。 
“你為什麼不打我了？”  
“利威爾又沒犯錯誤，我為什麼要打你？”埃爾文總是掛著溫暖的笑，利威爾總是瞪著他。 
“哼！你以為你是我什麼人啊！”  
“我當然是你的監護人啊~”  
監護人……算是家人嗎？ 

利威爾有潔癖，一旦接觸了乾淨的陽光，就不想再回到污穢的地下去。 
利威爾很驕傲，一旦有人把他放在心上，他就絕不會去辜負他。 
利威爾很溫柔，就像已經倦怠的貓咪，如果有人能溫柔地抱抱他，他也會抬頭去蹭蹭對方的手心。 
他有爪子，他也有牙齒，可那些，都不會對他所在意的人使用。 

“你決定要加入哪個兵團了嗎？”畢業成績公佈以後，佩特拉小心翼翼地坐在了他的旁邊：“你可是今年的首席啊。”  
“啊，當然是調……”利威爾頓了一下。 
誰說自己要加入調查兵團，那不是趁了埃爾文那混蛋的意思了嗎？他還想看那傢伙氣急敗壞的蠢樣子呢。 
“我要加入憲兵團。”他對身邊的女孩說。“我要給當年仗勢欺人的那群憲兵廢物們看看，我利威爾現在有多麼強大了！”  
想讓我加入調查兵團……來求我啊，埃爾文！ 
“這樣啊……好可惜。”佩特拉縮起雙腿：“那我們就要分開了，我覺得利威爾是個很好的人呢。”  
好人嗎？都被埃爾文給自己包裝的形像給騙了啊。利威爾在內心冷笑了一下，問道：“那你要去哪裡？”  
“調查兵團！”女孩燦爛地笑著，握拳，放在胸前行了一個標準的軍禮：“為了人類獻上心臟！ ” 
啊啊……就算那樣必死的地方，卻仍舊每年都有新人進去，真是愚蠢啊。 
又愚蠢又刺眼。 
利威爾轉開目光，看著蔚藍的天空：“那你……別死了啊。”

TBC

第15章

“埃爾文，埃爾文兵長！！”  
男人轉身，對沖過來的訓練兵團的長官禮貌地笑了笑：“怎麼了？”  
“……你的傷大丈夫吧？”  
“還好，說正事吧。”  
“利威爾簡直太棒了，瑪利亞個壁的啊！你看看他的成績！雖然他是個矮子，可無論是立體機動的操作還是對危機的反應速度，還是綜合能力考試，體能測評，進攻力度，都太完美的！埃爾文，你是怎麼找到這樣一個好苗子的？”  
“巧合而已。”  
多年前，在地下街飛躍的身影，凝固在藍色眼眸的深處。 
黑髮少年沒有任何輔助地在樓頂之間跳躍，如同自由的鳥穿梭在凌宇之間。 
“那邊那個一臉呆相的大叔，你是地面上的人吧，穿這麼值錢的衣服在地下街很危險，勸你快點走啊。”他突然站到了自己的面前：“這裡可是我利威爾的地盤。”  
“利威爾嗎？”埃爾文微笑地看著他：“利威爾，你想飛嗎？”  
少年的眼睛裡有一瞬間的嚮往，他向地下街沒有光芒的天空抬起了頭。 
“神經病！不想死就快滾！”對面的人突然面露兇色，小小的身影跳起來，蹬著牆躍上房頂，和他的幾個夥伴匯合，然後不見了。 
埃爾文溫柔地看著他離開的方向：“想飛的鳥，在地面上，就不要有牽掛啊。” 

又是，毫無所獲啊。 
埃爾文在辦公室里和韓吉整理這次壁外調查的結果，和以往相比損失並不多，十分之一的消耗，精銳沒有損失。 
可那壘起來的屍體仍舊告訴他們，又有一些人，無法回家了。 
“咔噠”利威爾打開辦公室的門。 
“你沒死啊？真可惜……埃，埃爾文，你受傷了？”  
“利威爾？啊，不是什麼大傷，很快就好了。”埃爾文看了一眼韓吉，女人立刻心領神會地走了出去，並且關上門。“你是在擔心我嗎？”  
“是啊，”出人意料的是，利威爾大大方方的承認了：“如果你死了，就太便宜你了。”  
“哈哈，那真遺憾。不過恭喜你畢業了，首席利威爾。”  
“切，這不是理所應當的嗎？”利威爾雙臂抱胸，'哼'了一聲：“為了不被你揍個半死。”  
利威爾終於畢業了啊，有點孩子長大了的感覺呢。 
不知不覺，埃爾文已經習慣了利威爾穿著軍裝的樣子，利威爾也不再抱怨皮帶勒得他不舒服。利威爾已經漸漸不像是那個從地下街出身的小混混，而更加像一個軍人了。 
“給你，利威爾。”埃爾文拿出早就準備好的盒子。“畢業禮物。”  
“誒？”黑髮青年三下兩下拆開，然後諷刺地看著他：“這算什麼？項圈？”  
“是領巾啊。”  
“把這個綁在我的脖子上，讓我時時刻刻記得我是屬於你的？”  
“利威爾，別任性了。”  
“……抱我吧。”  
“啊？”  
“我說，埃爾文，抱我吧。”

TBC

第16章

埃爾文的身上有傷，有些地方還不斷滲出血來。 
應該很痛。利威爾知道。 
“過來。”但是金發男人還是向他伸出手來，抱起利威爾走向沙發，笑得輕鬆愜意。 

“嗯……啊……”利威爾全身都蜷在一起，下半身緊緊挨著埃爾文，將他的巨大吞噬到深處。 
“你在確認什麼嗎？利威爾？”  
“嗯嗯……誒啊……嗚……”  
“想念我嗎？”  
“別……別說話，用力一點！”驟然的刺激戳到了體內敏感的地方，利威爾扭扭身體，讓那一點接二連三地被碰觸到。他抓住男人的衣襟，把臉埋到對方的胸前，雙腳環住埃爾文的腰，讓兩人更加靠近了。 
埃爾文稍微拉開了一點距離，“我身上有血，臟。”  
“不會，埃爾文的血，怎麼會臟？” 

調查兵團休整處。 
“請問您是調查兵團的韓吉分隊長嗎？我好崇拜調查兵團啊！謝謝你們為人類作出的貢獻！”  
“不用客氣，加入我們就好。”  
“誒……那個，請問埃爾文兵長呢？”  
“現在，他們大概在進行壁內調查。”女人的眼鏡閃了一下。 
“調查兵團好辛苦呢，才回來沒多久就要繼續工作了……看樣子我也得努力才行！”  
“加油啊，新兵！”  
“我說……韓吉，”米克·扎卡利亞斯臉色有點不好：“應該不是我理解的那個意思吧。”  
“米克，你也是大人啊。” 

很久沒做，利威爾做了幾次就受不了了，埃爾文也沒有勉強他，放任利威爾一邊忍住呻/吟一邊把粗壯的分/身從後/穴裡拔出來，連帶著帶出一串黏黏的液體。青年從他的身上下來就滑在了地上，看來是累壞了。 
“這就是新兵最強的實力嗎？”  
“……剛才一直都是我在動的。”利威爾扶著茶几慢慢站起來，“你都不說點什麼嗎？”  
“你是我的驕傲，利威爾。” 

“那就給我戴上吧，我的項圈。”青年拿起那條雪白的領巾，交在了埃爾文的手中。 
“如果你一定要這麼認為的話……以後就不要逃跑了。”  
“那要看你能不能栓得住我。”  
埃爾文沒有說話，他接過領巾，認真地圍在利威爾的脖子上，仔仔細細地係好，然後還用手理了理黑髮青年的衣服。 
可以……可以親我一下嗎？利威爾看著男人的嘴唇，閉上了眼睛。 
我真是瘋了。 
意料之中的觸感停留在額頭。 
“別擔心，利威爾，我不會死的，我們要一起，把巨人從這個世界趕出去。” 

晚上，調查兵團壁外調查總結會議。 
“米克，你不坐沙發嗎？”  
“……”米克復雜地看了女人一眼，沒有做聲。 
韓吉，你坐的地方，今天下午埃爾文和利威爾在那里至少做了三次。 

TBC

第17章 

“我要進憲兵……”  
“我拒絕。”  
“為什麼？我可是今年的首席，我想去哪兒就去哪兒！”  
“但現在你得回埃爾文兵長那裡去。”憲兵團的登記員說：“調查兵團的動員大會要開始了。”  
如果利威爾順應衝動把登記員揍一頓的話，那就說明這段時間的訓練他一點長進也沒有。所以他只是用鼻子發出了好幾個不雅的音，順帶踹翻了擋住他路的垃圾桶，往動員廣場那裡走去。 
調查兵團的招新動員一直是交給擅長演說的埃爾文·史密斯來完成，現任團長基斯·沙迪斯場面性的說了幾句就離開了，在他的手下損失了太多的生命，大張旗鼓地動員新兵加入，他寧願交給別人來做。 
“我們知道，我們生活在一個什麼樣的世界裡。”埃爾文清清嗓子，說道：“我們也知道，調查兵團的工作是什麼。”  
在火光的照耀下，利威爾第一次有種被埃爾文吸引的感覺。 
“首先，我要告訴大家，新兵第一次參加牆外遠征的死亡機率是五成，能夠撐過來的人將會逐漸成為生存機率高的優秀士兵，但是加入了調查兵團的人九成都會死。——我們沒有必要在這些數字上造假。” 

下面的新兵們低低議論起來。 

“可我們也是承載了人類希望的兵團。”  
“調查兵團的徽章是重疊起來的鳥兒翅膀，寓意人類拒絕承受家畜般地籠中屈辱，始終嚮往自由的願望。”  
“我們的死亡率很高，但是在生死之間的戰鬥，讓幾乎人人都具有非凡的戰鬥能力。”  
“就算我們退縮，巨人也仍然不會消失，就算你住在相對安全的內地，那你的家人呢？兩年前瑪利亞之壁的失守告訴我們的還不夠嗎？我們失去了兩成的人口，兩成的人口裡，有多少又是因為沒有足夠的糧食供應而無辜死去的。如果作為士兵不能去開拓，人類的生存空間只會越來越少，只要巨人還存在一天，那麼這世界上就沒有真正安全的地方，我們仍然會被吃掉，我們的家人也仍會被吃掉。” 

人們的議論聲更大了，很多人的臉上都露出掙扎的神情。 

“我知道你們來自不同的地方，也有自己不同的夢想，有的可能想要回到家鄉，有的打算進入內地享受安穩的生活，也許你出身高貴，也許你來自地下街，但不管會不會遇到巨人，總有一天我們都會死去。如果哪天我們會死，那就讓我們的死為人類做出些貢獻吧！”  
“經過長久以來的調查，我們已經掌握了一些可能改變戰局的東西，但如果不去繼續，那我們曾經的犧牲也是枉然。”  
“人類不可能戰勝巨人，那是因為你沒有看到人類戰勝過，如果這麼做毫無意義，那你們最初為什麼選擇當兵呢？我們調查兵團存活下來的每個人都曾獨立或彼此協助著斬殺過巨人。我們不光要殺掉巨人，我們還有把屬於人類的東西奪還回來！”  
“你們，經歷的兵團的洗禮，苦練殺掉巨人的本領，在可能喪命的訓練中留了下來，那麼現在，可以用到你們能力的時候到了 你們願不願意為人類獻上心臟？” 

“今年的十刃首席，利威爾，”埃爾文突然轉向他：“你願不願意加入調查兵團？”  
是死在地下街混濁污穢的泥土裡，還是為全人類與巨人搏鬥，然後被吃掉，這個選擇……還用問麼？ 
青年的眼睛在黑暗中發光。 
“我要加入……調查兵團！” 

“呼呼，嚇死我了，我還以為找不到幾個人呢。”韓吉跑過來猛拍老朋友的肩膀：“幹得不錯啊，埃爾文，口才見長。”  
“是今年有勇氣的孩子比較多而已。”  
“你利用了利威爾啊，要知道，他的人氣在兵團裡可是很高的——雖他的協調作戰很差。”  
“但我也不確定他真的會答應啊。”埃爾文滿臉無辜。 
米克抽抽鼻子：“埃爾文，你現在滿身都是'得了便宜賣乖'的味道。”  
“哈哈，那可真糟糕。”埃爾文呵呵呵笑了幾聲：“米克，你的位置可能要不保了。”  
“你又在計算什麼？”米克把鼻子靠在埃爾文的脖頸邊嗅嗅嗅。 
“你調查兵團最強的位置啊。” 

利威爾黑著臉，他的面前站著剛才和他一起留下來的同期兵。 
“利塔，赫特姆，拉蕾，佩特拉，西斯卡，維多克還有那幾個我不記得名字的傢伙……你們都加入調查兵團？”  
“對呀，首席你不是也加入了嗎？”利塔很開心地說：“以前總是輸給你，這次可不能輸給你。”  
“我和你們不一樣……用你們那些天真的腦子想一想，我能活下來，你們能嗎？”  
“可以的，只要努力鍛煉，就可以的！”拉蕾說。 
佩特拉認真地盯著利威爾的眼睛，“我想為人類做點什麼！”  
西斯卡的表情是堅定和仇恨：“我不怕死，我想要殺掉巨人，為我犧牲的兄弟報仇。”  
“嗯，就算危險，也想背負著自由之翼，去牆外的世界飛翔一下呢。”赫特姆刮刮自己的鼻子，不好意思地一笑。 

“那麼，想做就做吧，只要不會後悔。”利威爾握住拳，敲在左胸：“為人類獻上心臟。”  
“為人類獻上心臟！”大家齊聲喊道。 

“幹得不錯，利威爾。”  
“切，我只是看不慣又有人要送死，最後勸阻一下。”  
埃爾文半彎下腰，湛藍的眼睛直視著面前的青年：“調查兵團是豁出性命的地方，利威爾，你真的願意為人類獻上心髒了嗎？”  
“這種東西用來騙一騙剛畢業的新兵還可能有用，你居然對我說……埃爾文，看不出你已經愚蠢到這個地步了。”  
我為了誰，你還不知道嗎？ 
“你是為了自己啊。”  
什麼，把我帶回來不就是為了讓我進調查兵團，然後給你賣命嗎？利威爾一把揪住男人的領子：“你再說一遍？”  
“一直以來，想要真正飛上天空的，不就是你嗎？”  
利威爾甩開男人的衣服：“你少自作多情！ ”  
埃爾文忍不住揉了揉他的頭髮，被撥開之後，又揉了上去。 
多年前，埃爾文被一個少年觸動了心弦。 
想要脫離骯髒的地下街，在明媚的天空下自由翱翔，那樣的眼神是不會騙人的。

TBC

第18章  
調查兵團，是一群不怕死的怪人們所在的地方。 
“哈哈哈哈那就是那個傳說中的新兵最強嗎？好矮啊哈哈哈哈……”  
“有沒有160？哈哈哈，去掉鞋跟了嗎？哈哈哈~”  
“他的製服是女生的型號誒哈哈哈哈~”  
五分鐘後。 
“利威爾，你怎麼能打你的前輩們！！？”埃爾文接到屬下風風火火的告狀，趕緊從辦公室趕來救場。 
利威爾面露兇色，腳下踩著還在哼哼唧唧求饒的兵團成員，惡狠狠地瞪著金發男人：“啊？埃爾文？你說說，我為什麼心情不好？啊？”  
“你別鬧了。”  
“你把女式的製服發給我，啊？把我當成女人嗎？你還真把我當女人啊？”  
“不是女生的製服，你女式的大小。”  
“噗哈哈哈哈哈哈……”韓吉仰天大笑著倒了下去。 
埃爾文甩了好友一眼：“韓吉，別作死。” 

這就是死亡率奇高的調查兵團嗎？好像，太和平了。 
“利威爾，我們還在對戰，你不要發呆。”對面的士兵提醒道，現在是兵團的日常訓練，他們在練習對人格鬥。 
利威爾小小地抱怨一聲，把人乾淨利落地打倒，之後繼續發呆。 
他的頭髮被剪得更短了一點，長度有點像埃爾文，但是髮際線沒有他的那麼高。說到髮際線，他們的團長基斯的更誇張，可能要不了多久就會禿了。每次他去揪埃爾文的頭髮，埃爾文都會悲鳴：“你想讓我變成基斯那樣嗎？”  
“你可以戴假髮。”自己總是嘲笑他。 
進了調查兵團，他仍舊不是埃爾文的對手。但是每天都可以見面就代表他有更多的挑戰機會。 
被佩特拉叫去吃飯的時候，他找到了機會。 
“可能這個計劃還需要改一改……”米克吸吸鼻子：“埃爾文，我們就不等你一起吃了。”  
利威爾下一秒飛踢過來，和埃爾文鬥成一團。 
“……等等，我搞定了，走吧，米克，韓吉。”埃爾文理理頭髮，把喪失戰鬥力的利威爾夾在腋下走過來。 
“我還沒輸？你再讓我打一次！”  
“利威爾，你還沒有實戰經驗，當然太弱了，我過幾天教你一種砍巨人更加省力迅速的方法。” 
“你要用立體機動了嗎？”  
“當然要啊，我給你看利用慣性在空中高速旋轉……”  
“秀恩愛分得快啊。”  
“不作死就不會死，韓吉。”埃爾文語氣一如既往地溫和。 
只有米克還算實在：“把他放下吧，前面一大波新兵正在靠近。” 

午飯後訓練前，利威爾像往常一樣開始打掃房間，以及……他能夠到的所有角落。 
利威爾，你簡直就是掃除天使啊。——兵團的懶漢們偷偷地把自己房間的門也打開。利威爾順著灰塵會自動進去打掃乾淨。 
“利威爾，你好像很喜歡做家務啊？”  
“切！”青年沒有停下地擦地板，全身散發著極端厭惡地氣息：“是你們太髒了！” 

“埃爾文！”利威爾拿著水桶和拖布等掃除工具，踢開了埃爾文的辦公室。 
男人正躺在沙發上無所事事，臉上扣著一本漫畫書：“要是懶懶散散地巨人也會消失就好了……”  
“你少做夢！給我起來，沙發罩都被你躺亂了。”  
“利威爾，你怎麼來了！訓練呢？”埃爾文馬上看到了他的裝扮，突然想起——當年強迫了利威的第二天，回到家發現整個房子都被打掃得一塵不染時候的複雜心情。 
“白痴，你偷懶就不許我休假嗎？今天是假日。咳咳，窗台上都是灰，你多久沒打掃了！”利威爾利落地把毛巾沾濕，從窗台這頭一路小跑擦到另一頭。“窗戶上還有蜘蛛網，好噁心啊！”  
青年戴上防塵口罩，跳起來用毛巾去撲打，把窗戶甩得'啪啪'響。 
身高夠不著嗎……  
埃爾文坐起來，把下顎放在交疊在一起的手背上。 
結婚吧！ 
心動不如行動。 
“啊！埃爾文你幹什麼！我還沒掃完……嗚……嗯……你的手在摸哪裡？” 

……  
“米克，你不是有文件要交給埃爾文兵長嗎？怎麼不進去呢？”韓吉路過埃爾文辦公室的時候忍不住問。
“太濃了。”  
“什麼？”  
“荷爾蒙，太濃了。”米克·扎卡利亞斯捏著鼻子說。 

作為人類的希望，今天的調查兵團也很很努力呢。 

TBC

第19章

調查兵團的出征計劃在兩個月之後。 
這段時間裡，最強新兵利威爾以令人咋舌的速度學會了埃爾文的獨門絕技——利用慣性在空中飛速旋轉。 
“哦哦，太厲害了，利威爾首席簡直就像是小陀螺一樣。”眾人紛紛讚歎。 
“切，能不能把'小'去掉。”利威爾嗆聲說。 
他身邊的埃爾文聽得一清二楚。 

“利威爾，你可不是小孩子了，不要別人一說你的身高，你就要生氣啊。”金發男人走在利威爾的後面：“突然砍了他面前的樹，沒看到那孩子都要嚇哭了嗎？”  
“我不是生氣。”利威爾頭也不回：“我是用行動告訴他們，人的強弱，和身高體型都沒有關係。”  
“等你能夠不用暴力來展示自己強大的時候，才是真正的強大了。”埃爾文揉了揉他的頭，被利威爾毫不客氣的撥開。 
“我知道了。”他憤憤地說。 

“為什麼同樣的招數，埃爾文兵長用是'奪命風車'，利威爾卻是'高速小陀螺'呢？”晚飯時間，利塔突然問。 
“噗——”維多克把粥噴了出來，赫特姆捂著嘴，忍笑忍到無聲地發抖。 
利威爾手裡的麵包掉在盤子上，劉海的陰影擋住了他的表情。 
“利威爾，咳咳，你別生氣啊利威爾。”其他團員雖然也很想笑，但是又怕蠢蠢的新兵利塔無法完整地把晚飯吃完，紛紛進入'戰時警戒狀態'： “……利塔的意思是你轉的很快。”  
“嗯，我知道。”利威爾若無其事地將麵包拿起來放進嘴裡：“小鬼們可真吵。”  
“哈哈哈哈……”一個強壯的老兵忍不住仰頭大笑：“小鬼？我看你才是小鬼吧！今年多大了，我想一定不超過我吧，我今年都25歲了！”  
“我……我17歲了哦，利威爾！”利塔喊道：“我才不是什麼小鬼！”  
“所以說，你是個小鬼啊……”利威爾站起來，走過去彎腰看著少年稚氣的臉：“你知道我多大了嗎？” 

“利~威~爾~”韓吉打開餐廳的門衝進來：“埃爾文叫你吃完飯去他那裡！他有些話要和你說！誒誒？”  
女人奇怪地看著隊員們個個捂著臉一副對人生產生懷疑的樣子。 
“你們都怎麼了啊？看到奇行種了嗎？”  
“比那更可怕……”艾魯多·金抬起手阻止韓吉繼續追問：“等……等一會兒，讓我刷新一下世界觀。 ” 

利威爾，現年30+。 

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埃爾文的臉除了微笑什麼也做不出來。 
“我可真的嚇了一大跳，利威爾竟然有30多歲……埃爾文，我記得你和他有關係吧，真下得去手啊。”韓吉靠在朋友的辦公桌邊，感嘆說。 
埃爾文沉默。 
“還是說，你也被打擊了？……振作啊，你這變態。”  
“閉嘴吧，奇行種，我們該走了。”米克打斷她，他聞到利威爾的味道還有兩分鐘就到門前了。 
韓吉還是沒有形像地調侃：“壁內調查加油啊！哈哈哈哈~”  
調查兵團的幾個人才剛離開，利威爾就如米克所說地打開門。 
“你來了，利威爾。”埃爾文放下手裡的文件：“過來。”  
一股清新的肥皂味道隨著利威爾的靠近而傳到埃爾文·史密斯兵長的鼻子裡，仔細看，利威爾的頭髮還帶著濕氣，髮梢並在一起黏在臉頰，他馬上想起了青年赤裸身體緊貼自己時的感覺。 
“單獨談，談這個嗎？看不出你這個年齡的老傢伙還挺有精力的。”利威爾唾棄似的瞄了眼男人的胯間，隨意地拉起自己胸前的皮帶。 
“……不是這個，是有關下次的作戰計劃。”埃爾文強迫自己冷靜。 
“嘖嘖，你的立體機動可不這麼說。”  
埃爾文真想捏上他的嘴巴。

TBC

第20章 

“利威爾，”埃爾文捏捏眉心：“我是說真的，這次是有別的事情要說。我也該冷靜一下，你也是。”  
“你是埃爾文·變態·史密斯嗎？不過我不介意矜持一點的你。”青年毫不猶豫地解開自己的領結，接著拉開領口。 
埃爾文壓住他的手，語氣更加的嚴肅：“別鬧了，我們又不是年輕人，每天都克制不住自己。” 
“嘭！”  
毫無預兆，利威爾一腳踢上上司的兩腿之間，把凳子的木頭踢凹了一大塊。“利……利威爾。”一滴冷汗順著他的臉頰流到下巴，幸虧他躲得快，埃爾文用感知生死的速度，在利威爾出腳的同時猛地退後幾厘米，不然他的男性特徵肯定要廢掉。 
他想指責利威爾幾句，可抬頭一看，小個子男人的表情……他都快忘記利威爾曾經是個地下街有名的混混了。 
“說什麼也不年輕了……你根本就是嫌棄我吧！你嫌棄我的年齡吧！如果一開始就知道我真正的年齡，你是不是就不會帶我回來了！”  
“利威爾，你冷靜一下……”年齡的確是個原因，埃爾文也覺得總是壓著人到30+的利威爾不太好，不過今天是他確實有事情啊。 
“我都沒嫌棄你這個快要禿頂的大叔，你就給我知足一點啊。”青年伸手摸向上司的腿間：“你的立體機動還激動嗎？”  
埃爾文欲哭無淚：“… …連立體都沒有了。”  
“那就快點讓他激動起來！”利威爾舔舔嘴唇，“既然養了我，就要把我餵飽啊！”  
埃爾文·差點斷後·史密斯算是知道了，地下街出身的利威爾確實沒有一點兒節操觀念，在利威爾看來，想做就做了，沒有對象就去找，有個固定的埃爾文幫他緩解生理需要，是沒必要拒絕的。 
所以除了最初的幾次還有點不習慣，後來利威爾都變得極為享受。 
於是上癮了吧。 
“想要我幫忙嗎？”利威爾俯下身，向上抬眼睛看著金發男人。 
嘛~埃爾文眼睛的藍色突然變暗，既然這麼想要，那我也不必客氣了。 
“求之不得。”埃爾文按住對方的頭，手指深深地纏入他的黑髮之中。 

辦公室裡兩發，回到埃爾文的宿舍裡有沒有節制了要了他幾次，直到利威爾不顧形像地哭叫起來，埃爾文才放緩了攻勢。 
“餵飽了嗎？”  
“……我要死了。”  
“呵，那就如你所願，撐死你。”埃爾文狠狠地拍了利威爾的屁股兩下，利威爾發出啜泣一般的呻/吟聲。對方的顫抖完全通過結合的地方傳達到了埃爾文身上，一時，埃爾文有種兩人是一體的錯覺。 
謊話說太多，結果自己也相信了嗎？ 
這可不行，怎麼能夠對自己的工具產生感情呢？ 
埃爾文自嘲地一笑，射/在了利威爾小小的身體裡面。 

正事兒？你還記得正事？當事人們都忘記了。 
太陽炙熱地烤著利威爾裸露在被子外的身體，他緩緩轉醒，發現都已經十點多了。 
訓練……埃爾文肯定幫自己請假了吧。 
黑髮青年側頭一看，埃爾文今天也翹班了，一雙湛藍的眼睛正似笑非笑地看著自己。 
“早，埃爾文，你這個下半身王八蛋！”利威爾僅剩下罵他的力氣了。 
“早，”金發藍目的男人把大手摸上枕邊人的臉，喃喃說道：“真不敢相信……這臉，這皮膚，這身材，怎麼都難以想像你已經有30多歲了… …”  
“可惡……”利威爾用腳蹬他：“你這體力像是中年人嗎！？色老頭！”  
“當然，調查兵團的人都是精英！”埃爾文揉揉青年的腦袋，把他抱在懷裡。 
真溫暖。 
利威爾聞著男人身上的味道，又想睡覺了。 

“你上廁所可真久。”  
埃爾文臉色尷尬：“我們不說這個。”  
“屎拉不出來嗎？”  
“說出來怪難為情的——算了，你是利威爾嘛。我想我可能我需要買點蜂蜜什麼的……”  
“怎麼，把我搞得腸道通暢，自己倒便秘了嗎？”  
“利威爾……”埃爾文嘆了口氣“想笑就笑出來吧，現在你的表情，很可怕啊。”  
除了禿頂，利威爾詛咒埃爾文的時候多了一個選擇。 
埃爾文不知道原來利威爾是如此記仇，沒有幾天，整個軍團的人都知道他們的兵長埃爾文·史密斯先生拉不出屎來。 
可是他已經好了啊！！！！ 

草長鶯飛，陽光依舊是明媚。 
據說隨著年齡的增長，對時間的感覺會愈來愈快，因為單位時間能夠處理的信息量變少了。 
童年總是很長，越是成長，越是恐懼於歲月的流逝。 
基斯·沙迪斯已經不年輕了，他揉揉眼睛，發覺自己越發的多愁善感起來。 
明天就是調查兵團壁外調查的日子。 
“這次，不知道我們有多少人能夠完整的回來。”

TBC

第21章  
送別的民眾非常多，幾乎新兵們的父母家人都來了。基斯團長臉色嚴峻，他心裡明白，對很多人來說，這可能會是他們的最後一次見面了。 
一路上都算是安全，附近沒有多少巨人，大家避讓著往瑪利亞之牆的缺口處前進。老兵在隊伍的外圍把新兵護在裡面，因為沒有什麼變故，大家都變得有點無聊起來。 
“利威爾，告訴你個秘密吧……”利塔的馬擦身過利威爾的：“我是因為崇拜你才加入調查兵團的。”  
“你是個白痴！命不是給你這麼玩的。”他想得沒錯，這麼天真的人，如果在地下街，早就死了。 
“嗯，但是謝謝你給了我勇氣和目標，”少年臉上掛著自信的笑：“讓我也想要變得和你一樣強大！”  
利威爾看了他一眼，又繼續盯著周圍的動靜：“這樣啊。”  
雖然是很幼稚的想法，不過還不賴。 
利威爾沒有多餘的時間去搭理他，他還在想昨晚埃爾文和自己的談話是什麼意思。 
【不管發生什麼，只要聽我的命令就好。】  
……這種事情是紀律吧，有必要特別提醒自己嗎？ 
稍後一點的位置，維多克·凱瑟的馬和佩特拉·拉爾的並排。 
“我是為了西斯卡才留下的。”少年眼神認真：“她哥哥在調查兵團被巨人吃掉了，所以她也非來不可，但是和巨人戰鬥太危險了，我得保護她啊。 ”  
佩特拉摀嘴偷笑，用肩膀撞了撞好友：“如果這次我們能夠平安回來的話，就和她告白吧。”  
“這個……”  
“你別害羞啊，維多克，這難道比巨人還可怕嗎？”  
“說真的，還真的是呢。”大男孩不好意思地低下頭去。 
“要不要我去幫你？”赫特姆·沙普萊克幾個人架馬聚到他們身邊，他們的起哄讓維多克紅著臉叫到：“才不要！”。 
佩特拉感到內心溫暖，她把目光轉向前方，握緊了韁繩：“駕！”  
就算恐懼，就算明白隨時都可能被巨人殺死，可我們人類，還都是這樣充滿希望地活著呢。 

鳥兒可以飛到任何他們想去的地方，鹿、兔子也都可以自由自在地在曠野奔跑，只有人類，被圈在小小的圍牆裡苟活，還自認為是萬物的靈長。 
真是種脆弱又愚蠢的生物。 

時間來不及眾人反應，維多克的腰部已經在巨人的嘴裡。 
“啊？”青年驚訝的張大嘴巴……然後再也沒機會說出下一個音。巨人叼著他，猛地一躍，跳到幾十米外大嚼起來。 
“哇啊啊啊啊啊啊……是奇行種！跳躍極快的奇行種啊！！！！！！！！！！！！！！！”  
“哪裡出來的！！？快避讓！不發射信號彈！萊特！你幹什麼？”  
“可惡！把維多克還給我！”萊特是維多克最好的朋友，此時已經站在了馬上，打算用立體機動跳過去。 
利威爾攔住他，自己則握緊了刀柄。 
“新兵冷靜！”老兵突然擋在了利威爾的面前，他們彼此使了一個眼色：“讓我們來！”  
立體機動噴出的氣體把士兵們的身體猛地送上天空，兩個士兵在空中蕩了一下，左右分別斬向了巨人的腳筋，奇行種的反應異常敏銳，他側身一躲踩了下來，右邊的士兵沒來得及出刀就被踩死，左邊的腳筋被斬得斷裂，巨人歪歪斜斜地摔倒，第三個輔助的士兵猛地向它的後頸衝去，被突然扭頭的巨人一口咬住，第四個士兵此時終於抓到機會，將奇行種巨人的後頸肉狠狠剁下。 
奇行種巨人被殺死了，三個人類的生命也瞬間消散。 

僥倖活下來的幾人將模糊不全的屍體從巨人的嘴里和腳下拉出來，維多克的已經被嚥下去，完全找不到了。 
他們草草地將能找到的屍體裹起來，放在了車上。 
利塔和佩特拉、拉蕾等幾個新兵再也忍不住，扭頭大口嘔吐，淚水混雜著髒污滴在草地上，和人類鮮紅的血融在一起。 
“看到了嗎？”一個資歷老一點的調查兵望著他們，又望向遠方：“這就是調查兵團。”

TBC

第22章 

“可惡！”利威爾握緊了拳頭。 
如果下次，自己一定會出手，那兩個死掉的老兵，身手和反應都遠遠不如自己。 

“我們這樣，到底是為了什麼啊？”萊特低著頭，雙手顫抖：“維多克就這樣死掉……是為了什麼啊？我們這樣做，和人類的未來真的有關係嗎？”他的淚水順著臉頰流到衣領裡：“我們僅僅是作為他們的糧食而已啊。”  
“至少，我們也殺掉了一個奇行種巨人啊。”佩特拉換過了褲子（大家都心照不宣地不提原因），她拉著青年的衣服：“探索一條通往'瑪利亞之壁'缺口的路，總要有人來做的。”  
萊特甩開了她的手，徑直走到了西斯卡的面前。 
“這是，維多克的釦子——他被巨人咬住時卡在馬鞍上的。”他將一枚閃閃發亮的東西塞到驚訝的女孩子手裡：“那傢伙一直喜歡你，你……別忘了他啊。”  
“嗯。”西斯卡擦乾淚水，點點頭，鄭重地把鈕扣放進了胸前的口袋——距離心臟最近的地方。 

“繼續前進吧，如果一直呆在一個地方會引來巨人的。”  
眾人點點頭，在奇行種巨人漸漸消散的霧氣中，策馬前行。 

“利威爾，埃爾文兵長叫你過去。”  
利威爾有些不放心地看了看情緒低落的伙伴，“駕！”他一抖韁繩，跟著傳話兵向前跑去。 
“埃爾文，什麼事情？”  
“跟著我，別說話。”男人的藍眼睛向後瞥了一下，確認利威爾跟在自己身後，便轉頭對通訊兵說：“改變隊形，縮小隊形的範圍，到彼此之間要能夠相互協作的位置。”  
“是！”  
埃爾文·史密斯駕馬奔到臉色鐵青的基斯團長的身邊：“接下來按照預定方向前進？”  
“不，改變方向，我們往城區的方向走，先去取一些當時巨人入侵沒來得及帶走的資料。”  
“這……城市地形複雜，如果有巨人隱藏在裡面……”  
“但在曠野上遭遇巨人的話，我們的立體機動都派不上用場，城市更近，我們取了資料就立刻回程，不能再深入瑪利亞之壁了。”  
“是！”埃爾文退回後方，利威爾看到他的眉頭緊皺著。 

進入城市？利威爾總感覺有些不對。 
在一眼望去幾百米的曠野都難以躲開巨人，如果進入了視線受到阻礙的城市，不是更加危險嗎？ 
死角的地方很可能會隱藏著五米級以下的巨人，隨時會出來咬人一口。 
而且進入城市之後，馬還能用嗎？ 
他用眼神向埃爾文詢問，可埃爾文完全沒有要解釋的意思。 
利威爾忍不住了，他不能眼睜睜看著夥伴們陷入危險：“沙迪斯團長，我……”  
埃爾文突然插入了他和基斯團長之間，硬生生阻斷了他的話。 
“閉嘴！利威爾！”  
可怕的壓迫感籠罩在青年的頭頂，埃爾文的表情非常恐怖，利威爾從來沒見過這麼冰冷的表情。 
“還記得我說的話嗎？” 

【你只要聽從命令就可以了。】 

“嗯，我知道了。”他默默退後。 
也許是自己想得太表面了，那就讓我看看吧，調查兵團的計劃。 

一路上戰鬥和協助，在損失不超過5人的情況下——25歲的強壯青年卡韋只剩下一條大腿，21歲的特雷科斯被撕成了碎片，18歲的普勒被打斷了脖子，16歲的安利娜被抓成肉醬——他們到達了城市。 
損失比想像的要小。 
不出所料，城市裡到處都是巨人的痕跡。 
“分散開，一隊去城市中心的市議廳取資料，二隊分散到外圍探路，發現中小型巨人立刻匯報，剩下的掩護。前進！”  
“是！”  
埃爾文使了個眼色，韓吉和米克立即會意地駕馬圍了過來。 
利威爾看著自己身邊聚集的調查兵團精英，有點不對勁的感覺。 
彩色的煙霧升起，二隊發現了巨人。 
“100米外，一隻5米級巨人嗎？”韓吉摩拳擦掌。 
“利威爾，你和韓吉米克他們負責清理。”埃爾文湊近他的耳邊：“現在開始，我們去取資料，你在保證自己安全的情況下，盡可能多地殺掉巨人吧。”  
又有幾個調查兵團成員聚集到自己身邊，利威爾震驚地左右看看……他們，是在保護自己嗎？ 
埃爾文和調查兵團，都是什麼意思？ 

韓吉笑了笑，駕駛立體機動飛了起來，米克抽了抽鼻子，也利用瓦斯噴射離開了馬背。 
巨人近在咫尺，韓吉等人拖住了它的視線，鳥兒一般在樓宇之間穿梭，米克小隊則趁機斬斷了巨人的韌帶，控制了它的行動。 
“最後一擊就拜託了。”  
利威爾飛起來，瞄準巨人的後頸，雙刀斃命。 
“不錯，就這樣把擋住道路的巨人都乾掉吧！”調查兵團的人用眼神相互鼓勵。 

“利威爾，你的出刀還不夠果決，是有些害怕嗎？”米克突然問道，利威爾克制自己雙手的顫抖，抬頭瞪著他。 
這是利威爾第一次和真正的巨人戰鬥，這種可怕的生物比書上，圖片上的記載更為凶殘恐怖，揮刀而至的時候，利威爾甚至看到了它牙齒上殘留的人類的衣物，和濃重地令人作嘔的血腥和腐臭味道。 
血飛濺的滿身都是，真臟！ 
“不是因為害怕，是因為噁心！”利威爾反吼道。 

“前方50米，兩隻8米左右的巨人。”  
“是！”利威爾沖在了前面。 
這樣的怪物，如果被抓到，就必死無疑，任何一個面對巨人落荒而逃的人類都不應該被指責。但我們隊伍的背後，埃爾文還在那裡呢，我的同期的伙伴們也在。 
不可能不害怕，不可能不猶豫，但我要殺了巨人，才能保護他們。

TBC

第23章

“利威爾，危險！”  
利威爾回頭一看，血色已經瀰漫了他的眼睛，剛才提醒的隊友擋在自己面前，被整個咬斷了，女人的眼睛裡映照出天空的藍色。 
“莎娜？”利威爾睜大眼睛。 
“你就是利威爾吧，我是莎娜·穆克，歡迎你來加入，有什麼需要幫助的隨時可以來找我。”女人的笑貌還沒從記憶中遠離。 
巨人用手把她的屍體塞進口中，隨著骨頭斷裂的咔咔聲，金發的女人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我要殺了你啊啊啊啊！ 

利威爾利用慣性迴旋著砍去，巨人巨大的身軀伴隨全身滿溢的蒸汽深深倒下，巨大的肚子在地上反彈，巨人仰躺在地面，手扒壞了已經破爛不堪的房屋。 
肚子裡……全部都是人類嗎？ 
“利威爾！這裡！”  
小個子青年飛過去，砍下了另一隻巨人的後頸肉。“莎娜死了。”他擦擦臉上的血，說。 
“拉科崙和盧卡斯也是。”  
沒人再談論這件事，不遠處又出現了新的巨人。 

莎娜為什麼要捨棄自己的生命來救我？調查兵團都是這樣的嗎？ 
當利威爾的討伐數目達到7的時候，大家停止了動作。 
“不是吧……”信號彈代表的含義讓眾人都感到一陣強烈的恐怖：“隊伍的後面出現了一群巨人？”  
“可惡！”黑髮青年立刻衝了過去。 
“利威爾！？”  
他必須去，他的伙伴們都在後面！ 
“協助利威爾，我們走！”韓吉喊道，米克也跟隨青年的腳步，吸了吸鼻子，說：“味道很濃，最少也有6頭以上。” 

第一眼就看到拉蕾在巨人的手中，利塔和赫特姆正協作著想要救她，利塔一刀刺向巨人的眼睛，巨人因為疼痛而去抓他，赫特姆和老兵合力接住了拉蕾。 
“啊啊啊啊啊……救命！！！！！”利塔的鋼絲被抓住了，整個人就像溜溜球一樣被拎了起來，利威爾飛過去斬斷巨人肩膀的韌帶，接著從巨人的手臂下面蕩起來，飛到巨人背後，一鼓作氣切開了它的後頸。 
還不夠！ 
順著慣性，利威爾衝到下一個巨人背後，像一把飛轉的齒輪，狠狠剁斷了其要害。 
站在巨人的屍體上，利威爾感受耳邊吹過的風，剛才仰面看到天空的時候，發覺它是那麼的寬廣，無邊的白雲延綿到他所去不了的地方。他抬頭，天空藍的刺眼，在那天空的下面，將會有什麼樣的景色……  
把握劍的雙手放在眼前，巨人的血變成蒸汽，散發著灼人的人溫度消失不見。 
這種感覺，非常好，從來沒有這樣痛快的感覺，好像全身都充滿了力量，眼睛會自動尋找巨人的弱點，不論是多麼彆扭的死角，他都有自信一刀砍中——這就是天賦嗎？ 
“騙……騙人吧，他可以一次殺掉兩個巨人？”地面的士兵長大了嘴：“這可是他的第一次壁外調查？！”  
“簡直生來就是為了斬殺巨人的一樣……” 

“史密斯？”  
“埃爾文兵長！”士兵們紛紛敬禮。 
利威爾一眼看到了駕駛立體機動飛到面前的埃爾文：“埃爾文我……”  
狠狠一掌扇在他的臉上：“為什麼私自離開位置！利威爾，你忘了我的命令了嗎？”  
黑髮青年捂著臉，他的牙都被打鬆了，臉上火辣辣地疼：“你問我為什麼？當然是為了救他們啊！”  
“我讓那麼多人拼死保護你，是為了完成任務，不是來救人！”  
保護我……是埃爾文的命令？ 
這麼說，代替我被吃掉的莎娜前輩也是……  
利威爾看了看周圍的人，已經只剩下三分之二了，剛才自己擅自行動，他們不得不也跟過來。 

“韓吉，米克，現在立刻重整隊形，開路！”  
“是！”  
路過埃爾文身邊的時候，米克拍了拍埃爾文的肩，在他的耳邊說道：“刀很棒，但刀刃，要再鋒利一點才行。” 

TBC

第24章 

打磨並不是一天的事情。 

利威爾的刀架在埃爾文的脖子上。 
雨下得很大，埃爾文捂著肚子跪在地上，臉上掛滿了雨水，狼狽地像是掉落水中的大狗。他藍色的眼睛暗暗發光，直直盯著面前的人：“利威爾，你恨我嗎？”  
他們的背後，是這次壁外調查犧牲者的葬禮。 

“米克，韓吉，就交給你們了，納納巴，帶著你的隊伍去市中心。”  
“好吧。”  
“知道了~”  
“是！埃爾文兵長！”  
然後埃爾文對帶領新兵的沃納·森科深深看了一眼，對方眼神突然變得堅定：“明白！” 

很快就趕回了二隊指定的地點，果然已經有三頭聚集在這裡，擋住了一隊的道路。 
“利威爾，你可以讓操作更加穩定，像這樣！”米克搶在前面，殺掉了一隻巨人。不愧是調查兵團第一的實力，巧妙地避過了巨人所有的行動，“從巨人的視覺死角衝過去。”  
“啊啊……知道了。”利威爾感覺自己正在飛快的進步著。 
“長發的巨人可以利用他們轉身的時間。”韓吉解釋，然後又很心疼地說：“那些小可憐，多麼漂亮的頭髮啊~”  
利威爾狠狠地殺掉了那隻有著飄逸頭髮的巨人。 

二隊不斷發出巨人警告，他們一路殺著深入城市中心，護送納納巴的分隊進入市議廳。 
負責輔助利威爾的人已經不到一開始的一半兒了。 
終於等到'任務完成'的信號，艾魯多·金和根塔·舒爾茨相互交換了放鬆的眼神，跳到了利威爾的身邊：“好像可以撤退了，你很厲害啊，利威爾，把我們嚇了一跳呢。”  
“啊啊……”沒有你們的保護我也活不下來。利威爾想放鬆點，表達這樣的意思，但一塊沉重的石頭緊緊壓在他的心上。 
從剛才開始，後方掩護部分就一直沒有信號傳出，會那麼幸運地沒有遇到一個巨人嗎？ 

“埃爾文和團長他們出來了，我們走！”  
幾乎是迫不及待地，利威爾喚來自己的馬，向後方衝去。 
夥伴們呢？利塔，赫特姆，拉蕾，佩特拉，西斯卡他們還好嗎？ 
依舊是二隊負責探查，但是利威爾明顯感覺這里和來的時候路不一樣了……可能是為了甩開循著味道而來的巨人吧。 
這邊的道路更加寬敞，離程速度會快上不少，如果一開始就從這邊進來的話，不行，如果從這裡進來，那麼跟來的巨人們反而會把這條路堵死。現在被吸引來的巨人應該聚集在進城的那條更加難走的路才對。 
真是個好計劃。 
那麼……誰能告訴我？新兵們到哪裡去了？ 

“埃爾文！”利威爾睚呲欲裂：“你把他們怎麼樣了！！！”  
埃爾文沒有回答，他們的團長基斯低聲說：“前進！”  
利威爾不理會他們說的話，自己調整了一下裝備就站在了馬上：“我要救他們！”  
“哪兒也不許去！我們就要離開城了！”埃爾文吼道：“聽我的！”  
“你難道叫我見死不救嗎？”  
“已經……沒有人可以救了。”  
利威爾血液冰冷，他還抱著最後一點兒希望：“不去找找怎麼能知道！說不定他們還在做最後的努力等待我們的救援！”  
“前進！這是命令！” 

城市是盡頭就在眼前，利威爾忍不住回頭，不知是不是錯覺，他似乎看到被咬住的女孩眼中恐懼的淚水，和她最後的哭喊：“媽媽……哥哥……”  
前進。 
“利威爾，這個很難買到的哦……”西斯卡手捧探病的禮物。 
前進！ 
“你收到了西斯卡的禮物……羨慕死人了！”同期的士兵嫉妒又羨慕地坐在床邊。 
前進。 
“我是因為崇拜利威爾你，才加入調查兵團的！”利塔沒話找話：“我也想變得和你一樣強大。”  
前進！ 
“利威爾，我也努力鍛煉了，你說我活下來的機會會不會大一點？”拉蕾笑嘻嘻地向自己展示肌肉。 
前進！ 
“利威爾你，是個好人呢。”佩特拉抱腿坐在自己身邊。 
前進！ 
“就算危險，也想背負著自由之翼，去牆外的世界飛翔一下呢”赫特姆·沙普萊克看著城牆，眼中滿是嚮往。 
已經沒有人可以救了。 
前進吧！因為這是命令。

TBC

第25章 

他們在返程的路上遇到了滿臉淚水，衣服殘破不堪的佩特拉·拉爾，她騎著馬一路追來，立體機動都不見了，看來是僥倖逃過了巨人的追殺。 
“報告！誘餌計劃失敗了！我們……”她哭得說不出話來，小隊除了她，再沒有第二個人回來。 

“誘餌……”利威爾扯住埃爾文：“什麼意思？”  
“為了前進到更遠的地方，”金發男人甩開他的手，眼神是利威爾從未見過的冰冷：“理解不了就不要質問我。”  
“前進！”  
“他們那時候還有救，我如果趕過去還可以救下他們！”利威爾抓住他的衣服不放：“如果我們去救他們……”  
“沒有如果，”埃爾文打斷他：“如果我們去救他們，我們可能會損失更多的兵力。”  
利威爾放開了雙手，垂下頭，任由馬匹馱著他搖搖擺擺地向前走。 
“後悔了嗎？利威爾？”米克湊近他的身邊，問道。 
“呵，”利威爾的眼睛裡跳動著怨恨憤怒的火焰：“後悔？怎麼可能。” 

好想背負著自由之翼，在城外的天空飛翔。赫特姆這麼說的時候，利威爾也被打動了。 
可是城外的天空，充滿了死亡。 
……  
調查兵團這次城外調查，雖然損失了五分之一的兵力，但取回了被遺落在瑪利亞之壁中有關巨人的重要情報。 
還在新兵中發現了極有潛力的人才，第一次壁外調查就獨立討伐巨人10只、輔助討伐11只而毫髮無傷的利威爾（臉被團長打的不算）——他將被樹立成人類的希望。 
相對來說算是成功的一次。 
民眾們臉上都多多少少掛著欣喜。 
“啊，佩特拉，利威爾，太好了，你們都在……等一下，團長，基斯·沙迪斯團長，我是西斯卡的母親，我的兒子康拉德也曾是調查兵團的……”婦女急切地走到斯基團長的面前，四處張望著。 
“那個，我的女兒，在哪裡呢？” 

在匯報調查兵團這期壁外調查成果的時候，佩特拉突然咬住指節，哭著跑了出去。 
韓吉嘆了口氣：“統計出來了，這一期的畢業生，除了利威爾和佩特拉·拉爾，其餘全部陣亡。”  
利威爾坐在桌前沒有動，手緊緊地握成拳。 
有超過50%的調查兵團新兵會在第一次壁外調查里死去。 
早就警告過你們了啊。 
調查兵團團長基斯·沙迪斯這次壁外調查結束後沒多久便辭去了團長的職務，成為了訓練兵團的一名教官。埃爾文·史密斯兵長升為團長，並成為了利威爾的專屬上司，利威爾因表現優異，獲得調查兵團兵長一職。 
無論是成功這次取回資料的行動，還是利威爾的表現，都為埃爾文的就職加了不少分。 
你看，誰會記得那些死掉的人的名字呢？ 

舉行葬禮的那一天，赫特姆的家人要走了一捧分不清是誰的骨灰，說是要從城牆上撒下去，讓赫特姆能夠自由地到城外去看看——誰也沒法告訴他們，赫特姆的屍體並未能回收。 
“我的兒子——為人類作出貢獻了嗎？”  
“當然，赫特姆幫了我們大忙，您的兒子——您應該為他驕傲！”  
雨淅瀝瀝地下著，人們肅穆地站了很久，還是漸漸散了。最後只剩下利威爾還執著的站在那裡。 
“利威爾，該回去了。”埃爾文的手搭在青年的頭頂。 
狠狠一擊踢中他的腹部，埃爾文沒有躲，就這樣硬生生地被傷害到。傘掉落在一邊，雨下得很大，埃爾文捂著肚子跪在地上，臉上掛滿了雨水。 
利威爾掏出刀，架在了埃爾文的脖子上。“你明知道這個計劃會讓他們去死，可還是要實行麼？”青年吼道：“你到底有沒有作為人類的感情？”  
“利威爾，你恨我嗎？”  
黑髮青年渾身濕淋淋的，頭髮黏在臉上，也好不到哪裡。“埃爾文……你這個混蛋！你利用了我！是你害死了我的伙伴們！埃爾文！”  
“那你要怎麼樣呢，殺了我嗎？”雨水從男人的眼角滑下來，就像是眼淚。 

利威爾被巨大的仇恨淹沒了。身邊同生共死的伙伴在你眼裡，到底算什麼？為了能夠多遇上一些巨人來讓我斬殺，你就把所有人都拖入危險，為了能儘早脫離危險，不惜拋棄夥伴。 
你把我當成是什麼？ 
一條聽話的狗嗎？我是那麼的信任你，什麼都聽你的，按你的要求加入調查兵團，聽你的命令去最前方戰鬥，我放心的把後背，把我的伙伴都交給你，現在……卻發現你根本就不珍惜他們的生命！ 
你是不是忘了，我是為什麼而留下的。 
我根本就不是為了什麼遠大的理想才進入調查兵團！是作為你的手下，是因為想要保護身邊的人！ 
現在我仍然不會走，但是是因為新的理由。 
這樣決定了，其實最開始，自己是多麼的怨恨埃爾文，一心想要將他打敗的。 
怎麼卻一直忘記了呢？ 
我還不夠強，所以無法戰勝埃爾文，調查兵團可以讓我變得更強？我要在和巨人的戰鬥中變得更強，然後…… 

“啊，我加入調查兵團……”利威爾惡狠狠地凝視著他曾經最信任的男人：“埃爾文，就是為了殺掉你啊。”  
總有一天，我要比你還要強大，然後殺掉你！ 

埃爾文看著他的表情，然後微微笑了。 
“利威爾，來做個交易吧。”  
又是這句話。 
“我等你變得足夠強大，等到你能夠殺了我，我就把調查兵團團長的位置給你，換你為人類獻上心臟……如何？”  
利威爾冷笑了一聲：“啊啊… …我說埃爾文。”  
你的交易還真是從來都沒有公平過。 

TBC

第26章 

利威爾成為的兵長，代替他被吃掉的莎娜連屍骨都未能帶回。 
“連著他們的份兒，好好戰鬥下去吧。”男人對坐在墓碑前流淚的佩特拉說：“讓他們的信念，賦予我們力量。”  
這話是安慰誰的，他也不能確定。 

利威爾有了自己的辦公室，整潔，寬敞，但不是他喜歡的窗明幾淨。 
要是利塔看到了，一定會嫉妒得要命，拉蕾和西斯卡會來幫忙打掃，維多克會藉口幫忙跟在西斯卡背後偷偷看她，赫特姆和萊特等人肯定也想要湊熱鬧，但他們只會把這裡弄得更亂罷了。 
“利威爾兵長，需要我幫忙嗎？”佩特拉拎著水桶等清掃用具站在門口。 
“啊啊……進來吧。”利威爾扯下口罩。 
原來背後的羽翼，是這麼的沉重。 

“這是我們人員調動後的第一次會議，埃爾文·史密斯團長還有文件沒有處理完，我們先稍微放鬆一下吧。”  
“那傢伙肯定是大便拉不出來，在努力吧。”利威爾手握住茶杯的邊緣，喝了一口微澀的茶水。 
“哈哈哈……”韓吉·佐耶分隊長笑了起來：“利威爾還是這麼毒舌啊。”  
納納巴有點尷尬，但也忍不住和米克露出笑容。 
利威爾不明白他們為什麼還能笑出來，調查兵團明明死了那麼多人。 
“咔噠。”埃爾文新團長走了進來，眾人停止笑聲，看著他走到利威爾身邊，拉開椅子坐了下來。他的眼睛下面是濃濃的黑眼圈，利威爾'切'了一聲，轉頭到反方向。 
沒有我看著，連覺都不打算睡了嗎？過勞死太便宜你了啊。 

會議結束以後，埃爾文從利威爾的身邊走過去，低沉的聲線擦過他的耳邊，“利威爾。”  
“……”  
“到我房間來，我有話和你說。 ”  
利威爾沒有去，他回到個人的房間把自己狠狠丟在床上，一拳打飛了枕頭。 
他怎麼敢？ 
“可惡！”利威爾把手插進褲子裡，不斷地撫摸已經挺立起來的部分，斷斷續續的呻/吟聲壓制不住地從被褥裡透出來，他克制著自己，可身體還是隨著快/感而在床鋪上翻滾，他的雙手都被限制小小的空間裡，雙腿不自覺地摩擦。終於，他深深的呼出一口氣，癱軟在被子上。 
“好髒！那個變態的便秘禿頭！竟然還有臉叫我去……”  
看著被體液弄髒的手，利威爾提不起半分力氣。眼前一片昏沉，果然是太久沒做了，可哪裡有那個心情呢？偶爾發洩一下就好。 

他躲閃著埃爾文過了一整天，但吃飯的時候還是遇到了。 
“我昨天……”  
“哦，沒關係。”埃爾文笑了笑，如同他們還沒有一起去壁外調查的時候，自己的同期生也沒有幾乎死光。他的手從利威爾的臉上劃過去——其實並沒有碰到，但是青年已經感覺到了淡淡的溫度。 
埃爾文沒有再提什麼，他走了。 

煩躁，熱潮，利威爾衝了個冷水澡，硬是冷靜了下來。 
埃爾文的手，埃爾文的溫度……他恨埃爾文，他不該想這些的。 

利威爾畢竟是個三十多歲的普通男人，幾個星期的禁/欲讓他對於欲/望的需求越來越強烈，有時候利威爾看著調查兵團的同伴，會覺得其中幾個姿色不錯……對方也對自己渴求的目光展現出了躍躍欲試。 
真是噁心死了！ 
利威爾控制不住地衝過去和他對戰起來，並在最後把對方的臉深深踩到泥土裡。 
“豬玀！”  
這樣的自己，實在叫人厭惡。 

調查兵團的其他人似乎都忘記了傷痛，埃爾文終日泡在辦公室，米克帶著若有所思的表情嗅著自己，韓吉還是整天沒心沒肺地炫耀她的巨人寶貝… …就連佩特拉也開始和其他隊員有說有笑起來。 
耿耿於懷的只有自己嗎？ 
“在調查兵團犧牲是很正常的，我們都做好了隨時死亡的準備。”根塔意外地是個細膩的人，他在吃飯的時候坐在了兵長的旁邊：“利威爾，拘泥於過去是無法前進的。”  
“哦，這個不用你說。”利威爾掰開麵包，把盤子上的殘渣抹乾淨放進嘴裡。 
“想想怎樣才能讓我們減少傷亡吧。”  
“那是埃爾文·史密斯該做的事！”  
“別忘了現在你是兵長了，”根塔平淡的說：“我們的的命也有一部分握在你的手裡，快點適應比較好，這就是調查兵團。”  
討厭的說教，不過還不賴，我和埃爾文那混蛋可不一樣，我可不會讓你們去餵巨人。 

“利威爾，到我房間來。”  
“放手！”猛地撥開了埃爾文劃過自己後背的手指：“夠了！”  
先是耳邊說話，然後是臉頰的似觸非觸，接著是把手插/入自己的頭髮，再之後搭肩，上次是撫摸後頸，下次呢，是不是要直接捏我的屁股了？ 
利威爾怒視著他：“有什麼要說的現在就說，我不會去的！”  
“一些只想我們兩個人商量的事情，晚上見。”  
利威爾真想立刻拉住埃爾文的衣領對他吼：“就算隨便拉一個人來和我上/床，我也不要看到埃爾文你那張便秘的臉！”  
利威爾快被自己的需要折磨地不正常了，可他勾引的人真的抱住他並把嘴唇湊上來的時候，利威爾一腳就踹飛了男人。 
還是覺得……好髒。 

從辦公室的窗邊能清楚的看到利威爾滿是煩躁地從訓練場走出去，米克靠在窗戶旁的辦公桌上把玩一本書，他的身邊是新晉的調查兵團團長。 
“埃爾文，你快點做點什麼吧。”米克深吸了一口氣，說：“你的小寵物簡直要發情了。”  
“……這你也能聞得出來？”埃爾文又把一份看完的文件放到一邊。 
“不，是我看出來的，我又不是瞎子。”米克繼續說：“他正是叛逆的時候，項圈太鬆的話是會跑掉的。”  
“這你就不懂了，”埃爾文雙手撐住下巴，表情沉穩深邃，彷彿什麼都逃不出他的掌控。 
“貓不用項圈，給他戴上緞帶，就會自己回來的。”

TBC

第27章 

宿舍重整之後，一下子寬敞了不少，死者的遺物都已經交給了家屬，不少房間都空下來了。在所有人都打掃完之後，利威爾一個人留下來，仔細清理被忽略的死角。 
【利威爾你簡直是掃除天使。】  
以前這個房間的主人利塔就是站在這裡，臉上經常掛著討好的笑，看自己幫他打掃衛生。 
你也沒想到吧，自己會那麼早就死掉。 
【我17歲了哦，不是小鬼了。】  
“切！你這懶傢伙，臟死了，到底多久沒拖地？房間積壓的灰塵怎麼都清理不干淨，總是要別人幫忙。”  
利威爾擰乾抹布，臨出門時，又回頭對空房間說道：  
“最後一次了哦。” 

白天忙著訓練和任務還好，一到夜晚，安靜的房間不知為何讓黑髮青年無法冷靜。利威爾無意識地伸手摸向身邊，抓了個空。床單上全是肥皂等洗滌劑的味道，幹乾淨淨的，沒有一點他人的痕跡。 
好空，好難受，身邊一點溫度也沒有，啊……  
又來了。 
明明心裡在抗拒，可身體還是不受控制的熱了起來。 
真麻煩，這樣的身體……以前在地下街從來不會的。利威爾咬住枕巾，翻身趴在床上，一手撫弄前端，一手伸到背後，慢慢摩擦小小的入口。很久沒做過的身體恢復了一開始的緊緻，簡直讓人不能相信那裡曾經容納過多麼巨大的東西，利威爾潤濕了手指，猶豫了一下，將其緩緩地插入身體。 
普通的自/慰已經滿足不了他了。 
“哦……”  
異物感帶來不適，但當他手指持續撥開褶皺的時候，異樣的充實感席捲了他的身體。 
什麼時候已經飢渴到了必須前後同時刺激才能得到快感的呢？利威爾被內部的干澀刺激的有點疼痛，不過這樣的刺痛卻讓他更加興奮，他翹起屁股，把手指插/得更深然後開始抽動，兩根手指在內壁旋轉刮搔，他不禁夾緊雙腿，扭動腰肢。前端滲出的液體順著指縫沾濕了內褲，或沿著大腿滑落到床上。手指感覺到自己的內部在有規律的抽搐，前面漲的更大了。利威爾盡可能地將手指向內部伸去，想要觸碰曾經帶來蝕骨快感的那一點，  
在哪裡？埃爾文每次一下就找到了……可惡，好脹，進不去了，才兩根手指而已。 
埃爾文，埃爾文的……更粗都沒關係的。 
入口滑溜溜的，利威爾的手指沾著精/液一按一抽，反復被刺激的環狀肌肉產生了難以形容的舒服感覺，可是內裡越發空虛，就像已經被勾起食慾的惡犬，卻被生生拉住鎖鏈的感覺。 
“嗚嗚……嗯……啊……”  
埃爾文的手從脊柱一直滑下去，埃爾文的溫度和味道包圍這身體，埃爾文把手插入自己柔順的黑色短髮，埃爾文的手撫摸胸口……雙手都被佔著，利威爾忍不住在床單上摩擦胸膛，敏感的小肉粒隔著睡衣磨蹭床單，頗有種隔靴搔癢的焦躁感，就像埃爾文有事壞心的撩撥。 
這樣下去會沒玩沒了，利威爾加快對前面的磨擼，決定速戰速決。 
“嗯~嗚哇啊——”  
終於，射出來了。 
利威爾隨即滿身是汗地癱倒在床上，因為姿勢的關係，他雙腿打開，的臀部還無力的翹著，因為沒有找到敏感點就強迫自己射了，青年還有些意猶未盡，小穴一收一合，好像在抗議沒有東西能夠滿足它。 
青年閉上眼睛等餘韻過去，巨大的空虛感又再度襲來，房間裡就像還殘留著自己幾分鐘前的浪叫，無時無刻不提醒他自己的淫/盪，利威爾忍不住臉紅，煩躁地爬起來洗澡換床單。 
又是想著埃爾文做了。 

利威爾一身清爽地躺在收拾乾淨的床上，一隻手擋住臉，有些寂寞。 
朋友們沒有了，連埃爾文也不在身邊。 
這麼冰冷的夜裡，誰能來抱抱他？ 

他想通了，繼續為難自己不是他的性格。他等著，等著埃爾文再叫自己去他的房間。等他用那個老男人解決了需要，再和那變態慢慢算賬。 
可韓吉告訴他，埃爾文一早就出發去內地了，最早要晚上才能回來。 
利威爾不知道自己對這個結果是期待還是鬱悶，光是聽到埃爾文的名字都能讓他興奮起來，他用過重的訓練來緩解這份燥熱，嚇得調查兵團都沒人敢和他對戰了。他在訓練場上做了不知道多少個俯臥撑、引體向上、仰臥起坐。隊友們把他的行為理解成“新上任的兵長為了承擔起責任，正在加倍努力變得更強”，紛紛投來敬佩的目光。 
等人都散光了，利威爾一個人默默的失意體前屈。 
埃爾文今天晚上不回來了。 
這樣持續了兩天，第三天埃爾文才滿臉紅光地歸來，上面對調查兵團這次的行動很滿意，對利威爾更是充滿了期待，埃爾文作為他的發現者、監護人，自然功不可沒，藉此升職的機會，史密斯這兩天留下來參加宴會，籠絡了不少當權者。 

所以他回到兵團，不管利威爾的表情多麼難看，抱住他就原地轉了一個圈。 
被踹在臉上才想起來兩人還在（利威爾單方面的）冷戰中。 
“利威爾……真疼。”  
“滾開！”利威爾氣得發瘋，埃爾文身上那是什麼味道？香水味？酒？脂粉和香料？自己苦苦等待他回來，他卻在內地快活！不踢得他不能自理就對不起這兩天練出來的腹肌！ 

“團長，歡迎回來，我們都等不及想知道內地的情況了，上面給撥了多少錢？”韓吉跟過來。 
“看樣子在內地你很受歡迎，周身都是姑娘的味道，有沒有看到中意的？”特長是嗅覺的男人火上澆油。 
“真好啊！大帥哥埃爾文團長！”利威爾嘲笑道，他邁著大步，頭也不回地走了。 
“怎麼回事？”埃爾文對這場變故顯得毫無準備，一臉呆相。 

在他的身後，棕髮女人擠擠眼睛，聲音很小：“你是在笑嗎，米克？”  
“你不也是，韓吉？”  
然後兩人交換了一個看熱鬧的眼神，嘴角都詭異地勾了起來。

TBC

第29章

“不行，太大了，完全進不去！” 
利威爾推拒著。
“那就不進去了。”埃爾文作勢要收刀入鞘，利威爾抱著他的脖子不撒手。

“先射一次吧。”埃爾文雖然急迫，但也不希望會弄傷懷裡的人，他的大手撫上利威爾的脆弱，輕輕的愛/撫，對方急切地扭動身體要求更快一點，並不斷發出會令人理智崩斷的呻/吟。“利威爾，你最好控制一下自己的聲音，不然隔壁是可以聽到的。” 
利威爾呼吸一頓，咬住手背，很是羞恥地看了看牆壁，眼角有些濕潤。
埃爾文享受地看著他的表情，才不提醒他牆壁那邊是自己的書房和儲藏室。

手指慢慢撐開緊緻的後/穴，埃爾文有耐心的慢慢開拓——這是個細緻的活計，利威爾真的太久沒做，後面緊得要命，他剛放入一根手指，利威爾便抓住他的衣服不斷發抖。
“真不可思議，明明前面都是成那樣了，卻還是不會放鬆。” 
“唉……嗯。” 
金發男人感覺到利威爾的肉/穴快頻率的一抽一抽，放鬆了一些，但是他一挪動，就又緊繃了起來。
“放鬆！我的手動不了。” 
“嗯……啊啊……我就這樣了……哈啊……你以為那後面有多大！” 
“利威爾，你一直這麼緊的嗎？”團長有點心疼，利威爾說自己第一次真正做/愛的對像是自己，可那次根本就是在強/迫他，如果這個人的身體一直這樣緊繃，那麼自己給他的第一次，將是多麼的痛苦呢？可流了不少血啊。
“對不起啊，利威爾，那時候沒能給你留下美好的回憶。” 
“和你的第一次嗎？”懷裡的人把臉埋在埃爾文的衣服裡，雙手緊緊環住他的脖子，雙腿大開地跨坐在男人的身上：“現在說這個有什麼意思？” 
“這次我會很溫柔的。” 
“囉嗦！”利威爾抬眼睛瞪著他，臉上滿是情/欲的紅色，埃爾文忍不住想含住他的嘴唇，但卻什麼都沒做。

要克制，我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麼。
埃爾文閉上眼睛，重新睜開的時候，裡面少了某些東西。
他微笑了起來。

手指在青年的體內旋轉地前進，利威爾抖得更厲害了，他配合地抬高身體，讓手指能夠更加輕易的刮搔他的敏感處。
“啊啊啊……嗯！就是那裡！埃爾文！” 
前端的液體分泌地越來越盛，順著柱體滑到後面，埃爾文抽出手來，沾了些粘液，這次兩個手指順暢地一起插/到深處。
“前面，摸摸前面……不然我怎麼射/出來！”利威爾忍了好久，終於受不了了。
“你自己來——”埃爾文話音未落，利威爾就雙手並用把自己弄射了。他失神地發出了一聲長長的嗚咽，一波一波的體液隨著他的抽搐爭先恐後地濺在兩人之間的胸膛上。
懷抱著有些脫力的黑髮男人軟軟的身體，埃爾文感覺自己也要不行了。不再猶豫，他抽出手指，趁利威爾無力收緊後/穴的瞬間，一捅到底。
瞬間，他舒服得眼前發白。

利威爾感覺自己好像要暈過去了。
難以言喻地鼓脹感和疼痛混雜在一起，帶來說不上是滿足還是折磨。深入體內的肉/刃切開他的防備和內裡，幾乎要撞到心臟一樣的悶痛。
“埃爾文……”他哭叫出聲，太過複雜的感覺無法形容，他只能拼了命地抱緊身邊的人，把牙齒陷入男人的衣服，粗糙耐磨的布料被他的犬齒深深地留下了痕跡，他掙扎撕扯，彷彿要把這種崩潰用這樣的方式發洩出來。
一直包裹住內心的殼，裂開了一道縫隙，脆弱的部分，只能被一個人看到。
埃爾文在他的身體裡面，他被埃爾文擁抱著。
好舒服，好難過。
“埃爾文……”

明明一直握在手裡的東西，突然就粉碎了，碎片裡閃爍的，是夥伴們的笑容。自己捧著那堆粉末不肯鬆開。
明知道不可能複原了……但卻是自己最為珍貴的東西。
夠了……已經夠了。

“狠一點……弄壞我也沒關係。” 
溫柔的，溫暖的，和平的，幸福的——假象。
都一起打破吧。
用疼痛讓我看清楚。
因為這才是真正的世界。

TBC

第30章

“嗚啊……啊！” 
身後的抽插令人麻木，哀傷的快感積累地久了，就扭曲成了悲楚。
“利威爾，你為什麼哭？”埃爾文把手指插入利威爾的短髮，輕輕把他小小的臉拉近，伸出舌頭去舔鹹澀的淚水。
“因為……因為舒服……”利威爾倔強的回答。
“他們的犧牲不是沒意義的，沒有死去的人，我們就無法勝利。” 
“我知道，我沒有……你想像的那麼軟弱。” 
埃爾文換了個姿勢，把利威爾抱起來挪到床上：“當然，利威爾可是我的驕傲啊。” 
“埃爾文，我恨你。”淚水還是不斷從眼角滴落下來，既然遲早都要奪走我的溫暖，那一開始為什麼要讓自己習慣呢？
習慣了溫暖，習慣了關心，習慣了和夥伴一起無憂無慮地生活的話。
就不能平靜地面對死亡了。
而那曾經是自己看著成長的東西。
是你把我變成這樣的，所以我恨你。
“能讓你的心情好一點的話，那就一直恨著我也沒關係。”金發男人輕笑了起來，把利威爾小小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我還等著你來殺掉我呢。” 
心臟的鼓動聲那麼清晰，告訴他埃爾文還好好地活著。
沒有任何回答，利威爾扭開頭，縮回手，把雙腿環上男人的腰。
“利威爾真可愛。” 
埃爾文·史密斯抽動著，低下身，吻了吻青年黑色的髮梢。
“……”用手撫摸埃爾文的臉，利威爾眼睛定定地看著瞇著湛藍雙眸凝視自己的人，張開嘴想說什麼，卻沒有發出聲音。
利威爾的詞彙量不多，罵人倒是夠用，地下街也沒有那麼多要用到語言的時候。
所以他不知道如何形容自己現在的感受。
無論如何也忘不掉那些人的音容笑貌，現在身邊的人也不知何時就會離去，雖然自己現在還活著，埃爾文也活著，可站在身邊的人，卻越來越少。
胸膛彼此挨在一起，心跳的頻率互相交錯，如同他們的十指糾纏在一起。
終究，我們都會死吧。
“利威爾？” 
“……你的眼睛，像是藍天一樣。” 
那雙眼睛閃爍過一絲疑惑，卻又好像明了了什麼。男人加劇了動作，大手握住利威爾的肉/莖摩擦，快感一波波襲來，層層顛簸中，兩人一起爆發出來，炙熱地液體抵著敏感點噴薄而出，極致地快樂里，利威爾睜著眼睛，卻被水霧弄得一片模糊。
“利威爾。”埃爾文把他縮小了的部分拔出來，把青年抱在懷裡，臉貼上他的胸口：“相信我，我不會死的。” 
“少說大話！”利威爾把手環住男人寬闊的後背，抱緊。
“你的心裡在想什麼？可以告訴我嗎？”埃爾文繼續溫柔地替他抹去淚水：“說出來就不是一個人在面對了。” 
利威爾有很多很多話想說，他悲傷，他痛苦，他想念夥伴，他憤怒埃爾文的計策，他寂寞地快要死了。但各種各樣的感受和心情，他都找不到可以對應的詞。
語言真的很單薄，不僅不能緩解他的苦悶，更加增添了詞不達意的委屈。
說不出來。
也不需要說出來。
有人抱著他就夠了。
這個世界就是這樣的，這樣的令人痛苦，卻又這樣地讓人沉溺。

並肩戰鬥的伙伴們不再回來，珍貴之物的碎片從指縫間滑出，空空的掌心，留下了溫暖的感觸。
這份心情，會賦予他力量。
餘韻之後的倦怠淹沒的他，眼皮愈來愈沉重，沉入黑暗之前，他握緊了金發男人骨節分明的手。
“埃爾文，陪著我。” 
你說了我不是一個人。

TBC

第31章

“埃爾文……” 
“我在。” 
利威爾猛地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是金發男人帥到噁心的招牌笑容。“切！”他哼了一聲，轉過身去繼續睡。這時候發現自己還握著男人的手，利威爾狠狠甩開。
眼睛有些乾澀，昨晚竟然在男人的身體下面嚎啕大哭，丟死人了。
“你再休息一下吧，我去工作了。”團長坐起身，開始穿衣服，當他最後蹬上長靴時，身後傳來了利威爾的聲音。
“我們這樣……到底算什麼。” 
“你說算什麼？”埃爾文好笑地看著黑髮青年小小的後背，肩膀有一部分裸露在外面，圓潤可愛，引著人去用手指磨蹭。
“我不知道才問你的！”利威爾沒好氣的地回答。
“這話，不如這樣問。”埃爾文湊近他，把自己的陰影籠罩在對方的身體上，熱氣隨著低沉的聲音吹到他的耳朵裡：“你想成為我的什麼？” 
枕頭被拍在臉上，接著大腿根部被踹了一腳。
“給我滾！”利威爾大聲吼道。
“多謝你放過了我的立體機動。”埃爾文捂著被踢的地方：“不然以後都不能進行壁內調查了。”趁利威爾昨晚操勞過度還起不來床，他過了嘴癮之後趕緊走了，並把兵長的叫罵關在了門後。

“早上好，埃爾文團長，你看起來心情不錯。” 
“是錯覺，韓吉，早上好。”埃爾文在辦公室的椅子上坐下，並接過了韓吉的報告書。
“利威爾昨晚不在他的房間裡……那裡一晚上都沒有燈光。” 
“也許是睡得早吧。”埃爾文一邊翻報告書一邊看似心不在焉地回答，其實他們差點凌晨才睡。
韓吉·佐耶嘆了口氣，左右看看辦公室沒有別人，才壓低聲音：“埃爾文，這下夠了吧，我可不想看到自己的藥劑繼續少下去了。” 
埃爾文放下報告書，雙手墊在下巴，神色冷峻：“被你發現了嗎？” 
“當然，”韓吉抓了抓頭髮：“雖然我大大咧咧的，一兩天看不出來，但好歹250毫升和220毫升還是有很大高度差啊吧——催/情的藥物我可從來沒用過。” 
金發團長的笑容變得牽強了。
“真抱歉，我知道這樣很過分，可沒有時間讓他慢慢消化悲傷了，我不得不讓他儘早發洩出來，來找我是一個很好的方式。” 
韓吉看著他，眼睛裡面是濃濃的不滿：“為了目的不擇手段……還真像是你的作風。” 
“他要儘早成為一個能夠獨當一面的士兵長。” 
“這樣是不是太嚴苛了，用人類未來的名義壓制著他的本心。太急了吧，他還適應不了兵長的身份。” 
“我們別無選擇。”埃爾文繼續說：“我必須讓他快速的成長起來，就算手段極端一點也沒有辦法— —不然半年後的任務他會崩潰的。” 
“半年後，也就是下一次的下一次……”韓吉的瞳孔微微一縮：“不會吧，瑪利亞之壁已經陷落這麼久了還……不可能吧……難道是——遠征軍？” 
“沒錯。” 
埃爾文的目光深沉，沒有人知道他在想什麼。
韓吉悲哀地拍了拍他的肩：“埃爾文，為了人類。” 
“是啊。”團長把額頭抵在交疊的雙手上。
利威爾，別讓我失望。

“埃爾文，你昨天肯定和利威爾做了。” 
“米克，有些事情沒必要說出來。”埃爾文瞪了老朋友一眼：“尤其是利威爾還在這裡。” 
“啊啊，我不介意。”廉恥為零的利威爾放下餐具，抹抹嘴。
“你們身上都是對方的味道……熏死我了。”米克一邊誇張地抽鼻子，一邊吐槽。
“那你還吸得起勁。”韓吉沒有形像地大嚼麵包。
“是麼？”利威爾聞聞自己的袖子，奇怪地抬頭看著米克：“我洗過澡了。” 
“根本蓋不住。” 
“這樣啊。”利威爾內心有點高興，但卻臭著臉轉頭向埃爾文看過去。“埃爾文，都是你的錯！” 
埃爾文團長神色複雜。

“利威爾，你跟我來，展示一下自己的立體機動操作，我想到一個不錯的戰術。”飯後，埃爾文·史密斯對利威爾說。
“嗯。”利威爾立刻就跟了上去，大步邁著小短腿試圖追上埃爾文的速度。兩人很快就走遠了。
“他們黏黏糊糊地真是煩人。”米克無可奈何。“還是吵架的時候比較有趣。” 
“我覺得挺好的。”韓吉饒有興趣地咧嘴：“埃爾文看上去平和了不少，他本想安撫利威爾的，可自己也被安慰了。大概有點不爽吧。” 
“啊。”米克點頭：“埃爾文確實壓力太大了，搞不好最先出問題的會是他。並不是人人都像你這樣有巨人怎麼都行。” 
“是啊，我看他最近陷入糟糕情緒的頻率增加了……先不說那個！”韓吉兩眼放光：“說到巨人，跟我去巨人試驗場吧，我有點新的實驗需要你的協作。” 
“納納巴！韓吉有事找你！” 
“米克！給我站住！你這樣還算是朋友嗎！！” 
除了韓吉，納納巴也對高大男人的背影大喊：“米克！太過分了，你這樣還算是朋友嗎？”

TBC

第32章

“看，那個人就是新上任的利威爾兵長。” 
“好矮哦……” 
“聽說他很厲害的，第一次壁外調查就殺了好多個巨人呢！10個還是11個……記不清了，反正好多。” 
“真厲害，調查兵團也有能幹的一天啊。” 
真是煩啊，那些人，兵長一邊看著清單，一邊往下一個採購處走去。早知道就讓艾魯多或者根塔來買東西了，佩特拉最近也在抱怨沒機會出來逛街。
“利威爾兵長！” 
利威爾回頭，是兩個小孩子，滿眼睛都是崇拜。他俯身著他們，心情不錯：“幹嘛？小鬼們！” 
“呀啊！他和我說話了！” 
“好帥！人類最強！” 
利威爾拉上斗篷的帽子，擋住了臉。
人類最強？
並不是那樣。
不過能給這些普通人帶來勝利的希望……還不賴。這也是埃爾文所希望的。
埃爾文，你滿意嗎？

幾個月的準備一轉眼就過去，埃爾文和利威爾似乎也回到了之前的關係，只是有時候不明所以的納納巴會奇怪，利威爾越來越喜歡跟在埃爾文的背後了，好像他們之間有說不完的事情。
大概又在為人類的未來而謀劃吧。她默默猜測。
臨近出發，調查兵團的士兵們已經牢記了埃爾文的戰術隊形，利威爾也通過自己強大的戰鬥能力和刻苦的努力，獲得了大家的尊重。
“利威爾兵長~兵長~” 
“佩特拉？”利威爾調整好立體機動，披上綠色的掩護斗篷，橘色頭髮的女孩走到了他的身邊：“這次壁外調查也拜託了！” 
“啊……你也是。” 
“我們都不一樣了，這次我們一定能活下去的！” 
黑髮的青年看著女孩，她的笑容的如此地充滿希望，利威爾也彎了彎嘴角。
“大概吧。” 
我會盡我所能，帶領你們前進的。

馬隊挨挨擠擠地向希娜之壁的門走去，兩邊的民眾熙攘，不時從人群裡發出大喊：
“兵長，利威爾兵長！請把巨人都殺光吧！” 
“人類最強！” 
“拜託了，調查兵團！拜託了，利威爾兵長！” 
“利威爾兵長一定要加油！”

“哈哈，”韓吉低聲對兵長說：“幾乎句句都提到你呢？人類最強~” 
“吵死了……”利威爾目視前方：“那群容易被煽/動的傢伙。” 
“你在害羞嗎？哈哈，有什麼不好意思的。” 
“切！”利威爾偏開頭，目光再也不和韓吉相交了，果然，自討沒趣的女人轉頭去騷擾眉頭緊皺的米克。
城門緩緩開啟，馬顛簸著，把調查兵團的人一個個從庇護中送向危險。
不知是誰在民眾里大喊：“各位都一定要回來啊！” 
利威爾兵長閉上眼睛，又再一次睜開。
已經切實感受到了，眾人的期待。也不會忘記，死去的人留給我的'信念'。
將他們化作力量，去斬殺更多的巨人吧。
團長的斗篷背後是隨風搖擺著的調查兵團的標誌，一白一黑兩重翅膀，將帶著充滿勇氣的人飛向地圖沒有標註的地方。

埃爾文說過。
我將會是是人類最強的利威爾兵長。
“利威爾。”團長藍色的眼睛看向自己，不用語言，他也能猜到，埃爾文是在擔心。
“啊啊……少瞧不起人了！”

幾日幾夜不眠不休地工作，一次次推敲戰術，利威爾這段時間看著埃爾文做出的努力——每一件都是為了能夠減少傷亡，讓大家能夠更加安全地在壁外調查。
為了開闢重返瑪利亞之壁的路取得更多的進展。
這個人是真的愛著兵團，也愛著人類的。
相比來說，自己還是太幼稚了，只知道抱怨過去，卻不知鮮血灑滿的路還有很長。
埃爾文·史密斯是調查兵團的團長，幾百人的生命都委託在了他的肩膀上，利威爾有時候想，如果是自己的話，能夠做到像他一樣地沉著理智嗎？
好想知道，他到底在想什麼呢？
埃爾文不時會詢問自己的意見，可每次光是解釋，就要花上不少的功夫，浪費在和自己說話上的時間，埃爾文總是會用睡覺的時間補回來。
一來二去，利威爾乾脆放棄了思考，只要埃爾文做了決定，自己就支持：“我相信你的判斷。” 
“那真是太好了。”埃爾文還是那麼喜歡笑，但笑容裡的疲憊，讓兵長感到刺眼。
利威爾到現在都沒有自己是兵長的實在感，自己只是訓練訓練和訓練……什麼忙也幫不上。

“想幫我？哈哈，你在這裡，就幫了我大忙了？”埃爾文揉揉青年柔軟的髮絲：“人類最強——人類的希望——人類不能沒有希望啊。” 
“如你所願。”自己撥開了他的手。“我會配得上這個名號的。”

我只會戰鬥，我會盡全力來戰鬥，你第一次作為團長的出征，就讓我這個剛剛上任的兵長，來做你最鋒利的刃吧！
請好好的使用我。

TBC

第33章

【埃爾文，一直受了你的諸多關照。】
【非常感謝你。】
利威爾放下筆，不知道接下來該寫什麼。

按照埃爾文想出來的新陣型，團隊順利地向著瑪利亞之壁的破洞處前進，這次的任務是盡可能遠的推進安全距離，為以後填補瑪利亞之壁作為準備。
“新兵看上去都不錯。”佩特拉不禁回頭看著那些目光堅毅，但又克制不住好奇和恐懼的一行人。“啊……那個，博查特，如果一邊騎馬一邊說話的話，會咬到舌頭……” 
“噗啊！”奧路歐·博查特的嘴裡噴出了血，佩特拉感覺那一定很痛。
其他的新兵都露出無奈和感同身受的表情。
“都說了你要小心一點，給你，雖然有點苦，但是可以止血。”女孩駕著馬靠近他，丟給他一罐軟膏，由一個老兵帶一組新兵，佩特拉分隊大部分是新兵，在相對安全的中間位置。
“謝謝，拉爾前輩。”雖然口吃不清，但奧路歐還是順利傳達了敬意。
佩特拉嘆了口氣：“要是利威爾兵長看到你會犯這樣的低級錯誤，搞不好要罵你的。” 
“哦哦！”長相比年齡著急很多的新兵在馬上手舞足蹈，幾秒鐘之後才完整地說出一句話：“利威爾兵長在哪？我很崇拜他！” 
“他啊……”女孩笑了笑，目視前方：“雖然被尊稱為人類最強，不過本人其實是個個子小又潔癖嚴重的人呢，希望你們不要失望。” 
“你在說謊，我最崇拜的兵長才沒有那麼可愛。”奧路歐舌頭不利落但仍然氣勢十足，他指了指自己的頭髮：“我還剪了和他一樣的頭型。” 
“真是一點也不像。”佩特拉憋了好一會，還是忍不住說了，真的，無論是髮質還是顏色，完全沒有一點相似的地方，再說……佩特拉盯了一眼奧路歐的'老臉'，和童顏的兵長差太遠了。
“我也崇拜利威爾兵長啊！” 
“我也是！” 
其他新兵也紛紛說道。
“還是注意看路吧，奇行種的速度是很快的，可能有時候還沒來得及發現，就會被吃掉了呢。”佩特拉忍不住想起自己的第一次出征，同樣地興致勃勃，同樣地滿懷希望，卻在最後，只有自己、另一個人，和滿滿一車的屍體。
她滿懷悲傷地看向不遠處的草坪，那裡插了一節樹枝，上一次出征，維多克和兩個隊員就死在這裡。

煙霧升起，前方有巨人。
“可以去殺了它嗎？”利威爾問道。
“你忘了嗎？我們要避免無謂的戰鬥。”埃爾文頭也不回。
“好吧，我只是隨便說說。”更多的是利威爾覺得無聊。
“不用急著向我證明什麼的，利威爾。” 
“切！我哪有！”心思被拆穿，兵長很是不爽，埃爾文總是什麼都知道，偶爾遲鈍一點會死嗎？
團長突然“噗”了一聲，好像是忍耐不住良好的心情。
“你在笑？有什麼好笑的？” 
“利威爾，”團長把聲音壓低到只有兩人能聽見：“你怎麼變得這麼可愛了。” 
如果利威爾是個氣球，那現在他一定氣得鼓了起來：“埃爾文，你別告訴我你不知道用'可愛'來形容一個士兵是對他的侮辱！而且我早就過了能配得上這個詞的年齡。” 
“好吧，我錯了，你還是認真一點關注周圍吧。” 
雖然嘴上這樣安撫，埃爾文內心還是一時不想用別的詞來形容此時的兵長。
強大的獸溫順的向自己尋求認可，縱使身上遍布鞭痕也仍舊用信任的目光看著你。明知前路充滿殺戮，卻因為你的命令而果斷前行。
太可愛了。
如果終究會失去的話，說不定會有點傷心啊。

TBC

第34章

戰績卓然。
這樣形容目前壁外調查毫不為過。
埃爾文·史密斯團長的陣型避開了大部分巨人，偶然遇到的奇行種也都被及時清理乾淨。韓吉大哭，她抓住利威爾的領子一邊搖一邊大喊：“你為什麼你什麼為什麼為什麼……我的奇行種啊！你知道遇到一個奇行種多麼難嗎？我還沒看清它的樣子你就……” 
“閉嘴，”利威爾甩開分隊長：“再喊我把你這個奇行種也削了！” 
“你削啊你削啊！你這個矮子！夠得到我的後頸嗎？” 
“你作死！”利威爾真的把刀掏出來了。
米克和納納巴一邊吃乾糧一邊看他們追逐，好像這樣食物會變得美味一點一樣。

“已經很晚了，我們今晚現在駐紮在這裡吧，”團長折起地圖：“太陽下山之後巨人是不會活動的，天氣不算冷，我們不生火也可以度過今夜。” 
眾人小小地鬆了口氣，尤其是新兵，一天之內沒有出現任何傷亡讓他們士氣大振，現在可以休息了，他們紛紛聚在一起，像訓練兵時代似的肆無忌憚地聊天。
利威爾吃飽了正在閉目養神，聽見不遠處有越來越靠近的喧鬧聲。他抬眼一看，是奧路歐·博查特被幾個同期生推著向自己的方向走來。

有什麼事嗎？他立刻站了起來。
“兵……兵兵兵兵長！” 
利威爾面無表情地看著他。
“我……我……我是奧路歐·博查特，我是因為崇拜兵長才……嗷嘔”他咬到舌頭了。“才加入調查兵團的！” 
“我還以為是告白！”韓吉扭頭繼續研究封面畫著巨人的筆記：“真失望。”

啊啊，埃爾文好像說過。因為自己名聲大噪，好多無知的小鬼選擇加入調查兵團。一個個都想成為人類最強嗎？
好像以前也有一個一樣的白痴……叫什麼來著。
利塔·盧姆，才17歲。
第一次壁外調查就沒回來。

“兵長……您生氣了嗎？”奧路歐見利威爾表情可怕，不禁有點打退堂鼓。
“幼稚！”利威爾雙手抱在胸前：“如果不是想為人類獻上心臟，那何必要來這裡！早點自我了斷還比較好。” 
“兵長……這是在為我擔心嗎？” 
“本來就是，我可不想看到有人死掉了！”利威爾瞪著他，奧路歐控制不住地有點激動：“我一定會成為強大的士兵的！” 
一直密切關注這邊的佩特拉臉色變得很難看。
聚過來的人越來越多，新兵們藏著掖著都想看看傳說中的最強人類到底是什麼樣子，利威爾就站在原地讓他們看，沒有絲毫不耐煩。

“利威爾很有大人的感覺啊！”睡覺前韓吉打趣。
“切，被你這麼說很讓我惱火！”利威爾諷刺她，然後調整了一下裝備：“你們先睡吧，我來守夜。” 
“我也守夜。”埃爾文走到他的旁邊，大手搭上利威爾的肩。
“你還是早點睡吧，明天全得靠你的指揮，團長大人！”利威爾不動聲色地甩掉埃爾文的手。
“說的也是，你守兩個小時就換人，我先睡了。” 
這樣就走了？
等利威爾意識到的時候，自己的手已經拉扯住了埃爾文的衣角。
“還有什麼事？”團長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沒事！切！晚安！”兵長甩開手，等埃爾文的背影消失在帳篷裡，才疑惑地盯著手指，搞不明白剛才自己是怎麼了。

TBC

第35章

天剛亮起來眾人便出發，中午之前都幾乎沒有與巨人正面交手，只損失了一個最外圍的探查士兵。
利威爾在馬背上昏昏欲睡，昨晚不知道怎的，他看著自己的手指發呆了整整一夜，強打精神撐過了上午，馬背的顛簸終於讓他開始不舒服了。
團長目前的位置相對較遠，其他幾個熟悉的人也分別在不同的位置，利威爾想抱怨都找不到人。
他扯鬆了領巾，緩緩俯下身，打算小睡一會兒。
“左後方遇到四個巨人，正在窮追不捨，請求支援！” 
“可惡！”利威爾直起腰，一拉韁繩：“駕！第四小隊跟上！”帶領著艾魯多·金、根塔·舒爾茨、安哥拉·科斯、昆特·奧爾奧德等人衝了過去。
“兵長，我也……”佩特拉立刻跟上。
“小心點。”利威爾說，靈活的佩特拉確實能夠彌補第四小隊的輔助空缺，而且他信任她的能力，可是新兵們……“奧路歐·博查特！” 
“在！ ”灰金色頭髮的青年嚇得腰桿挺直，大聲回答。
“你暫代佩特拉的位置，帶著新兵們繼續前進！” 
“是！！！請兵長放心！！！”他太激動以至於又差點咬到舌頭。

當利威爾等人趕到的時候，第七小隊已經投入戰鬥，兩個巨人用遲鈍但力大無窮的身體追捕食物，地上散亂著戰友們的肢體，和冒著蒸汽的巨大遺骸。
“巨人根本就不止四隻！”安哥拉·科斯放下望遠鏡：“地面有三具巨人遺骨，遠處還有三個15米級，兩個7米級和六到八個3米級以下的巨人正在往這邊走。” 
“兵長？怎麼辦？要戰鬥嗎？”一雙雙眼睛轉向他們中間的某個人，等待他的命令。
“我們……”利威爾突然意識到到自己肩頭的責任，身為兵長，自己是他們的領袖，夥伴們是否要拼盡性命去戰鬥，全都在自己的一句話。
這是一場惡戰，十幾個巨人飢腸轆轆，如果出擊，必然會有損失，也可能會全軍覆沒。
利威爾看著周圍的伙伴……如果戰鬥，他們之中一定有人會死亡，溫柔的佩特拉，冷靜的根塔，細膩的安哥拉，吵鬧的昆特，前不久剛剛交了女朋友的艾魯多，還有查理、克特、羅德哈特——明明任何一個人都不想失去啊！
可如果就此撤退，那些正在和巨人戰鬥的伙伴們，誰能去救他們，這些巨人會不會順著氣味一路追趕上大部隊，造成更大的損失呢？
“兵長！下命令吧！”艾魯多焦急地說。
如果是埃爾文的話，那麼一定會…… 
“戰鬥吧！把巨人們殺光！把夥伴們救下來！” 
“是！”

“是你害死了我的伙伴們，埃爾文！” 
自己曾經那樣說過。
利威爾，如果這次戰鬥有人死了，那就是你，害死的他們。
我能做些什麼？

安哥拉被巨人塞進嘴裡，就算利威爾砍斷巨人後頸也沒有被吐出來。
昆特的胳膊被咬斷，接著是腿，接著是腰，接著……他不見了。
羅德哈特掉在地上，兩隻三米多的巨人分別扯扯住了他的右手和左腿…… 
越來越多的人死去，多到利威爾都來不及看清他們是誰。
突然臉上一濕，利威爾以為是血，摸過去卻是透明的液體。

我什麼也做不到。
對不起。

TBC

第36章

“巨人太多了！去叫支援！” 
“是！兵長！” 
很快另外兩個小隊的人就到達，利威爾一眼看到了幾個新兵沖在前面，他忍不住命令道：“新兵掩護，保護自己為第一考慮！” 
“兵長！我來幫您！”奧路歐·博查特的立體機動噴出一串瓦斯氣體，推著他飛到和利威爾差不多的高度，他這時打出箭頭插在巨人的肩上，一個後盪切掉了8米級的後頸肉。
“不錯！”雖然只是個新兵。
不動聲色地誇讚了他，利威爾集中精力對付幾隻體型最大的巨人，讓佩特拉等人先掩護自己對巨人進行騷擾，等巨人已被他們吸引住，利威爾就會出其不意地一擊斃命。
新兵們學得很快，在幾個老兵的掩護下，奧路歐又乾掉了兩隻小型巨人。
“討伐數——3！！”他高興地叫到，老臉都顯得可愛了不少。
“別得意太早……小心後面！！！”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剛才大笑的新兵被一把抓住，這隻巨人的動作非常快，博查特嚇得六神無主，他慌張地揮劍想刺巨人的手。
“別動！”佩特拉飛過來，“交給我吧！”她斬斷了巨人手腕的韌帶，那隻抓住新兵的手垂了下來，少年死裡逃生，趁機用鋼絲把自己拉出危險範圍，其他幾人解決掉了那隻巨人。
人數優勢很快顯現出來，巨人們終於被消滅乾淨了。
“好耶！”眾人稍微放鬆下來，有的新兵還做出了勝利的手勢。

利威爾抹掉臉上的血跡，收起刀。
這算什麼勝利，我們四隊，本來至少還有一倍的人數。
腳下都是血，還有那些已經分辨不出屬於誰的遺骸。
“兵長……”佩特拉跳到他的身邊：“接下來做什麼？” 
“整理遺骸，追上大部隊吧。”他的聲音聽不出感情。

新兵那邊又出現喧鬧，這群不知輕重的蠢材！這可是壁外調查，一分鐘也不能耽誤的！根塔很不高興地過去：“餵，虧你們還能在這裡聊天！沒心沒肺也有個限度。” 
“抱……抱歉，”一個新兵趕緊說：“是奧路歐……” 
根塔一看，好吧，那傢伙的褲子全濕了。
“你嚇尿了？剛才被抓到的時候？” 
“不！不是！”奧路歐提高音量，但馬上又壓低下來，尷尬地想要找個地方把自己塞進去：“別，別讓兵長聽到。” 
“這個沒什麼的，”根塔嘆了口氣；“活下來就不錯了，佩特拉第一次壁外調查的時候也尿褲子了……” 
“根塔·舒爾茨！”佩特拉憤怒地衝過來，整張臉都氣紅了。
“額，你居然在。” 
“原來拉爾前輩也……”奧路歐露出破滅的表情。
“快給我忘記！”女孩大吼。
“忘不掉啊！” 
這個時候，團長也趕過來了，幾人趕緊散開。
埃爾文·史密斯粗略的掃了一眼傷亡情況，騎著馬走到利威爾的身邊：“是你下的戰鬥命令嗎？”
“……是。”利威爾站在地上，就那麼低著頭，團長只能看見他的發旋。
“為什麼不先通知我。” 
“……對不起。” 
“急於救人？” 
“……”利威爾身體微微顫抖了一下。
團長從馬上下來，向利威爾伸出手，對方猛地躲了一下，然後才接受的男人的碰觸。埃爾文的心微微一揪，他放緩聲音：“利威爾，我不是要責備你，你已經做的很好了。” 
“如果是你的話，一定會果斷地先叫來援兵再進攻吧……那樣一定不會死這麼多人……我盡力了，但七隊的人仍舊只救下來兩個，我們的隊伍卻……” 
“利威爾，你聽我說，”埃爾文打斷他的話：“你已經做的很好了，我們不能預知未來，就算什麼都按照最穩妥的計劃，也仍舊可能迎來最壞的結果——至少你做的，對那兩個被救下來的人來說，是正確的。” 
“真的嗎？”利威爾抬頭看他，四周的人都在忙碌，沒有人注意到他們。
“你不相信我的判斷嗎？” 
“我……是我害死了他們，他們本來不該死的，都是因為我的命令才……”利威爾的眼神和平常一點都不一樣，裡面沒有驕傲也沒有拒絕，有的只是滿滿的依賴。
埃爾文有種微妙的感覺，好像他面前的人正在把自己的傷口剖開，把最脆弱，最隱秘的內裡展開在自己面前，只為請求一點施捨的救贖。
應該把他抱在懷里安慰的，可是還不是時候。
“利威爾，你很優秀，也明白了自己肩負的責任。”

敞開的內心毫無防備，只要輕輕一刺，他就會陷入永恆的痛苦，同時也會再也無法離開自己。
埃爾文握緊手指又放開，他做了一個決定。
他想說：“利威爾，犧牲是無法避免的。” 
但開口吐出的卻是另一番言辭。

“事實上，確實是你害死了他們，因為你沒有聽我的話。” 
如同惡魔的耳語，把他帶入深淵，一如這個世界最真實的面目。
黑髮青年的眼瞳驟然渙散，重新恢復神采以後，最後一絲堅持破滅了。他握住自己胸前的衣服，目光裡驟然充滿了悔恨和自責：“對不起，埃爾文，我以後不會再違背你的意思。” 
“嗯，這才對。” 
他的手溫柔地揉了揉青年的頭髮，埃爾文微笑，笑意從未到達眼底。
利威爾，我別無選擇。
為了人類。

調教終了，為了這一天，我可費了多麼大的心血啊。

TBC

第37章

這世界上沒有誰是全知全能的。
機關算盡，終有一失。我們只能相信自己的堅持，這樣才不會後悔。
等埃爾文明白這個道理的時候……他只是寂寞地笑了笑。
身旁的利威爾想拾起那隻空落落的袖子，然後再給他一個完整的擁抱。
這樣想著。

他們又前進了一段距離，定下坐標後就回程了，民眾們一如既往地前來歡迎他們。
損失真的不算多。
“為什麼？！史密斯團長！把我的兒子還給我！為什麼沙迪斯團長帶隊的時候，我的孩子一直活得好好的，為什麼跟著你，他卻死了！告訴我為什麼？！ ” 
“唔啊啊啊啊啊……”小女孩抱著一截胳膊放聲大哭：“爸爸！我的爸爸……你怎麼會變成這樣！” 
“利威爾兵長！你不是人類最強嗎？你為什麼沒有保護我的姐姐！她是我惟一的親人了！” 
利威爾沉默地騎著馬，沉默地返回，沉默地跟在埃爾文的背後，沉默地看著那飄揚的自由之翼。
損失真的不算多，只有十幾人。但每個人的背後都有家，也有人在等他們回來。一串串的數字背後，是一個個家庭抹不去的悲傷。
既然想要飛起來，那就要放棄安逸，放棄許多唾手可得的幸福。
為了什麼呢？
我們所有的犧牲，真的能夠換回人類的未來嗎？

利威爾跟在埃爾文的身後走完了所有的程序，順便處理好身上的幾道小傷。然後一路跟著埃爾文去了他的房間。
埃爾文脫下軍服搭在沙發上，又轉身幫利威爾解開髒污的領巾。
“如果我死了，你會幫我整理遺物的吧。”利威爾突然說。
“啊，我會好好把那些洗滌劑清潔劑消毒劑用完的。”埃爾文笑了。
“到時候，也請把我的房間也打掃乾淨。” 
“好。” 
“桌角櫃底，抽屜深處，一處都不許落。” 
“知道了。”金發男人握住利威爾外套的袖子：“抬手。” 
利威爾一把抱住了埃爾文的腰，把臉埋在男人的胸前蹭了蹭。
撒嬌嗎？真難得，和在其他人面前完全不同，可愛多了。
“我們來做吧。” 
“利威爾，你現在的狀態不適合……” 
小個子的青年不理他，徑自解開了金發男人的皮帶：“我想要，快給我。” 
“你需要休息，你的臉色太糟糕了。聽話，利威爾。” 
如同咒語，利威爾停下動作，他疲累地抬頭看著男人，看了好一會兒，埃爾文溫柔地和他對視，直到青年移開眼神。
“好。”利威爾放開手，搖搖晃晃走到床邊，撲通一聲趴在被子裡睡著了。
等他醒了，大概會因為沒有洗澡而大發脾氣吧。埃爾文失笑，脫下衣服隨意衝了澡，回到床邊將小小青年身上緊縛的裝備脫去，抱著他進入夢鄉。

利威爾夢見了很多人，朋友，夥伴，已經回不來的人們紛紛從他的身邊走過，談笑著，歡欣著，斷掉的肢體接回原位，嘶吼的痛苦蕩然無存，他們平靜而幸福地走向另一個世界。這邊世界的月光，是另一個世界的太陽，同樣溫柔地照耀著每一個逝去的生命。
他們看不到利威爾，但利威爾看著他們的時候，相關的記憶就會禁不住地湧現出來。
利威爾未能救下的女人站在面前：“進入調查兵團的必修課，你還沒做嗎？”

自己奇怪地回問：“訓練？我一直都沒翹過啊。” 
“不是那個啦，是……”安哥拉·科斯哈哈笑了笑，嘴巴一開一合，說了什麼。
利威爾搖頭。
“誒？團長沒告訴你嗎？還是他……”

青年縮起身體，更深地貼近埃爾文的胸膛。
身體是暖的，所以安心。

TBC

第39章

調查兵團的人都看得出，利威爾兵長和埃爾文團長吵架了。
他們三天沒說話，也沒一起走，甚至利威爾老遠看到埃爾文就繞道，米克掛著一臉'我什麼都清楚但是不能告訴你們'的表情，顯得高深莫測。
第四天，兩人和好了，據說是團長……總之他們也不知道是什麼方法，利威爾又開始跟在他身後進進出出的。
“埃爾文所謂的緞帶果然名不虛傳，利威爾根本離不開他了。”米克半是感慨，半是無奈，慢吞吞的喝了一口茶。
韓吉還是一臉無所謂：“我從很早就認識他，埃爾文想做的事情，總是能夠做到極致。結果自己卻變成那個樣子——這樣下去，頭髮都要掉光了。 ” 
“也很不容易吧，壓抑自己，結果經常控制不住陰暗情緒，太拼命真的不好。”米克嗅了嗅茶葉的香氣：“不過也是這樣，他才能做的了團長。” 
“以前可能有點擔心，不過現在好了。反正有利威爾會協助他，只要是團長的要求，他肯定什麼都能接受的哈哈哈……” 
“哈，真可憐！”男人抽了抽鼻子。
“誰說不是呢……”韓吉推了下眼鏡，反過一道凌厲的光“可誰讓我們是調查兵團。比起死在巨人的嘴裡，我還是更希望我們的埃爾文團長能撐得起來。” 
“你可是分隊長，推卸責任可不好。” 
“是，是。調查兵團第二強的老朋友，我來給你講講最新的實驗吧……” 
米克猛地拉開椅子站起來，對遠處大喊：“納納巴！韓吉有事找你！” 
“回來！米克！你這是在推卸責任！！！”

與此同時，埃爾文·史密斯團長辦公室。
利威爾坐在埃爾文的腿上，翻看一份報告，“你又要準備去內地了吧？” 
“是啊，這次你也來吧。” 
青年向後抱住埃爾文的頭，撩著對方的金發：“我沒興趣！——好像你的髮際線又高了。” 
“你得聽話。” 
“你到底把我當什麼？”利威爾一個轉身，跨在埃爾文身上，直起身捧住男人的臉，四目相對。“總是用那種語氣對我說話，很不爽啊！” 
“你覺得呢？” 
“你把我當成寵物嗎？還是玩具？”青年雙目瞪著他，無意識扭轉自己的腰肢，換來對方的嘆息聲。
“不全是。”埃爾文抱著他的腰，讓兩人的距離更加貼近。
“或者兩者兼有？” 
“你是我重要的人，這個答案你滿意嗎？” 
利威爾歪歪頭：“比我想像的好多了，我還以為你會把我的話都過濾成'汪汪汪'或者'喵喵喵'呢。” 
埃爾文笑：“一定要說的話，是'喵喵喵'。” 
利威爾把他的臉都掐變了形。
金發男人吃痛，臉有些扭曲：“利威爾，你以後能不要這麼粗野嗎？昨天做的時候，後背都被你抓破了。” 
“那你倒是停啊！” 
“可你明明就很享受……” 
“你眼瞎嗎？”利威爾發狠地揪著男人的頭髮“：連我痛苦還是舒服都分不清！我抓你撓你當然是受不了了在反抗啊！” 
“原來是在反抗嗎？我以為這是你的情趣。再說……”埃爾文毫無預兆地陰暗地笑了一下，利威爾忍不住打個寒噤。“你的痛苦和快樂在我看來都是一樣的！” 
兵長立刻拉開兩人的距離，想要從男人的身上下來，但是身體卻被雙臂緊緊箍住，動彈不得：“你才說我是你重要的人。” 
“沒錯，所以讓我好好疼愛你吧！” 
逃跑失敗，利威爾真想扒窗大喊：餵！駐屯兵團嗎？這裡有個變態！治安隊嗎？就是這個人！！

“抱歉，利威爾。”埃爾文突然鬆開了手，很苦惱的捏了捏眉心：“我最近狀態不太穩定，各個方面的壓力都很大，一放鬆下來就會做得有些過分，你不要記恨我。” 
“沒關係的。”利威爾把男人的頭抱在懷裡，雖然這個姿勢讓兩個人都很不舒服，可是卻能讓他有種在保護埃爾文的錯覺。
午後的陽光斜斜照進來，兩人就像一對情深意濃的眷侶，互相擁抱著，呼吸對方身上的氣息。時間就這樣停止吧，巨人和兵團，什麼都不去管好了。
唾手可得的幸福，對調查兵團的他們來說，每一秒都無比奢侈。
任性也是有限度的，打起精神來，利威爾。
你明知道這世界是多麼的殘酷啊。
“埃爾文。”他喃喃開口：“我完成了，調查兵團的必修課，我已經完成了。” 
藍眼睛裡露出幾秒鐘的迷茫：“訓練？” 
“不是……你總有一天會看到的。”兵長把臉埋在男人的脖頸處：“請讓我保留這個秘密吧。”

每次壁外調查回來，埃爾文都要去內地拉一下贊助，利威爾早就看膩了王都的虛偽，從來都不感興趣，但這次埃爾文卻強拉著他去了。
“叫我來到底是乾嘛？我可看不慣那群噁心的傢伙。”兩人肩並著肩走在內地的街道上，利威爾的口氣很不好。
“這是工作！工作！你現在是兵長了，是人類最強，有必要讓他們認識你一下。” 
“說的好聽，不就是把我當成個籌碼立在一旁，讓那些有膽賭的貴族們大把大把地撒錢么？” 
“……”埃爾文無言以對。

“奈爾，好久不見。” 
“啊？噗啊！埃……埃爾文·史密斯！”奈爾·多克顯然沒想到會在自己的地頭上看到老對頭，兼曾經的朋友，他震驚地退了兩步，狠狠瞪著眼睛：“你怎麼在這裡？” 
“例行公事，”埃爾文爽朗地一笑：“你又在翹班了？” 
“哼！關你什麼事……再說你憑什麼說我翹班！” 
“也對，反正你上不上班都是一樣。” 
“史密斯你這是來找我麻煩嗎？”奈爾叉腰，怒視埃爾文：“我可是憲兵團的師長！” 
“我哪裡敢，看到老朋友就打個招呼。”他拍了拍利威爾的後背：“看，這就是利威爾，調查兵團的兵長，聽說不久前你還嘲諷過'人類最強'，今天你們可以認識一下。” 
“嗨，豬玀！”利威爾識相地說。
“你說什麼！？你這矮子！” 
“可以削了他麼？”利威爾面無表情地仰視埃爾文徵求許可。
“忍一下。”埃爾文繼續面對奈爾：“看來你最近過得不錯，王都果然是個休養生息的好地方。” 
“你想幹嘛？”奈爾皺眉：“特地牽著自己的狗來我的面前狂吠，示威嗎？” 
“埃·爾·文！”利威爾的手已經握住了刀柄。
“忍著，利威爾。奈爾，我的意思你明白，大家都不容易，那些流言還是管一管為好。” 
“啊……啊啊……你說那些……”憲兵團師長揉了揉眉心：“影響你財路了是吧，啊啊……煩死了，又不是我散佈的，啊啊……好吧，真是看不慣你這混蛋的行事方式……” 
'刷— —'利威爾把刀抽出半截：“垃圾，注意你的用詞！” 
“利威爾！”埃爾文喝道。“我們該走了” 
黑髮青年不情願地把刀推了回去：“切！知道了。” 
奈爾神微妙的看著兩人的互動，在與利威爾擦肩而過的時候，他突然小聲說：“你真是埃爾文帶回來的人裡面最棒的了！” 
“最？”利威爾猛地回頭：“埃爾文還帶過別人回來？” 
“是啊，好幾個呢，”音量保持在只有兩人能夠聽到，奈爾自顧自向前走，陽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長。
“——不過後來都死了啊。”

周圍的一切都不存在，或者不重要了。利威爾震驚地轉身去看埃爾文，埃爾文也正用那雙漂亮的藍眼睛看著他，看不出感情。
“利威爾。”埃爾文張嘴，聲音像屏蔽所有乾擾，直接鑽進大腦一般清晰：“過來。” 
“遵命，埃爾文。”他走了過去，發覺那身影從沒如此的冰冷，如此的遙遠。

TBC

第41章

“我一直以為，調查兵團會比地下街好上那麼一點兒。” 
利威爾一邊擦刀子上的血一邊說。
“但其實並沒有什麼不同。” 
埃爾文在不遠處看著他。
利威爾冷冷地笑了：“因為這個世界就是這樣的。” 
遠征軍的一役過後，利威爾徹底變了一個人。
融化的堅冰再次被凍結，信義、責任、夥伴、為了人類……那些幼稚的信仰和堅持？
除了埃爾文，他什麼也不再相信。

王都，街道。
你把我當做什麼？
利威爾這樣想，也這樣問了。
團長沒有回頭，只有聲音傳過來：“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 
“我只是個工具，對嗎？”他接著問。
埃爾文停下，瞪了他一眼：“不要任性。” 
兩人都沒有繼續這個話題，他們都知道，這沒有答案。

貴族庸俗無能，令人作嘔。利威爾很反感，可埃爾文卻游刃有餘地和他們周旋，幾個小時之後，調查兵團終於得到了一些資助。
“幹得好，利威爾！”史密斯團長有些興奮。
利威爾看著男人的側臉，埃爾文從沒為自己露出過這樣的表情，他低頭看向地面：“……我什麼都沒做。” 
“你只要保持克制就很棒了！我制訂了十幾種計劃防止你突然暴走。尤其是有人不懷好意上下打量你的時候，我真怕你衝上去掐他的脖子。” 
“哦？”青年提高音量：“這麼說我讓你失望了？” 
“不不，那可是最糟糕的結果，我萬分地不想看到。”埃爾文的聲音還是一樣雀躍，面對工作，面對調查兵團，他總是能夠傾注所有的情緒。
“吶……”利威爾垂著眼睛：“多信任我一點，好麼？” 
“怎麼了？”埃爾文也察覺出利威爾的不對勁，他把手指貼上利威爾的額頭： “你不舒服嗎？” 
心裡不舒服。黑髮男人想，然後撥開他：“我很好。” 
團長還是用懷疑的眼光看著青年。
“我不會違抗你的意思，至少請相信我這一點。” 
男人好像發現了什麼，他稍一思索，就找到了結症所在：“奈爾和你說什麼了？” 
“……他誇了我。”青年說。
他說我'最'棒，不知道是和多少人在比啊？
“嗯？”金發男人不明所以：“然後呢？” 
“沒什麼然後了，埃爾文，我們回去吧，我等不及了。” 
通往招待處的路上，他們又看到了奈爾，拿著一瓶酒悠閒地和路邊的美女聊天。埃爾文心情很好，遠遠地就笑著打招呼。
奈爾嚇了一跳，團長陽光笑臉的背後是個一臉陰沉的小個子，正在用想要削肉的表情看著他。
明明是個矮子，竟然如此……等一下，利威爾這名字好像在哪裡聽說過。
出身地下街，地下街以前不是也有個…… 
難道他是那個出名的小惡魔？
奈爾臉色大變，他為自己的遲鈍反應懊惱不已，以前埃爾文幫當時的憲兵團團長討伐地下街混混的時候，確實帶走了一個人，部下匯報的時候自己沒在意，過了這麼久也早就忘了。【憲兵團師長地位好像要高於憲兵團團長，當年埃爾文幫的是某龍套團長，奈爾沒有參與。】
他目瞪口呆地看著埃爾文拍了拍利威爾的肩，和利威爾瞬間柔順下來的表情，感到心跳都不均勻了。
“那麼，我走了。回見，奈爾！” 
“回見個鬼，一點也不想見到你！” 
他們擦肩而過，埃爾文強壯的體型和自己已經頹廢下來的身體形成鮮明的對比。眼神也是，湛藍的瞳孔閃著堅定的火光，奈爾的卻早已暗淡。
曾經埃爾文還年輕，信誓旦旦說出自己加入兵團的理想：“我想改變人類的現狀！為了人類獻上自己的心臟！” 
奈爾不以為意：“這個世界怎樣都好，只要我能活下來就夠了。” 
從那時開始，兩人漸漸分道揚鑣。
怪不得從訓練兵時代，他們就說自己比不上埃爾文，不過也正是因為這樣，自己才能在內地安然過活，而優秀聰穎的埃爾文卻要一次次面對死亡。
多麼諷刺。
為了增加調查兵團的戰鬥力，埃爾文不惜從兵團外收羅人才，連對方的身份來歷都顧不上了。
但沒多久，傷亡名單上就多了一個本不該出現的人。

“真夠殘忍的，到處找人去送死。”奈爾還曾經嘲笑他：“比你口中不務正業的憲兵團可過分多了。” 
埃爾文不知道如何回答，他總是舉起酒杯，悲涼地笑著：“為了人類。” 
可並不是人人都能像你一樣忘卻生死的，只有活著才能體味更多美好的東西。

他們是一同訓練過的好友，剛分完兵團的時候，自己揪著埃爾文的領子，叫他不許死。
那時還朝氣蓬勃的埃爾文無奈的訕笑：“我也不想死，不過總要有人為了人類戰鬥啊。” 
這樣的話語，自己連想想都覺得可笑，奈爾害怕巨人，他捨不得自己的命，他不想犧牲的毫無價值。
那些人說的對，自己確實不如埃爾文。
可也只有傻子才想和他比，比不怕死嗎？
奈爾·多克自己怕死，也怕別人死。
可後來，埃爾文每次在中央的提案都是削減憲兵團的資金，轉投死亡率消耗率都極高，但一直沒什麼收穫的無用兵團調查兵團，不停揭露憲兵團的黑歷史，一次次把自己和憲兵團的人氣得七竅生煙。
自己也從看到他還活著的高興，轉為巴不得他被巨人吃了。
自私膽小，這就是自己。
大多數人都是這樣。
調查兵團，就是為了這樣的人類，不斷戰鬥，不斷死亡。
多諷刺。
奈爾突然想對兩人的背影說幾句話，也不管他們聽不聽得到，最好是聽不到。
“拜託了，不要死啊。” 
利威爾回頭看了他，又跟上了埃爾文的腳步。

TBC

第42章
內地的住宿條件要比兵團來得好上不少，兩人舒服地衝了熱水澡，期間肥皂掉在了地上，利威爾想了想，沒撿。
床又大又軟，黑髮青年擦乾頭髮，一下子躺在床上，身體陷在柔軟的被褥中。
埃爾文也過來，壓在了青年的身上，輕吻他的臉頰。
還是不願意吻我嗎？
利威爾推開男人：“不做了。” 
“怎麼突然……” 
“我不想做！” 
“可是我想做，而且你還興奮著吧。”埃爾文用兩個手指壓住身下人的肉/柱，利威爾發出一聲低吟。
“……好吧。”利威爾低低地嘆了口氣：“如你所願。” 
利威爾從內心散發出一種無力感，他無法影響埃爾文，但是這個男人卻支配著自己的一切。
以前，他還在說“我不是屬於你的，我不想無條件地服從，連一絲反抗也生不出來。” 
乳頭被舔舐，利威爾忍不住抓緊身下男人的頭髮，發出小聲的嗚咽。
可是已經晚了，我已經變成那樣的【東西】了。
這樣的【東西】，埃爾文有過多少個？你教給我的事情，也對多少人同樣傳授？對我說過的話，是不是也曾對別人講過？你現在抱著我，以前在你的臂彎中，是不是也有別人享受過同樣的溫度？
你的吻，是留給誰的？
“我……”在你的心中到底被放在怎樣的位置？
“你說什麼？”金發男人停下動作。
“沒什麼，做吧。”利威爾抱緊他。

利威爾做了一個夢，夢中他還在地下街。他一邊向前走，一邊不停地回頭看，身後什麼也沒有，前路也黑茫茫的一片。
突然，他奔跑了起來。不知是在追逐，還是在逃跑，眼前閃過一道藍光，他向前伸出手去，想要阻止它遠離。
終於，他跌到了，自己手中空空的，拼盡了全力，卻什麼都沒有抓住。

好累。
利威爾醒了，他凝視並不熟悉的天花板，被一個他不了解的男人抱在懷裡。
有一點迷茫，埃爾文是不是根本不在意自己，自己堅守的不過是自欺欺人的幻影嗎？
“利威爾，你醒了？身體還好吧？” 
“沒事。” 
埃爾文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昨晚利威爾毫無生氣地任他擺弄，他很快失了興致，草草地射出來就結束了。
看樣子利威爾也沒有和自己說的打算，他只好把青年摟在懷中，一下下撫摸他的後背，告訴利威爾自己在這裡。
利威爾溫順地躺在自己的懷裡，放在剛開始接觸的時候，這是根本無法想像的事情，現在卻如此自然，契合地無法自拔。
滿腔的感情開始溢出，利威爾，利威爾，利威爾…… 
嬌小又堅韌，強大又溫柔，會撒嬌也會安撫，越是相處，越是喜歡啊。
但這樣的情緒，只會傷害彼此。
利威爾是完美的利刃，自己用得趁手。
這就足夠了。

“今天回去嗎？” 
“不急，我要去參加幾個聚會，看看能不能多弄些贊助回來。” 
“那我也……” 
“你不用了，放你一天假，昨天委屈你了，今天好好放鬆一下吧。” 
埃爾文打扮得帥氣逼人，利威爾覺得一陣嫉妒，憑什麼那些噁心的貴族能看見這麼帥的埃爾文，自己卻不能天天看？
不管以前他還帶回過誰，現在我屬於埃爾文，那埃爾文也是屬於我的，我的，我的！
男人最後整理一下著裝，然後走近還穿著睡衣的青年，把氣息吹在利威爾的耳朵上：“利威爾，我出門了，等我回來。” 
“誒……嗯。” 
“臉紅什麼？好可愛~” 
“白，白痴，我沒有，你快走啦！”利威爾惱羞成怒，甩甩頭，讓情緒冷靜一點。然後光著腳從床上下來，一直送埃爾文到門口。
“我走了！” 
“路上小心……”利威爾覺得自己就像是送丈夫出門工作的妻子，卻奇怪地感覺開心有趣，像是遙遠童年裡溫暖的遊戲：“早點回來！” 
青年臉紅紅的樣子異常討人憐愛，埃爾文神色如常地微笑著關上門，之後瞬間變回痴漢原型，在門口撓了一會兒牆才冷靜下來。

TBC

第43章

埃爾文出門以後，利威爾感到很無聊，沒有訓練，沒有任務，也沒有埃爾文的日子，他不知道該干什麼。
要去地下街看看嗎？
還是算了，沒什麼好懷念的東西，自己已經和那里格格不入了。
話說這裡可真髒啊，有人認真的清理過嗎？
利威爾換上衣服，套上一件不知誰忘在這裡的圍裙，決定先把房間打掃一遍，他注意到這裡還配備了廚房。
埃爾文以前帶回來的人，肯定沒有給他做過飯吧！
打掃完還是出去隨便走走吧，已經多久都沒回來過王都，說不定會有什麼自己不知道的事發生。
可不是特地去買東西給來埃爾文做好吃的。

雖然很久沒做飯，還失敗了幾次，但最終的成品還是讓利威爾很滿意，來嚐嚐人類最強的廚藝吧！
他把飯菜端上桌，三菜一湯，都是埃爾文喜歡的，然後坐在沙發上滿懷期待地等待著。
從傍晚等到深夜，埃爾文一直沒回來。利威爾一覺醒來，已經是第二天的早上，房間裡空蕩蕩的，桌上的飯菜已經冰冷。
胸膛裡的歡欣完全洩掉，心也變得冷冰冰的。
算了，本來也沒想過要得到回應的。
利威爾起來，把桌上的東西一股腦全倒進了垃圾桶。
不然等埃爾文回來看到了，大概會自責的。

埃爾文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招待處，昨晚貴族們喝得盡興，自己不得不陪著那些人耍到天亮，頭昏腦脹的，大腦簡直要裂開一般難受。
可是一分錢也沒有定下來。
休息一下，明天還得繼續，調查兵團還需要更多的資金。
“我回來了……” 
“哦，你回來了，埃爾文，還好嗎？”利威爾坐在床上清理兩人的立體機動。
“不怎麼好，給我一杯水，我得睡一會兒。” 
利威爾扶住他躺在床上，端來水杯，試了試溫度才遞給自己。
“謝謝，利威爾。” 
“和我別說什麼謝。”利威爾側頭看著一邊，好像在積攢勇氣，埃爾文很少看到他這個樣子，忍著頭痛等待著。
“要我給你煮點粥嗎？” 
埃爾文頭痛都忘了：“你會做飯？” 
“當然，我在地下街一直都是自己生活的。” 
“那就拜託了，哈哈，利威爾做的飯，真是期待啊！” 
“是麼，”利威爾的目光左右漂移，半晌才對上埃爾文：“那你下次要早點回來哦……”

利威爾覺得，自己不應該是這樣的，自己應該更加果斷，更加冷漠，而不是為了一個男人思前想後。
以前的利威爾到哪裡去了？那個在地下街生活著的混混的頭領，那個兇殘冰冷，能夠毫不猶豫殺掉對手的男人，那個踩著鮮血和屍體冷笑的利威爾，到哪裡去了？
這裡只有一個埃爾文的利威爾，在為自己的上司料理生活。
不應該是這樣的。
利威爾嚐了一口熬好的粥，很美味，心卻複雜地翻攪成一團。
埃爾文在自己的幫助下喝了一勺，臉上的表情都舒展開，藍眼睛瞇起來，笑得溫暖：“真好喝！” 
不應該的，自己不應該這樣開心的，不應該高興得心跳都要停止的。
只要能讓埃爾文露出這樣的表情，自己做什麼都願意！
不該這樣想的。
利威爾突然惶恐起來。
他不知道，這樣的心情，叫做戀愛。
好在還不賴。

TBC

第44章

這種奇怪的感覺只持續了幾秒鐘，就被更愉快的情緒所取代。埃爾文拍了拍床：“可以陪我睡一會兒嗎？什麼也不做，我想抱著你。” 
“嗯，”利威爾脫掉鞋子和圍裙，爬到床上，摟著男人的脖子：“好好休息。” 
對方的頭髮散發出肥皂乾淨的味道，埃爾文想起昨天兩人洗澡時，利威爾把掉在地上的肥皂一腳踢回給自己，卻失足踩在上面摔了一跤的場景，忍不住低低笑了，利威爾把臉湊近，親暱地貼著他的臉頰。
不真實的幸福感包圍了調查兵團的團長，他真想就這樣長睡不醒，就算世界崩潰也冷眼旁觀。
偶爾也該對自己放鬆一點，埃爾文為自己找到藉口，他現在很累，在熟悉的人面前，連最以為傲的自製力都無力武裝。

“你確定要和我一起去？” 
“當然！” 
埃爾文一覺醒來，遇到了麻煩，他想盡辦法要利威爾改變主意：“那場合很正式，你肯定不會喜歡的。” 
“那你喜歡嗎？” 
“我也不喜歡，但是這是工作，沒辦法。” 
“跟著你就是我的工作！你當年把我從地下街帶回來，現在反悔了嗎？” 
“……和那沒關係吧。”史密斯團長很是頭大，那樣的場合不適合利威爾去，非常的危險，倒不是他擔心利威爾保護不好自己，而是怕他把騷擾的人幹掉……那就出大事了。“在軍隊裡你已經整天跟著我了，好不容易才能自由幾天，珍惜一下，去隨便玩吧，我給你錢。” 
“誰要你的錢，窮鬼！那種東西在地下街隨便搶劫一個人就有了。”利威爾叉著腰冷哼。
“現在你是士兵，不許去搶劫！”埃爾文無語，這樣的利威爾真心不能和那群自以為是的貴族見面。
“你讓我去吧，我會克制住情緒，不會給你添麻煩的。”黑髮青年的語氣萬分認真。
那可不一定，你要是看見我被人灌酒灌到吐還得故作優雅，那裡一定會變成命案現場。
利威爾絞盡腦汁地回憶地下街的生活，想從中抽出一點經驗來對付頑固的男人，
終於，某個畫面似乎符合他的要求。他竭盡全力地撒嬌：“埃爾文，我一個人睡很寂寞，來溫暖我吧，給你優惠！” 
“……”好像哪裡不對，最後一句是怎麼回事？埃爾文黑了臉：“不行！” 
“哦？”利威爾神色猛地一變，他揪住埃爾文的衣領：“別太得意了啊，禿頭混蛋，我都做到這程度了，你要是還不答應的話，就把我打暈了綁起來吧！” 
埃爾文的頭髮又掉了一根。

但是史密斯團長又不能真的把打定主意的利威爾綁起來，兩人要是乾架誰也不用出門了。最後團長只好千叮嚀萬囑咐讓他一定不要和宴會上的人產生衝突。
“囉嗦！我知道了！”利威爾掏掏耳朵，痞氣極了。早知道這樣能行還撒什麼嬌，埃爾文肯定在心裡嘲笑吧。【那不是撒嬌啊利威爾。】
一看小個子男人迴避自己的眼神，團長就知道利威爾又在掩飾自己不好意思，金發男人暗自決定：還是教他說一點甜言蜜語好了。

利威爾的到來讓參加聚會的上流社會居民產生了騷動，利威爾神色如常，自然地追隨像戴著微笑面具一樣的埃爾文的腳步，把注視自己的人都想像成一群野豬。
他決定更加去了解埃爾文的工作。利威爾的心態已經變了，他一直認為埃爾文和自己在一起是理所應當的，但奈爾的話提醒了他，埃爾文也有過去，也有別的朋友，說不定以前還和別人交往過。他仔細一回憶，發覺對埃爾文的印象除了他在自己面前表現出來的那面以外，一無所知。
埃爾文的一切，他都想知道，迫不及待。

“這是……利威爾？”某個貴族端著酒杯，優雅地向兩人示意：“比想像中的……更小巧呢。” 
利威爾火氣忽地就竄上來了，埃爾文背後的手扯了一下他的衣擺。
“微妙的形容，”埃爾文神色不變：“維斯先生，聽說您的商團近來經營得不錯，不知有沒有興趣進行一些對人類未來有益的投資……” 
“呵？”貴族渾濁的眼珠從眼角打量被埃爾文有意遮擋在身後的利威爾，嘴角勾起玩味的笑容，“我得和股東們商量一下。” 
“靜候您的商議結果，投資調查兵團，會讓您的財富在民眾間變得更加有說服力。” 
“或許。”那人不明意味地笑了笑，又談論起別的話題。
“他嘲笑我矮。”送走了那個人，利威爾不爽地說。
“比那糟糕。”埃爾文眉頭緊皺。
“還有，我討厭那種眼神，好噁心。” 
埃爾文的眉頭皺的更深了。利威爾長相本就不差，頭髮黑亮柔順，臉小又皮膚白皙，只是表情凶狠，但他今天在給利威爾整理儀容的時候有意淡化了那份凌厲。
利威爾穿著質量上乘，設計考究的衣服（從奈爾那裡勒索的，憲兵團師長為認識埃爾文感到極度後悔），雪白的里衣，折出漂亮褶皺的領巾，修身的黑色西服和長褲，稍稍柔和的臉龐，使他看起來非常地英俊秀朗，走在人群中也會引著視線多注目一會兒。
利威爾習慣性的仰頭看自己，也會仰頭看內地那些因為資源豐富而長得很高的貴族們。因為自己的命令他一直沒有做出太厭惡的表情，自然而然地顯得弱勢，完全不像是能配上“最強人類”稱號的調查兵團兵長。
失策啊，貴族們要是產生奇怪的興趣就麻煩了。
“埃爾文，還要多久才能走？” 
“你就不該來！”男人發自內心地說。
利威爾低低地'哼'了一聲。

TBC

第45章

“史密斯團長，聽說這次壁外調查損失不算多？”一個臉上滿是肥肉的商人走了過來。
“查爾特先生，多虧了您的讚助，我代整個調查兵團感謝您為人類作出的貢獻。” 
“是的是的，”他搓搓手：“我們可都是為了人類的未來啊……那以後的採購還得多照應一下我那侄子啊。” 
“那是一定。” 
利威爾默默咬牙，這樣傢伙也好意思說是“為了人類”？明明是把私利放在第一位的。
“你看，我為你們調查兵團做了這麼多，”他指了指利威爾：“你們的兵長也不打算感謝我一下？” 
“這……他不善言辭。”埃爾文為難地笑著。
“只是打個招呼，我們可都對人類最強的利威爾士兵長很好奇呢……”他一步上前，撥開了調查兵團團長，俯視個子小小的利威爾：“原來你就是利威爾啊，這麼小的身體是怎麼殺得掉巨人的呢？” 
“是啊是啊，從剛才起就不見你說話，多少和我們聊聊吧，利威爾兵長。” 
“對，說幾句話吧，你是怎麼'嘿呀'一下跳起來，把巨人給殺掉的呢？” 
“立體機動我一直覺得好厲害，在天上飛是不是很好玩啊？” 
“……” 
一直按捺好奇的眾人圍聚過來，埃爾文和利威爾兩人被圈在中間，包圍越來越小，好奇冷漠鄙視探究的視線紛紛射來，如同是看馬戲團中間的稀有的動物一般，帶著滿滿的高傲審視。
“你們這樣說很過分啊，和巨人戰鬥可不是什麼好玩的事情，調查兵團的我們都是拼上了性命在戰鬥的。”埃爾文想要打破如此可笑的場面，人人都注視著這邊，一個不小心，如果出現什麼差錯或者說錯了話，很可能會影響調查兵團在內地的聲譽。得罪了他們，錢就更難拿了。

“利威爾兵長，你說幾句吧。” 
“對啊，說幾句吧，講講你是怎麼砍巨人的吧。” 
“如果各位感興趣，作為團長我很樂意為各位說說自己的見聞。”埃爾文手心都出汗了，他試著招呼眾人把注意力集中在自己身上，對利威爾低聲提示：“配合我讓他們滿足好奇，千萬別惹惱他們，然後快走” 
熊熊的火灼傷內臟，利威爾斜瞪著他，憤怒又不可思議。永遠言行得體，自信滿滿的埃爾文居然這麼低三下四，還是——向著這些愚昧自大的傢伙們？
憑什麼？你們敢對埃爾文這樣用這樣高傲的態度，你們懂得埃爾文為了保護人類作出的犧牲嗎？
利威爾冷冷地開口：“我沒什麼好說的。” 
“誒？不要這樣嘛~明明長得這麼帥氣，卻好冷淡哦~”一位衣著華貴的貴婦嬌滴滴地扭捏著。
“就是啊，利威爾兵長，我們到那邊去聊一聊吧……”一隻手搭在了利威爾的肩膀上，隨之而來的是陌生但粘稠的惡意。敏銳如利威爾，他立刻打開了男人的手指，“我說了！對你們！我沒什麼好說的！”然後白了他們一眼。
“你這樣是什麼意思？”男人一瞪眼睛：“你知道你們兵團是誰在出錢養著嗎？” 
“約克森先生，請別這樣說，我們兵團非常感激您的資助……” 
“我沒和你說話，你這無能團長……誒？” 
男人的脖子，牢牢地落在黑髮男人的手中，手指漸漸收緊，男人露出驚恐的神色，忙不迭地去掰脖子上的手指，可卻被掐得更緊，利威爾的聲音每一個字都帶著冰碴，是能把人凍結的冰冷溫度。
“你這豬玀！不·許·說·埃·爾·文·無·能！” 
“嗚啊……哇啊啊啊啊啊……快來人啊！” 
“住手！利威爾！你忘了我說的話了嗎？” 
青年猶豫了一秒鐘，鬆開了手。那男人立刻癱倒在地上，一邊捂著脖子抽搐一邊發出豬要被宰殺時候的聲音。
“利威爾，趕快走。”趁著這幾分鐘的混亂，埃爾文急迫地講。
利威爾也知道自己闖了大禍，不過他一點兒也不後悔，他就是要讓人知道，只要自己在場，就誰也不許侮辱埃爾文！誰也不行！
“抱歉了，埃爾文。” 
“別說這個，快點走，剩下的我來處理。” 
“那你……” 
“利威爾，別以為就這麼完了。”埃爾文側過臉，面容因為氣憤而扭曲，藍眼睛裡有隱隱的紅色，“晚上，你給我等著！”

TBC

第46章

闖禍了，利威爾趁亂回到住處，把全身縮成一團蓋在被子裡。
埃爾文生氣了生氣了……怎麼辦啊…… 
利威爾只把臉露出來，被子在頭上裹了一圈到下巴，他盯著黑暗的房間里門的方向，三個小時過去了，埃爾文還是沒回來。
可我不後悔，侮辱埃爾文的人就該被削掉後頸，人只要做不後悔的事情就可以了，他安慰自己。
利威爾忘了自己一天罵埃爾文八遍。

時鐘噠噠地走著，在安靜的房間裡顯得格外清晰，利威爾越來越不安起來。
要不要洗乾淨躺在床上等著，順便再潤滑一下。他自暴自棄地想。
還是不要了。他往前倒在床上，用被子整個蒙住身體。那麼做簡直就像自己在期待似的，現在自己可竭力克制著不逃回地下街去。
利威爾咽了嚥口水。
那麼多次發火埃爾文都沒弄死我，這次也應該只是在床上躺兩天就好了吧。

“咔噠！”利威爾在混沌的夢中清醒，“吱呀——”門開了。
利威爾不敢表現自己已經醒來，就縮在被子裡一動不動，繃緊後背的肌肉，心想會不會埃爾文一鞭子抽過來什麼的。
男人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利威爾咬緊嘴唇，這是他自己的錯，壞了埃爾文的計劃，被怎樣他都打定主意不會反抗。
聲音到了床邊，接著，床墊一沉，厚重的物體墜落在床上，躺在了利威爾的旁邊，再沒了動靜。
利威爾後背的汗毛豎著，這種不知是何的等待比埃爾文打得他半死不活還要可怕，長痛不如短痛，早死早投胎，他轉過身去。
“埃爾文？你還在生氣嗎？”男人背對著他不說話。利威爾大著膽子搖了搖他。
“利威爾，你說把你賣掉的話，能值多少錢？” 
黑暗裡突如其來的一句，冷的連心臟都能停止跳動。
利威爾緩了幾秒，才恢復說話的能力：“哈？” 
“利威爾，這麼久都沒學會服從。是欠教訓了嗎，把你賣了補貼一下丟了的讚助如何？” 
“ ……沒人會買的。”利威爾覺得埃爾文這樣的變態不那麼容易遇到。
“少給我說這樣不疼不癢的話，好不容易經營起來的人脈都被你給毀了，你是覺得我的工作太好做了嗎？” 
不是的，兵長握緊手下的被單：“但是我不許別人侮辱你！這一點我不會反悔……” 
“你以為你是誰？”團長聲音平淡，可卻產生了異常的距離：“那些多餘的事情不要管，該做什麼我心裡有數。閉上嘴乖乖聽話就行了，你怎麼就是學不會！” 
利威爾沒回答，他小心翼翼地湊過，抱住了埃爾文背對自己的身體：“嗯，學不會。” 
如果所謂的服從是讓我看著你被欺辱，那我絕不會認同。幾天前的自己還不會這樣做，豬一樣的人，豬一樣的話，他聽了最多翻一個白眼。
但埃爾文捧著粥對自己露出的笑容，把他所有的情緒都點燃了。這樣的埃爾文好喜歡，這樣的埃爾文不要讓給別人，這樣的埃爾文誰也不許傷害。
他產生了強烈的想要保護這個人的衝動。
就像一個十幾歲情竇初開的小伙子，往往會做出了最不理智的反應。幼稚也好，衝動也好，可這對我來說非常重要。
如果在眼前都不能阻止他們侮辱你，那我利威爾會鄙視自己的。至少在我的面前，不會有人敢對你不敬。

“白教你了？”金發男人冷冷的說。
“我承認我有錯，你懲罰我吧。” 
團長很煩，利威爾吃錯藥似的格外不正常。他真想一腳把利威爾踹到床下去，或者把他的手綁在床頭抽一頓。但是感到身後人手臂微微的顫抖，他又不忍心了，不能不說，當青年擋在前面的時候，他感到自己對利威爾來說是多麼的重要。
利威爾一直都擋在自己前面，面對巨人的時候是，面對人類的時候也是。手腕那麼細，身體那麼小，是哪裡來的力量對抗懸殊幾十倍的敵人而不會猶豫的呢？
他握住刀的手從來不會顫抖，可抱著自己的時候，卻常常輕顫著。
唉，累了。
個人情感帶入太多，的確會影響工作，對他太親密了吧，連命令都開始分不清了。
利威爾，你讓我怎麼辦啊。

TBC

第47章

“賺錢？”埃爾文吃著利威爾準備的早餐，心咯噔一下。這小子還嫌惹得麻煩不夠多嗎？
利威爾點頭，以利威爾地下街生活的認識，也就那幾個了。
“搶劫和收保護費不行。” 
利威爾想了想：“那能做的就只剩賣身了——你昨天說的那種？” 
團長差點把煎蛋吐出來：“那個更不行！絕對不行！”濃重的憤怒從他的眼睛裡溢出來，利威爾嚇了一跳，趕緊澄清：“我只是說說而已。” 
埃爾文埋頭吃飯。
“你……你在嫉妒嗎？”青年的聲音裡充滿奇怪的期待。
“不是，是對調查兵團的聲譽不好。”埃爾文站起來，“我去參加幾個別的聚會，盡量補救損失，這次你別想跟來。”他惡狠狠威脅：“不然我兩次賬一起算！做好被我打個半死的準備吧。” 
“你不介意我和別人做嗎？” 
埃爾文聽見自己後槽齒摩擦的嚓嚓聲，他真想把利威爾按在地上暴打一頓。這傢伙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克制克制，個人情感要清空，否則會影響我的判斷力。
埃爾文深呼吸一下，掛上一臉的無所謂：“我為什麼要介意，我可沒有那麼閒，會盯著下屬的私生活。”他特別強調了'下屬'這個詞。還是決定和利威爾拉開些距離，親密的關係已經嚴重越線，對工作造成困擾的條件埃爾文不認為應該保留。
男人系上有寶石裝飾的領帶，理了理衣服大步出門了。

他今天是去給利威爾擦屁股去的。
被惹惱的是個投資不算少的商戶的兒子，不然他也不會如此無所顧忌，昨晚他的脖子被利威爾掐出了五道淤青，今日完全沒消掉，他像是得到了什麼籌碼一般不斷展示著。“這就是我和父親出錢養著的調查兵團？啊？你們就是這樣對待自己的讚助者的？” 
“利威爾的性格就是如此，他作為人類最強只熟悉戰鬥，所以對身體的接觸非常敏感……”埃爾文暗示是約克森先做出了不敬的舉動。
“不是吧。”男人立刻打斷：“他卡住我的時候明明是說'不許侮辱埃爾文'，你和他是什麼關係？” 
埃爾文覺得不妙，這些貴族生活淫亂且善於觀察，恐怕從一舉一動中已經推測出了自己的利威爾的關係。不過他的臉上還是沉穩冷靜：“上司與下屬，僅此而已。對於您對我的不當言論，他給以反駁並沒什麼不對——不過利威爾不善言辭罷了，行為也有些過激，我鄭重地代表調查兵團向您道歉。” 
“不管如何！現在我的脖子可疼著呢，要讓利威爾來給我道歉，書面道歉……不，還不夠！”那人轉了一下眼睛，邪惡的內心翻攪出來一個污穢的提議：“他不是討厭被人摸嗎？把人借給我一個晚上，我幫他解決這個麻煩的小問題。” 
埃爾文表情變了變：“這個恐怕不行，我們調查兵團也是有尊嚴的。再怎麼說，利威爾也是我們的兵長，讓他做這樣的事情，於情於理都說不過去。” 
“那也好辦，我會回去和父親還有其他的商團說，調查兵團是個沒有前途的兵團，我也會撤走全部的資金。” 
埃爾文嗓音一變：“我們是在為人類而戰，你這樣做，是在抹殺人類 未來！”團長忍耐住內心的厭惡：“如果現在不給兵團支持，調查兵團無力戰鬥，只能被巨人全部吃光。兵團解散的話，人類就會永遠被鎖在牆內，你也知道，牆根本就沒有想像中的那麼安全，瑪利亞之壁淪陷後，原本是內地的露絲之壁變成了第一道防線，要是露絲之壁也淪陷，那王都也遲早會被巨人佔領……這就是你願意看到的嗎？” 
“這……”男人猶豫了，他明白，如果沒有了調查兵團，那人類就連希望都沒有了，可是他咽不下去這口氣。“不撤資也不是不可以，但必須讓我看到你們的誠意，利威爾——你們說是'人類最強'的小矮子，要讓他給我道歉！” 
“可以！利威爾會表達歉意的。”埃爾文鬆了口氣，事情總算是可以解決了。
“不過，”對方又一次開口，利威爾昨晚暴怒的樣子雖然恐怖，可卻也透著一種難以言喻的美感，他卡住自己脖子的時候男人差點要硬了。
以約克森混跡花月的目光來看，利威爾無論是一絲不苟的打扮，還是不經意的的一舉一動，都透著濃濃的禁慾的誘惑，那小個子的身體肯定已經被某個人開發過了，別看表面冷冷淡淡，還不知道會在男人身下叫成什麼樣子呢，放在床上必然是個難得的貨色。說不定他是用身體賄賂男人，才一次壁外調查之後就成了兵長。所以昨晚卡米勒斯·約克森才會忍不住想和'人類最強'單獨'聊聊'。
殊途同歸，現在名正言順提出這樣的要求反而更好：“要是把利威爾借給我一個晚上，我就增加10%的讚助，您看如何？調查兵團不是很缺資金嗎？沒有資金就無力保證戰鬥消耗，也就會讓兵團的人死得更多……現在這裡有個可以輕易得到錢的好方法，如果不接受的話——史密斯先生，您打算成為人類的罪人嗎？” 
“不行！就算再缺少資金，消耗再大，您的提議我們也不會以予考慮，請您自重。”埃爾文站起身來，“告辭了，道歉的事情我會再和您聯繫。” 
“15%，如何？” 
埃爾文停住動作：“……我們不會考慮的。” 
“20%。” 
“請·您·自·重！”埃爾文·史密斯加重語氣。
“您已經在考慮了，團長先生。”約克森撫摸脖子上的瘀傷，下流的笑著：“我認識您也蠻久了，彼此也了解，這只是我們之間的秘密，對外絕不會給調查兵團造成不利的影響。相信您總能做出最有利的選擇。”

埃爾文不記得是怎麼離開的，他克制著，克制著不重複昨晚利威爾做過的事情——掐斷男人的脖子。理智呢，找回你的理智，你不僅僅是埃爾文·史密斯，你還是調查兵團的團長，你不能像個普通人一樣大發雷霆。
孰輕孰重，不要忘了，我最該做的事情是什麼？
錢，調查兵團最需要的是錢。
當他回過神時，一桿天平已經在他的腦中成形，一邊是利威爾，一邊是調查兵團和整個人類。

埃爾文·史密斯。
他對自己說。
你一定會下地獄的。

TBC

第48章

“你不介意我和別人做嗎？”利威爾的話迴盪耳邊。
介意，非常介意，光是想像就要氣得爆炸。埃爾文已經很久沒有這樣矛盾的情緒，也很就沒有這樣猶豫不決了。
他掏出鑰匙打開門。
房間裡利威爾戴著頭巾穿著圍裙，正在打掃衛生，看見自己的一瞬間兩眼放出光芒，卻又馬上掩飾地轉過頭。
“切！慢死了！飯都要涼了。” 
要保護他，必須變得更有地位，要提高地位，就要讓調查兵團更強，為了讓調查兵團更強，需要更好的配置，為了更好的配置——需要錢。
什麼都不捨棄的話，也什麼都無法改變。

“情況就是這樣，利威爾，你自己決定吧。”末了，埃爾文加上一句：“如果你不想去，我不會強迫你的。” 
利威爾內心冷笑了一聲，如果我同意，你也不會阻止我。
“去啊，為什麼不去，比地下街的價高多了。”利威爾坐到埃爾文身上，把玩他脖子上的領結：“在我出生的地方，這種事情普遍至極，不過是交易罷了。” 
埃爾文抱緊青年。
“昨晚說的居然成真了，玩笑不能隨便開……但如果你嫉妒的話，我會很高興。” 
利威爾在緊的幾乎窒息的懷抱裡輕拍男人的臉：“不要自責，從他搭上我的肩膀，我就明白他齷蹉的想法了。我知道你希望的是什麼，你下不了決心的話，就讓我來幫你下決定。” 
“……” 
“再說對我來講，這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 
這是利威爾的真心話。
從地下街的時候起，這具身體就已經沒有價值了，你在意，我才珍惜它，你不在意的話，怎樣都無所謂。
沒人再說話，兩人都沉默了一會兒。
“吶，我說埃爾文，你喜歡我嗎？”他突然淡淡地問。

如果這個世界上沒有巨人就好了，如果我不是什麼調查兵團的團長就好了。
如果人類全都死光就好了。
埃爾文趕緊閉上眼睛，那種黑暗的，想要毀滅一切的想法又來了，就像一直困在內心的野獸，想要把一切都撕碎，把所有都摧毀……不甘心啊，為什麼失去了這麼多，卻仍然什麼都改變不了？
真想把擋在面前的全部焚燒，拋卻所有禁錮自己的責任，只為了和喜歡的人在一起。
太可怕了，這種想法。
我要為了人類的。
必須……和利威爾劃分界限了。

“你說呢？”埃爾文眨眨眼睛，封印起翻滾的情感，用最公式化的目光看著懷裡的人。
利威爾搖搖頭：“我不知道——嘛，算了，”他凝視男人漂亮但冰冷的眼睛：“還是不要告訴我了。”

他們一同向一扇華麗的門走去，埃爾文拉著利威爾的手，目睹自己親自他將送往深淵。
利威爾回頭看著他，笑了笑——利威爾很少笑：“你那是什麼表情啊，埃爾文，一點都不像你。” 
“對不起，利威爾。” 
“不，我相信你的選擇。” 
一隻手搭在利威爾的肩上，卡米勒斯·約克森嘴上掛著隱晦的笑把他攬進房間裡，房門隨即重重關上，如同兩個世界分割的聲音。
關上門的一瞬間，埃爾文後悔了。
可男人挺直脊背，如果是為了調查兵團，捨棄自己重要的東西也無可厚非。
自從成為調查兵團一員的那一天起就決定了。
要讓人類勝利。

利威爾想要罵人。
為什麼是兩個人？他們猥瑣地笑著，胯下鼓囊囊的。
啊……算了，幾個人都無所謂。
利威爾走過去，任由他們脫下自己的外套，雙眼卻看向窗外，那一方被華麗窗櫺分隔得支離破碎的天空。
最後一絲陽光在陰霾下消散，迎來的將會是漫長而無奈的黑夜。
利威爾躺在床上，雙眼空洞地低吟。口中，體內，都骯髒地不堪入目，在身上律動的男人把手指夾著一枚藥丸插在自己口中，深入喉嚨，噁心地讓人想吐。
強迫而來的高/潮沒有半點快感，雙腿無力高舉，身後被毫不憐惜地蹂、躪。
“啊……埃……” 
熱潮席捲理智，利威爾用盡全力想要記得自己是誰。
眼淚再也克制不住地落了下來，大概是因為快感，也可能早就想要溢出。
“埃爾……文。” 
碎裂。
身體不受控制地摩擦能夠碰到的一切東西，“啊啊啊啊……誒啊……快點！給我！” 
好熱，利威爾抱著不知道哪個男人的脖子，忘情地需索著。
“啊啊……埃爾文！埃爾文！” 
他放聲大叫，漸漸清空的大腦只記得這個名字。
埃爾……文。
是誰？

利威爾站在地下街望不到盡頭的路的中央。
他看見了很久很久以前的自己，在污穢的地下街，呆呆的仰望著藍天。
12歲的男孩無法站立，身後是個因貫穿而造成的傷口。
14歲的少年滿身是傷，卻拼命地洗乾淨了手上的血跡。
19歲的青年揮了揮手，向死在了群毆中的伙伴們道別。
21歲的男人輕哼一聲，對曾經侮辱自己的人渣說活該。
24歲的混混喝著啤酒，說作為對象的人要為自己心疼。
一直都在仰望藍天，一直都感到無限遙遠。地下如此骯髒，地面上也沒有我的容身之處。
我為什麼會誕生在這個世界上呢？
利威爾看著長長的地下街的燈，遠遠滅掉了一盞，一盞，又一盞……黑暗一路襲來。
30歲的利威爾被靴子踢得翻倒在地，聽見那個人說：“我想讓他加入調查兵團。” 
燈光忽明忽暗，搖曳著。
被帶回的自己揪著男人的金發，破口大罵是他讓自己在完全陌生的環境裡接受折磨。
燈火不再搖動，靜靜地燃燒。
利威爾穿上立體機動，在天上兜了一圈，天空好像離得近了，某些不敢奢求的東西觸手可及。金發男人微笑鼓掌：“利威爾，你是我的驕傲。” 
火焰竄起來，又恢復原樣。
自己躺在金發男人的懷裡，他說自己不是一個人。
火光漸漸變亮。
自己餵給他一勺粥，男人發自內心的笑了：“很美味。” 
光明刺目又溫暖，幾乎要把人灼傷。
黑暗吞噬了他的過去，燈火把前路照亮。
噗的一聲，全部都熄滅了，所有的燈。
利威爾回歸黑暗。
去哪裡呢？他一邊向前走，一邊不停地回頭看，身後什麼也沒有，前路也黑茫茫的一片。

“利威爾，你還好嗎？” 
黑髮青年緩緩轉醒，他躺在和埃爾文同住的招待處的床上。全身散架了一樣的疼，不過並不黏膩，應該是被清洗過了。雖然那群豬玀一個個弱得一拳就能打死，但真幹起來還是有兩下子的。他接過埃爾文遞給自己的水杯，喝了一口，硬是混著殘留的精液味道咽了下去：“幹嘛這種表情啊……我的手腳都還在，什麼都沒有失去。”利威爾強撐著摸了摸男人的臉：“這可比地下街的賣身划算多了。”利威爾說著說著，身體癱軟，埃爾文趕緊抱住他。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利威爾，你為調查兵團所做的我都不會忘記。” 
不是為了什麼調查兵團，是為了你。利威爾不知該說男人遲鈍還是有意繞圈子，但是他很累，不想做多餘的事情：“吶，給我點獎勵吧。” 
“？” 
“吻我。” 
“……” 
“拜託了，無論是把我當成什麼也好，吻我吧，埃爾文。”

TBC

第49章

埃爾文的嘴唇溫暖又柔軟，利威爾下巴酸痛，無力回應，只能盡可能摟住他的脖子。把身體緊緊貼著自己喜歡的人。
最美好的吻，是在嘴唇碰到前，對方的味道已經近在咫尺的那一瞬間。一旦碰上了，就只是繼續下去而已。
堅守得不到回應的喜歡，比戰鬥更要沉重。
在門前埃爾文鬆開手的那一瞬間，他就明白了。那樣的眼神，沒有憤怒，沒有嫉妒，甚至沒有不甘，只有歉意。
那不是送別愛人的目光。
很多人都說：調查兵團的團長冰冷無情，內心的難以捉摸。
為了兵團，他可以捨棄無數夥伴的生命，更何況是區區一具身體。
就算這樣，也還是自己喜歡的埃爾文。

埃爾文從利威爾的嘴裡嚐到了苦澀的味道，小個子青年的嘴角還殘留著某些白濁。
想要殺了這樣對待利威爾的人。
人類埃爾文·史密斯這樣想。
這樣的犧牲是值得的，調查兵團的資金得到了補充。
調查兵團團長埃爾文·史密斯這樣想。
一個人怎麼能同時擁有兩顆心呢？
早在加入調查兵團的時候，人類的心就被埃爾文捨棄了，但現在利威爾重新幫他找回了它。
可是……這顆心只會帶給他疼痛，讓他看清楚，在現實面前，一個人到底有多麼無能為力。
吻是什麼？
有些東西本身沒有意義，但人類總是為其附上自己的價值。
如同花代表美麗，烏鴉意味死亡。
簡單的嘴唇相觸，埃爾文有自己的定義。
很小的時候，在書裡看到了，於是一直深信不疑。
吻是承諾。

馬車顛簸著向著調查兵團駐地前進，這次王都之旅收穫頗豐，埃爾文輕輕鬆了口氣。只是利威爾高興不起來，馬上就要回到他們的地盤了，利威爾突然拉住團長的領帶。
“吻我。” 
埃爾文輕輕在他的唇上點了一下。
“不夠。” 
埃爾文抱住他的後腦，加深了這個親吻。
吻是承諾。
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死，所以不敢輕易地給人承諾。
自己也是，利威爾也是。
可如果利威爾要的話，自己就給。
利威爾已經足夠強，自己什麼都無法再給予他，只能從那小小的身體上不斷索取，索取戰力，索取感情，索取安慰。
埃爾文摟緊利威爾。
“你做了什麼決定？埃爾文？ ” 
“好好活著。”男人笑了笑。
我只能承諾到死亡為止，不會離開你。

韓吉、米克、納納巴、佩特拉、根塔、艾魯多等人都出來迎接。佩特拉格外高興，女孩的笑容讓利威爾的心柔軟起來。
“兵長！兵長你回來了！”新兵裡最出色的的奧路歐·博查特連跑帶顛地衝過來，舌頭岌岌可危：“兵長我想死你了！”利威爾注意到他的胸前綁了一條和自己一樣的領巾，頓時無語。
“餵！”佩特拉特別不爽地瞪著奧路歐，不讓他擠到自己的前面來。
韓吉聽說資金充裕，高興地跳起來，一把抱住利威爾狠狠蹭著：“太好了我又可以買新的實驗器材了！” 
利威爾的臉都被她擠歪了：“你幾天沒洗澡了！臟死了！” 
米克捏著鼻子，比了一個數字：“三。” 
利威爾踹開了韓吉。

“兵長兵長！” 
“是兵長！” 
“利威爾兵長！” 
一路走來，所有看到自己的人都停下訓練，親切地打招呼，大家都拋卻傷痛，忘了自己隨時會死，如同燃燒生命一樣盡情地快樂著。
為來之不易的陽光和安逸。
就像是一方樂土，把牆壁外，和牆壁內的污穢都阻隔。
怪不得埃爾文為了調查兵團能夠不顧一切。
這裡是他們的容身之處，是人類最後的希望之地。
這就是你想要保護的東西的話，我也會永遠支持你。利威爾又一次盯著埃爾文的背影，正因為走在男人的背後，所以能夠既看著他，又能和他一起注視著同一個方向。

這段時間在床·上，埃爾文變得無比溫柔，溫柔到利威爾不習慣的地步，他不得不一再催促埃爾文快一點。
“……你的身體裡烙上了我的形狀。” 
“他媽的，哪那麼多廢話！動啊！” 
“你恨我嗎？” 
利威爾抓過男人的頭髮，把嘴唇狠狠堵上去。
實在是夠了，我已經很滿足，別再動搖我了。

“一個月後，我們要進行下一次壁外調查。”經過幾次短期的壁外探索，埃爾文團長制訂了新的計劃，把資料發給眾人。
利威爾沒多少興趣，埃爾文讓他做什麼，自己照辦就是了，文字又多又麻煩，他隨手丟在一邊。
“利威爾。”團長用眼神掃了下他放下的文件。
“啊……知道了。”利威爾把文件拿起來，心不在焉地看起來，但是他立刻抓住一個詞——'遠征軍'。
韓吉扒扒頭髮：“又是遠征軍嗎？真是不想去啊！” 
納納巴也嘆息了一聲，繼續閱讀資料。
“遠征軍？”如果利威爾沒記錯的話，是中央為了消耗人口而做的政策，說白了就是用人類去餵巨人。在地下街的時候也有所耳聞，不過當時自己可沒有多餘的同情心，還慶幸湧入地下街的無業遊民不會太多，讓自己的地盤受到威脅。
從半年前開始，就不斷出現原瑪利亞之壁的難/民的群/體事件，內地的土地和食物有限，很多得不到糧食的人聯合起來去偷去搶，甚至還有好幾戶全家都被暴/民殺光了。
可如果商團不趁機囤積貨物造成糧食漲價，中央的援助資源不被上面的貴族瓜分的話，也不會鬧得這麼厲害。
王都的貴族生活奢侈，為了一夜歡愉不惜一拋千金，而隨著馬車行駛到外圍，路上越來越多的出現哭泣的孤兒和奄奄一息的乞丐。
歸根結底，人類就是這樣一種自私而殘忍的生物。為了生存和利益，不惜自相殘殺，直至毀滅。
怎樣都好了，像埃爾文說的，為了人類，必要的犧牲是難免的。
可犧牲總是落在弱者的身上。

利威爾想起很久很久以前的自己，苟且在地下街的利威爾，如同井底之蛙，自以為打架不輸給他人就能安全的活著。可毫無身份背景，無論手下帶著多少的人，都一定是最早被清除的一批。
弱小如我們，是為了什麼而誕生在這個世界上的呢？

TBC

第50章
遠征軍是消耗人口的戰役。
調查兵團的任務不再是屠殺巨人，他們只需要把這上千人帶到巨人的嘴邊就可以了。
“這回我們有人類最強，我說不定能活著回來……能活著回來，能活著回來……”眼神呆滯的男人全身發抖握著一隻糧插，神經質地不斷低語。
另一邊：“爸爸要去殺巨人嗎？好厲害！”頭戴破舊帽子的女孩抱著還不會說話的弟弟：“祝爸爸凱旋！” 
父親狠狠摟了女兒一下，拼命擠出笑容：“嗯，好好等我，好好……活下去。” 
“我會乖乖和弟弟等著的……爸爸，你為什麼要哭？” 
“啊啊啊啊！！放開我！我不要去送死！放開啊啊啊啊！你們這群惡魔！我寧可餓死在牆壁內也不要去餵巨人！！你知道那多可怕嗎！！你們這群稅金廢物！不能再瑪利亞之壁被攻破的時候派上用場，現在卻要抓我們這些難民去送死！你們一定要下地獄……”男人抓住一根柱子死活不肯放手，駐紮兵團的的三個士兵拳打腳踢都沒有用。
終於，一名露絲壁內的居民拿一根拖布的桿敲暈了他，駐紮兵們冷冷地將他丟上馬車，就像那隻是一個死物。
有個年齡還算得上是少年的孩子，滿臉憎恨地握住只有兩顆子彈的短槍，不知比起巨人，他是不是更想將子彈打入面前士兵的大腦。
有的一家人都站在前進的隊伍裡，相互擁抱。
已經病入膏肓的老人發出一串長長的干咳，撐著當做武器的木棍一步步艱難地前進。
處處都是低慟的抽泣聲。
沒有立體機動，粗陋的武器，不曾接受過專業訓練的身體，結局可想而知。
“別看了，利威爾，我們幫不了他們。”埃爾文騎馬經過利威爾的身邊：“門快要打開了，集中精神。” 
“嗯。”利威爾移開視線，眼邊的陰影更加深重。

送行的市民依舊很多，有的是這些遠征軍年幼的親屬，有的是幸災樂禍的露絲之壁的居民。
利威爾感到前所未有的滑稽，看著自己的同胞走向死亡，連一絲憐憫都沒有嗎？
資源是有限的，死的不是自己便能多得到一些。
巨人吞噬人類，富權壓榨商戶，強者剝削弱民，原住民排斥外來者。
人類永遠都是這樣自私。
遠遠傳來壁之神教飄渺的祈禱，像一支的瀰漫著苦澀花茶味道的幽幽輓歌。
烏鴉飛起來，牆門打開。

污腐的氣息一絲絲飄進來，混合了青草的味道，調查兵團護送或者說是押運貧民向壁外走去，不願意服從的難民都被打暈拖在馬車上。
駐紮兵團一直送他們到最後一個人，然後，他們集體把右拳握緊放在胸口，行了一個軍禮。
“把心臟獻給人類。”

牆外已經是廣闊而美麗的草原，滋養了鮮血與無辜者的死亡。
信號彈的煙霧在風中飄散，外圍士兵騎馬奔了過來：“報告，前方200米發現巨人。” 
埃爾文制止了想要行動的利威爾和他的小隊：“繞開就可以了，這次我們不必殺巨人。” 
“啊，我知道。”利威爾把習慣性抽出的刀放了回去：“這次不用殺巨人，我們只殺人。” 
“我們要服從上面的命令，利威爾。” 
“別解釋了，我早就听夠了那些話。”利威爾眼睛盯著遠處，又有一束煙霧緩緩升起：“就算不解釋，我也會無條件的相信你的判斷。 ” 
“這樣才對。”埃爾文放下心來。
他早就知道利威爾已經不像一開始剛加入兵團的那樣責任心過剩，他的棱角和沒有來由的自信被自己一次次打磨，慢慢裝進了'完成任務'的範圍內。
利威爾強硬的外表下隱藏了一顆溫柔的人類的心，埃爾文能夠用自己的人類之心去感受到那份無助和悲傷。
但作為調查兵團的團長，和人類最強的兵長，太軟弱的情緒會將隊伍帶領到無路可退的深淵。
埃爾文已經在血和戰鬥的磨礪中熟練地轉換自己，皮克西斯司令甚至評價埃爾文·史密斯的無情度是10。
可利威爾還做不到，唯一能夠讓他暫時拋卻人類所有負面情緒的辦法只有一個，忘記自己是一個人，放棄自己的意識。讓利威爾認為自己只是個工具。
這麼做的將會導致什麼樣的結果埃爾文無法預料，但這是目前最快最穩妥的方式，即保存了人類最強的戰力，又能夠讓利威爾不受悲憫情緒的左右。
團長的理智告訴他，什麼都不捨棄，就只能在原地徘徊罷了。
他低聲對利威爾說：“他們是我的責任，利威爾你只是執行我的命令罷了。刀殺了人，錯的是揮舞它的人，和刀沒有關係。什麼也不要想，把一切都交給我，所有的責任也都由我來背負。你只要聽我的命令就好了。” 
利威爾看了他一眼，看不出那深邃的眼神裡是什麼樣的情感。幾秒後，利威爾點頭：“我明白了。” 
壘建歸宿的磚瓦傾斜了一角，未來一切都往無法控制的方向發展。
前方突然竄出來一個龐然大物，急速扭動身體向著眾人張開血盆大口。
“因為是刀，所以用鈍了，就會換掉。”利威爾握緊利刃，注視前方兇殘的巨人：“放心吧，埃爾文，我會永遠鋒利下去的。”

TBC

第51章

利威爾恍惚地站在被切掉後頸的巨人頭上，滾燙的蒸汽不斷從屍骸的身體上湧起，就像站在滾沸的開水中央，被白霧蒙上了眼睛。透過模糊的空氣，他看見自己班的手下擔憂地望著這裡的方向，沒有繼續猶豫，趕緊回歸隊伍。

“救我兒子！救我兒子！求你們了！救我兒子！兵長！救我的兒子！”隊形太長太大，調查兵團無法護全，插入隊伍的巨人越來越多，一位婦女跪在地上，對周圍的士兵求救，對押送他們走上死亡之路的人求救。
危險！
婦女親眼看著孩子被巨人從中間撕開，鮮血濺在她扭曲的面容上，她呆滯的看著空中，完全忘記了她正身處戰場，被一隻小型巨人從地上拎起來，卻沒有絲毫反抗。
並不知道自己母親的面容，但如果她還在的話……利威爾接著慣性殺了那隻巨人，巨大的軀體無力地倒下來，壓在女人的身上。其他士兵趕緊翻看了那位婦女——雖然沒有致命傷，但她已經死了。
隊伍損失慘重，幾分鐘就有十幾人死亡，幾十人受傷。面對差距懸殊的獵食者，平民根本沒有戰鬥的意識，大多四散奔逃，他們發瘋一樣地向利威爾奔來：“兵長！兵長救救我！你是人類最強啊！救救我們！”求生本能驅使人類爆發出最大的潛能——不是對著巨人，而是對著阻攔他們的調查兵。他們的糧插和槍支毫無目的地向士兵們揮來，“救救我們！求求你們了！” 
利威爾被下了避免戰鬥的命令，他一動不動地站在安全的地方，拳頭握得緊緊的。
人們各色眼眸中溢出絕望和淒切，呼救如同魔音直插入利威爾的大腦。
“救救我！救救我們！” 
“利威爾兵長！人類最強來救我們啊！！” 
別……別說了。
“救我，救我的孩子！求你了！真的求你了。” 
拜託你們，別說了。
【利威爾，你明白'獻上心臟'的意思了嗎？】
【為了整個人類的勝利，我們要付出的，不僅僅是生命，更是內心的感情。】
他知道埃爾文一定在背後看著自己，他不想讓埃爾文失望。
利刃的主人不發話，他就不能動。
連工具都做不好，那利威爾對埃爾文還有什麼價值？還能為埃爾文做什麼？

“為……為什麼不能救他們啊？”新兵克拉默·特安眼裡含著淚水問其他人：“我們明明是士兵，我們不是應該保護普通人的嗎？” 
“幻滅了吧，小子。”艾魯多默默的說：“現在沒時間解釋，說了你也不懂，但是總有一天會明白的。” 
“帶隊伍向11點方向前進！盡快甩開巨人。” 
“那傷者…… ” 
老兵們嚴肅地看了新兵一眼，對方不敢說話了，低下頭，把嘴唇都咬破了。
“利威爾，你去前面探路……”團長命令道。強迫利威爾見死不救，還是太難了。
“不必的，埃爾文，我會私好自己的職責。你不該濫用職權毫無意義的改變隊形。” 
埃爾文眨眨眼，有點驚訝利威爾看透了自己的意圖。利威爾很是不滿地瞪著他：“我不是瞎子，現在哪裡更需要我，我比你還明白。” 
“好，那麼向著第四坐標前進，然後留下50-60遠征軍，四個士兵駐守。”埃爾文的表情已經不像是有血有肉的人，而是一部裝載了無數計謀的戰爭機器：“既然死亡無法避免，那麼就要把犧牲發揮到最大價值！” 
利威爾拉扯韁繩改變方向，沒有回答。

到底什麼人才有生存的權利？
無辜的人被巨人活生生扯裂，叫喊的聲音如同地獄傳來的惡鬼的詛咒——我怨恨你們所有人—— 
這世界本身便是地獄，或是一個不會醒的噩夢，無論是苦苦掙扎求生的大眾，還是勇敢獻上心臟的士兵，都在現實的血盆大口之前，避無可避，躲無可躲。
有些被巨人吃掉身體，有些被命令奪去自我，曾經簡單的心願被撕扯揉攪，在熱血沸騰的胸腔裡化作噁心的東西。
利威爾不會去問埃爾文，他知道埃爾文不會回答，他只能一遍一遍地問自己：“為人類獻上心臟……那些'人類'裡，為什麼不包括他們？” 
獻上心臟——我的心臟，究竟該獻給誰？

平民的消耗數極快，經過了十幾個坐標以後，遠征軍們已經所剩無幾，埃爾文的隊伍也推進到了很遠的地方。
“團長，那個孩子……”埃爾文向韓吉所指的地方看去，是一個十七八歲左右的少年，灰色的頭髮，大約一米八左右，正在和一隻四米左右的巨人戰鬥。他動作極快，武器是鐮刀和陣亡士兵留下的刀，他利用巨人行動遲緩的特性，專門攻擊對方腿部的韌帶，巨人受傷摔倒後，就立刻學著調查兵們的樣子切掉它的後頸。“看樣子以前是個醫生，非常了解人人體的結構，下刀非常準，體力也很驚人，一路都沒有掉隊。” 
“這一路上，他幹掉了了兩隻巨人……在完全沒有立體機動的情況下。” 
埃爾文·史密斯的瞳孔微微一縮，示意利威爾：救下他。
不過他的背後是空的，早在他的命令下達之前，利威爾兵長就通過他的神態洞悉了意圖。他帶領自己的手下毫不猶豫地將少年周圍的巨人剿殺乾淨，奧路歐殷勤地過來協助，扛著少年到了安全的地方。
“繼續向正前方前進。” 
“是！” 
到達最後一個駐紮坐標已經是傍晚，由於遠征軍吸引了巨人們的注意力，他們的損失比往常任何一次都要小。
“晚上巨人不會行動，我們在樹上休息。”大家已經駕熟就輕，各自分配好了自己的指責。利威爾清點自己的班，死了兩個人，還有四個留在了其他駐紮點，身邊的作戰人員還有佩特拉·拉爾、比爾克·奧斯頓、亨利·威廉森，他的直屬手下目前有9人，現在確認生還的只剩三分之一。
史密斯團長處理完了駐紮安排，向這邊走來，利威爾想和他說說自己班的情況，卻被埃爾文徑直越了過去。
“埃……”利威爾跟著他轉過頭，見他在倖存下來的少年面前站穩。
“你的名字？年齡？職業？籍貫？”埃爾文一連串地對少年問道，似乎多一秒停頓都是浪費時間。
灰色短髮和眼睛的少年有點被嚇到了，他往後退了一步，金發團長給他恐怖的壓力。他皺了皺眉，才把視線和埃爾文團長對上：“我……我叫魯克·米蒂茲恩，是個外科醫生，以前住在瑪利亞之壁南部的小鎮，父母兄弟都在巨人入侵後失散了。” 
“會用立體機動嗎？” 
“完全不會！”少年立刻答道：“但我會醫術，可以做一名軍醫。請保護我！” 
利威爾突然松了一口氣，這時才發覺手心被指甲刺出了深深的痕跡。

TBC

第52章

少年被交給了韓吉，女人興致高昂，拖著緊張的魯克消失不見了。
埃爾文的嘴角上揚，他一把抓過利威爾的肩膀，藍色的眼睛裡泛光：“太好了利威爾，我們發現了一個新的人才，反應力速度體力都相當高，而且才十七歲，正是適合學習立體機動的好年齡，如果好好培養必然能成為重要戰力。最重要的是，他還會醫術，這樣在作戰中還能及時處理傷員——太棒了！” 
“嗯，是啊。”利威爾敷衍，撥開了埃爾文的手：“我有點餓了，先去吃點東西。” 
他想起在地下街看到的埃爾文的眼睛，也是如此興奮，如此發光，如同自己是他千辛萬苦才找到的寶物。可現在同樣著迷的目光不再停留在自己身上，一個平民，只不過是稍微有點戰鬥力而已，埃爾文就轉移了視線。

魯克·米蒂茲恩的外形偏瘦，和他面對巨人的凶悍不同，他的性格沉穩冷靜，對調查兵團的政/策和決定表現出高度的認同。
“我明白犧牲也是沒有辦法的，”他咬了口乾糧，趕緊灌一口水，顯然還不習慣那糟糕的味道：“可就像我給人治療的時候一樣，如果一部分軀體的存在，對整體健康弊大於利，或者身體已經無力供養其恢復正常，那麼我會當機立斷把它截掉。只有保存最重要的部分，人才能活下來，對人類我覺得也是同樣的道理。” 
“你說的沒錯，”韓吉接口：“但我認為醫生等專業人員不該被編入遠征軍。” 
魯克苦笑了一下：“我是自己申請加入的，我以為能在遠征軍裡找到父母和兄弟的線索，然後就會告訴你們我的價值，我想你們一定會保護我的，哪知道巨人來得如此之快，你們飛得滿天都是，根本沒給我說話的機會。親人也沒有找到，大概是已經死在什麼地方了。” 
“節哀。”韓吉拍了拍少年的肩：“不過你比我想像的要聰明的多。” 
“我和你們一樣看 了生死，有些人沒有搶救的價值只能放棄，把資源留給治愈希望更大的人，我也因此受到過許多非議，家屬們毆打我，說我不救他的親人，但那隻是一廂情願罷了。”他笑了笑：“我覺得調查兵團和這很相似，能加入調查兵團，我非常高興，比起在露絲之壁生活的那麼辛苦，還要提防原住民的欺辱，不如在軍團裡三餐不愁呢。”

團長聽說了韓吉的匯報，十分滿意。尤其是韓吉說到那少年對巨人研究也很感興趣的時候，埃爾文的神色可以用飛揚來形容。
“這孩子的價值說不定能超過我們所有人。” 
“……”利威爾的眉越皺越緊。
“全局觀念很強，體力好又聰明，很有潛力，好好保護他吧，回到壁內我要親自對他進行指導……” 
兵長猛地接過話：“對啊，他有一技之長，還比某人年輕。” 
“對對！他還年輕，如果人體力的巔峰是25-35歲之間，那麼他還有足夠的提高空間。” 
利威爾咬牙瞪了埃爾文一眼，煩躁委屈包裹了他，他很想一腳踹飛椅子揚長而去，不過卻並沒有那麼做，他保持最大的冷靜等埃爾文和韓吉討論完魯克·米蒂茲恩，然後跟著埃爾文一起去了他的帳篷。
“你有事嗎？利威爾？”埃爾文奇怪地看著亦步亦趨的小尾巴。
“沒事。”魯克以後會超過我，對嗎？
“沒事就早點休息吧，明天一早我們還要向西行進，差不多中午開始返程，盡量把路上的坐標點再走一遍。” 
“嗯。”反正帳篷裡沒有其他人，利威爾抱住了埃爾文的腰：“我要和你一起睡。” 
埃爾文寵溺地拍拍他的臉：“別撒嬌，現在是壁外調查，太危險了。” 
“什麼也不做，就一起睡！”利威爾把臉埋在埃爾文胸前。
“聽話，回自己的帳篷去。” 
“我不要。” 
今天這是怎麼了，利威爾什麼時候這麼不聽話了？埃爾文嚴肅了起來：“你看看現在是什麼時候，別讓我發火。” 
“親我一下，就一下。” 
“利·威·爾！” 
“……好吧。”兵長垂下手，掀開帳篷出去了。
埃爾文感覺到有什麼東西改變了，但感覺稍縱即逝，還沒來得及抓住便了無踪影，他暗示自己不必想得太多，已經沒有時間給他猶豫不決。他拿起作戰筆記勾勾畫畫，遠征軍已經耗盡，雖然悲慘也算是為人類做了貢獻，魯克的強悍是意外之喜，要發揮最大價值，接下來前進的成員都是實打實的士兵，要如何一邊控制傷亡一邊衝刺呢？他很快沉浸在戰略的構思上，不做他想。

“利威爾，你在幹嘛？”韓吉竄到了利威爾的旁邊：“帳篷裡都找不到你。” 
“……如果是和米蒂茲恩有關的，就別說了。” 
“你在嫉妒嗎？”女人好笑地戳戳利威爾的臉，被利威爾抬手打掉。
“韓吉，你告訴我，埃爾文以前是不是也四處搜羅了很多有潛力的人？” 
女人一愣：“問這個乾嘛？的確是有幾個吧，如果一定要說的話，我也是被埃爾文拉到調查兵團來的，多謝他，我才能找到自己最喜歡研究的東西，巨人真是太棒太可愛了！！但是像我命這麼硬的不多……不，應該說沒有。 ” 
“是這樣啊。”兵長仰頭看著月光。果然如同奈爾·多克所言，自己不過是埃爾文眾多栽培者之中的一個罷了。
他從未聽埃爾文提過曾經那些人，如果某天自己戰死了，埃爾文也不會向下一個選中者提起曾經有過一個“利威爾”吧。
壞掉就換個新的，就像是工具一樣。
工具，利威爾自嘲地想，處理敵人的工具，戰鬥的工具，解決情慾的工具——和一把刀，一匹馬，一個玩具沒有什麼區別。
可用慣了總會有點感情的吧，看著它心情就會平靜，要是被損壞了也會心疼。
啊啊……那就足夠了。
做一個工具沒什麼不好的，不會有那麼多麻煩，想要就做，煩躁就丟到一邊去，和那些嬌滴滴需要人呵護內心的女人可不一樣——我也不想成為那樣，讓埃爾文困擾。
人最深刻、最真實的感情，除了愛還有許多種。
一開始就不該有多餘的期待，乖乖做到工具的本分吧。
利威爾自嘲地一笑，當新的利刃能夠代替自己的時候，大概就是會犧牲的時候了。
沒關係，我願意為你做任何事情，誰叫你是埃爾文。
誰叫我喜歡你。

“韓吉。” 
“嗯？” 
“說說魯克那小子的事吧。”

TBC

第53章

上午的前進一切正常，他們提前到達指定位置，並開始返程，利威爾照例在離埃爾文不遠的地方，身後跟著兩個下屬，佩特拉和亨利——比爾克·奧斯頓連人帶馬被巨人踢飛了。
“兵長？您好像很累吶？”亨利猶豫了很久，還是問了出來。他比利威爾要早進兵團一年，立體機動操作優秀，可討伐數一直不太高，慢慢說話就愛帶著膽怯的尾音。
利威爾掃了眼他紅褐色的短髮，搖了搖頭。
昨夜他並沒睡好，他送韓吉回帳篷的時候，看到埃爾文把魯克叫進了他的住處。不管怎麼說服自己，他還是非常生氣，巴不得那不明來歷的小子從馬車上掉下去。
是的，魯克暫時不需要再上戰場，他趴在裝載物資的車上研究史密斯團長交給他的隊形圖。
我又在想什麼？壁外調查一點也不能鬆懈，無關的感情全部給我排除掉。
來幾隻巨人讓我殺一殺啊！
亨利打了個冷戰，只能慢慢退到佩特拉的身邊：“吶，我感覺有殺氣呢……” 
“巨人有那種東西嗎？”女孩也不知道他在說什麼。
很快就到了有遠征兵留守的第十五坐標，士兵們忍不住皺眉，遍地屍骸，臭氣沖天，殘破的綠色披風斜掛在枝頭，立體機動的殘骸上還綁著一截大腿。
“應該是查勒的，科布·查勒。”米克抽抽鼻子，說道。
“有倖存者嗎？先觀察下巨人的痕跡。” 
“最少有十一隻巨人，其中六隻被殺掉了，沒有倖存者。” 
“記錄好情況，後勤班收拾遺物，能辨認士兵的都帶走，前進！” 
“是！” 
亨利比其他人多停留了幾秒，他的女朋友也是留守者之一。最後，男人下馬抓了一把土塞進口袋，對遠處已無生命的屍塊行了個軍禮。

下一個坐標沒好到哪裡去，留守的四個人只剩四分之一，拼起來勉強能湊成一個人，好在他們都留下了能證明身份的東西。利威爾沉著臉，目送自己班的克特·維杰夫有紋身的手臂卷在染血的斗篷裡，放進了馬車。
“看來這兩處巨人的出沒都比較頻繁，以後的調查要避免從這裡行軍。”埃爾文自言自語。血的代價換回了情報，他不會讓這些人白白犧牲。

他們繼續奔波，所有人的心頭都壓了一塊重石，舉起韁繩不知該不該加速，既希望快點得知戰友的安危，又擔心結果會令人悲痛。
“佩特拉，振作點！”亨利安慰：“奧路歐會沒事的吶。” 
“誰關心他啊！”女孩反駁：“我擔心的是娜米——我們在一個房間。” 
“……都會沒事哪。”男人笑了笑，手捏緊口袋中的黃土。
還隔著很遠，調查兵團就听到了遠征兵吵鬧的聲音，還有士兵們不斷訓斥他們安靜一些，埃爾文團長神情略微放鬆，指揮隊伍加速前進。
奧路歐·博查特最早發現兵團的人，他興奮地揮著手：“兩個，兩個！我討伐了兩個巨人！” 
“幹得不錯！”負責奧路歐的班長問道：“傷亡如何？一共來了多少巨人？” 
“報告班長！遠征軍共計55人，傷19人，死亡36人，調查兵團傷1人，沒有人死亡！一共來了三隻巨人！一隻八米級兩隻三米級！” 
“好的！歸隊，記錄數據後馬上前進！” 
“等一下！”遠征兵中的一個人突然喊道：“我兄弟的屍體怎麼辦！我要把他帶走！ ” 
“我們的車輛有限，你拿一件他的遺物吧。” 
“不行！”遠征兵反駁：“他為了我被巨人踩死，我絕不能讓弟弟曝屍荒野！”他抓住屍體往馬車上拖，一邊拖一邊對模糊的肉塊說著：“別怕，哥哥帶你回家去，馬上就到家了！” 
值守的士兵伸出的手停在半空，又放下了。“快點！”他說。
“那我也要把我同鄉的帶回去！” 
“我也要！” 
“憑什麼只有他可以！我的四個朋友全都死了！也一定要帶回家鄉去埋葬……” 
“這，這不行！我們的車沒有那麼多空間裝屍體，”克拉默·特安趕緊阻攔，“連我們自己的士兵都會裝不下的。” 
“就你們士兵算人，我們都不算是人嗎？你們能帶屍體回去？我們為什麼不能？你們被巨人殺了，我家人也是被巨人吃了！有什麼區別？” 
“這……這個……”新兵克拉默越發力不從心起來：“車上真的放不下……這是規定。” 
“幹嘛呢？怎麼這麼久，我們要出發了！”其他士兵趕過來，和難民們推推搡搡，調查兵團對付巨人很有經驗，但面對民眾的怒罵措手不及。趕來的又多是新兵，場面有混亂的趨勢。
“都給我閉嘴！” 
一聲怒喝，喧鬧的人都靜了下來，利威爾站在馬車邊緣，手中的刀刃直指抱著兄弟屍體的男人：“放下，或者你也死在這裡，選一個吧。” 
“你，你不能……” 
“沒什麼不能的！”利威爾的刀刺破了他的皮膚：“你這豬玀，這裡是戰場，巨人我們都能殺，人類也一樣！ ” 
男人被冰冷如鬼的利威爾嚇住，他僵硬地放下屍體，其他人也不敢多言，慢慢退後，轉眼間就散了。
“謝謝您，兵長。”克拉默羞愧地看著長官：“都怪我……” 
“回去再說，準備出發！”

等到根塔·舒爾茨也從駐守處回歸隊伍，他們距離牆壁已經只剩下七個坐標了，倖存的遠征兵零零散散也有上百，隊伍不得不慢下來。眼看天色暗淡，埃爾文下令：駐紮休息！
根塔的胳膊受了輕傷，魯克找來醫療品幫他包紮傷口，順便攀談起來，佩特拉也在，她問道：“你們說，剩下的坐標會有多少倖存者呢？” 
“難講啊，離牆壁越近巨人越多，”他嘆息了一口氣：“娜米和克里克呢？” 
“娜米沒事，克里克……失踪了。”佩特拉苦笑，失踪就是連遺物都沒找到。
“這樣啊。必修課真重要。” 
氣氛沉默了幾秒，準軍醫魯克突然開口：“我有點擔心，活下來的人會太多。” 
“人多不是好事嗎？”佩特拉奇怪的看了他一眼，轉瞬間明白過來，她和根塔交換了一個擔憂的眼神。

“不好辦啊。”利威爾見埃爾文坐立不安地清點了下屬報上來的數字，眉頭緊皺。
黑髮青年壞心眼的諷刺：“要我把魯克叫過來嗎？” 
“利威爾。”金發男人猛地轉過來，手撐牆壁，把利威爾擠在牆角一個狹小的位置，臉對著臉，藍眼睛對著黑眼睛。
“……埃爾文？” 
“我給你的刀刃，要變髒了。”

第54章

“埃爾文。”兵長凝視男人漂亮的眼睛：“是為了人類，對嗎？” 
金發男人沉重地看著他，許久才點了頭：“是的，是為了人類。” 
“我知道了。” 
利威爾擺了擺手，從帳篷裡走了出去。

“我在後方清點了補給的數量……根本就不夠這麼多人份的。”魯克對兩人說：“現在請你們保密，如果被遠征軍知道了可能會出麻煩。” 
“是，我剛才也想到了，”佩特拉低著頭：“但我是擔心人多隊伍行進速度會變慢。” 
根塔也答：“我怕引來巨人……當然你們想得更久遠。” 
“現在操心可能早了點，畢竟還不知道能不能順利回去。包紮好了，活動一下試試吧，舒爾茨先生。” 
“說的也是。”根塔活動活動手臂：“沒有大礙，多謝你了。” 
“應該的，”魯克笑了笑：“我還擔心派不上用場，白白吃了兵團的干糧呢。” 
“哪兒的話，軍醫是稀缺資源，我們高興還來不及。” 
“彼此彼此。”

利威爾走過他們身邊，連停頓都沒有就過去了。魯克猛地打個寒戰。
“我說……利威爾兵長是不是很討厭我？” 
佩特拉瞅了眼上司的背影，停下啃難吃的干糧：“應該沒有吧，利威爾兵長就是那個性格，看起來冷冰冰，個子又小又粗暴，還有嚴重的潔癖，其實很內心溫柔的，他總是用自己的方式關心我們。” 
“……是麼？可能是我太多心了。”準軍醫縮縮身體，還是感到徹骨的冷意。
安全起見，士兵們生了很小的柴火，在相對乾爽的廢舊街區駐紮了下來，完好的房屋基本沒有，帳篷也不怎麼夠用，大多數遠征軍只能露天抱在一起休息。入夜的天氣非常冷，不少人凍得瑟瑟發抖。
“撐過今晚就好了。”人們相互安慰。不時向分到了帳篷的魯克·米蒂茲恩投去嫉妒的目光。
魯克冷冷注視著以為逃過一劫的遠征兵們。
遠征軍歷來都很少有活口留下來，但只要能活著回去，就會得到隆重的嘉獎，並分配住房和土地……多誘人的獎勵？
這麼豐厚的獎賞，必然不是為上百人準備的。

“米蒂茲恩，你都不會覺得不公平嗎？”克拉默·特安撥動了一下快要熄滅的篝火：“你們都是普通人，卻要來這麼危險的壁外。” 
魯克靠近細小的火苗取暖，他已經算是半個調查兵團的士兵，此時和特安一起守下半夜。他輕輕的呵了一口氣：“你們本來也是普通人，卻要為人類獻上心臟，不會覺得不公平嗎？” 
“沒有，我要保護大家，把巨人都趕盡殺絕，我有這個信心！可是……”新兵抹去臉上的淚水：“卻一直看到平民在送死，我連把他們親人屍體帶回去的力量都沒有。” 
“你太天真了，這樣軟心腸會死得很快的。 ” 
“這話用不著你來說吧！詛咒我嗎？”克拉默咬牙切齒地瞪他：“你還不算是正式的調查兵團一員，小心我們把你趕出去！” 
魯克沒有繼續接話，他看著漆黑又星光明亮的天空，有點累了。
很久很久以前，他曾想，要是能看到壁外的風景，死也值得。醫生的職業沒有給他生命的珍貴感，太多人從他的診室進來又離開，結束不過是自己行走或者用裹屍布抬著，一去不返，沒有什麼不同。
他每天都要決定誰能夠活下來，資源有限的時候，孩子能活下來，大人不能，輕傷者活下來，重傷者不能，年輕人活下來，老人不能。
互不相識，無冤無仇，他們的性命就這樣被輕易而理性的決定了。
魯克常把人當做是由血管骨骼肌肉組成的移動的人體結構，死亡是停止了生理機能，毫不悲傷，亦無感悟。他的同情心和悲切感早已在十幾歲的時候便消磨乾淨，父親讓自己洗淨手，用鋒利的手術刀插入痛苦掙扎的病人心臟。
“內臟受損太嚴重了，這是治不好的，多活幾天也不過是更加痛苦的死去。” 
“嗯，這樣比較好。”小小的魯克回答道。他靜默地註視病人的雙眼，那裡的光芒漸漸消散，向結束自己生命的孩子訴說唯一的願望——我想活下去。
現在魯克也記得那個人的遺物，一件綠色的，背後重疊著自由之翼的披風。
活著是什麼？
為什麼想要活著？
明明都那麼痛苦了。

“只有這麼一點兒食物？不夠啊！” 
“這裡有人得了風寒，快拿點藥來！” 
“我們什麼時候能回去？” 
“兩天了？壁外調查該結束了！快讓我們回牆壁吧！” 
“我同鄉傷口發炎，不能走路！士兵們，救救他吧！” 
“我好冷！我想回家……” 
埃爾文·史密斯團長面不改色地穿過此起彼伏的抱怨聲，騎上了馬：“整頓隊伍，準備出發！” 
利威爾一言不發騎上自己的馬，身後跟著自己班的隊友。
“報告團長！昨夜很多人傷勢惡化，恐怕跟不上隊伍了。”後勤班報告道。
埃爾文指示：“讓傷勢輕一些的人背他們前進，太嚴重的放上馬車，要控制數量。” 
“是！” 
“利威爾！” 
兵長抬頭看向金發男人。
埃爾文緩緩的、像是感嘆一樣的說：“地面上的人類並沒有你想像的那麼好。” 
“呵？”利威爾冷笑：“你在對地下街出身的我說什麼呢？” 
“你分的太清晰了，'地上'和'地下'，'過去'和'現在'。”埃爾文回答：“是我給你的誤導，抱歉了。”
“你在說……” 
他們的對話被一陣惡罵聲打斷了，隊伍的後方炸開了鍋，埃爾文皺緊眉，示意隊伍保持戒備，他帶著利威爾向出事地點奔過去。
並不是多麼嚴重的問題，幾個人因為馬車的位置爭搶了起來，他們都認為自己的傷最嚴重，需要藉助馬車來前進，無辜的魯克也被牽扯了進來。人們揪著他的領子，質問為何他沒有受傷，卻能坐上馬車。要是還手魯克並不會落在下風，但他只是嘴上爭辯了幾句，拳頭作出自衛的姿勢。
“魯克，上車！” 
“他嗎的憑什麼！那小子是長得好看嗎？噁心！老子腿都斷了！我要上車！”男人罵著，兩條腿好好的站在地上。利威爾大概掃了一眼，大部分在車上的人傷勢並非極為嚴重，他們一看到有士兵經過便裝出痛苦的呻吟聲抱頭打滾，受傷較重的人反而被士兵攙扶著無處可去。
不僅如此，還有人手中握著三四塊麵包，腳下踩著另一個無力抵抗的傷員。
這麼一會兒工夫，有的人已經死去了。
無名的火燒灼利威爾的內心，他好像看到了早已遺忘的景象。
地下街的霸主搜刮流浪者最後一個銅板，奄奄一息的乞丐趴伏在污水橫流的街角。
貴族撐著大腹便便的肚子，指使保鏢毆打擋了路的地下街居民。
孩子嚎啕大哭著，旁邊是父親七竅流血的面孔。
那些他曾經熟悉的畫面。

TBC

第55章

埃爾文的威嚴無人敢敵，可能他的臉色恐怖堪比巨人，也可能是利威爾持刀站在他的身後。團長勒令所有馬車上的人統統下車，由士兵決定誰可以乘坐，違者一律殺掉。
可還是很多人無法跟上隊伍，隊伍拖長又變短，慢慢的，他們變成一個個小點，消失在視野裡。埃爾文見利威爾側了側臉，卻忍住沒有回頭。
到了中午，還剩下三個坐標，因為之前埃爾文選擇的是巨人出沒較少的地點，遠征軍的存活率很高，共計109人，負傷率90%，人人拖著痛苦疲憊的步伐，隊伍變得又長又慢。期間遭遇了兩次巨人襲擊，遠征軍損失34人，士兵損失5人，其中包括容易心軟的新兵克拉默·特安，他在救一名婦女時慢了半秒，一個同期夥伴為了救他也死了。
很正常，大約一半的新兵會在第一次壁外調查中喪生。
倒數第二個坐標在下午2點左右趕到，士兵歸隊3人，遠征軍歸隊21人。好像感覺到欣悅表面下的暗流，馬兒們有些不安地搔地，魯克躲在運輸補給的車上，悄悄藏起一把磨得鋒利的短刀。
“調轉方向！”埃爾文突然說。
他們到達了一個新的坐標點，利威爾以前聽埃爾文提過，這裡巨人出沒的可能性是原坐標的3倍。

“利威爾！” 
“嗯！”兵長點了點頭：“我留下。” 
“活著回來，”埃爾文把手搭在青年的短髮上：“我相信你的實力。” 
“我會的。”兵長撥開了他。
大部隊距離利威爾越來越遠，終於什麼也不剩了，這裡無論發生什麼也無人知曉。難民們安靜的等待著，他們非常安心，調查兵團說天黑前會派增援部隊來接應，甚至還把人類最強留給了他們。
——只把人類最強留給了他們。
利威爾知道這樣的平靜只是暫時的，因為宣稱裝著食物的車子裡，其實什麼都沒有。
這是最後的和平。
四個小時，在太陽落山之前。

最後一個坐標也順利到達，因為時間間隔太久，除了一個垂死掙扎的士兵，大部分血肉都被烏鴉分食乾淨，那士兵在看到部隊的時刻迴光返照，匯報完情況就軟倒在地。魯克摸了摸他的脈搏：“他死了。” 
兩小時後，埃爾文帶領的調查兵團隊伍已經能看見高聳的50米牆壁，雖然在遠處看來那隻是細細的一條線，可對於所有人來說，這意味著他們就要勝利了。
“團長，利威爾還沒回來。”韓吉忍不住說道。
“不用擔心他。”團長眼睛盯著前方，越來越近的終點。
隊伍由於有了希望，速度也快了起來，遠征軍剩下的大部分都是青壯年，加上馬車上承載的傷員，半個小時之內就能到達。聚集在牆壁外的巨人有不少，縱使調查兵團個個是精英，也要損失士兵10人左右才能順利返回。
如果是一個人的話，希望就更渺茫了。
埃爾文不能為了私心而讓隊伍停下腳步，正如利威爾相信自己的判斷，他也信任利威爾一定能夠完成使命。
如果有萬一…… 
不會有萬一的！
“稍微放慢速度。”他脫口而出。
還有十分鐘，十分鐘，十分鐘後，此次壁外調查就將結束，大門將會緊關，直到下一次壁外調查。
魯克向後方張望著，什麼也看不到，相似的景色一望無際，沒有那個小小的身影。他扭過頭，又向牆壁的方向看去，一邊注視鋪面而來的歸所，一面低聲安慰自己：“埃爾文團長的決定是正確的，我已經聽到了他們的密謀：'調查兵團不會帶我們回去，我們不如搶了他們的馬自己逃回壁內'，他們計劃要殺掉士兵，殺掉團長，沒有時間給我們猶豫。” 
牆壁已經近在眼前，需要仰望才能看全。
臨近日落的天空泛出鮮紅的色澤，如同拉開凱旋時刻的精緻帷幕。
巨人們也靠過來，想要享受入夜失去機能前的最後一頓美餐。

“利威爾兵長！”奧路歐·博查特突然大喊：“我看到他了！” 
所有人一齊回首，果然，一抹綠色正向他們策馬疾馳而來。
“衝啊！殺掉巨人，我們回家了！” 
“殺！勝利近在眼前！” 
“利威爾兵長回來了！我們不用擔心了！” 
“戰鬥吧！！讓你們看看人類的決心！” 
吶喊彼伏呼號，所有人都被注了一劑強心針，他們用盡最後的力量，斬裂阻礙他們回家的龐然大物，什麼都不再畏懼！
因為人類最強回來了，戰無不勝的利威爾在他們身邊！

熱血沸騰的戰鬥聲中，埃爾文丟給歸隊的黑髮青年一件新的披風，利威爾接過來，髒污的臉上閃過一絲疑惑。
“換掉吧，”團長輕輕說：“那血，不會蒸發。”

TBC

第56章

“謝謝你救了我，這是我身上最值錢的東西，作為謝禮，請收下。”一名中年遠征兵說：“拜託，這樣我比較安心。” 
利威爾接過那條精緻的挂墜，打開，看到裡面是一個小女孩抱著弟弟的照片，他男人點了點頭：“可以幫你暫時保存，但真正收下，要等我們回到牆壁內。” 
他們身後是幾隻巨人的屍骸，和幾十個人的屍體。

“利威爾？” 
“！”坐在床上的黑髮青年猛地回過神來。他緩緩抬起腦袋，看著埃爾文一邊擦頭髮一邊走過來。
“你來了，把頭髮擦乾再睡吧。” 
“埃爾文……血的味道，洗不干淨。”

最後一次遠征軍行動結束，露絲之壁的居民不再擔憂會被難民們襲擊了。
調查兵團的凱旋而歸引起了轟動，士兵的傷亡之低前所未有，遠征兵共計帶回了36人，他們疲憊地相互攙扶或是由馬車搭載，在歡呼和讚嘆中走向有尊嚴的新開始。神情在慶幸和悲痛之間。
誰也沒想過最後一批留守的遠征兵怎麼樣了，自己能活下來已是不易。幾個在人群中因尋不到父母而落淚的孩子，不過是慶祝聲中的插曲罷了。
“你們有看到爸爸嗎？”頭戴破舊帽子的女孩抱著含著手指的弟弟：“我爸爸個子不高也不矮，很強壯！你們有看到他嗎？爸爸——你在哪裡？ ” 
利威爾只是無意一撇，瞬間呆愣了一下，然後神情又恢復了冷淡。

“利威爾兵長，那個坐標來了幾個巨人？”士兵問道。
“六個，”利威爾在醫療兵的幫助下纏繃帶，他的肩膀和胳膊多處受傷：“遠征軍英勇抗敵，為我爭取了許多時間。” 
“你能全身而退真是太好了。”其他人感嘆：“那些遠征軍為人類做了貢獻，政府應該會把他們的名字也刻在紀念碑上。” 
“哦……傷處理好了，我回去了。” 
“辛苦了，請早些休息！兵長！”

晚些時候，埃爾文從公務中脫身，衝了個澡出來，不意外在房間裡見到了濕漉漉的利威爾。黑髮男人趴在寬大的床上，臉埋在被子裡。
“利威爾，你來了，頭髮擦乾再睡吧。” 
青年抬頭看著他：“埃爾文，血的味道，洗不干淨。” 
“我來幫你擦，”男人拿過一條毛巾，坐在床上把利威爾的頭放到大腿。心想沾了水的傷口等下要重新上藥。
“埃爾文，最後幾個人，是我殺的。” 
“我幫你按摩一下頭部……這樣舒服嗎？” 
“血味洗不干淨。” 
“閉上眼睛。” 
“本來倖存者有十幾個，但接著他們發現了車是空的，我騙他們會有援助，但他們不相信我，這時有人被發現了私藏了食物，引起了內亂，他們開始相互攻擊——我無法阻止，後來他們就把怒火對準了我，要搶我的馬匹……” 
大手把毛巾收起來：“擦好了，睡吧。” 
“沒有馬我就回不來了，也就不能見你了，一想到這，我就拔出了刀。” 
“……”埃爾文撫摸利威爾剛洗過軟軟的黑髮，一點點將之理順。
“他們都不是我的對手，很多人都逃跑了，我不知道他們跑到哪裡去了，因為我沒有時間顧慮，剩下的人一直在攻擊我，我砍得刀刃都斷了……殺人，殺到刀刃都不能用了。” 
埃爾文抱起他，在他的臉上落下一個親吻。
“巨人之後再也沒有來，人是我殺的。” 
“我已經知道了。”埃爾文摟著利威爾小小的身體，向後仰躺在床上：“還好那個時間巨人是不會太頻繁出動的，六隻已經是極限，不然你一定無法應付了。” 
“如果我遇到了，你會怎麼辦？” 
“其實那樣對你來說反而更有利，你可以藉機甩開他們，騎著馬快點回來就行了。要知道十幾人是帶不走的，就算用馬車裝載，也會無法趕在日落前到達牆壁。” 
“他們一開始就是要被拋棄的吧？” 
“那個坐標點非常重要，如果沒有實戰的數據，僅僅靠推測是站不住腳的，這些人的犧牲是未來勝利的基石，我不會讓他們白白喪命。可能你沒注意到吧，我留下這幾十人里大部分都認識，他們從昨天開始就私下里計劃著什麼事情，如果我的猜測沒錯，他們大概是想要反攻調查兵團，用我們的馬和車自己回牆壁，與其釀 無法挽回的後果，我寧願把可能性扼殺在搖籃裡。調查兵團大開殺戒他們同樣要死，而且一旦那樣做，所有的遠征軍都要被滅口，對兵團內士兵們影響也不太好，畢竟有些孩子才十幾歲，根本不能理解行動的意義，搞不好會成為隱患，不如利用這些人做誘餌探查巨人的動向，就算迫不得已要解決掉，你也是我最信任的人。” 
“你有沒有想過……我會做不到。”利威爾避開埃爾文揉自己頭髮的手：“如果不是因為他們想殺我，可能我連揮刀的勇氣都沒有。”他在埃爾文的身上換了個位置，看著自己肩上的繃帶：“我在地下街都沒有殺過人，就算那些豬玀個個都是無惡不作的人渣，我也不過是敲斷了他們的手和腳——雖然可能比殺掉他們還要痛苦，但我做不到，我覺得那些死去的人會一直看著我。” 
“現在說抱歉還來得及嗎？” 
利威爾閉上眼睛，又 開：“沒什麼好抱歉的，我相信你的判斷。” 
我只能聽從命令，不然我又能做什麼呢？
可血是真真實實濺在臉上的，剛才感謝自己的人瘋狂地用鋤頭向自己襲來，求生信念爆發出的力量無比駭人，利威爾明白那種想活下去的心情，挂墜在口袋的翻滾中打開，兒女的照片是證明有家人在等著。
有人在等著自己回來，所以不想死。
埃爾文在等著我，所以不想死。
負了傷的青年不再猶豫，刀刃反手一轉，男人的脖子被割裂，鮮血噴射而出，濺滿了綠色的戰袍。
最後一人，死在了利威爾的手下。
“對不起，”利威爾把挂墜放回男人已經無法握緊的手中：“……還是救不了你。” 
沒有神采的瞳孔好像在註視著什麼，利威爾合上他的眼睛，漩渦一般的黑洞還是不能磨滅。
一直一直，無數哀怨憎恨的目光緊緊跟隨，負罪感像無形的鎖鏈銬住手腳。兵團旗幟上重合的雙羽，意味著自由的希望，可如果這就是所謂的羽翼，要我如何飛起？
背負死去人的信念，已經足夠沉重，可現在雙手又染滿鮮血，這樣的我，就連仰望天空都會感覺刺眼。

利威爾閉上眼睛：“埃爾文，我髒了嗎？” 
也許並不需要回答。
吻，觸碰，撫摸，擁抱，一切都那麼順理成章，自然得如同他們本來就曾是一體，這世上再無甚麼，比最深刻的結合更能撫慰已經傷痕累累的心。

TBC

第57章

埃爾文盡量避開利威爾身上的傷，捧著他的臉親吻著，利威爾小心的回應，淺嚐輒止舔舐了金發男人的唇角，便沉靜下來任由對方動作。
團長明白利威爾很累，希望破滅的傷口比失去夥伴更難以癒合，他竭盡所能的溫柔，因為心事而反映冷淡的青年慢慢開始急促的喘息，雙手扒住男人的肩，兩人再度重合在一起。
“利威爾，你會習慣的。”他在利威爾耳邊輕輕的耳語，手指柔和地撫過被黑髮遮掩的耳後，利威爾敏感的一抖，點了點頭。
“嗯，我會習慣的。”

“利威爾，你會習慣的。” 
許久以前，埃爾文也說過一模一樣的話。
他要自己習慣溫柔，習慣他人的關懷，習慣不同於地下街的有溫暖陽光的生活。
而這次，同樣的話，卻是完全相反的含義。

力氣被抽空了，身體的透支可以用時間和意志來治愈，內心的呢？
一道道創口重疊，化為不能癒合的傷痕，從身到心，里里外外，都染上了污穢的顏色。
幼小時候無法反抗地被侮辱，而今某刻仍舊需要分開雙腿。
在地下街染血的雙手才剛洗淨，就又被更加濃厚的罪孽所包裹。
仰望時所嚮往的晴空與大地，換一個乾淨的身份就能重新開始。過去被拋卻，新的未來依舊佈滿陰霾。
利威爾一邊向前走，一邊不斷地回頭看，身後早已墜墮成虛暗，前路渺茫的光芒也無法觸摸。
我要去哪裡？我要為了什麼而戰鬥？加入調查兵團，這究竟是救贖，還是更黑暗的深淵？
手掌從粘稠的血液中拔出來，拼命向前伸著。
面前有什麼？面前只有埃爾文而已。

利威爾的手摸著埃爾文的臉頰，從上到下，每個細節都感受精到。我們離得這麼近，又那麼遠，胸膛緊貼到可以感知彼此心跳的距離，可我仍然不知道你在想什麼。
埃爾文，你為什麼要露出這樣的表情？
利威爾感到的比剛才更加深切的不安，他安慰道：“埃爾文，我很好，你別難過了。” 
反正有你在的話，管他什麼地獄還是深淵，哪裡我都會去的。
所有一切。
過去的幾十年的苦痛，未來到死為止的艱難，都只是為了遇見你，為了能和你在一起。
“利威爾，我在這裡。”埃爾文把兵長的臉放在自己胸膛，手插/入頭髮捧住他的頭：“你沒有臟，要下地獄的只有我，這些都是我的錯，你不必自責。不論發生什麼，我都不會離開你。” 
利威爾聞言收緊雙臂，狠狠抱住身前的人。
“廢話少說！埃爾文！弄痛我！”

兩個手指在體內進出，雖然壁外調查只持續了幾天，可心態的改變讓一切顯得陌生了起來，利威爾體驗著熟悉又難以形容的異物感，皺緊了眉。
那麼多人都死了，屍骨未寒，自己卻和上司在做這樣的事情。
“誒……誒，等等，埃爾文，我有點不舒服。” 
“利威爾？” 
“嗯……嗯，感覺……”利威爾別開頭：“感覺這種行為……好髒。” 
埃爾文不知怎麼接下去，手上的動作也停了，動也不是，不動也不是。
“你先抽出來吧，用那種地方做這種事，怎麼想都不舒服。” 
你現在才注意到嗎？？還是潔癖加重了？埃爾文的驚訝反應到動作上就是勾起了手指，利威爾立刻發出一聲呻/吟。
“抱歉抱歉……還是有感覺的吧。不繼續了？” 
“繼續，當然要繼續，可是好髒。” 
雖然史密斯也覺得現在提出這個建議簡直就是變態禽獸，但他還是說道：“要灌腸嗎？” 
利威爾愣了幾秒鐘：“……好。”

“你為什麼會有這些東西？” 
埃爾文尷尬地咳了咳：“哈，這些……本來是想懲罰你的時候用的，但目前為止你還沒犯過那麼嚴重的錯。” 
“… …你真是個大變態，把人類的未來交給你真的沒問題嗎？” 
“這不能一概而論，好了，轉身趴下，把臀部抬起來。”埃爾文抽出一支針筒，然後將它吸滿了某種液體，看那分量，利威爾突然感到心驚肉跳。
“我，我不會壞掉嗎？” 
“不會，這些都是對身體無害的，再說適當的清理一下也有好處。” 
“埃爾文，要不用清水吧。” 
“現在還說什麼呢，乖乖趴下，忍一下就乾淨了。” 
可能是“乾淨”一詞打動了他，利威爾顫抖地翻身趴在床上，曲起膝蓋把屁股抬起來，雖然這個動作不是沒做過，但埃爾文在上面運動和在一邊看著的羞恥度還是有很大不同，利威爾耳朵都紅了，他把臉埋在枕頭上，咬著枕巾忍耐。
“要開始了，受不了就叫出來。” 
“哦。” 
針筒插入內部，和手指身體是完全不同的觸感，利威爾難受地扭了扭身體，緊接著，冰冷的液體流出，順著通道湧向深處，隨之而來的是強烈的絞痛和暴漲，他瞳孔瞬間收縮，短促地嗚咽了一聲，牙齒狠狠咬在枕巾上，雙手發抖將床單抓得扭曲，全身無法抑制地顫抖起來。
怎麼會這麼痛！怎麼會這麼難受！媽的！比拉肚子還糟糕！
“不要想和大便有關的梗。”埃爾文還在繼續注射，他安慰地拍了拍利威爾的臀部，可惜完全是反作用，利威爾抖得更厲害了，口水從嘴中溢出，沾濕了布料。
“……” 
“好了，請忍耐一下。”使勁把最後一點液體也推倒深處，埃爾文抽出針筒，把渾身抽搐的青年翻過來抱在懷裡，注意到他的臉色全白了，因為過度的用力，胳膊上的傷口裂開，又滲出血來。就像壁外調查歸還時一樣，臉色蒼白，鮮血淋漓，卻什麼都不抱怨。
就算這樣也不願意發出聲音嗎？利威爾，你想倔強到什麼程度？
內心深處，纏卷不去的另一個聲音迴響在史密斯團長的耳邊：“你放過他吧，你放過利威爾吧。” 
那是人類之心的埃爾文在嘆息。
不要勉強也可以——這種話多想說出來。
更多的依賴我也沒關係——這種話不能讓利威爾知道。
在調查兵團裡，軟弱是絕不能滋養的情緒。
為此而死的士兵，早就夠多的了。

可是。
埃爾文又笑了起來，凌厲深邃的眼神和利威爾的對上，黑色的眼瞳猛地一縮，迷戀自己的青年克制不住地開始興奮地顫抖。
給點甜頭還是可以的。

TBC

第58章

“時間夠了，利威爾，你還好嗎？我抱你去廁所吧。” 
“用不著……我自己……能走過去。”利威爾被攙扶下床，冷汗滴落在地板上，他捂著肚子，一步一挪地走進廁所，關上了門。
聽著裡面的水聲，埃爾文一時有種無奈的感覺。他一直覺得利威爾這幾天很不安，可卻找不到這種情緒的源頭，自己因為工作冷落了他嗎？可他們的相處模式就是這樣，忙裡偷閒溫存一下，兩人都很滿意啊？
如果是以前的利威爾，一定早就黏過來尋求安慰了，他會大罵自己違背了他的原則，一邊哭一邊做一邊扇自己耳光。今天卻聽話的過分，這種淡淡的疏離感像是某種開端的預兆，至於這開端是好是壞，埃爾文也猜不到。
他還沒來得及細想，利威爾就出來了，臉色好了一點，身上又是濕淋淋的，看樣子剛才順便又洗了一個澡。他搖搖晃晃走過來，埃爾文伸手想抱住他，利威爾只看了一眼，就趴在了床上。
“埃爾文，不用前戲了，直接做吧。” 
金發男人用毛巾擼了擼利威爾半濕的黑髮：“自己放鬆過了？” 
“嗯。”利威爾的表情簡直能用邀請來形容。
埃爾文不放心地又用手指試探了一下，內裡果然非常柔軟，濕漉漉的，三個手指進出毫無阻礙，“今天突然這麼勤快了？” 
“你別做多餘的事了，快點吧！ ……嗯啊!”男人的部位長驅直入，一口氣頂進了最深的地方，利威爾忍不住呻吟出聲。
埃爾文又有奇怪的感覺，利威爾好像是在有意取悅自己。
濕熱緊緻的緊緊包裹中，兩個人都得到了身體上的滿足，埃爾文輕輕動了幾下，確定利威爾已經適應，便開足馬力，直接撞在了身下人的敏感點上，一次又一次。後·穴迅速收縮，相連的快感和震顫火花一般竄入大腦深處，擠占了用了思考和悲傷的部分，那是堪比酒精的眩暈和迷藥的麻醉，讓人抽不出一分心思放在看似更有意義的事情上。
利威爾抬高腰肢，後背位的負荷對受方來講承受更大，腰部彎折，後背弓起到極限，屁股上和小/穴的外部感覺到了埃爾文恥毛的摩擦，異常瘙癢又刺激。
深深的，已經全部進入，不知何時開始，身體早已完全契合，被打下屬於埃爾文的烙印，唇舌糾纏，利威爾向後扭過頭，用力拉伸自己，身高差的緣故不這樣就碰不到嘴唇。來之不易的吻，利威爾絕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唾液拉扯出一條銀線，在昏暗燈光下反射淫蕩的高光，嘴角舔舐，一連唇角也鍍上水色。
在對方抽離的時候縮緊，撞入的時候放鬆，被調教地會令男人欲罷不能的身體擺出最誘人的姿態，把馴養者完全的俘獲了，熟練地擺動腰肢，引導男人更加粗暴的佔有。利威爾有時候會想，埃爾文教導自己技巧是不是還有別的目的？調查兵團畢竟一直都資金緊張。
疼痛引發奇異的戰栗，像是多米諾骨牌起了連鎖效應，脹痛腹痛肩痛腰痛，都導致了更深層的快感，扭曲的感覺直達心臟，利威爾抓緊床單，尖叫了出來。
“啊————————————————” 
很棒的感覺。
濃縮的絕望爆發，幾乎快要哭出來。
壓抑了太久了，原來在好久好久以前就已經開始失望了。
從離開地下的那刻起，就已經失望了。
地上與地下，都是一樣的，有人類就有污穢，道義、英雄、守護、希望……都是自己擅自賦予給嚮往的世界的，那樣的世界，一開始就不存在啊！
以為自己能夠一改前非做一個更有意義的人，不是孤獨地死在臭水溝而是能擁有一群夥伴在陽光下的活著，不是為人所不齒地偷生而是能幹乾淨淨說出自己的名字，不是連存在的痕跡都留不下地消失而是能被某個人所心心念念……地上每個人都擁有的東西，我也好想要啊。
到頭來，不過是個身不由己的傻瓜罷了。
被誰騙了？埃爾文嗎？
是自己看不清楚而已，白痴！豬玀！蠢爆了！
不知自己從何而來，不知活著有什麼意義，一點點虛渺的指向就當做路標，可從沒有人說過那是正確的方向。埃爾文還需要我，這是僅剩的信念，支撐自己不會倒下，要是埃爾文也不要我的話…… 
還不如…… 
身後伸來一隻大手揉搓柱身，高潮的一霎，他一口咬上自己的手腕，頓時鮮血淋漓，疼痛讓他清醒了過來：自己的調查兵團的士兵長，怎麼能有那些脆弱的想法！好歹活了三十幾年，該經歷的都經歷了，如此幼稚的心態，根本不能原諒！

“利……利威爾？！”團長被突然的狀況震到，他眼睜睜看著兩人下面的床單被血色點燃。調查兵團裡這類情況不是沒有發生過，士兵由於心理壓力過大而自殘，必須通過心理疏導才能夠重回戰場，可他從未料到利威爾也會如此。
會壞掉嗎？
不對，首先應該關心的是他的身體，可堂堂調查兵團的兵長接受心理輔導，人類最強的光環要如何維護？
不對！你應該快點看看他的手，傷到筋骨會影響拿刀…… 
不對！你應該問他會不會痛！
幾秒之後，埃爾文才回想起作為一個人類該擁有的情感。可這時候，利威爾已經放開了牙齒，抽出床頭櫃的藥膏開始給自己止血。
“利威爾，你痛不痛，給我看看……” 
“不必，這點小傷……”利威爾疲憊地垂著眼睛：“剛才太爽了，一沒忍住就咬下去了，你這高能立體機動很能幹啊。” 
“是因為今天的任務？” 
“切，你以為我是玻璃心的小鬼嗎？那種命令我能理解的，我可是兵長，這種不光彩的事情當然交給我最妥當。” 
埃爾文還是握過他的手，小心地纏上了繃帶，但此時兩人下半身還連在一起，兵長被折騰地一點反抗的力氣都沒了，他閉了一會兒眼睛，再睜開的時候，是讓人看了心疼的神情。
“埃爾文，如果今天我沒有回來，你要怎麼辦？” 
“……你會回來的，因為是我的命令。” 
“也有我無法達成命令的時候吧，”利威爾抽回手，親親埃爾文的嘴唇：“如果哪天你用不著我了，記得把我殺掉。” 
“你說什……” 
“要是擔心手上沾血，我自己來也可以。” 
“利威爾，你這樣說我會發火的。” 
“你只要說'這是最後的戰鬥'就夠了。” 
“……我真的要生氣了。” 
“埃爾文”利威爾捧住男人的臉，眼睛直直地望進那一片湛藍：“把我犧牲掉之前，請一定要先告訴我，我會有話想要對你說。”

TBC

第59章

如果感情和責任必須要拋卻之一，那麼答案對調查兵團的團長來說的不言而喻的，早在選擇兵團的時刻他就做好了決定。放開瑪麗的手，去抓渺茫的人類的未來。
第一次面臨同期生死去的時候，埃爾文也蒙著被子哭了整整一天，他那時也不過是個十幾歲的孩子，單純而天真，自以為能夠成為英雄，到頭來只能在巨人的追殺裡狼狽逃命而已。
忘掉他們，忘掉死去的人吧，因為悲慟而原地踏步，那樣根本不能前進。
又一次壁外調查，他成為前輩，歸來時，看著不久前還說著“請多指教”的孩子們分塊交還給家屬，握緊了拳頭。
一次次壁外調查，一次次死亡，朋友夥伴統統化為灰燼，只有自己如同無力的抵抗。痛苦積累到極限，埃爾文終於承受不住，他在酒館把自己灌得爛醉，米克掄圓了膀子扇了他一掌，他才發覺自己真正要做的是什麼。那一年，埃爾文還不到20歲。
該拋棄了，感情。
不然無法順利的思考，不能做出正確的決斷。什麼都不放棄的話，也什麼都不能改變。
犧牲是不能避免的，只有忘記戰鬥者是人，才能用理智的心態來思考如何減少傷亡。他在文件上寫寫算算的忘記了時間，時光飛奔快過馬蹄，春裝換做秋裝又披上御寒的斗篷，轉眼衣服又變小一圈，恍惚間聽說瑪麗和奈爾·多克舉行了盛大的婚禮。
遙遠的就像另一個世界的平凡的幸福，已經和自己沒有關係了。
埃爾文把阻礙前進的都拋卻在內心深處，感情豐沛的人類埃爾文閉上雙眼，理智冷酷的調查兵埃爾文醒來，不動聲色地交接了責任，未來將會如何拭目以待。
要提高生存率，人才是必須的。那時，埃爾文開始物色有潛力的人，不論出身地位，想盡辦法要拉進調查兵團。奈爾聽說氣得大罵：“你這是讓不相干的人去死！你這樣做不會有罪惡感嗎？” 
老朋友說的沒錯，自從認識了瑪麗之後，奈爾越發地膽小了起來，也越發地珍惜生命，男人的豪言壯語比不得愛人的一聲呼喚。“如果我加入了調查兵團，那麼你面前的凳子很可能是空的，而瑪麗卻躺在別的男人的懷裡……這麼一想，我一點也不後悔當年的選擇。”奈爾轉動酒杯，眼神溫柔，他是一個孩子的父親，瑪麗的肚子裡正為他孕育著第二個。
“我也是，不後悔當年的選擇。”埃爾文笑了笑，現在他已經是調查兵團的分隊長了。
“拜託你……”埃爾文驚訝地看見奈爾的眼裡閃過一絲擔憂：“不要死啊。” 
史密斯沒有回答，也沒辦法保證，他只能舉起酒杯。
“為了人類。”

不能猶豫，不能放開利威爾——為了人類。
很久以後，利威爾嘲笑他：“埃爾文，最幼稚的是你，竟然認為只要付出的夠多，就一定會有回報。”利維爾嘖笑道：“用我地下街的經驗告訴你吧，等價交換是不存在的，大多數人拼盡了所有，卻迎來了最糟糕的結果。” 
“對，我們不能預測未來。”埃爾文苦笑：“我所能做的，只是不讓自己後悔罷了。” 
不要後悔。
不想為了一個決定而悔恨終生。
可也許就算每個決定都問心無愧，到頭來卻發現這才是悔恨的根源。
但那是很久以後的事情了。

利威爾兵長因為個人原因提前休假——對外是這樣說的。
因為閃了腰，在床上躺了兩天——對心知肚明的韓吉和米克是這樣解釋的。
埃爾文發火真可怕——利威爾氣息奄奄地想。

“還沒好嗎？休息的如何？”埃爾文第二天晚上回房間的時候，利威爾還在睡覺，昨晚他們大戰了一場，利威爾閃了腰是真的，順便還把腿給扭了，大汗淋漓地去洗澡回來，兩人都沒怎麼蓋被子，利威爾傷口發炎，並且持續低燒。
比起身體，埃爾文覺得利威爾賴著不走還有別的原因，他幾次建議利威爾去醫療處休養都被拒絕了。
“嗯？你回來了？幾點了？”利威爾病怏怏地從被子裡探出頭來，一副勞累不堪的模樣，“我好多了，明天就可以去軍營。” 
“壁外調查之後有幾天的假期，我幫你調了時間，你明天辛苦一下，把壁外調查的情況匯報上去，後天開始休假吧。” 
“嗯，隨便你安排……”利威爾又閉上眼睛。
好累啊。
真想一直睡下去，就能什麼都不想了。
一道厚重的陰影壓下來，埃爾文雙手撐住利威爾的身體兩邊，俯下身看著他：“你真的沒問題嗎？身體是不是變差了？” 
“不是！”利威爾把被子一掀，臉差點和團長的撞上：“我很好！我的身體沒有問題！” 
“幹嘛啊，嚇我一跳。”埃爾文摸摸鼻子：“沒事就好，我幫你帶了晚飯，快點吃吧。” 
“……好。” 
利威爾趁男人轉過身去，把手放在了胸口，心臟正在胸中瘋狂地跳動著，冷意剛才就是從那裡爆開，遍布四肢百骸的。
他的後背是一層冷汗。
埃爾文剛才說出了他最恐懼的事情——承載自己所有價值的身體開始變差了。
是的，今年自己已經三十二歲了，年輕時就沒有被認真愛護過的身體經過訓練兵團和調查兵團超量的訓練，已經隱隱出現負荷過大的後遺症。
就像一匹野馬已經自在了很多年，你突然要它來拉車載物，也許一時還看不出差別，但早些年沒有習慣大量的工作，身體的勞損會一點點積累，在弦突然崩斷前，燃燒的是生命的力量。
可惡！
利威爾咬緊牙關，手指扭曲地握緊胸前的布料。
他絕對，絕對，絕對不會讓埃爾文知道。

“利威爾，還不下床嗎？太嚴重的話，要不要讓魯克來看看……對了，那孩子今天正式加入訓練兵團了，明天要開始入團測試，你要去看嗎？” 
“啊……不了。” 
“利威爾？你怎麼了，臉色怎麼突然變得這麼差？” 
“我沒事，暫時別在我的面前提到那傢伙。” 
“嫉妒了嗎？” 
埃爾文扭過金色的腦袋，看著利威爾，利威爾也看著他，直到兩人都輕輕笑了起來。
“嗯，”利威爾勾著嘴角低下頭，“稍微有一點。” 
埃爾文，請再等一等，不會很久了。

TBC

第60章

“你是誰？” 
“報告！特羅斯特區出身，利塔·盧姆！” 
“愚蠢的名字！你就這樣頂著它長這麼大嗎？畜生！” 
“是的，我是畜生！” 
“你來這裡是乾什麼的？” 
“要為了和巨人戰鬥，為人類獻上心臟！” 
“真是不賴啊，等著被巨人吃掉吧！” 
“你！這個小矮子就想加入兵團嗎？叫什麼名字？” 
“……王都地下街出身，利威爾。” 
教官被他的眼神盯得楞了一下，向下一個人走過去了。

利威爾坐在床上吃著晚飯時想起自己剛入訓練兵時候的事情，“埃爾文，教官為什麼要嚇唬新兵呢？” 
“那個？”埃爾文嘴裡還有麵包，他快嚼幾口嚥下去，才慢慢地說：“那是洗禮，否定過去的人生，從零開始培養真正的戰士。” 
“我沒有被訓斥。”利威爾暗想。是素質太好了嗎？
“啊，現在告訴你也沒關係的，當年你還叛逆很，那麼一番話肯定對你是沒有作用的，我讓他們別為難你，你的洗禮由我來做就可以了。”埃爾文繼續吃飯，回憶起來，他覺得自己的“洗禮”好像做得有些過頭。
“今天米蒂茲恩那傢伙也被訓斥了嗎？” 
“嗯，他沒有，”埃爾文搖搖頭：“那是個很特別的孩子，目光裡沒有多餘的情感，要是說洗禮……他甚至已經與巨人戰鬥過了。” 
利威爾語氣有點不爽：“很有潛力對嗎？” 
埃爾文摸了摸利威爾的頭髮，被一把打開，利威爾淡漠地望著男人的眼睛：“你不必自以為是地安慰我，用不著，那樣只會讓我噁心。” 
埃爾文收回手，重新握起了餐刀，緩緩地切割起盤裡的食物：“利威爾，每一個人才都是人類的財富，以你現在的覺悟，應該明白我在說什麼吧。” 
“啊啊……我當然知道。”兵長不在意地點點頭，卻突然感到胃口全無。
早晚有那樣一天的。
可惡！要是能早些和埃爾文相遇的話……

第二天，魯克·米蒂茲恩的入團測試，利威爾還是去看了，從頭到尾的所有環節，他都默念著：“掉下去……摔下去……倒……” 
在繩索慢慢拉高，魯克紋絲不動，好像天生就知道如何保持平穩。利威爾只能在腦中幻想他一頭倒下去倒栽蔥的樣子。
少年從器械上下來，訓練兵的製服把他襯托地更加挺拔，他淡淡地接受了周圍人的讚嘆，視線一轉，看到了利威爾這邊。
“誒！”魯克突然連退三步，敏銳的直覺告訴他，散發黑氣的人類最強兵長現在很想削肉，而且那很可能就是自己的。他嚇得後背全是汗，連當年被失去親人的家屬追殺都沒如此恐懼。
“唉，利威爾，你嚇到他了。”一邊的韓吉拍了拍矮個子男人的肩膀：“他還是個孩子呢。” 
“……”利威爾沒說什麼，轉身就走，留下韓吉樂呵呵的向魯克打招呼。無意之中，他看見一個有點熟悉的面孔，曾在遠征兵隊伍中尋找父親的女孩此時也站在接受測驗的隊伍中，雙目中的迷茫令人悲哀。
看年齡，她還不超過12歲，面孔和利威爾在挂墜中看到的沒什麼差別，只是不再能無憂無慮的笑了。
所有人都告訴她，她的父親被巨人吃了，可利威爾知道，讓她淪落到這番境地的，是自己。
“必要的犧牲……嗎？”他看了看自己的手：“是不是為了人類又怎麼樣，那樣的空話我早就听膩了。” 
戰鬥的原因啊目的啊什麼的，要留下誰要犧牲什麼，這些東西全部交給埃爾文去思考就可以了，不然就算想破了腦子也很難跟得上。我應該做的就是相信他，完完全全地成為他的力量，這就足夠了。
我什麼都會去做的，只是為了能夠留在你的身邊。
利威爾猛然又感到極為不甘，過去天不怕地不怕的利威爾已經完全遠去，無牽無掛的心態也再也尋不到，從何時開始，自己也心甘情願地接受了成為埃爾文從屬這一事實了？
埃爾文總是說和利威爾做交易，一開始的籌碼是利威爾加入調查兵團，埃爾文帶就他離開地下街；後來是要等利威爾足夠強，就把調查兵團和守護夥伴的任務交給他；接下來……總之一次次都是差不多的選擇，就是要求利威爾變強，然後藉用他的力量。
沒有說“不”的權利。
許下的諾言多少是真實的？守護的東西是不是值得？描繪的未來是否真的能夠實現？利威爾已經不想深究，每次拼命得到的結果往往不比任性而為要好上多少，我們知道的太少，就像蒙上雙眼前行，即使腳步穩健，也同樣會撞上阻礙，摔得鮮血淋漓。利威爾認為自己能夠做的，就是在重創之時能成為埃爾文的緩衝，讓最核心的部分能無損地站起來。
描繪的藍圖太過美好，遮蔽了現實的醜暗。埃爾文騙了利威爾，可利威爾不在乎了，他想守護的東西已經變了，或者已經粉碎了。夥伴作為誘餌，信念導致死亡，大義帶來殺戮，利威爾深深覺得個人的力量太過渺小，保護全人類？自己做不到，但保護埃爾文，他還是可以拼上性命的。
這個世界就是這樣的，我們不能逃避戰鬥，但我們能夠選擇戰鬥的理由。
【只有殺光了巨人，我們才不會有犧牲。】
“人類怎樣我才不管，但如果這是你的願望的話，我會來幫你實現他。”

晚上利威爾和埃爾文抱在一起談話，埃爾文詢問了魯克的事情，並告訴利威爾，比起自己，小軍醫和韓吉更加投緣，據說兩人在訓練兵宿舍談了一整個下午，氣氛熱烈到其他人都不敢進去。
埃爾文乾笑兩聲，有點失望地發現利威爾並沒露出鬆口氣的表情。
“能幫我們的，當然越多越好……”利威爾把臉埋在埃爾文的胸膛，默默嘆息： “對了，埃爾文，也許我應該把那挂墜帶回來，然後交給他的女兒。” 
“之後呢，騙她她的父親是個為人類而犧牲的大英雄？” 
“……我沒有那麼說。” 
“刻意編造那些謊言，是想讓真實更加美好些嗎？” 
“如果有意義的話。” 
“的確是有意義的，”埃爾文蹭蹭利威爾的脖頸：“那能夠讓人活得充滿鬥志，'希望'是藥效最強的強心劑，能夠讓我們不畏懼犧牲。” 
“就算那是假的？” 
“就算那是假的。” 
“……好吧，你一定有自己的道理。”利威爾閉上了眼睛。自己曾經守護和相信的東西，都一一被埃爾文打破了。
鮮血和陽光，一如既往，都是生存的真相。
反正在你的心裡，我就只是個你實現理想工具，我想要保護你的心，你也根本就不在乎的吧。
可是又能有什麼辦法，自己就是那麼喜歡他，埃爾文想讓什麼人愛上他，他總有辦法能讓對方死心塌地。利威爾知道自己只是被選中了，被埃爾文選中作為愛上他的那枚棋子，心甘情願戰鬥到死。
太清楚自己的價值，所以說不出口啊。
【我喜歡你。】
說不出口啊。
【我愛你。】
說不出口啊。
【我想把一切都給你，實現你所有的願望，給你所要的一切。】
因為看到了結局，所以統統說不出口啊。
利威爾說出的只有…… 
“埃爾文，我相信你的判斷。” 
“埃爾文，我永遠不會違抗你。” 
這樣不像是告白的愛語。
不管曾經有多少個跟在你身後的人，我都一定是做得最好的那一個！

“利威爾，你知道嗎？” 
“嗯？” 
“我所能夠欺騙的，都是相信我的人。” 
“呵，說的是啊。” 
“利威爾，你還願意繼續相信我嗎？”埃爾文藍色的眼睛如同天空那樣的明亮。
利威爾把小小的手搭在埃爾文向自己伸出的大手上：“我願意。”

TBC

第61章

時間不給人任何猶豫的空閒，伴隨三次壁外調查的結束，轉眼又是一年。
埃爾文·史密斯團長的才華越發顯露，在他的指揮下，調查兵團的傷亡率節節下降，與之相對的，利威爾的名聲也不斷高揚。
壁外調查有了新的的進展，活體巨人的捕捉甚至在民間掀起了狂熱，選擇加入調查兵團的新兵也有所上升。
利威爾一邊聽韓吉吹噓巨人的可愛，一邊望著窗外不斷暗淡的夕陽。
“利威爾，你在聽嗎？”女人很罕見地顧及他人的感受。
“哦，在聽。”利威爾喝了口咖啡，轉過頭來。
“利威爾，這些年你也變了不少呢，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簡直就像是個小痞子。” 
“我本來就是個小痞子。” 
“不不，我想說的不是這個，”韓吉·佐耶撓撓三天沒洗的頭：“怎麼講好呢……你真的變了很多，也不會總是陷在痛苦裡不能自拔了，感覺，感覺就像是變成另一個人似的，像是誰呢？嗯……” 
“哦，是麼？” 
“對！”韓吉右手握拳在左手上一敲：“你變得越來越像埃爾文了！” 
“哈？”杯子差點被利威爾捏出裂縫來，“我的頭髮褪色了嗎？還是我長高了？我和他人種都不一樣好麼？韓吉，你的大腦是不是被巨人給吃了？” 
“我是說氣質啦！氣質！”女人急於解釋自己的新觀點：“你想想看，是不是你現在都不會對埃爾文的意見提出質疑了，對士兵的犧牲也不會像以前那麼難以接受，做決定的時候也越來越冷靜，不會再被感情所左 了？”她瞇起眼睛笑起來：“好像成熟長大了很多啊！啊啊，看著你一點點轉變，我都有種做母親的感覺——啊！！” 
利威爾收起踹翻韓吉椅子的腳，冷著臉站起來：“鬧夠了沒有？”他一步步逼近：“急著去死我可以成全你。” 
“對不起！” 
“哼！”利威爾往翻倒在地的女人臉上投過去一個鄙視的眼神，轉身開門出去了。
利威爾不太喜歡提到過去的事情，尤其是從訓練兵剛加入調查兵團的那段時間。地下街的經歷倒還好，誰都有過去，但一想起自己作為調查兵團新兵的那些作為，他便深深的憤恨起來。
不顧大局所作出的蠢事，害怕犧牲導致的死亡，驕傲自負帶來的失誤，和——因為自己而死去的人。他不止一次的迷惑，為什麼不管做了在當時多麼合理的行動，到頭來仍舊得不到想要的結果？最終他們的屍骨搭砌成階梯，讓自己成為今天的利威爾。
要是一開始就听從埃爾文的話，早點明白作為工具的責任，是不是就可以避免了。
一定很讓人頭疼吧，如此驕縱放肆並且短視的自己。埃爾文確實是溫柔的了，犯了錯誤會耐著性子慢慢引導，陷入痛苦能又哄又抱地安慰。如果是自己看到過去的利威爾，大概上去就是一頓拳腳，打得他不敢反抗乖乖跪舔。
他很憤恨不懂事的自己，也慶幸埃爾文沒先遇到魯克·米蒂茲恩。

調查兵團預定的小軍醫明年就會畢業了，目前來看，除了立體機動操作略有遜色，其他均完爆利威爾，尤其是理論知識，都接近滿分，和兵長當年滿試卷的“不知道”、“去死”、“屎”一比，高下立判。
嘖，真是……丟死人了。
韓吉最近打算申請讓魯克畢業後加入自己的班，她和那小鬼臭味相投，據說兩人經常在休假日湊在一起討論巨人，看上去就像是在聊什麼可愛的小動物，把所有無關人士都嚇得退避三舍。
不過幾次接觸他也發現，魯克·米蒂茲恩既沒有同情心,又缺乏感情,但要是遇到感興趣的東西,他比奇行種·佐耶還要奇行種,兩天兩夜不吃不睡被送到醫院也有過。他並非想要拯救生命才喜歡做醫生,只是把人體當作最精密的儀器,想要修好它。良好的出身修養讓他人緣很好，做事果敢堅決的性格輕易得到了士官的賞識，甚至智慧都可以媲美韓吉，比起利威爾,他的確更適合培養成一個優秀的作戰人才。
托韓吉等人的喜愛，利威爾兵長特別討厭他。
好在後繼者足夠優秀，利威爾認為也沒什麼好抱怨的，自己還得為團長堅持住這最後的日子，還有一年，不，等魯克能夠獨當一面應該要兩年，到時候，就再也沒有什麼利威爾了。
“這樣你滿意嗎？”他無意識地默念那個人的名字：“……埃爾文。”

從內地開會趕回來的埃爾文·史密斯團長疲憊不堪，雖說近幾次的調查行動取得了不少進展，但堅持廢除壁外調查的貴族還是大有人在，無論埃爾文舉出多少不安定因素，他們都天真地認為超大型巨人不會出現了——至少在他們這一代不會出現了，至於人類的未來？我死了，管他洪水滔天巨人撞牆！
“去通知利威爾兵長，讓他到我的辦公室。” 
“是，團長！” 
唯一能夠讓他放鬆的，就只有越發像會讀自己心思的利威爾了。
“埃爾文？你找我？” 
“進來吧，利威爾。”埃爾文把撐在額頭的手拿開，金色的劉海散亂下來，他疲憊地看著來人：“我不在的這些天，辛苦你了。” 
“也沒什麼事情，在內地被那群蠢豬為難了？要不要我出手？” 
“不用，你別到內地去。”自從利威爾被貴族們侮辱過，埃爾文就再沒讓他踏進王都一步，當年那些自不量力的貴族，也早就神不知鬼不覺地被團長搞得身敗名裂，資產全數進了支持調查兵團的王儲們的口袋裡。史密斯向他伸出手：“過來。” 
利威爾鎖上門，順從地走到坐著的男人身邊，低下頭在對方微微抬起的臉上落下一個吻：“歡迎回來，埃爾文。” 
“哈，”男人忍不住笑了：“這種話不要板著臉，笑著說不好嗎？” 
“切！得寸進尺我就不做了！”利威爾別開頭。
埃爾文的心情好了很多，抬手揉搓利威爾的短髮，被一下甩開了。利威爾完全被他調教成了自己把持不住的類型，近來兩人簡直心意相通，一個眼神，一個動作，就能夠了然對方的心意，作戰中更是無往不利，利威爾如同自己的延伸，自己顧及不到的死角，利威爾會去填補，自己無法傳達的命令，利威爾會代為發威，兩人好似一體，共同在為人類的未來而拼搏。
“我真是離不開利威爾你啊。”他突然就說出來了。
和他想像的不同，利威爾沒有任何愉快的表現，他的瞳孔極快地縮了縮，握著埃爾文衣服的手猛地收緊，然後才慢慢放開，細緻地理平剛才造成的褶皺。
“別說這種話，白痴。”

TBC

第63章

魯克畢業了，以訓練兵團前三的成績。
分軍團當天，韓吉抱著埃爾文的大腿哭了半晚上，終於如願以償地成為了少年的上司。
“這不是早就定好的嗎？”利威爾把煩人的女人掃地出門後，向埃爾文詢問道。
“是啊。”團長不動聲色地繼續看報告：“不過腿太冷，讓她多抱一會兒。” 
利威爾關好門回到埃爾文身邊坐下，一把將冰涼的雙手塞進的金發上司的衣服中，把冷的像冰的雙腳插進埃爾文的兩腿之間。
“啊啊啊啊啊凍死了！！！！！！”幹部宿舍久久迴盪著聲嘶力竭地慘叫聲。
史密斯久違地早早鑽進被窩，懷抱裡纏著天生低體溫的利威爾——瑟瑟發抖。不愧是皮粗肉厚的埃爾文，不到半個小時，利威爾的全身上下都被烘得暖呼呼的，雙腳就算在男人的大腿上亂踩，也無法聽到誇張地吸氣聲了。他懶懶打了個哈欠，開始昏昏欲睡，今晚他也不打算回自己的房間了。
要說調查兵團的保密工作做得絕對是一流，目前為止，除了關係比較近的幾人心知肚明，其他軍團成員都沒有直接間接證據證明團長兵長之間有一腿。
但這有什麼重要的呢？反正現在利威爾的小短腿就夾在埃爾文的大粗腿之間。
利威爾又打了個哈欠。
韓吉曾經安慰過他：“魯克的立體機動和你相比差得很遠，就算他能達到你的程度，也最少要兩到三年才能有所作為，那時候，你的討伐數可能都要過百了吧。”事實證明韓吉說得沒錯，利威爾的討伐數早就過百了，但具體數字無人知曉——大多數時候，利威爾是獨自一人回歸隊伍的。他自己不屑記錄，也就沒人能夠幫他證明。
有時候利威爾在夢裡會看到以前的自己，臟兮兮的狼狽姿態，一副憤恨的樣子用口型罵自己“蠢材”，利威爾也想抬腳踹他一下，但每回最後都沒動，只是一臉驕傲地一哼：“我願意！” 
他為埃爾文付出的感情，自己不索求，對方也從未感激。
砂時計翻轉，喜的樂的哀的悲的，統統混合一縷細沙，清落乾淨。總歸來沒讓埃爾文失望，用一生做個合格的工具，死得其所。
“埃爾文，親我。” 
嘴唇落在臉上。
“埃爾文，摟著我。” 
有力的胳膊環過腰身。
“埃爾文，我睡了。” 
輕柔的聲音吹拂在耳邊：“晚安。” 
“埃爾文，我願意。” 
“願意什麼呢？” 
利威爾閉上眼睛，在心裡發誓：願意為你奉上我的一切。

米蒂茲恩加入調查兵團的第一個星期，利威爾幾乎讓他把整個軍團的玻璃都擦了一遍——計劃下一周是地板，再下一周是天花板。
可憐的少年嚇壞了，被人類最強無故敵視，他擔心活不到壁外調查的日子。
韓吉這護短的女人及時（恰巧）衝出來，以協助實驗之名將其護送到巨人嘴邊，逃過鬼畜又催命的士兵長。
“不行！他還不夠強！”利威爾向埃爾文提出申請：“我要親自訓練他。” 
“饒了他吧，他是韓吉的手下。” 
“目前這樣子，魯克根本代替不了我！” 
埃爾文從文件裡抬頭：“誰讓他代替你了？他的主要方向是救援和輔助韓吉進行巨人研究，身手再強也要以自保為第一位。” 
“可……可是……”利威爾一時間手足無措起來。
“放心吧，我們的士兵長，你的地位是獨一無二的，人類最強的稱呼還不這麼急著卸任。”史密斯團長搖搖頭，有點無語的樣子，利威爾不時的死腦筋也挺可愛的，腳步輕浮地走出去的動作更是讓人想笑。
人類處境浮上心頭，埃爾文掛在唇角的暖意轉瞬即逝，拉扯成一個苦澀的弧度。

真倒霉/真他麼的倒霉！
只有兩個人的走廊裡，魯克與利威爾迎面相遇，思維瞬間同步。
“利威爾兵長好！”少年趕緊行了軍禮問好，抬頭挺胸，比利威爾整整高了二十多厘米。
“切！”利威爾怒視，他還處在心情複雜的時候，既然這小子以後派不上用場，自己就還得硬著頭皮給埃爾文沖鋒陷陣，反正都是這傢伙的錯！
“那個……沒事的話，我就先走了，韓吉分隊長叫我去幫忙。” 
“……魯克。”利威爾突然想起自己作為新兵時候，前輩們給予的警告。
“是！兵長？” 
“必修課做好了嗎？”

當年，他的女前輩安哥拉·科斯哈哈笑著，用平靜的語氣訴說殘酷的現實：“我們每個人都不知道什麼時候會死，為了不留下遺憾，還是早點做好最壞的打算吧。 ”

“必修課？”魯克奇怪的重複：“訓練嗎？” 
“不，是遺書，調查兵團每個士兵的必修課，就是寫遺書。” 
少年低下頭，有些自暴自棄地說：“寫了有什麼用，我已經沒有親人了，誰會想看陌生人的書信呢？” 
“那你的遺物就全扔了。” 
魯克驚了一聲：“誒，不必了，要不然就交給佐耶分隊長吧，她一直對我挺照顧的，還能用的東西就留給軍團，不能用的，就燒了吧。” 
“這用不著你操心！”利威爾冷淡地說。
“兵長……你是不是，很討厭我。” 
“——我為什麼要討厭你？” 
魯克瞪著灰色的眼睛：“你的每個動作和微表情都表明你在厭惡我，我不知道是在哪裡做的不夠好，如果讓您為難到了，請接受我的道歉。”說完便深深鞠了一躬。
態度還算誠懇，利威爾心情好了些，可轉念想起自己剛到兵團時候的囂張樣子，天不怕地不怕，生活的意義就是給埃爾文找麻煩……對比起來實在是刺眼，真想衝回去給自己一腳。
魯克逃走了，利威爾還站在原地。他發覺這世界上，比你小卻比你優秀的人實在是太多了，自己運氣好而埃爾文的運氣差，以至於導致了那混亂的相遇，以至於埃爾文身邊的人是自己而非他人。可年齡終究是硬傷，利威爾不止一次感覺到力不從心，但除此之外無人接替，一切不安也都暗暗壓在心底。魯克是新的希望也是自己的希望，而今已然破滅，那自己要是不在了，埃爾文要怎麼辦呢？誰能協助他守護人類的未來呢？
“豬玀！豬玀！為什麼一個個……都那麼弱啊！”

TBC

第64章

埃爾文，你說我們到底從什麼時候開始，就已經在無法回頭了呢？
我們到底該怎麼做才對呢？
我們做錯了什麼呢？

人類的信念人類的堅持人類的犧牲，在超大巨人出現的那一刻，就如同破碎的城牆一般，不堪一擊。
渺小到可以忽略不計，可笑到叫人泣不成聲。
為什麼那個少年可以變成巨人？為什麼人類可以變成巨人？
人類……難道就是巨人的來源嗎？
還是這世界本不存在的是人類，巨人中的異類變成了人類？
那麼，我所斬殺的……我所憎恨的……我所相信的……我所守護的…… 
都是錯誤的嗎？
利威爾沒有繼續想下去，他看了看埃爾文，埃爾文沒有看他，而是看著遠方。
“埃爾文……”他哽咽了一下，還是說出來了：“做你想做的吧，我會一直相信你的選擇。” 
“利威爾。” 
“是？” 
“我們要得到他。 ” 
“我知道了。”

關在地下牢籠裡的少年，有一雙翠綠色充滿鬥志的眼睛。
“我要把巨人一個不留的，全部驅逐出去！！” 
【我要把那些侮辱我的人，全部殺光！】
天真、狂妄、自不量力。
因為仇恨而激發了鬥志，為了報仇而變強——十幾歲的自己在被侮辱之後何嘗不是這樣？利威爾在那樣的眼神中感到前所未有的振奮。
啊啊……還沒有經過磨礪的，純粹閃耀的目光。
這真像啊，那個時候的我。
“還不賴。”利威爾走到籠子前：“把這孩子交給我吧。” 
這次，由我來調教你！讓你成為人類最強的希望！

因為相似，所以利威爾對艾倫投注了巨大的心血和寬容，在所有人對巨人化的艾倫刀劍相向之時，他依然決定擋在少年的面前——在所有人都不信任自己的時候，埃爾文也是這樣做的。
付出自然有相應的回報，艾倫·耶格爾好歹也是正常家庭長大的孩子，打一棒子給個甜棗就乖乖聽話了，利威爾有時候還覺得怪對不起他的，因為在法庭上那次，他是真心實意照著埃爾文揍自己的力道加兩倍動的手。
要不是艾倫有變態的恢復能力，恐怕要躺上幾個月。
但後來埃爾文如獲至寶地與艾倫握手而將自己晾在一邊的時候，他又覺得打輕了。
艾倫呦，你還嫩著呢，埃爾文目前還是我的！

利威爾一直都不明白埃爾文到底是怎麼想的，他也搞不懂如何才能深思熟慮，就像他除了詢問埃爾文，就只能依照感覺行事而已。沙場上一個個或聰明或機敏的伙伴們都成了糧食，只有憑藉本能的自己被篩選了下來——怎樣才算正確，永遠都沒有答案。
就像他挑選了最信任最優秀的士兵作為利威爾特別行動班的成員，也不代表就一定能贏。
所以，他才對艾倫說：“我一直以來都弄不明白，為什麼不管做了多麼明智合理的選擇，在結果出來之前，誰都無法知道它的對錯。到頭來我們被允許做的，只是堅信那個選擇，盡量不留下後悔而已。” 
艾倫還有可以選擇的機會，他還有一絲命運把握在自己手中。
他相信了夥伴們的力量。
可利威爾自己也明白，很多時候的決定，是沒有選擇的選擇。

然後，他就離開隊友們，去找埃爾文了。比起守在更加危險，可能遇到襲擊的艾倫和部下身邊，他選擇去找埃爾文。他知道，那些最優秀的手下們團結起來，能夠戰勝任何困難。
利威爾也相信夥伴們的力量。

TBC

第65章

【新兵最強利威爾！】
【調查兵團最強利威爾！】
【人類最強利威爾！】
啊啊……輔助我一路走到現在的那些屍體，你們看到了嗎？

利威爾向下看著，佩特拉向上看著。焦距無法對上，和這女孩有關的所有的昨天的一切，都再也不能和未來相連接。
許多年前，利威爾在城牆站著，佩特拉在原地喊著。
幾年前，利威爾在樹下坐著，佩特拉在身邊笑著。
不久前，利威爾在沙發上睡著，佩特拉拿起外衣蓋著。
昨天，利威爾在桌前喝著，佩特拉捧起茶壺等著。
從未想過會失去她，相處太久已然成為習慣，享受在少女無私的戀慕裡，居然從來沒有發覺那明顯的情愫。正如自己對埃爾文，正如佩特拉對自己。
根塔的老爸等不回兒子，艾魯多的未婚妻披不了婚紗，奧路歐的弟妹們少個了哥哥，佩特拉永遠不能說出心聲。
利威爾幾秒鐘之內就想了這麼多，他對夥伴們的了解超乎自己想像，他記得他們的每個動作每個表情所有的喜好所有的希望……可也就這麼多，幾秒鐘就回憶結束。
在生命的線路上，四個人整齊劃一的停下一同前行的腳步，面貌變淡，最後消散在世間。利威爾沒有猶豫，獨自向前走去。
再見，利威爾班，只要有我利威爾在，利威爾班就不會全滅，利威爾班的任務也一定會完成！
他還得去奪回艾倫，要是被那什麼艾倫的熟人給搞砸了，調查兵團就要出大麻煩。
“啊啊……”他想說什麼，可是沒有人聽了。

'最強畢業生'，'最強調查兵團新兵'……最後的稱呼變成了'最強人類'。
不再有人記得那個地下街有名的小混混利威爾。
志願加入調查兵團的小鬼們也多了。
“我，我是因為崇拜利威爾才選擇調查兵團的！” 
“我也是！” 
“討厭啦，都被你們搶先了！我也是哦，利威爾，你是人類的希望。” 
“你們真幼稚，到調查兵團來，當然是要為人類獻上心髒啊！” 
“少裝了，奧路歐，明明是你一直都在模仿兵長吧——雖然一點兒也不像哈哈哈哈……” 
說過這些話的人，只剩下奧路歐了。
和自己一同畢業的人，也只剩下佩特拉了。
終於，奧路歐也不剩了。
終於，佩特拉也不剩了。

利威爾終於看到正在和女型巨人戰鬥的那個——艾倫的熟人，衝動多過技巧，果然就算是首席畢業生也勝不過經驗的積累。
不知怎的，利威爾想，總有一天，自己也會消失，什麼都不會剩下的。
女巨人意外地難纏，自己的腿也受傷了。
身體確實是不如從前，這種程度的衝擊曾經有過許多次，卻在此回造成了幾乎難以壓制的痛苦。除了腿以外，手臂、肌肉、韌帶，大概都將慢慢到達極限吧。
還能撐多久呢？
到頭來，自己和那些死掉的士兵一樣，都是消耗品。

拖著傷腿和大部隊匯合，從韓吉的口中得知，亨利·威廉森的班全滅，韓吉的得意弟子魯克也犧牲了——才參與了三次壁外調查。
“他要是在的話，你的腿傷應該會舒服點，他可比我擅長包紮。”韓吉一邊協助醫療，一邊嘆息：“可那奇怪的女巨人應該有智慧，對我們的佈局也有了解，居然看到醫務軍的車就發動襲擊，遭遇到的醫療兵沒幾個能倖免。魯克的屍體也找到了，被捏碎了胸膛，算是比較快捷的死法。埃爾文也很焦躁，要知道，魯克是作為我的替補來培養的……” 
利威爾動了動嘴唇，但是沒說話，他不能像韓吉那樣平淡的談論夥伴們的傷亡，再說……他看到不遠處用斗篷包裹起來的部分屍骨，大家都知道不是嗎？

佩特拉…… 
一瘸一拐地走到女孩的斗篷前，他彎下身，從士兵的胸前撕下了重疊了雙翼的調查兵團標誌，想起女孩敲在胸前的手，想起女孩“要為人類做點什麼”的誓言，想起那蔚藍的天空，想起自己那時輕輕的祝福。
“我都說過'別死了啊'，居然被當耳旁風嗎？”

兩個胡鬧的新兵要去把同鄉的屍體帶回來，自己和團長的阻止都沒有什麼作用，還被指責：“你們是人類嗎？”一個不察導致了無謂的死亡，新兵就是這樣，意氣用事天真妄為，總是不知道巨人真正的可怕。
最後埃爾文迫不得已要拋下屍體減輕重量。
眼睜睜看著少女的屍體跌落馬車，伴隨顛簸越來越遠，利威爾握緊佩特拉的兵團標誌，已經習慣了，習慣了死亡，也習慣接受現實了。他清楚地明白落下車的屍體會成為巨人們的食物，那就成為他們的食物吧，只有活著的人，才最為重要啊！
佩特拉的胸徽最後被他謊稱是“伊万”的遺物，塞給了那傢伙的同鄉，人活著總是需要一點希望，那是最好的振奮劑，就算那是假的，就算……真實並不會因為謊言而變得更加美好。
我們做了這麼多，犧牲了這麼多，卻什麼都被蒙在鼓裡，巨人到底是什麼？能變成巨人的人類都是誰？我們最大的敵人是不是人類自己？
本以為是節節勝利的戰役，原來卻連真正的對手都沒找到。
難道真如王都裡的豬玀們所說，幾十次的壁外調查，成千上萬人的犧牲，都只是浪費稅金的無意義的努力？

利威爾眼睛籠罩在深重的陰影下，未解的謎團太多，此次壁外信息量前所未有地大，人們可以說在巨人的研究上更進一步，卻也粉碎了更多的幻想……但這一次，他不會再迷茫了。
利威爾想起，那時站在屍體的埃爾文罕見地嘆了一聲：“佩特拉是個好女孩。” 
“是的，我知道，”自己的臉上沒有任何情緒，他大步走過男人的身邊：“但我不欠她什麼。”

顛簸的馬上，利威爾抬眼，身邊的金發男人眉頭緊皺，握著韁繩的手攥成剛毅的拳頭。
他收回視線，看著前方。
“你也是，不欠我什麼。”

TBC

第66章

自己能夠見證勝利嗎？

派不上用場了。
利威爾平靜地將醫務室領來的傷勢報告書又看了一遍,，頭腦中突然蹦出這三個字。
鈍掉了。

腿傷還在隱隱作痛，遠不止是扭傷那麼簡單。很久前，他就瞞著所有人偷偷使用止痛劑完成訓練，抗藥性積累到現在，三針麻藥下去，疼痛還是讓他無法順利地使用立體機動。可是不能再多了，兵團裡的傷兵需要大量的藥品，不能在自己這種輕傷上浪費。

“埃爾文，我很快就會恢復的。”他把那張薄薄的紙放在一邊，仰頭注視著高大的男人一步步走進來。
“大概要多久？” 
“很難說，”利威爾稍微停了一下，“艾倫·耶格爾沒什麼問題。並且新兵中我很看好三笠·阿克曼爆發力，還有讓·基爾希斯坦他的立體機動操縱，他們都是有潛力的替補。” 
埃爾文擺擺手：“先不說這些，關於女巨人的誘捕計劃，我有個設想。你也記得愛爾敏·阿諾德的猜測吧，女巨人很可能隱藏在王都的憲兵團內，我打算在希娜之壁開展抓捕計劃。” 
那居民們會不會有危險？利威爾馬上打住了自己的想法，埃爾文是對的，既然不可能把女巨人引出壁外，那不管在哪層牆壁進行抓捕，都有一定機率造成傷亡，要是引她出王都會造成警覺，成功的可能性就更加低了。
“而且我將要去王都受審，艾倫也會被移交給憲兵團，可以說這是個難得的機會，再沒有更好的理由能讓這麼多人在希娜之壁行動了。” 
“按你的計劃實行就好，埃爾文啊……”利威爾扯住埃爾文的波洛領帶，把臉湊上去，連呼吸都交纏在了一起：“……直接告訴我，我需要做什麼？” 
“在憲兵團要抓捕我之時，拼死保護我自由行動的權利。” 
“拼死……嗎？”利威爾鬆開手，讓繩狀的領帶從指間滑落：“真是不想死在人類的手裡啊。”他頹然坐回了椅子上，“但現在的我也就只能做到這樣的程度了。” 
“如果可以，我也不想，但我們都沒有選擇，”團長調整了一下自己的領帶扣：“這也是唯一的線索了。” 
“做一次嗎？” 
“……”藍色的眼珠如同無機質一般毫無感情。
“來吧，埃爾文。”

埃爾文只有在床丨上才像是有生命的，利威爾把臉壓在枕頭里，大口喘息著，腸道內翻攪的感覺十分複雜，既有疼痛，又有快慰，埃爾文的套路他早已熟悉，今日卻格外的猛烈，兵長懷疑自己要被幹丨死了。
“輕……一點……哈啊……” 
循序漸進九淺一深懂不懂啊？也不能逮著敏丨感點猛戳啊！啊啊啊啊！不行了啊啊啊…… 
金發男人的汗水不時滴濺在黑髮青年的胸膛上，豎立的乳丨尖隨大力的動作向上挺著，埃爾文毫要伸直才能讓埃爾文全部進入，大腿肌肉明顯快拉傷了，縱使他柔韌性極高也不能像個枕頭一樣被隨意折疊，他使勁捶打埃爾文胸前的肌肉申訴對體位的不滿，總算是能把腿放下來了。性丨器在有意的撩撥下又有了反應，一顫一顫慢慢豎立起來，被大手一把捏住，急速上下擼丨動，太過急躁的動作使他有些痛，但適應了粗暴的身體很快湧起快丨感，並在幾分鐘之後又射丨了出來。
“埃……爾文、我、要……殺了、啊、你！”撞擊還沒有結束，利威爾連話都被撞得講不順了。
“呵。”對方毫無預兆地笑了一下，把利威爾嚇了一跳，就連扒在對方肩頭的手指也不自覺把指甲刺了進去。
“埃爾文，你、笑……什麼？” 
埃爾文好像這時才注意到自己的身下還有個人，黑暗又空洞的目光慢慢下移，定格在了利威爾的身上。
“埃爾文……” 
“肩膀上，很痛啊。” 
兵長馬上收回手，不安地仰頭看著已經不太正常的埃爾文：“你沒事吧？” 
“當然沒有。”高大的金發男人溫柔地笑了笑，摘下了衣領上的繩狀領帶，在手里拉了拉測試一下彈性：“利威爾，乖，把手腕並在一起，遞給我。” 
利威爾猶豫了幾秒鐘，還是緩慢地抬起雙手，並在一起，看著埃爾文用領帶仔細地將之纏繞，打結，轉換方向橫著捆了兩道固定。他捨棄最後一絲自衛之力，又一次把自己的全部交給了這個人。

男人滿意地笑起來，眼底滿是寵溺與溫情。
“接下來，我要做的事情有一點痛，你要忍耐一下。”

TBC

第67章

埃爾文把手放在利威爾受了傷的腿上，慢慢用力。
“啊！啊！等等！埃爾文！你要幹什麼！你不能這樣！啊！”利威爾真的害怕了，他的埃爾文要弄斷他的腿。“住手！我會無法戰鬥的！住手啊！你醒一醒！” 
“聽說只是扭傷很快就會恢復對嗎，那要是骨折呢？” 
“不要！不要……” 
“與其讓你死在我不知道的地方，不如現在就讓你站不起來，也就不會有死亡的危險了。” 
利威爾雙手向下狠狠的一砸，敲在男人的頭上：“給我清醒一點！混蛋！” 
“啊啊腦袋要裂開了啊！下面好痛，放鬆放鬆！”埃爾文抱住頭，好像恢復了正常，他一愣，趕緊鬆開手：“抱歉，我的手勁兒很大。” 
“……沒關係，我的力氣也很大，小心一點就好。”利威爾粗喘，剛才因為緊張狠狠夾住的身丨後，估計埃爾文現在也不好受，他趕緊放鬆，安撫似的扭了一下身體。
“哦……”埃爾文趕緊退出來，緩和了一會兒，才發現利威爾的已經到了極限，自己的身體部位上還沾著不少血絲。
“對不起，我太著急了。” 
“沒事。”兵長被困住的雙手縮在身前，頭髮凌亂地搭在臉上，“快點進來。” 
“你會受不了吧，要不要解開？” 
“沒關係。”利威爾閉上眼睛：“痛一點也很丨爽的。” 
又一次進入，這回團長異常的溫柔，就像利威爾是什麼易碎的東西。兵長抬手摸著男人的臉頰，希望可以通過這樣的舉動告訴對方，自己很好。

“我……”身上的男人想要說話，一滴涼意卻突然浸濕了利威爾的指尖，埃爾文馬上偏過頭：“抱歉，可以換個姿勢嗎？” 
利威爾順從地轉身趴下，任由男人的挺丨進，也任由那溫熱的水珠從埃爾文的眼角湧出，滴濺在後背的時候，卻已然冷卻。
如果我再強一點的話……利威爾抓緊被單，在高丨潮來臨前的眩暈中如是想道：如果我永遠都不會死的話，就能一直保護你了。
“埃爾文……啊————” 
“利威爾！” 
被強壯的手臂從後背抱住，利威爾喘息著解放了。默契地不提剛才的事情，他們交換一個吻，恢復了之前的如膠似漆。不好的回憶就馬上拋棄，是兩個人共同的習慣。

埃爾文解開被領帶限制的手，撫摸上面紅色的痕跡，從背後抱住的動作好像要將利威爾揉入身體中一般：“利威爾，我……” 
黑髮男人用兩根手指堵住他的嘴：“別說。”他的眼睛深深看著那一片湛藍：“不用說出來，我知道。” 
“利威爾……” 
“我也是。”

地下街隧道裡的少年看到一絲曙光，可他沒有動。
“已經……夠了！”

兵團最近的工作是整理的大家的遺物，期間當然找到了所有人的“必修課”——遺書。
佩特拉的文筆很好，寫了十幾頁，大多都是對父母家人說的話，最後一句是：我有喜歡的人，但因為你們看到了這封信，說明我已經沒有告訴他的必要了，祝他能找到自己的幸福。
奧路歐的最短：老子才不會死呢！
魯克的可以稱之為報告書，把自己整理的資料目錄一一列了出來，沒有一句私人的話。
亨利·威廉森的語氣帶一點釋懷，好像是將要和重要的人團聚。
艾魯多已經訂婚，所以除了對戀人說的，還詳細地記錄了自己的賬務來往，雖然他的債主也大多不在了，欠債的也大多不在了。
根塔一直在道歉，對他的父親。

利威爾還找到兩封情書，收信人和發信人剛好能對上，他們都打算在這次調查回來交給對方，可一般做了這種決定的人都沒什麼好下場。
利威爾覺得自己想對埃爾文說的話又多了，必修課還得重做啊。
他不禁想像，埃爾文找到的時候會用什麼樣的心情去閱讀呢？會不會要皺眉才能看懂自己的字，會不會笑錯誤的文法言不達意？
肯定會有點難過吧，但也一定能夠挺過去的。
其實，他有點後悔了，要是埃爾文真的把自己當個工具，該有多好。

有次洗澡的時候，埃爾文摸過利威爾的後背，有點自責有有點複雜地嘆道：“背上的這道傷是那時候的……留了疤啊。” 
“嗯，怎麼？心疼了嗎？” 
“是啊，利威爾，你一直都讓我的心好痛啊。” 
“呵，真巧，我也是呢。”

我曾經希望能化成一道傷痕，永遠地留在你的心臟上面。

但要是你能把我忘記，其實也不賴。

TBC

第68章

埃爾文·史密斯明白，自己陷入了一個死循環。
自己最愛的人，自己一直在傷害他。
戰場上容不得任何感情，戰場之下，又擔心著戰場之上的事。
自從選擇了這條路，埃爾文就早已預料好了這一生：坎坎坷坷，背負罵名，鞠躬盡瘁，不得善終。
當然，也包括孤獨地度過一個個日夜，平凡的幸福只能給平凡的人，而自己，已經註定好要失去生命裡最美好的東西——愛情。
人因愛而結合，因愛而誕生，我們生來就帶著愛的期待，死亡則是讓愛變成永恆。
埃爾文頭腦聰明，說起大道理能把人繞暈，談起感情來，也能讓新兵感動地落淚，繼而緊緊握住身邊人的手。
愛情從不會因為死亡而終結，埃爾文告訴年輕的士兵：不要留下遺憾，想做就立刻去完成它，這樣當面對不可逆轉的結局時，就能坦然地告訴自己——該做的都做了，該經歷的都經歷了，我的一生獻給人類，實現了應有的價值。
都是大道理，騙人用的，就像宣稱調查兵團聲稱為了人類的自由而戰鬥一樣，只是安慰人們，我們還有希望。
可希望在哪裡呢？幾十年後，幾百年後，還是幾千年後？
可我們還是得相信，會勝利的。深思熟慮的決定並非的正確的，卻讓人是不為草率的選擇而悔恨，謊言並不會讓真實變得更美好，卻給人戰鬥下去的力量。
埃爾文愛著整個人類，不是真的，人類本身代表了太多污穢和罪惡，埃爾文一步步走到今日之位，早已看得清楚。人類的埃爾文早已被悲傷所迷惑，團長埃爾文必須拋卻一切阻礙，包括感情。
他只是想知道真相揭開的那天，答案是否和自己預料的一樣……可笑。如果能順便拯救人類，當然也不錯，畢竟愛還可以繼續傳遞下去。

他盡可能壓減傷亡，但必要的犧牲絕不會猶豫。
為了這樣一個目標，人一群群死去，部下一群群換，用父母親人的愛滋養十幾年幾十年才長大的人，朝夕間屍骨無存，數量太多近於概念，換算成消耗率，為了更遠的目標前進。
埃爾文想，要是這樣的自己也能夠得到救贖的話，那麼神一定對人類的靈魂太過於寬赦了。
明明連最初那群夥伴的臉孔都模糊了。
在遇到利威爾以前，埃爾文都快要忘記，自己胸口裡，也有一顆跳動著的心臟。

利威爾給人一種強烈的“活著”的感覺。
埃爾文最早看中他戰力的時候，並沒有註意到這一點，那時他的眼中只有量化過後的個人價值，至於你叫什麼，來自哪裡，都不會注意。
利威爾帶著極為凶悍的氣勢，一副“我就這樣！我就要這麼活著！我死也要死得痛快！我只管自己！我只相信自己！”的痞子樣，卻有提醒陌生人注意危險的細心，和抬頭看天空時的滿眼嚮往。
不知是哪一點打動埃爾文更多，他牢牢記住了利威爾的長相，名字，還有表情。

【“我對你印象最深的還是身高，太可愛了。”遠離壁外調查的午後閒暇，埃爾文偶然會半真半假地開玩笑。】
【“切！”利威爾繼續喝茶：“不黑我拉不出屎來是吧？”】
【“……別詛咒我。”埃爾文扶額，最近都開始便血了。】
【“呵。”黑髮男人少見地笑了，“可憐的老傢伙。”】

小小的男人和埃爾文以前見過的任何一個人都沒有一點兒相似的地方，沒有人像他那麼倔強，要玩命的揍，後來埃爾文把自己的手腕都扭了才借助的工具；沒有人像他那麼聰明，只要用心，一點就通，一學就會，史上難得一見的天才；沒有人像他那麼敏感，注意著周圍的一切，一點風吹草動，都會讓他警覺或軟化；埃爾文看著他剛開始像跨越次元似的惴惴不安，慢慢安定，最後喜歡和珍惜起周圍的一切。
但埃爾文一時不能理解，為何內心已經接受，表面上就是要和自己過不去呢？
“懲罰”過程中，翻過他身體看見那傷疤的時候，有一點化學反應在腦中掙開，瞬間扭轉了埃爾文的世界觀。
原來是習慣了被傷害嗎？
習慣了獨自忍受和硬抗的嗎？
習慣了用棱角去對抗尖銳，所以根本就無從尋找安全感。
還是想藉助找茬來假裝還未消解仇恨，牢牢握住過去的自己不願放開？
很痛吧。
【“利威爾，對不起。”】

會習慣的，不懂愛的我們，都會習慣的。
很長一段時間裡，利威爾都是不安和緊張的，只有埃爾文注意到，當自己和他有身體接觸以後，情況會稍微好一點。
——你把我帶來的，你要負起責任。
埃爾文總覺的這是利威爾在無聲地對自己這樣說。
所以埃爾文·史密斯干脆抱著他睡覺……不得不說，感覺超好，大小也合適。
和他在一起，會變得安心，利威爾在這裡無依無靠，他只有自己，他就算不情願，也只能依賴著埃爾文。
埃爾文想起貓。

埃爾文睜開眼，利威爾趴在床邊睡著了，臉上掛著淚痕，雙手緊緊抓住自己已經空了的那隻袖子。
“利威爾，”埃爾文想抬手去摸他的頭，半截右手臂抬起，又只能落下去。對方被衣服的牽扯拉醒了。
“……埃爾文？” 
“我回來了。”埃爾文盡可能溫柔地笑：“對不起。”

TBC

第69章

“沒用的傢伙。” 
埃爾文沒想到從戀人口中吐出的第一句問候會是這樣。
“沒了我，你就連照顧自己都做不到了嗎？”利威爾咬牙切齒地說，眼角猛地紅了起來。
“可能是吧，一定是我太依賴你了。”埃爾文不習慣地抬起左手，想摸摸利威爾的臉頰，利威爾一把抓住他的手，緊緊捏住。
空氣靜默了下來，兩人誰也沒動，就這樣抓住對方的手，抓了很久。
黑髮的男人一點點撫摸埃爾文大手上粗糙的指紋和傷疤，似乎是在銘記某些東西，然後，他把埃爾文的手放在自己頭頂：“這次我不會阻止你了。 ” 
埃爾文揉了揉他的頭，一如過去每一次想要安慰他時的那樣。
“那時候，你害怕嗎？”利威爾仰著臉：“被咬住的時候——我都聽士兵們說了。我試著去想像過……可想不出來。” 
團長回憶了一下，可只能得出個模糊的結論：“我不記得了，情況緊急，根本沒時間害怕，應該是什麼都來不及想了吧。” 
“嗯，死亡來臨的時候，我也常常忘了害怕是什麼，只能全部憑藉本能。”利威爾把男人的手移到嘴邊，輕輕親吻。
埃爾文任由濕熱的嘴唇碰觸指尖，他的眼神有些哀傷：“當時我腦中一閃而過的只有一個念頭……” 
“咚咚！” 
“兵長！團長醒了嗎？ ” 
“進來。” 
敲門聲打斷了兩人的私密，利威爾直起身靠上椅背，埃爾文·史密斯也變回冷酷理智的團長。
其實如果再晚幾秒鐘，埃爾文會告訴他，自己當時真正想的是：幸虧你沒有來。
不管過去多久，埃爾文都暗自慶幸：幸虧那次利威爾沒來，如果他還在，一定會為自己亂了陣腳。
幸虧他沒來，不然死的一定是利威爾。
這話再也沒機會說出，一旦機會錯過，就再難找到相似的氣氛提起同一個話題，而且利威爾好像也看開了。

醫生做完檢查離去，他告訴兩人韓吉已經恢復了不少，士兵長點點頭。
“……我很抱歉。”埃爾文忍不住又一次道歉。他看得出，利威爾在自己昏迷的時候有多麼不安。
利威爾搖搖頭，躲開傷口，欺身向前摟住戀人的腰：“這樣也不賴，至少我不必擔憂有一天他們只拿著你的一隻右臂，說這是調查兵團的團長：埃爾文·無全屍·史密斯。” 
男人胡茬兮兮甚是狼狽，他苦笑了一下：“這是在安慰嗎？” 
“至少回來的是你的人，而不是你的手臂。” 
“呵呵。就是真的能回來一隻手臂也好啊，對大多數人來說。” 
利威爾罕見地沉默著沒有接話，他還是做不到像埃爾文韓吉等人那樣，輕鬆的談論死去的伙伴。
納納巴，米克……永遠地無法回來了。
“你活著就好，所以我們應當慶祝一下。” 
“怎麼慶祝？”埃爾文猜得到利威爾的意思，但他若是說出來一定會被嘲笑。
利威爾沒有回答，只是起身鎖好門，又將窗簾也拉上。
“一切都交給我。”他走回床前，手指熟稔的勾住領巾，白色的布料滑落，兵長跨上床，俯在強壯男人的耳邊輕聲說：“你負責給我堅持到最後。 ”

親密的耳語在暗淡光線中揮發，輾轉化作粗重的呼吸，利威爾喘息著，從口中吐出龐然大物，手指也從身後抽出來，牽扯了一些水光。
“我要坐上去，痛的話就說。” 
“沒事，”埃爾文神色波蕩：“我可是軍人。” 
“嘖！”利威爾忍不住笑了，誠實來講，這並不算個笑容，因為裡面蘊含的味道實在太沉重。劫後餘生？重逢之喜？小別胜新？都有，可與將要面對的未來相比，它們都是悲劇故事中承前啟後的修飾，乾巴巴地令人內心揪疼。
利威爾坐了下去。
脹大的部分毫無障礙地全部進入，埃爾文溢出一聲喘息，左手無意識地扒住利威爾的腰。這個動作鼓勵的懷裡的人，利威爾不等完全適應，就開始活動起來，身體起伏並且收縮，冷不丁碰到了敏感的地方，他“誒”了聲，後背弓起，盡力打開身體讓埃爾文看到自己快樂的樣子。
快樂嗎？……可能吧。
生理淚水在眼角匯聚，利威爾咬住嘴唇，繼續掌握節奏，他的上衣掀起到胸口，褲子半脫，和內褲一起掛在腳踝上——他管不了那些了。
透過相連的部分，他感覺得到男人的心跳，他從未如此強烈地發覺，這微弱卻有力的震動這麼讓人興奮。
埃爾文還在，埃爾文在我的里面。
遙不可及的世界並不在天邊，埃爾文在這裡，利威爾的世界，就在這裡。
“利威爾，利威爾！”埃爾文低聲吼著，長滿胡茬的臉頰急切地去蹭戀人的胸口，尖尖的毛刺給對方前所未有的刺激，鬍子刮搔乳尖，利威爾捂著自己的嘴，下面猛地收縮，腰像是蛇一樣扭動起來。金發男人挺身上沖，小個子腿一軟整個人坐了下去，65kg的體重全數做了幫兇，兩人的鏈接到了前所未有的深度，頓時他睜大雙眼，叫都叫不出來。
“埃，埃爾文！好激烈！……再來！再來！” 
不負所望，團長的攻勢幾乎令他喪失自我了，就像吱呀響動的病床一樣，利威爾一片混亂。

史密斯很少可以在性愛中放任自我。
他很少放任自我。
他總是掌握了尺度，有目的性的進攻和後退，不管任何時候，他的責任總是更大，他是領導，是帶領道路的人，他的成敗，決定很大一部分人的成敗。
這一點在面對利威爾的時候尤其明顯。
當有人無條件的相信著你的時候，你總是不想讓他失望的，所以要做得更好，所以要照顧他，所以，不能迷茫。
脆弱，那更是不行的，如果埃爾文變得不堪一擊，那以自己為信仰的利威爾要怎麼辦呢？
這是個相互的矛盾，咬尾蛇，互相吞噬，也彼此維持一個完整的循環。
利威爾要是沒有埃爾文，會無所適從，埃爾文要是沒有利威爾，早就崩潰了。

比利威爾最先毀壞的是他的主人，韁繩鬆開，再沒什麼阻礙。
炙熱被吞噬，兩人相擁，快感過後仍舊不能釋懷，被壓抑的現狀再次浮現，他們還是在牆內苟且著，傷痕累累，什麼都沒改變。

“利威爾。” 
“嗯。” 
埃爾文停頓了好一會兒。

“你……回地下街去吧。”

TBC

第71章

之後韓吉代表醫生將兩人狠狠的責罵了一頓。
“埃爾文斷了手臂全身是傷，你也能做得下去，該怎麼說，真不愧是人類最強和人類最強的戀人嗎？” 
利威爾內心尷尬，可仍舊硬著頭皮不發一言。
“別責備利威爾了，我當時如果真的承受不了，會拒絕的。” 
女人嘆氣，沒繼續這個話題。她告訴兩人自己接下來要去拉加果村調查一趟，104期新兵的倖存者康尼好像知道些什麼。

一連串的變故令人目不暇接，利威爾關係最好的朋友們，轉眼間要么死，要么傷痛在身，而謎團變得更多了。這些天利威爾哪也沒去，靜下心來照顧埃爾文。
外面的時間不會因此而停留，他們像縮在最後的堡壘，積蓄力量。
人類的埃爾文從未停留過這麼久，那雙碧藍的眼睛從未這麼多次的映出利威爾的身影。
利威爾模糊地感到，這個男人一定下了什麼可怕的決定。
沒過幾天，有士兵敲門，報告匹克西斯司令要會見史密斯團長。
“肯定不是什麼好事。”利威爾說，他轉頭看向埃爾文，金發男人盯著門口，充滿人性的一面不見了。
匹克西斯進來的時稍微驚訝，他沒想到利威爾也在這裡，不過利威爾在哪裡都沒必要奇怪。談話的內容果然很沉重，老人告訴他們希娜之壁裡避難的糧食僅夠一個星期，此後，人們會開始互相殘殺。
“民眾會瞬間窺見地獄的模樣。” 
看到團長的臉色凝重，利威爾忍不住說：“不好意思，埃爾文，好不容易恢復一些，這禮拜發生的事情只會讓你聽了更不想下床。” 
“無所謂，我已經躺的夠久了，你繼續說吧。” 
“……我很遺憾你失去右手。” 
埃爾文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說一隻手臂根本不夠賠的，賬得到了地獄慢慢算，不會看氣氛的匹克西斯開玩笑要一起下地獄。
和埃爾文下地獄輪得到你嗎？
“怎麼了，大叔，你也老眼昏花了嗎？還是酒沒喝夠？” 
醋味深厚，司令不注意到也不行，他趕緊打圓場，表示自己也有個優秀的副手要照顧自己到嚥氣，恩愛也不是只有你們能秀。
氣氛剛緩和，又響起了敲門聲，進來的人是韓吉和康尼。
女人帶來了足夠的證據鞏固之前的猜測——巨人是在城內產生的。
這個結果並不讓人驚訝，在經歷了數次新兵變成巨人的情況下，所有人都隱隱摸到了真相的邊緣。
“所以巨人的真正身份，原本是人類。” 
利威爾低下頭來，這也就是說，討伐數最高的自己—— 
“我拼了命所削掉的肉，其實是人肉的一部分，表示我之前飛來飛去都是為了殺人……是嗎？”

我至今為止所殺掉的，我所驕傲的討伐數字，全都是……人類了。
原來，比自己認為的還要早的多的時候，就已經是個兇手了。
錯的越來越離譜。
死亡，剝奪生命，利威爾一直都極力去避免，就算後來不得不去做些不干淨的事情，他依然把它當做不得已的選擇。
利威爾的刀下，流著不少人的血。

你自認為要基於什麼大義，才能對同類重下殺手？
其實根本沒什麼大義，只是想活著，就僅僅是這樣而已。
艾倫有那麼高的價值嗎？他值得我們如此去犧牲嗎？我們做得對嗎？
但僅憑人類之力已經戰勝不了現實了。艾倫，唯一的希望，我會讓他成長為真正的戰力的。
也許，一開始就沒什麼正確的選擇，我們能做的只有不斷努力，讓那個選擇變成正確。

就算我殺掉的全是人類，呵，那又怎麼樣呢？
如果這就是事實，接受它就好了。
我不會再逃避了，也不會猶豫了。希望再渺茫，也發誓永不退縮。為了唯一的目的，為了埃爾文的計劃能夠實現，利威爾變成惡魔也沒有關係。
看得越是明白，越是不甘心。明明預見了結果，卻還是想要親眼看著它發生才肯死心。

利威爾告別埃爾文時，他收起了領巾，不是埃爾文給自己戴上的，就沒有意義。

TBC

第72章
埃爾文被關押，調查兵團最後成了一群通緝犯。
真是有意思的轉變。
血都白流了，命都白送了，如果埃爾文失敗的話，這就是最糟糕的結果吧……但這也說不定全在那傢伙的計劃之中呢。
嘛，這算什麼，就算是自己厭惡的拷問，原來也能做得得心應手。中央憲兵團的混蛋，殺了我們擁有重要情報的尼克神父，吃點苦頭也是應該的。

“利威爾，我說……” 
“幹嘛？眼鏡？” 
“我剛才裝得像不像，是不是一副很熟練的樣子？”韓吉的聲音有些不穩，她的瞳孔微微縮小，眼睛大睜著，滿頭冷汗：“我是真的很生氣，他殺了無辜的尼克，可惡……我真的很想讓他痛啊！可還是……可惡！” 
“啊，很像啊，我看了都要做噩夢了。”利威爾又把視線轉迴旋轉上升的石質階梯。
韓吉，你的手在抖啊。
“他們會聽到的吧，那些孩子……沒關係嗎？” 
“早點知道要面對的事，比一直被蒙在鼓裡好。”利威爾指指自己：“我就是被蒙在鼓裡太久，才會幹些蠢事——現在可沒有時間留給他們犯傻了。” 
“利威爾，你知道嗎？現在的你有點可怕。”女人誇張地做出個被嚇到的表情：“就像個第一次賭博的賭徒傾盡家財孤注一拋的感覺。” 
“形容詞太多了，閉嘴！”利威爾擺擺手：“還有正事要做呢。” 
“好好，我這就去拿稿子。還有哦，你揍人還穿成這副樣子——你殺巨人的時候怎麼不穿上圍裙——不知道的還以為你要給我們做大餐呢！” 
“做飯？我會啊，沒機會露一手就是了。” 
“誒誒！利威爾你真的這麼賢惠！” 
“在我揍你之前換個詞，你形容詞不是挺多的嗎？” 
“真期待啊，利威爾做的大餐~要不要下次去買點菜回來？” 
“你這樣說，我還 以為明天都還能好好吃飯拉屎呢！誰知道下一個沒命的是誰，米克都已經死了。” 
“是啊，米克那傢伙都死了，我還以為他能受得了我，和我生幾個孩子。” 
“……韓吉，”利威爾頓了頓：“你是不是不會感到傷心。” 
“我好難過哦，”分隊長看上去放鬆了不少，語氣都輕鬆起來：“利威爾竟然認為我是那麼冷血的人~” 
活躍氣氛的目的達到了，利威爾稍稍鬆口氣，繼續問出了自己一直以來的迷惑：“我……從來都沒有見過你們哭，你也是，米克他們也是，你們都不會哭。” 
韓吉苦笑了一下：“誰說不會，別刺激我啊。” 
“你們，讓我覺得不像人類。” 
“那埃爾文呢？”女人眨眨眼睛：“你見過他哭吧。” 
利威爾別開頭。
“這就是了，我們只會在最重要的人面前，才會露出脆弱的一面啊。”

利威爾等新兵們都睡下以後，起身到屋外來透透氣，外面有些冷，他習慣性的將手撫上脖子，手指觸到皮膚才反應過來，領巾已經不在了。
有些出乎意料，一個瘦小的身影蜷縮在月光下，呆呆盯著遠方。兵長的腳步頓了一秒，繼續走了過去。
“愛爾敏·阿諾德？” 
金發男孩回過頭，一個踉蹌站直，把手敲在胸口：“兵長！我……” 
兵長把手指放在唇前：“會吵醒別人。” 
“……抱歉。” 
利威爾沒有理會他，徑直走過去，擦了擦石頭，坐了上去。
愛爾敏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他們就這麼各自靜止了一會兒，利威爾一直沒有說話的意思，新兵想了想，率先打破了沉默。
“利威爾兵長。” 
“嗯？” 
“和平……到底是怎麼建立的？” 
“你覺得呢？”利威爾的神態沒有波動，他靜靜地看著遠處月光下陰暗的山巒。
愛爾敏咽嚥口水，整理了才開口：“就我自己的看法……現在的世界，並沒有和平。” 
男人轉頭看著他。
“只是這種戰鬥，藏在普通人看不見的地方。” 
普通人的確看不到調查兵團和巨人戰鬥，但利威爾明白少年不識這個意思，他用眼神示意愛爾敏繼續說。
“我一直在想，我在我的父母離奇死亡之後就在想了，和平的代價是什麼？我的父母為什麼必須得死？是誰決定他們要去死……然後現在我明白了一點，和平只是個表象，人們只是活在愚昧裡罷了。” 
“你的看法？” 
“我想，真正的和平，可能還得用一些人的血才能換來吧。” 
“……別太小看我們，比這糟糕的多的情況都遇到過，不過是躲避一下人類的搜捕，簡直易如反掌。”利威爾忍不住安慰道，這孩子相當聰明，卻沒那麼堅強，空有智慧可沒有與之相對的覺悟，只能在原地繞圈子而已。
“我們……真的也要殺人嗎？” 
“……”

利威爾又想起團長的命令：發動政變，保護艾倫，讓希斯特利亞成為女王，具體行動你自行判斷。
啊啊，那麼我就按照你曾經教給我的去做吧。
人類之間的戰鬥更為可怕，利威爾很小的時候就直面過弱肉強食的恐懼。巨人的殺戮是本能，那人類的殺戮又有什麼意義。
可能……真是為了和平，也說不定。

TBC

第73章

“利威爾兵長，都不會猶豫的嗎？” 
愛爾敏說出來就後悔了。
對利威爾兵長來說不算什麼的吧，兵長可是成熟的決策者啊，他是史密斯團長最信任的人。自己這麼問只會顯得幼稚而已，要想得到勝利，犧牲是必然的。
金發少年蜷起身，抱著自己的腿：“兵長……我們能活到最後嗎？”

利威爾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
任何大人的理論對他們來說都太過殘忍。活到最後又能怎麼樣呢，在自己的那一批新兵中，他就是活到最後的那一個，可也並沒有感到任何愉快。
什麼宏偉的理想，什麼見證人類的勝利，說到底，也就是騙人罷了，大多數人都只是白白犧牲而已。
這群孩子都只有15歲，小小的年紀，就要為了些空話拼上命，多不值得。
他不會說埃爾文那樣的漂亮話，什麼“信念，無論是自己去堅守，還是將之交予別人，讓夥伴有動力繼續去貫徹，都是一樣的……”這類的，那會讓他覺得自己在糊弄新利威爾班給自己賣命。

畢竟也不是人人都像自己一樣愚蠢吶。

“我們都會死的，調查兵團從來就沒幾個得到善終，當初埃爾文已經說得很明白了，即使這樣也決定加入的，是你們。” 
“可是……” 
“你還有想要完成的事吧，還有堅持下去的理由吧，它值得你豁上性命去守護吧。” 
“……嗯，我知道了，謝謝利威爾兵長。”愛爾敏沉默了幾秒，再次抬起頭來，眼神不再猶豫和徬徨，而且充滿了堅定和淡淡的悲傷：“兵長，我還有一個問題，你所守護的究竟是什麼呢……” 
你堅持下去的理由，是不是也讓你感到痛苦呢？
這後半句愛爾敏·阿諾德就含在口中，含化了嚥下去，他始終沒有勇氣問出口。還未知道答案，男孩就已經為自己猜測的結論而難過起來。

他聽到過的，埃爾文團長和其他人的談話。
埃爾文團長，很有可能，不會再回來了。

人類最後的敵人，依舊是人類。地下街學到的道理，用一輩子也不會出錯。
更何況現在人類和巨人的界限已經模糊了。
利威爾睜眼躺在床上，房間裡很靜，可以清晰地聽到其他孩子們均勻的呼吸。薩沙還咋吧著嘴，斷斷續續地夢囈。
早上不見的熏腸果然是她吃了。
韓吉房間的燈亮了，今天她有很重要的工作，現在大概已經準備出發了，艾倫的事情讓這個女人承受了很大壓力啊。
“碰咚。” 
“哎呀呀！” 
似乎是碰掉了什麼，希望別是什麼重要的東西。
“啊啊……怎麼辦啊，茶灑在沙發上根本沒法擦乾淨啊。不管了，等利威爾起來收拾吧。” 
……這個混蛋，我可不是清潔工。
丟給艾倫收拾好了。
三笠·阿克曼也醒了，她靠近艾倫想做什麼……只是看著他而已嗎？
利威爾翻過身，背對著他們。
窗戶縫隙的天空是漂亮的粉紫色，越來越慘淡。
天就要亮了。

看不到你的日子，會累積到什麼時候呢？
你讓我按照自己的判斷行動，我會照做的，現在的我已經能夠用自己的方式助你一臂之力。
在此之前…… 
遺書也應該更新了。

太久的時間沒有握筆，又短又輕的羽毛筆怎麼拿都不如長刃舒服，利威爾瞅了瞅地上廢棄的好幾個紙團，抓了抓頭髮。
“埃爾文·史密斯：” 
應該加上“親愛的”，不過太肉麻根本寫不出來。
“新利威爾班一切都不算太壞，艾倫也不算太壞，你交給我的任務我也馬馬虎虎做了。” 
“埃爾文，雖然一直以來受了你的諸多關照…… ” 
利威爾挑起嘴角，他覺得“諸多關照”這個詞用得簡直帥爆了，是韓吉昨天才教給他的。
“但你看到這玩意的時候我應該已經嗝屁了，別太想我，想想就覺得太噁心了。” 
“韓吉說以後她會找人安排你的生活起居，沒有我照顧你，你也別太早被垃圾給淹了。便秘的時候在頭頂拍三下，親測有效。” 
“以後禿了就算了，就算匹克西斯也有粉絲，不然假髮掉下來多丟人。” 
“我的遺物你看著辦，但是有一抽屜以前戰友們的胸章別扔了，給我一起埋在墓裡。” 
“以後在壁外你看到了什麼，就對著我的墓碑說說吧，反正你這種人大概是沒什麼知心朋友的。” 
“遇見你，是我這輩子最快樂的時光。” 
“從今以後，不想麻煩你了，把我忘了吧。” 
“如果……” 
利威爾想了想，又把那個詞劃掉了，籤上了名。
真有一天埃爾文看到這封信的話，那也沒有什麼如果了。

利威爾轉了一下筆桿，又在自己的名字後面填了幾個字。
“利威爾·史密斯”

假如我們都能活下來的話，會有未來嗎？你會同意我把你的姓接在我的名字後面嗎？
如果這個世界沒有巨人，就好了。
如果能早點遇見你，就好了。

TBC

第74章

許多擔心都是多餘的，這倒是好事。
利威爾都沒法想像，埃爾文是如何和平政變了這個國家，所以聽到消息的時候，他根本就認為對方是在耍自己。
“也就是說……現在的最高統治者，是埃爾文？” 
韓吉擺擺手：“雖然沒正式表決過，但差不多就是這樣的。憲兵團和駐紮團兵已經接受了沒有王的現狀，他們也打算效忠希斯特利亞女王，保守貴族那邊還不太安穩，埃爾文已經去周旋了，駐紮兵團暫聽他調遣，應該是沒什麼大的危險……” 
“那他什麼時候回來！”利威爾一拍桌子，亟不可待地問。
“哎呀，你急什麼~”女性眼鏡一閃，坏笑著揶揄他。
“重點！重點！”利威爾又連拍了兩次桌子，反正現在也沒有下屬在場，耍威風誰怕誰！
“好啦好啦，我說就是。”韓吉擺正神色：“大約三天后，我們要護送希斯特利亞女王陛下登基，他會在半路和我們匯合。這是一次秘密行動，一定小心行事，象徵國家精神的王沒有了，不知道現在有多少心懷鬼胎的傢伙伺機而動呢……” 
“嗯，穩妥一些的確是埃爾文的風格，他是打著安撫貴族的名義隱藏了行踪吧。 ” 
“對，都瞞著呢，咱們也留了些人手，到時候會兵分三路，另外兩隊偽裝成你們和女王，擾亂他們的視線。” 
利威爾點頭，想了想，又開口道：“不，我們提前一天出發。” 
“就這麼定了。”

“我們勝利了嗎？我們勝利了嗎？” 
一出房門，韓吉就被七嘴八舌的小鬼們圍住，新利威爾班的人竟然一個不落，手中還都拿著玻璃杯子，顯然是剛才都在偷聽來著。兵長的臉一下子就黑了。
“雖然一切都在計劃中，不過還不能太早高興，畢竟現在開始才是重頭戲啊。”韓吉笑著撥開過緊的包圍圈，帶著大家往廚房走去：“吃飯當然是重頭戲嘛~ ” 
“對對！”薩沙立刻附和，兩眼閃閃發亮，似乎是認定了分隊長帶了加餐回來。艾倫不高興地嚷嚷佐耶分隊長可不是去旅遊的怎麼可能帶土特產，女人大笑掏出一瓶酒說還真有，艾倫又大叫：“未成年不能喝酒！” 
希斯特利亞走在最後，有點不安地把雙手抱在胸前跟上大家，空隙間小心翼翼地往兵長的方向看了一眼，又飛快地躲開了。

飯桌上韓吉·佐耶什麼都沒來得及說，她飛快地把酒灌下去並醉昏了過去，現在新兵們和都用“……”的表情看著兵長。
“額咳，總之，兩天后出發，護送希斯特利亞去王都。” 
“是！”少年士兵們此起彼伏的喊聲塞滿了屋舍。

就要見到埃爾文了，就要見到他了！
利威爾絕不會承認自己的心臟快要讓緊張和期待給脹破胸膛，他等這一天已經太久了。調查兵團的計劃成功了，他的團長勝利了，犧牲的人都沒有白死，埃爾文的想法果然永遠都是對的！接下來人類就可以整合力量，共同對付外面的巨人了吧。
不，可能事情會變得更麻煩也說不定。在地下街的時候自己就對王都勢力的錯綜複雜有所耳聞，沒有了“王”的統一象徵，居心叵測的人會不會藉機把水攪渾……不過有巨人這個大敵當前，他們還不敢輕舉妄動。
興奮稍微冷卻，利威爾的眉頭又皺了起來。

第二天，愛爾敏·阿諾德收拾完自己的行囊，把物品一樣樣搬上馬車，眼睛裡閃爍著光彩。
“什麼事這麼高興啊？”讓·基爾希斯坦牽著馬走過來：“我們可不是去玩的，路上說不定還有危險呢。” 
“讓！”愛爾敏放下行李卷，對少年大大地笑了一下：“我感覺很棒！而且有些不可思議！你想啊，我們只是些普通人，普普通通地生活，普普通通地為了活下去而做事，就像我們的父母，就像田間的行人，就像街道的商販一樣不起眼……本來我們就該這樣過一生的，但現在不同了，人類歷史上最大的變革已經拉開了帷幕，而我們也參與了這段早就注定的革【和諧】命。” 
“你在說什麼啊？”讓把馬固定在車上。
“這是很奇妙又讓人熱血沸騰的事啊！我們改變了歷史！” 
“你是說？”讓的眼睛也亮了起來，他攥拳低聲問：“我們是英雄！” 
“沒錯！以後的歷史課本里一定會寫到我們！寫到我們利威爾班，寫到艾倫，寫到我們這些本來不該被記載的平凡的人！” 
康尼三步並做兩步跑上來，一把將行李放在車上：“哈哈哈！我早就知道，我一定會做一番大事業的！” 
“艾倫和三笠呢？”愛爾敏問他。
“艾倫和薩沙去挑水了，三笠和赫利斯塔……我是說希斯特利亞——要這麼叫她真不習慣，因為他們在整理乾糧，所以一定要避開薩沙才行。真是受不了薩沙那傢伙，什麼吃的都不放過，簡直可怕……” 
基爾希斯坦盯著矮個子戰友的臉若有所思，幾秒後，他打斷了他的話：“康尼，我一直都想問你來著，你是不是喜歡薩沙啊？” 
“什！什麼啊！你胡說什麼啊！”康尼的臉瞬間漲紅了：“我！我才沒有呢！” 
他的反應太激烈了，讓和愛爾敏對視，然後不約而同地用一副捉弄的臉轉過來對著康尼，少年感覺大事不好，轉身想跑，被讓拽住衣服拖了回來。
“有什麼不好意思承認的啊？我喜歡三笠我都大大方方說出來了，你害羞什麼呢？” 
“就是啊！”愛爾敏也接茬：“你們兩個從幾年前就總分在一組了，平時吃飯也在一起，你還經常把自己的補給讓給她……我全部都看著的哦~” 
“你！你們！放開我啦！” 
“哦哦，原來還有這回事，怪不得你長不高~” 
“康尼，婚禮的時候別忘了找我當伴郎哦！” 
讓哈哈大笑：“得了吧愛爾敏，找你當伴郎？搞不好以為你是新娘子呢！” 
“讓真是太過分了！”愛爾敏生氣起來，抬起一指準確地捅在讓的癢癢肉上，對方立刻怪叫著跳開了，手一鬆，康尼撒腿跑得沒了影子。
利威爾適時出現在兩人身後，半邊臉沉在陰影裡：“行李打包完了嗎？” 
“對！對不起！兵長！” 
“對不起！兵長！” 
“好好乾活！” 
“是！”

一路上風平浪靜，趕到預定地點的時候埃爾文還沒到。利威爾帶著喬裝打扮的幾人藏在小酒吧里，大家分開坐在不同的角落，盡量不引人注意地等待著。
“利……”韓吉化妝成男性，她壓低聲音叫了利威爾的名字。
“嗯，我知道。”利威爾已經快速的模擬了戰鬥的撤退路線：“是王都的人。” 
“要行動嗎？” 
“先不用，再觀察一會兒，他們應該已經註意到我們了，但還不確定……失策，是人數的問題！” 
“也許是埋伏明天偽裝成我們的人。”韓吉笑笑：“沒關係的，大不了我們就把他們全殺了，可惜了這家的酒我挺喜歡的……”

媽的！
手指緊緊捏住杯子，剔透的紅茶折反了黑髮青年扭曲的表情。
又要殺人了嗎？

TBC

第75章
情況比他們想得還要復雜，利威爾讓韓吉帶著部下們先走，他獨自留下來打探情報。酒館的人的準備伏擊明天的未來得及上任的女王，把他們扼殺在搖籃裡，但是由於信息的不對等，他們沒能認出提前一天到達此地的目標，竟然在眼皮底下放過了他們。
“老闆，來些酒。”利威爾不動聲色地對吧台說。
 
韓吉在第二天休息的時候才等到追來的利威爾，她招呼年輕人們趕緊準備乾淨的衣服，利威爾打開行李袋，拿出幾個包裝好的紙袋扔給女人：“你說喜歡那的酒。” 
“這是等著到地方讓埃爾文罵我嗎？”韓吉哈哈笑了笑，接了過來。
“利威爾兵長也覺得那個酒館不錯嗎？我可喜歡那家的熏肉了，昨天都沒吃夠呢，等以後希斯特利亞成為了女王，我們想去幾次就去幾次。”康尼輕鬆地笑嘻嘻：“我也能凱旋回家啦。” 
“是這幾天太悠閒，感覺是在度假嗎？把你的皮繃緊一點！”利威爾一句話，嚇得孩子牽著兵長的馬就跑了。這時候正好三笠走出來，她拿著乾淨的衣服，平靜地遞給用毛巾擦臉的利威爾，對他衣服上褐色的污跡若有所思。
韓吉及時打發走了她。
“我覺得她可能看出來了什麼。” 
“沒關係，她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利威爾抱著東西帶韓吉回到落腳地的房間，然後把門仔細關上。
“抱歉啊，”韓吉沒什麼真心地道歉：“又把這種臟活丟給你幹。” 
“我只是做的能做的。”利威爾攥了一下毛巾又鬆開。
“沒留下痕跡吧。” 
“店已經燒了，看到的人都會以為是遇到了匪徒，現在牆裡到處都是流竄的難民，不會有人懷疑的。” 
“真難辦，不知道埃爾文他要怎麼處理現在的情況，爛攤子越來越大，我們這可是接手了一個滾燙的山芋啊。” 
“埃爾文會有辦法的。” 
“你總是這麼信任他。” 
“你難道不是嗎？”利威爾毫不在意地在韓吉的面前把衣服換上乾淨的，脫下來的隨手丟進水桶：“這本來就是你們聰明人的責任。還有，衣服給三笠洗，我有點累，明天如果要起早趕路的話，就別來打擾我。” 
 
利威爾趁女人出去的時候，活動了一下自己的手臂，他掩飾的不打錯，精明如韓吉也沒有註意到他的胳膊的在打鬥中受了傷，他剛才很巧妙地通過說話轉移了女人的注意力，這樣很好，誰也沒發現。
小傷，好好休息一下的話，沒什麼大礙。
身上的每個傷痕出現的時刻他都這樣想過，卻大多數時候連喘口氣都顯得奢侈。
他想快點見到埃爾文，那個該死的老傢伙，他無時無刻不想見到他，利威爾已經忍耐的夠久了，他被拋棄在外面照顧一群小鬼，任由那個自說自話的長官在城內冒著亂七八糟的危險沒人接應。
埃爾文的手下倒是不少，但多少信得過的呢？信得過的埃爾文又說要派往最重要的地方，搞得利威爾不知道是要高興才好還是鬱悶才好。
狡猾的埃爾文，玩弄人心如此熟練。
沒人看著又會不注意營養結果便秘得痛苦不堪吧，如果真是這樣，那利威爾見了面一定要好好嘲笑他。
 
越來越接近了，那個極限。
無論是身體，還是精神。利威爾都控制自己讓結局不要太快到來。
巨人就是人類。他殺的巨人，他殺的人，如此罪孽一定永遠也洗不清了。
他也終於變成了曾經最為厭惡的那種人。地下街的時候，他看過很多因為殺人而麻木的流氓，小時候的利威爾認為他們是如同行屍走肉的垃圾，活著都在浪費糧食。倒是現在，他已經不去想手上沾的血都是屬於誰的了。
人人追求的都不過是那一點微不足道的幸福。家人的呼喚，子女的笑語，無所事事的閒暇和為生機奔波的操勞，什麼也沒發生，什麼也沒改變，沒有戰爭也遠離巨人，調查兵團曾經拼了命要守護的，不過是平民們愚蠢又幸福的煩惱。
不遠處的村里，村民們碌碌地行走，巨人和調查兵團以及遠在王都的政變都是言談裡飛來飛去的傳言，他們會用貧瘠的思維暢談自己都理解不了的利弊，為從沒見過的傳說人物爭得面紅耳赤，也許會打起來，也許不會，但無論怎樣都要拿起鋤頭，去把地裡的雜草清除，那才是他們的生活。
那是幸福嗎？
當然不是，平常無奇的日子，只有在遠離了之後，才顯得珍貴。
 
對於未來利威爾和他的團長也不是沒打算過。
“你問我戰爭結束後想做什麼？”埃爾文放下手裡的筆，仰起臉看著坐在桌子上的手下：“嗯……很多吧，旅行啊，休假啊，祭奠戰友啊… …” 
“哦，夠蠢的。” 
“利威爾你呢？” 
陽光也好，風吹起的窗簾也好，空氣裡的灰塵也好，埃爾文含著笑意的眼睛也好，利威爾都想把他們永遠收藏起來，變成自己的東西。
他沒有未來，他的未來就是這流逝而去的一分一秒，已經握在手裡，誰也不能奪走。
“我嗎……我的啊……懶得想。” 
他俯下身吻住男人的嘴角。
永遠這樣下去，不就很好嗎？
 
那記憶模糊而不真實，似乎被加上了過度曝光的明媚，說不定不過是個普通的燥熱日子，房間裡一如既往瀰漫了灰塵和舊書的氣味，他們在一分鐘之內完成了這場對話，甚至在另一個當事者的大腦裡沒能留下半點痕跡。
利威爾卻靠這點溫暖做養料，用一點點鼓勵澆灌就能活下去。
他不應該太過於多愁善感，只是突然好想見埃爾文。
好想見埃爾文，好想見埃爾文。好想告訴他，他願意去守護埃爾文心中那愚蠢的未來。但不是為了他，而是為了自己。他需要一些力量讓自己支撐下去，利威爾再怎麼強悍，也是一個三十多歲，有點孤僻，愛自作多情的人類啊。
我的罪孽你要幫我一起承擔，作為回報，我會愛你直到最後一刻。
重要的夢，許願一萬遍，就能夠實現嗎？
不拿著刀，神明怎麼會聽完你的願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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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王都風起雲湧，他們的見面跨越了幾個月之後，首先會面的是來自遠方的匆匆一瞥。
利威爾班改頭換面，斗篷埋著臉，一路上有驚無險，直到見到埃爾文，利威爾都比自己想像中平靜。
埃爾文也沒多少反應，目光深埋在自己的思緒裡。

“怎麼樣？” 
人群並不安定，利威爾和韓吉等人在一家隱蔽的廢棄旅館地下室都能聽見頭頂的嘈雜。安靜越發難熬，好在等待得到了回音，埃爾文終於出現在開啟的門後，屋內兩人趕緊放下茶杯。
金發男人苦笑了一下：“一言難盡……韓吉，我們從倒台的政府那裡收繳了不少資料，時間緊迫，三天之內必須整理出來，凱尼·阿克曼那邊還在伺機行動，之後的計劃全都要依賴你的解讀速度了。” 
“好的，全都交給我。不過，埃爾文你的臉色真的不是太好啊……” 
埃爾文瞇了下眼睛算是回答。
“希斯特利亞和艾倫都順利護送來了，”利威爾簡單的匯報了自己的工作：“接下來讓她接任女王嗎？” 
“不那麼急，現在她出現也只是靶子而已，王的背後還有其他的勢力，壁教也……” 
“不安分的話就用武力說話吧，那幫連卵蛋都沒有的肥豬們。” 
“不是那回事，利威爾。”埃爾文打斷了他：“是更糟的……我們……” 
本就昏暗的房間更加陰沉下來。
“我們……可能從一開始……就走上了錯誤的路。” 
利威爾忘了自己還長著嘴，這讓他的表情顯得呆滯而可笑，韓吉也用了三秒鐘才拽回自己的聲音：“這是什麼意思？” 
“不，先不談，”黑髮男人擺擺手：“我們的任務，你只說這個吧。別的以後再提。” 
埃爾文眼睛看向桌上緩緩冒著熱氣的茶，深深吐了一口氣。
“召集記者，盡可能多的公佈王政府的黑幕，強調調查兵團行動的正當性，保守貴族們的家底也適當清一清，肯與我們合作的就保住他的份額……現在我們需要大量的助力。接下來希斯特利亞要去聯絡雷斯家族，他們應該也在尋找希斯特利亞，不知道正在謀劃什麼。” 
“現在還有誰是站在我們這一邊的？” 
“一部分開明的貴族——正是因為對核心不了解吧——還有就是幾大兵團都能調動，他們知道的也不多。王政府和壁教的保密能力實在是太強了……不過，這麼重要的事情……也難怪……” 
“核心是什麼？”韓吉站了起來，眉頭緊皺：“我們的信息到底不對等到什麼程度。” 
“我們一無所知。”埃爾文也站起來：“收拾一下吧，今晚你就能接觸到所謂的'核心'了。謊言和秘密……隱瞞的歷史……我不知道這究竟是什麼樣的真相。” 
“埃爾文！” 利威爾抬眼看著他：“聽你的意思，支持我們的人是因為不清楚真相嗎？” 
埃爾文移開了眼神。

利威爾進屋的時候，孩子們正在比掰手腕打發時間，讓和艾倫面紅耳赤正在爭論什麼，他們見到兵長的到來不自覺全都露出了笑容。
“兵長？希斯特利亞甚麼時候登基？” 
“見到團長了嗎？韓吉分隊長呢？我們接下來的任務呢？” 
“我們可以到王都的軍部去了嗎？” 
“我想吃肉！！！” 
“你們不要纏著兵長問來問去的！他一定很累了，還是先打掃一下讓他休息吧……” 
“艾倫你……” 
利威爾看到了兩個截然不同的世界，一邊是溫柔陽光透過窗櫺，灑在年輕人各色的頭髮和柔軟的臉頰上，一邊是自己所處的，如同要將所有人一併吞噬的黑暗。
“先休息吧。”他只能這樣說。
太陽焚燒在巨壁那邊的水平線，那如期而來的災厄，紅蓮的箭矢。

在希斯特利亞的堅持下，幹部們最後還是決定讓她出面去找雷斯家族，但前提是利威爾班必須全程護送，除了艾倫和三笠留下，其他人低調行動。
“等一下。”埃爾文眼神嚴肅：“阿諾德也留下。” 
“可……我們本計劃讓阿諾德假扮希斯特利亞擾亂視聽。” 
“我需要這孩子的頭腦，他也有資格知道接下來的部署。” 
“好的。” 
“我再撥幾個人給你調用，你一個人帶著他們應該綽綽有餘，雷斯家族看上去多少和阿克曼隊長有關聯，你要小心點避開直接戰鬥。” 
“……那傢伙？” 
“凱尼也是地下街出身，又和你同姓，你們認識嗎？” 
“……我和三笠也同姓，這有什麼關係嗎？” 
“小心點吧，他好像認識你。之前推翻王的時候我派人和他接觸了一下，他提起過你的事。” 
利威爾搜索記憶，想不明白為何自己會被問到，雖然在自己最落魄的時候，那傢伙的確是……
我認識他嗎？
利威爾迷惑了，但現在可不是回憶過去的時候，而且他的記憶也沒有那麼好，他連曾經一起作戰過的伙伴的臉都記不清晰了。

TBC

第77章. 
埃爾文做了一個夢。
他不想說。
其實他從利威爾開始壁外調查之後就不止一次做噩夢了，他一遍遍看見摯愛死去，一遍遍對著回不來的人道別。
印象最深的是利威爾班全滅的那次調查回來的晚上，多諷刺，他當時竟然還睡得著。

“把屍體扔掉吧，減輕重量，不然會被巨人追上……” 
“可是那裡面有兵長啊……利威爾兵長啊……不要……” 
“團長，艾倫他…… ” 
“艾倫·耶格爾！利威爾已經死了，艾倫，放開手，戰鬥還沒結束……扔掉屍體！” 
“不要！！！！！！！” 
士兵們將一件件遺體向後運去，突然裹屍的斗篷裡散出黑色的髮絲，與其他人相比小了很多的屍體被拋下車，在草地上因為而慣性而翻滾，馬車卻顛簸著一路向前，散落在荒野的遺骸離他們越來越遠，終於，所有人都看不到了。
“兵長啊啊啊啊啊！兵長！！！為什麼！！”艾倫一直在哭，米卡莎坐在他的身邊，把他摟進懷裡。
愛爾敏流著眼淚，又用手背狠狠抹去：“艾倫，世界就是這麼殘酷啊。” 
再見，利威爾。
埃爾文回頭看了一眼。

利威爾受了重傷，沒有醫療兵協助導致嚴重感染，他持續高燒，受傷的部位一截再截，最終兩條腿都沒有了，卻還是止不住潰爛。止痛劑也完全沒有用，人類最強的英雄已經失去理智和意識，每天哀嚎著，卻無法死去。
“讓他解脫吧……”韓吉哭著說：“活著太痛苦了。” 
“可是……”醫生搖搖頭：“這是團長的命令。” 
“那他倒是來看看啊！看看利威爾被他變成什麼樣子了！” 
“抱歉，韓吉分隊長，你應該休息了，團長那邊我們會轉達的。” 
夢裡的自己就站在一邊，沒人能看見他，什麼也不能做。
韓吉無法再說什麼，默默擦乾眼淚，離開醫院，以後再也沒來過。
利威爾死的時候完成了所有的歷史使命，國王親自主持了他的葬禮，火化過的灰燼裝載在精緻的棺木中，裝飾著最豪華的花束。
誰也不知道他經歷了多少的痛苦，人民悲傷著，膜拜著，排成長得看不到頭的隊伍，為利威爾的功績加冕。
埃爾文·史密斯肅穆地站在前進行列的前面，指揮部下挖開土，慢慢將棺木沉入，蓋土，壓實，平整。
然後，埃爾文嚴肅地敬了軍禮，部下們也跟著做了，更多的人也低低地說。
“為人類獻上心臟。” 
埃爾文的眼睛不受控制地眨了一下，地面濕了一滴。
大概是下雨了。

…… 
零零總總，數不勝數，但都沒有今天這個來得讓他難過。
“你醒了？”肩膀邊的聲音悶悶地說。
“嗯，沒什麼，只是做了一個夢……”埃爾文看著天花板，終於平靜了一些：“一個不太好的夢。” 
利威爾趴在他肌肉緊實的胸脯上，懶洋洋地瞥他：“說吧。” 
“我夢見你……總之不太好。” 
“夢都是相反的。”利威爾拍拍他的肚子，把兩人的被子拉得更高了些，蓋住埃爾文露出來的斷肢，然後在對方的胸膛和胳膊之間窩了個舒服的位置，蜷起腿。
“晚安。”埃爾文收起胳膊摸摸青年的頭，聽見利威爾舒服地“嗯”了一聲，就算連日來心累地快要崩潰，也還是忍不住笑了：“我愛你。 ” 
“我知道啊……我也是。” 
“很愛很愛。” 
“知道了，幹嘛，真噁心！……我也做了一個夢。” 
“是什麼？” 
“我夢見一個沒有你的世界。” 
因為這句話，男人的身體僵直了一下，就像臉被狠狠抽過似的：“哦，是麼？聽起來真好。” 
“是個噩夢，因為我在那個世界裡，活得比現在要好。” 
“……那不是噩夢。” 
“是噩夢。” 
“你活得很好，不是噩夢。” 
“可我現在醒了，感到很害怕，你不覺得很可怕嗎？沒有你，我竟然還能活得那麼開心。” 
非常非常的可怕啊。埃爾文用手指圈住對方的頭髮：“是個可怕的美夢。” 
“埃爾文，你以前想過嗎？如果我死去的話，你會怎樣？” 
“……想過。” 
“這就是了，因為這是個你可以接受的結果。但我從沒想過你會死，如果你死了……我無法想像自己會怎樣。” 
“對不起。” 
“別道歉，現在能說你剛才的夢了嗎？” 
“好吧，我說……我夢見我們一起死了，手握著手，一起掉進黑暗裡。” 
“哼？不錯，聽起來這結局挺美好的。” 
“是啊，”男人嘆口氣：“真開心。” 
那的確是個噩夢。
他連給利威爾報仇的機會都沒有了。

交涉不順利，利威爾班遇到了埋伏，情況沒有更好也沒有更糟，折損了幾個士兵在預料之中，扮成艾倫的讓果然遭到襲擊，但也沒有要他性命的意思，利威爾覺得只要是做人質，就有救回來的希望。
希斯特利亞雖然和雷斯家的家主見了面，但得知那是自己的父親時，受到很大的震動，一時甚至失去了判斷能力。
羅德·雷斯這個個子不高的男人支走了其他人，和利威爾兩個人隔著茶几坐下來。
“開門見山說吧，沒有功夫和你們放屁了。”兵長沒什麼好脾氣。
對方也一臉認同：“那就直接一點，我的希望其實和你們差不多，如果我的女兒希斯特利亞能繼承王位，對雷斯家來說也是好事。” 
“你想要什麼？” 
“和平，我們只想要這個，一直以來都是這樣。” 
“你說和平？這次演變埃爾文沒有影響任何民眾的生活……” 
男人似乎是無可奈何地回答：“不是牆內的事。 ” 
利威爾皺眉，他直覺事情接下來的發展和將得到的信息，恐怕要超出自己的想像：“和誰的和平？” 
“和他們的。” 
“誰的？” 
“看樣子你們還是什麼都不知道，牆內馬上就要大亂還是這副樣子，調查兵團的能力太讓我失望了。” 
利威爾頓了頓：“我們也有我們的信息途徑。” 
“王政府那些嗎？那隻是表層。你們以前做的我也沒法追究，畢竟是我們自己選擇的隱居，而且也沒想到你們能做到如此的程度。” 
“推翻王我們……” 
“不是，是推翻王，是換掉不中用的王。其實王誰來當都無所謂，政府那邊也只是空殼。”男人嚴肅起來：“我說的是壁外調查。” 
“什麼！”利威爾差點拍案而起。
“把艾倫交出來，然後停止壁外調查，這就是我支持你們的條件。” 
“艾倫絕對不會交給你們的。” 
“你什麼都不知道。” 
緊接著，男人被抓住領子一把揪起來，眼睛利威爾翻滾著濃濃的怒火瞳孔：“那就告訴我們啊！你們都知道什麼！全部都說出來！全部都告訴我。” 
“住手！”凱尼·阿克曼踹開門走了進來：“雖然這玩意死活我無所謂，但你們太吵了。”

雷斯看了利威爾一會兒，卻問了一句毫不相干的話。
“你覺得這樣的世界，不好麼？”

TBC

第78章.

人類的歷史是被篡改過的。
韓吉解讀出這一句的時候，手裡的筆掉在了地上，摔鈍了筆尖。上好的王都特供的筆頭花紋靚麗，卻不見得就那麼結實，多半是吹噓的空浮吧。
人類只要安於現狀，就永遠是和平的。
“這樣荒唐的要求，到底是誰提出來的？” 
是你們自己啊。

“果然，爸爸說的，都是對的。”埃爾文面對狂吼亂叫的女人並沒有顯得驚訝：“我早就在想了，爸爸到底因為透露給我了什麼，才慘遭滅口，究竟是什麼信息，僅僅只是苗頭也要用鮮血來埋葬。” 
“那我們……我們究竟在……我們究竟都做了些什麼？” 
沒人說話，韓吉蹲下來，從來沒有在人前流過淚的她，抱著膝蓋，把臉深深的埋在胳膊裡。
“還有阿諾德的父母也是……他們的熱氣球如果飛出去了，看到的……” 
“所以他們就必須得死嗎？所以我們，那些同伴……就為了這些……必須得死嗎… …” 
“……” 
“我們的命為什麼就這麼不值錢，我們的戰鬥和信仰，米克他們的死，埃爾文你的手臂……都算是什麼啊？” 
埃爾文被女人的質問所刺痛，他的手放在腿上，捏緊了布料：“對不起。” 
“不要……道歉啊……告訴我們……怎麼辦啊？”女人揉揉發紅的眼睛，扶著椅子站起來：“我們還得繼續戰鬥吧，不管把我們困住的是誰，我們都要打敗他們對吧？” 
金發男人點點頭：“只是這次的敵人更不可捉摸，更加強大……肯定會更加艱難的。韓吉，目前最重要的就是信息，解讀已經到了什麼程度了？” 
“還有一半，我會盡快完成的，還有一部分似乎是缺失了，我懷疑艾倫家的地下室也許 線索。”
“看來那個地下室還必須去一趟，也就是說瑪利亞之壁的洞一定得堵上，艾倫的巨人之力我覺得還能夠變得更強。” 
“沒錯，操縱巨人和硬質化，這些都只能交給我……都交給我吧。” 
“謝謝你韓吉，阿爾敏的工作剛完成，現在也可以和巴納協助你一起。” 
“那太好了，只是他最好別哭鼻子。”韓吉拍拍臉：“和我似的。”

韓吉離開後，埃爾文心想，自己又開始撒謊了。
忠誠的部下們一如既往相信他的決定，而他卻早就不那麼確定，自己的決定是否還是正確了，或者說……曾經正確過嗎？
他為了一個夢想，孩提時代的執念，對父親的愧疚，也許就要將所有人類作為代價，一併焚滅了。
他真的很累，他在做什麼呢？
利威爾，快點回來吧，我想听聽你的意見啊。

萊納和貝特霍爾德是一起長大的朋友，貝特霍爾德是明明最優秀，能力最出色的，卻總是唯唯諾諾，就像他的下垂眼一樣人畜無害。
萊納知道，如果去慫恿他向阿尼告白，他一定會去的，但是他就不要。
“你也要學著自己做決定啊。” 
“哦。”那男孩總是嘴上應著，眼睛卻沒什麼光彩地盯著他的背影，從小小的孩子，後來長得比萊納還要高大了，這習慣還一直沒變過。
萊納等著他勇敢跨出那一步的時候，他一直祝福他們。
貝特霍爾德的告白一直沒能說出口，正如他從未明白自己的路通往何方，他只是跟著好夥伴們一起往前奔跑而已。
“你想要什麼，你得說啊。” 
“哦。” 
萊納拍拍他的肩：“我不可能一直告訴你該做什麼的。” 
“不能嗎？” 
“那是肯定的吧，你又不是傻子。你說我們必須要做的事情是什麼？” 
“滅絕人類。” 
“為什麼？” 
“為什麼？”貝特霍爾德反問，又在等著萊納回答。
“為了消除他們的威脅。” 
“哦。”貝特霍爾德得到了答案，又低下頭喝杯子裡搗碎了的果漿。
萊納氣得夠嗆，想跳起來對著山谷大喊。
“對了，還有。” 
“哈？” 
“我不想滅絕人類，但只有這樣才能救回阿尼。” 
萊納震驚，隨後他真的對著山谷大喊了：“貝特霍爾德好樣的！”

人類的威脅，他們一開始只是想消除人類的威脅，他們並沒有錯。孩子們接到任務的時候沒人詳細解釋過究竟要怎麼做才能“消除”威脅。
“'坐標'還在牆內的話，遲早就會發生這樣的事吧。” 
“可我們要怎麼做呢，坐標的位置根本就摸不清。” 
“那就把他們全都殺了吧，那肯定就沒有威脅了。”其中一個夥伴說。
“不太好吧……”萊納作為一個自以為道德觀強烈的孩子王，一開始是反對的：“我們怎麼能隨便殺人呢？” 
貝特霍爾德仰頭看著他們不知如何是好，雖然他的巨人化能力是有史以來最強大的。
“那你說怎麼辦？” 
“我們可以和他們談談，讓他們不要再殺那麼多巨人了。” 
那個夥伴很是懷疑的抱著手臂，萊納勾著他的脖子才讓他笑起來。
之後那個夥伴死了。
巨人本來是不該往這個方向來的，但前面有大批的人類聚集，氣味吸引了巨人，孩子們可沒有跑得飛快的馬。
等他們進入牆壁後才知道，那個披著綠色斗篷，騎著馬，殺死最多巨人的組織，叫做調查兵團。不過當時失去夥伴的孩子們，只想快點完成任務，然後回家。
阿尼加入了他們，貝特霍爾德又高興又擔憂，他慌張地看著阿尼，又不安地問萊納怎麼辦。
“我們快點把人類滅絕吧，戰士們。”淺金發的男孩比看上去的年齡要老成地得多：“這樣我們就能回家了。” 
他們只是想消除威脅而已，他們只是想回家而已，他們只是想奪走秘密武器艾倫讓人類無法反抗而已，他們只是想讓調查兵團多損失一些而已，他們只是想救回阿尼而已。
他們也只是孩子而已。
什麼時候能回家呢？
等完成了任務就可以回家了。

“比起滅亡人類，你們還是更想把艾倫帶走啊。”尤妮爾離開之前，他們也曾像朋友一樣吃著點心聊天，這些是他們在瑪利亞之壁裡廢棄的一家點心店找到的，包裝很嚴密，味道很不錯，就像在調查兵時代訓練之後的小聚。
“嗯。因為他是坐標啊。如果沒有艾倫，人類就無法堵住牆壁，一直安分待在羅塞之牆裡也不能算是威脅吧。”萊納挑了塊大的：“而且我也不想傷害克里斯塔，要是我殺了她，你會和我為敵吧。” 
“這是當然的。”尤妮爾又咬了一口點心：“現在你的計劃我同意，而且兩層牆壁的保護足夠她幸福的生活了。” 
貝特霍爾德問：“那你要和我們合作嗎？” 
“還是算了，我還有自己想做的事呢，你們至少還有故鄉，我卻一個親人都已經沒有了。” 
“抱歉。” 
“沒什麼，我想為自己活著。就這樣。”女人拍拍衣服站起來：“那麼我就走了，你們也……嘛，我也不知道是希望你們成功還是失敗，艾倫那傢伙雖然蠢一點，但也算我的朋友……祝你們好運吧。”

TBC

第79章.

可萊納卻敗在了野獸巨人的手下，他拼盡全力，也沒能保護住克里斯塔所在的世界。
“我本來是不想插手的，你們兩個小鬼竟然自己找上來了。餵，超大型巨人，攻破剩下的兩層牆對你來說輕而易舉吧，拖拖拉拉的實在讓我受不了。” 
“人類就非得滅亡不可嗎？”胡弗扶起從鎧之巨人頸後解脫出來的朋友，有些不安：“他們真的有那麼大的威脅嗎，明明只是弱小的生物而已。” 
“太天真了，你們以為他們是為什麼躲在牆內的？” 
“為了逃避巨人……不是這樣嗎？” 
“那巨人是從哪來的？” 
“……” 
“我啊，其實一直都知道牆內有巨人化的技術，畢竟最先開始把巨人化投入戰爭的就是他們那些齷齪的傢伙啊，我們也不過是以其人之道還其人之身罷了。” 
“等等？”兩個孩子都愣住了，他們互相看了一眼：“巨人化的技術，是牆壁內的人，開發出來的？” 
“沒錯，因為巨人這種東西，從一開始就是用於戰爭的武器啊。”

韓吉·佐耶和阿爾敏·阿諾德等人抱著一大摞修整好的文件衝進辦公室，同時利威爾也快步踏進房間，把門狠狠鎖上。
“一百年前的那場戰爭！” 
“巨人到底是怎麼回事？” 
埃爾文坐在椅子後面，單手撐著下巴，從虛空轉過的目光灼灼逼人：“來吧，到了開誠佈公的時候了。”

一百年前的歷史被掀開，在全人類記憶更改中倖存的資料不多，塵封在王都的僅僅也是冰山一角。
在這個世界還沒有牆的時候，人類也並不和平，不同種族之間的碾壓和巨人撲殺人類沒什麼不同。
當時的科技比現在還要先進不少，有人開發出來能讓人變成怪物的藥劑，作用在戰俘身上，能夠讓他們變成只知道吞噬的怪物。一個喪心病狂的國家利用這反人類的武器屠殺其他種族，但這技術卻流傳出去，雙方都開始製造巨人，最後竟然包圍了那個國家，不分敵我的巨人將軍隊擊潰。苟延殘喘的人類用盡最後的藥劑，和志願者的犧牲，造就了三堵高大的巨人之牆，把威脅關在外面，把自己關在裡面。
太多的戰爭犧牲者成為了遊蕩的怪物，其中有狂熱的士兵，有實驗的俘虜，有意志堅定的敢死隊，也有無數因藥物的揮發而導致的變異者，他們數量龐大，數不勝數，至今仍在牆外遊蕩。
那場毫無人性的可怕戰爭最後以發起者的失敗而告終，玩火自焚。
戰敗者被迫交出了所有藥物，並承諾蜷在牆內，永不使用巨人之力。而獲勝的一方，也不再追究戰爭的責任，仇恨就此放下。
從此之後牆內的國家和外面的世界割離開來，永遠活在恐懼和愧疚中。

而惡果並沒有放過罪人們。由於過度使用巨人化的緣故，藥物的輻射在土地裡積累，一代一代，這裡的人遲早都會變成巨人。
無法逆轉的災難籠罩在每一個人頭上，可能百年，可能更久，他們必定滅亡。
哭泣聲再沒有停止過，哀怨憎恨漂浮在城內，牆壁能阻擋巨人吞吃血肉，卻不能挽救歷史。
最初毀了這個國家，也守護了這個國家的，戰敗者的首領，是對巨人化能力和後果了解的最徹底的一個人，他在目睹了噩夢一般的現狀後，終於下了決心。
“我們不能一直活在陰影裡。”他改變了所有人的記憶：“牆裡的世界是安全的，就這樣不好麼？” 
“在最後的時光裡，我希望能給所有人一個樂園。 ”

立體機動的發明是在戰爭初期，為了引導巨人進攻而製造的。戰後的其他科技水平大幅下降，可這門技術卻完好的保存了下來。王沒有阻止人類繼續發展立體機動，甚至默許軍隊把極為有限的鋼材鍛造成對付巨人的刀片。
“這是用來對付巨人的武器。我們並非束手無策。” 
“真的能殺掉巨人嗎？就憑我們？” 
“能的，我們能夠做到的。”不怕死的人總是有：“我們去壁外調查吧。”

資料裡寫道：我們不可能戰勝巨人，正是因為不可能，人類才是安全的。

有希望多好啊。
這瘋狂、醜陋、殘酷的世界。
這個還有希望的世界。
這個忘記真相才能活下來的世界。
不好麼？

還能說什麼呢。
調查兵團的做所作為，被允許的光榮，虛偽的勝利，全都是毫無意義的。歷代團長的堅定和智慧，勇敢無畏的犧牲和挑戰，帶領人類歡呼著沖向了最可怕的結局。
是我們，讓人類想起了被巨人支配的恐懼。

沉默不可能永恆，壓抑的氣氛被韓吉打破：“還不能確定這些信息的真實性，我認為有必要和壁教以及其他的勢力都接觸一下……雷斯說了什麼？” 
愛爾敏低聲地自語了什麼。
利威爾調整一下姿勢：“那傢伙說調查兵團是比王都貴族更高效更聰明的組織，可以勝任領導人類的工作。他說最好停止壁外調查，但就算我們堅持也沒關係，艾倫要交給他來處理……我回絕了。” 
“當時襲擊雷斯家族的人是誰，問出來了嗎？” 
“是……”利威爾瞥了一眼對面的金發男孩：“據目前推測，是艾倫的父親，格里沙·耶格爾。” 
“叔叔果然是想利用巨人之力來保護人類。”愛爾敏出乎大人的意料，異常冷靜：“但他為什麼要這麼做，他又知道些什麼，坐標是怎麼回事……秘密還是隱藏在艾倫家的地下室……嗎？” 
“我們必須再去一趟耶格爾的地下室，想安全的抵達那就必須把牆壁的洞堵住。”埃爾文的指尖抽動了一下，點了點木質的桌面：“……準備好壁外調查吧。”

利威爾抬頭環視周圍。
閉上了眼睛。

TBC

第80章.

另一邊，牆壁之上。
高大的少年把雙腿垂在瑪利亞牆壁的外圍，旁邊的帳篷里傳出萊納沉重的鼾聲。
他卻睡不著，在聽野獸巨人講述了那段被埋沒的故事之後，他第一次從心底生出想要做些什麼的慾望。
“把所有人都殺光是最好的方法，讓他們能以人類的姿態滅亡是仁慈的。”貝特霍爾德自言自語：“尤妮爾曾說，自己就像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噩夢。” 
月光溫柔地籠罩於少年的臉上。
“我想要……讓我的朋友們在陷入永恆的噩夢之前就睡去。”

他會盡可能殺死更多的人，盡可能挽救敵人們作為“人類”的資格。
早一點入眠，早一點相遇，早一點不受折磨。

壁外調查的計劃遭到了壁教的強烈反對，雷斯家族也不甚支持，他依舊認為動用“坐標”的力量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你們已經知道真相了吧，不要再刺激“他們”的話，我們還有兩層牆壁可以容身。現在人類已經承受不了更多變數了，多用些精力來治理牆內才是你們應該做的。” 
“我們別無選擇。如果真如你所說人類必然滅亡，我們必須找出解決的辦法，而艾倫·耶格爾家的地下室是必須要得到的信息之一。”埃爾文從容不迫：“或者也可以提供與此對等的消息，目前就我們的所知，還不足以放棄壁外調查。” 
“耶格爾……那個奪走坐標和藥劑，殺死了我家人，害得我們淪落到這個地步的人啊。”雷斯的態度很堅決：“艾倫的巨人化能力也是來自於我們雷斯家，我難保你們去了以後會做出更多對人類不利的事情……除非把坐標的能力轉移給我們的女兒。坐標能力必須在有雷斯家血統的人身上才有作用。” 
“我們拒絕。” 
爭鬥一觸即發。
埃爾文和利威爾早有準備，雷斯一組人沒占到什麼便宜，但離開之後接到的情況卻讓他們大吃一驚。
阿克曼隊長和手下劫走了在偏僻地區訓練的艾倫和希斯特利亞，今天的會面從一開始就只是陷阱。
“上當了，他的目的是為了從艾倫身邊引開我們。”埃爾文捏住眉頭：“我太大意了，早就該想到他會對那孩子下手的。” 
利威爾用胳膊肘撞了撞男人：“別那麼自責，你的能力也是有限度的。” 
“不，我倒感覺這是個機會。” 
摸透巨人化秘密的機會。
“埃爾文，你在想什麼？”利威爾一貫冷靜的聲音有點陰沉：“不管你想了什麼，馬上給我停止。” 
“啊，別這樣看著我，你的表情可真可怕。 ” 
“表情可怕的是你啊……你想把那力量作為武器嗎？” 
“用巨人對付巨人，也許要勝利只能這麼做了。不，不如說，從知道艾倫的時候開始，我們就一直在這麼做呢……” 
“你忘了人類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嗎？別再犯錯啊。”利威爾一把拽住男人的領子，團長被扯得一歪，動作太大連馬車都晃了晃：“巨人化是多麼可怕的東西，你應該最清楚啊，我們現在像是一群囚犯一樣被關在牆裡，都是因為它吧！” 
“是啊……我只是隨便想想。你突然生什麼氣？” 
“埃爾文！我當然一直會站在你這邊，但只有這個計劃，我絕不會答應！”利威爾大聲說道。
但這只是掩飾他的心虛而已。
他看著埃爾文空蕩蕩的袖口，知道自己骯髒的內心期待的其實是什麼。

艾倫的搶奪作戰不必多言，薩沙事後嘟囔耶格爾難道是什麼小公主嗎，一次次被搶來搶去，真是前途昏暗，早晚大家都要玩完。
“他是秘密武器啊，秘密武器就是會被搶來搶去的。”讓的心態倒是不錯。
“艾倫，沒關係，我一定會保護你的。”三笠握拳。
“……你們悄悄討論就別讓我聽到好麼？”艾倫好心累，實在是連吐槽的心情都沒了。
心大的小鬼們依舊覺得只要老兵們都在，自己就還在保護之中，讓人羨慕得想要收拾他們一頓。
愛爾敏也和他們坐在一起，有些疲累地笑著。

tbc 
第81章. 
人類能夠控制巨人進行作戰無疑賦予了知情者偏離軌道的幻想，利威爾從凱尼手裡得到了針劑之後，就明白了為何牆外的人會這樣忌憚人類，甚至不惜趕盡殺絕。
這是太過誘人的力量，無限重生的肢體，堅不可摧的身軀，治愈一切病症，甚至能夠藐視生死。
也能夠救下某個人的愛人。

壁外調查依舊壓力重重，城內的反抗勢力還在蠢蠢欲動的時候，他們卻不得不到壁外去補上牆壁。雷斯家族在艾倫搶奪中失利，元氣大傷，與之勢均力敵的壁教藉此壯大起來，他們強烈抗議封閉牆壁的行為，調查兵團高層一清二楚，那些人一定怕秘密暴露才如此瘋狂。
埃爾文等人經過商討，也決定暫時封鎖消息，利威爾一邊吐槽：“我們這和王政府有什麼區別？”一邊乖乖派人和韓吉一起將資料全封藏起來。
“沒有區別。”埃爾文回答：“除了我們將要去做的事情。” 
“餵，我說……”利威爾明白這趟必然兇多吉少。
“你又想用打斷腿來威脅我嗎？” 
“被人太過了解，感覺真噁心。” 
“利……” 
“我不會改變想法的，你，偶爾也考慮一下我的心情吧。 ” 
一次也好，埃爾文請你為我改變吧，真相擺在這，你到底還想走到哪去呢？
“對不起，利威爾，就算是誘餌，也讓我……” 
“可以了！”黑髮男人摔門而去。

埃爾文代表軍方於壁教高層約談，與會者有些人竟然對壁內存有巨人之事嚴加否認，只強調牆壁是神的作為，用人力去封堵神的造物，會帶來天譴。
“你們是人類永遠的罪人！”壁教掀起的暴力活動，司令和駐紮兵團不得不留下維持秩序，能站在身邊的人又少了。這一去，很可能除了艾倫，一個人也回不來。

他們順利堵上了牆壁，但在貝特霍爾德和萊納的攻擊下失去大半戰友，104期的孩子們與朋友們的戰鬥各不留手，兩方的談判完全告吹，連生擒的意義都沒有了。
“拜託了去死吧！”最好的結果只有這個而已了！
“那就沒什麼好談的了！”明明是朋友，為什麼連和解的機會都不給呢？

因為是朋友所以不想對你們撒謊。
因為是朋友所以不可原諒。

能夠選擇的路早已經沒有了。
我們不到最後一刻是絕對不會放棄希望的。

真是殘忍又扭曲的交響曲。
世上沒有對錯，僅存立場，不到哀歌響起，每個人都拼命地呼吸著最後一口空氣。

“艾倫，你去地下室，這裡交給我們！”韓吉知道要做決定只有現在。
“但是大家……” 
“快去，你難道不知道你的價值比我們所有人都要重要嗎？”埃爾文突然說，他雖然只有一隻手臂，但也毫不退縮地戰鬥著：“利威爾，你保護他！” 
“最想去地下室的是你吧！”利威爾幫他擋住了幾次攻擊。
“可是，這也是沒辦法的。”埃爾文撫摸了一下利威爾沾血的戰袍：“是你讓我放棄夢想，去死的。” 
“給我活到最後啊！混賬！” 
利威爾使勁眨了一下眼睛，把藥劑塞給了埃爾文，卻又被推了回來。
“呆子！拿著！”兵長發怒了。
“忘了我吧。”團長回答道。
一腔熱血澆在了冰上，真疼啊。

耶格爾家早已是一片廢墟，艾倫和三笠有些被熟悉的物品觸動，竟然發起呆來，利威爾毫不猶豫踹了艾倫，讓男孩一副狼狽地摔倒在瓦礫上：“還愣著嗎？早就不是回憶過去的時候了。” 
“好了好了，快動手吧！這裡究竟有什麼呢？”韓吉摩拳擦掌地開始搬家具。
“離遠一點。” 
“嗯？” 
“沒時間了，”利威爾掏出炸藥：“我要炸掉多餘的東西。”邊說他邊看向艾倫：“你沒有意見吧，嗯？ ” 
一個上挑的音節當然嚇退了所有的反對意見，艾倫咬咬牙，點了頭：“拜託了。”眼裡淚水在打轉，一點都不像個熱血少年了。
所謂的成長，總是殘忍的。
格里沙耶格爾守護了多年的秘密終於揭開，他用無數的研究筆記揭示了困擾人類已久的謎題。
格里沙來自壁外的世界，那裡的人在戰爭結束之後掌握了巨人的製造技術，但這些從牆裡流傳出去的東西並不完整，要活下去，只能後輩吃掉前輩，兒女吞噬父母，在恐懼和沈重中和來來往往的巨人們作戰。
他們一直想得到坐標，這樣守衛的工作就能夠容易些。
“守衛？守衛什麼？”愛爾敏忍不住問。
“我還在看，等一下。”韓吉快速地瀏覽信息，在頭腦中整理了一番才開口——“守衛監獄。” 
“牆就是監獄？” 
“沒錯，我們，全都是囚犯。” 
還沒等消化好這個信息，韓吉又拋出重磅消息：艾倫是王的後裔之一。
誰能想到一個普普通通的家庭主婦，艾倫的母親，有王的血統！
“我有雷斯家的血脈？” 
“沒錯！”韓吉深呼一口氣，地指著耶格爾父親的筆記：“所以即使他能變成巨人，也沒有自己去消滅巨人，而是即使失去生命也要把這份力量交給你。還記得雷斯說過什麼嗎？'只有雷斯家的人才能發揮出坐標真正的力量。'艾倫，你能做得到，你可以用坐標的力量，來拯救所有人。” 
艾倫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握住了拳頭。
“艾倫，”愛爾敏把手放在了好友的手上：“這就是你的父親想要傳遞給你的，消滅所有巨人的使命！” 
“我知道了。”

“奪回來吧，把我們的土地和大海，不管囚禁我們的是什麼，把我們關在牆壁內的是誰，我都會去把自由奪回來的！”綠眼睛少年從沒有這麼堅定，如果敵人也是人類的話，他就更加無所畏懼了。
等等……如果敵人也是人類…… 
那他們，也是害怕巨人的吧…… 
等等……這樣的話，如果這樣說得通……

“艾倫！” 
“兵長？”艾倫回頭，注意到士兵長的表情有些異樣：“您在叫我？” 
“出來一下，我有話要和你說。” 
他們離開地下，站在了太陽照耀裡的廢墟中，利威爾確定周圍沒有人之後，開了口：“艾倫，你如果能夠用坐標的力量？就可以改變人的記憶了吧。” 
“我不知道……但這也是坐標的能力之一吧，我也許可以做到。” 
“那就快點掌握，有事要拜託你……在我死去前，把我所有的記憶都清空。” 
“什麼？”艾倫大驚失色：“兵長？這是……我做不到……” 
“這是命令，你不許猶豫，不許反對，不許問為什麼！” 
“可是……”艾倫咬著嘴唇：“我不希望兵長忘了我，還有大家都是，我不希望兵長……把我們都忘記……我做錯什麼了嗎？” 
“……”利威爾盯著虛空：“我要死的時候，大概已經是窮途末路了，人類什麼的我都不想管了 那傢伙……可能也沒什麼好臉色。我沒別的意思，只想清靜地，沒有遺憾地離開。” 
“我把讓兵長遺憾的記憶清除，這樣就可以了吧！” 
利威爾讚許的點了下頭：“你也有點情商了，真不容易。” 
“……“ 
“啊，那我死的時候你就必須在場了吧，那麼現在開始，就和我寸步不離……”利威爾嘖了一聲：“啊，想反悔。” 
他本以為這個笑話不錯，但那孩子沒笑。
”兵長放心吧，不甘心的，痛苦的記憶也我也會全部消除的。”艾倫敲了敲心臟的位置：“我會誓死為利威爾兵長保守秘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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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說實話，利威爾沒有多麼想知道真相。
想知道真相，並且不惜用所有人生命去當賭注來滿足自己求知欲的男人，只有一個。
他們暫時在這里安營扎寨，讓艾倫盡快學習地下室的書籍上操縱坐標能力的方法，他每多會一分，壁內勝利的希望就大一些。
韓吉等人不再交流，每個人都明白這個賭注的危險性。
如果艾倫輸了，所有人葬送在這片遺址，剩下兩座牆壁內的人還有幾分希望能苟延殘喘。
如果艾倫贏了——就是新的戰爭打響，對牆外來說，不異於宣戰。
無論是哪個結果，他們的結局不會改變。
現在就投降才是最好的選擇。
可埃爾文會贊成嗎？教會了自己永不放棄的埃爾文，能顧原諒自己的退縮嗎？
埃爾文隊伍已經久久沒有信息，情況兇多吉少，利威爾心中有數。
他想把男人帶回牆內去安葬，如果自己還剩下一口氣的話。
“我已經能做到，捨棄你的生命了。” 
事到如今，他的一生，都還剩下些什麼呢？

“怎麼樣，已經可以使用坐標的力量了嗎？”愛爾敏問朋友。
“我不知道，但是現在只能用實戰來檢驗了。”艾倫紅著一雙眼睛：“東西太多了，我背不下來，我要是有愛爾敏的頭腦就好了。” 
“不，死記硬背是不可取的，我覺得艾倫的身體裡有一部分是戰鬥的本能，你只要能夠理解伯父筆記的中心，然後利用戰鬥去觸發就可以了。” 
“不愧是愛爾敏！” 
利威爾走進簡單的營帳：“怎麼樣。” 
“我……我想我可以的……大概……” 
“一副快死的樣子，說什麼大話。”兵長轉頭尋找韓吉：“餵，你也別光顧著看書了，下一步怎麼辦，去營救埃爾文他們吧。” 
韓吉抬起頭，眼鏡正在反光。
“我覺得他還活著。”利威爾堅持道。
“好，出發吧。”女人合上書：“與其被他們伏擊，不如主動進攻！”

又一次和敵方巨人的苦戰，由於艾倫使用了坐標之力，場面變得一邊倒，猿巨人受傷逃跑，萊納死亡，貝特霍爾德被俘。
“我是在救你們！真的，求求你們了！快點死吧！……哦！” 
三笠收回拳頭，擦了擦手上的血：“安靜點。” 
“要殺了他嗎？”讓手裡雖然有刀，但好像不怎麼下得去手。
“至少也讓他把所有的消息吐出來才行。”韓吉讓大家讓開些距離：“接下來的內容比較血腥，小孩子乖乖地不要看哦。” 
“我也來幫忙。”三笠一把將搭在胸前的圍巾甩到脖子後，摩拳擦掌地走了過來。

“怎麼樣，埃爾文，還活著嗎？”利威爾幫男人換藥，他的腹部被開了個大傷口，還好他們從艾倫的家裡拿了不少應急藥品。
原來埃爾文在利威爾等人撤離之後，打起了游擊戰，一直隱藏在暗處，不時用生命吸引巨人的注意力，損失巨大，但關鍵時刻還幫了利威爾他們一回。
“快死了，但還行。”男人有氣無力地說。
“艾倫掌握了一部分坐標的力量，我們可能有勝算。” 
“哈哈，真的嗎？也許能見證太陽隕落的樣子啊。”埃爾文碰了一下利威爾的刀：“謝謝你，一直陪在我身邊。”

巨人暫時應該不會捲土重來，調查兵團傷痕累累地回到內地，公佈了牆壁被堵住的壯舉，但過於龐大的損失依舊讓前來迎接的市民無法理解。
“你們不是裝備精良？經驗豐富嗎？” 
“早就說過聯合軍根本就不是巨人的對手，調查兵團也都差不多死光了。” 
“我的兒子和女兒呢？” 
“就算洞堵上了，我們也是不會去獵殺巨人的。” 
質疑之聲不絕於耳，好在由於堵上了牆壁，沒人再說壁外調查是錯誤的。
真正的對錯只有極少數人知道。

地下室的筆記已經闡明了這一切。
百年前戰爭的挑起者利用巨人之力瘋狂地殺戮敵人，最後卻毀於巨人之力的失控。
失敗的王控制巨人，建立了牆壁保護人類，並將所有可能會變為巨人的人類隔離起來，實現了自我囚禁。
他改變人類的記憶和歷史，並將自己的精神一代代傳遞下去，以此守護戰敗者最後的樂園。
瑪利亞之壁的外面除了四處遊蕩的巨人，還有監獄的看守者故鄉人，他們的國家曾經正好坐落在瑪利亞牆壁的外面，與壁內的人曾是敵人。他們不信任和平協定，因為掌握絕對力量的坐標還在王的手裡。在人人都有可能巨人化的牆內，擁有坐標，就代表還有反抗的力量。
艾倫的父親就是其中之一，他們的資源很少，巨人化力量只能在長輩與後代之間通過吞噬來延續，。在巨人的夾縫裡生存並不容易，要是能得到坐標，不光可以控制巨人，還能使得牆內永無翻身之日。
可是王的力量太強大了，智慧型巨人能感受到坐標的發動時候的方位，卻知道無法打敗全盛時期的王。

貝特霍爾德的口供補充了近年來的幾個謎題。
近百年來牆內都沒有什麼動靜，內外相安無事，是調查兵團的節節勝利打破了平衡。
埃爾文率領的調查兵團腳步越踏越遠，利威爾等人殺死的巨人越來越多，守衛者們察覺到了威脅。
如果放任不管，遲早有一天，世界會再次被牆壁內的戰爭給摧毀。
這時候，牆內坐標的交接發生，智能巨人能夠感受到坐標的力量變弱了，故鄉派出幾個戰士來竊取坐標，消除威脅。
可是破壞牆壁之後，坐標轉移到了艾倫的身上，他們失去了方向，只好潛伏下來。
第二次破牆的時候，艾倫變成了巨人，說明坐標很可能和他有關，但是幾個人都感覺不到坐標的位置，只能繼續觀察。
可是擁有了艾倫的調查兵團，威脅指數大大提升，三人迫不得已，只能先奪取艾倫，降低調查兵團的實力。一向溫柔的阿尼承擔了突擊的任務，不管殺多少人，只要能帶走艾倫，就是值得的。
他們一次次的失敗，眼睜睜看著昔日的戰友與自己分道揚鑣。
“你們怎麼都不懂啊！一開始把艾倫交給我們不就好了嗎！調查兵團為什麼一定要去壁外啊，你們呆在牆壁裡面不就好了嗎！那樣阿尼就不會被捕，萊納也不會死了！我們都還能和家人一起生活！全部都是你們的錯啊！”供言的最後，胡弗不甘心地說道。

這就是事實了。
希望和熱血，毀了一切。
調查兵團的犧牲和勝利，親手葬送了人類的安寧。
站在不同的立場，你所謂的正義，很可能是別人眼裡的不義。
哪有那麼多的正邪可分呢，人不過是各自為了自己的信念而戰罷了。

“我要把巨人一個不留地驅逐乾淨。” 
“我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冰之荒原，水之火焰，砂之海洋……” 
“我要讓牆壁內的人不再有威脅。 ” 
“我相信埃爾文。” 
大家都是好孩子啊。

TBC

第83章.

以上的情報，當然都是對艾倫等人保密的，滿腔激情的沉浸在對坐標能力的學習中，他驅逐巨人的心情比誰都要強烈。其他104期和倖存的士兵基本都在養傷，消息還能封鎖地住。
“我們放棄壁外調查吧。”利威爾和埃爾文安排進了一個病房，今天天氣很好，微風捲帶著窗口甜蜜的花香，彷彿一覺醒來，他們還未動身出發，四肢完好，胸懷裡也滿揣著信念。
“利威爾……我們走到這一步了。牆壁外的世界，馬上就能看見了。” 
“都已經這樣了。”利威爾的胳膊擋在眼睛上，炫目的白色天花板有些刺眼：“你的夢想算什麼啊！放棄夢想去死吧！” 
想從噩夢裡醒來，但醒來之後才驚覺，原來殘酷可怕的世界，其實已經是營造的美夢。不管怎麼做結果都是一樣的，他相信的一切現在都被打碎，太渴望幸福，所以遭到了報應。
突然有些羨慕先走一步的戰士們，能到最後都沒放棄希望，本來就比絕望地活著要幸福吧。
很早很早他就問過，謊言與信任的意義。
讓人唏噓，讓人難過，誰能相信無數人鮮血鋪就的道路，一開始就是錯誤的呢。

“調查兵團，完全被否定了。” 
“……嗯。” 
“埃爾文，就算這樣，我也不後悔相信了你。” 
“但我挺後悔的。” 
“我想和你一起見證人類的終結，就算都變成巨人……。” 
“我們不會變成巨人的。”埃爾文對利威爾的床鋪伸出手，利威爾也握住對方寬大的掌心，兩隻傷痕累累的手連在一起，懸空在床的空隙。就像一架橋，拴住了彼此的命運。
利威爾想親一下那個人的嘴唇，埃爾文也想深吻一下利威爾，他們不約而同地捏緊了對方的指尖，不約而同地對視，也不約而同地鬆開了手。
橋斷開了。
金發的男人承諾道：“不會分開的。” 
這次沒有人進來，利威爾下床，把吻印在對方的臉上：“放棄壁外調查吧。” 
“不。” 
“那就讓我自己去。” 
“不。” 
然後他們又吻了一下。

加入調查兵團，雖然並非自願，但對自己來說仍舊是無悔的選擇。
可如果就因為如此，愛上一個隨時都可能沒命的傢伙，還是太殘忍了。要是那傢伙死掉了，還不如一開始就別相遇。
時間回到地下街，利威爾會反抗到底，然後就那麼被殺掉。
生命是一段路程，一路上有平坦也有坎坷，也會和別人的道路相互交錯。自己既定的人生被硬生生扭轉，被埃爾文拉扯著，走進了一條和完全不同的路，這條路上還有著許許多多並肩的伙伴，光亮吸引更多的人加入進來。誰也不知前方是什麼，但仍望著那同一個方向。
真實的血盆大口將地面龜裂成深淵，無盡的黑暗是另一張巨人的嘴，道路不再存在，人類掙扎的理由如此可笑。

利威爾真切的明白了，他什麼也無法改變。豁出一生去，他的愛人也不能為自己而妥協。心裡的傷口越來越大，用再多溫柔填補也跟不上碎裂的速度，現在看不見底了。利威爾快要被自己的無力感吞噬進去，好在他還撐得住。
埃爾文不懂，失去他對自己來說意味著什麼。
不光是利威爾經歷的傷痛，還有埃爾文的一輩子，都在為小時候父親的死留下的那道內心的傷痕做填補，可能也至今為止也未能填補上。
再給他一點體溫吧。
“想做。”他突然說：“但你破破爛爛的，我不想勉強了。” 
“哈哈。” 
“想喝點酒嗎？差點回不來了，卻也沒來得及沒慶祝一下。” 
“一點點吧，看著你喝就好，我可不想讓酒從我肚子上的傷口流出來。” 
“好，我去拿。” 
利威爾起身走了出去。
打開門，艾倫靠在牆邊，看著自己的腳，不知道等了多久，他猛地抬頭，一副很高興的樣子：“啊，兵長，你要去哪裡？” 
“去廚房，你跟我來。” 
“是的！” 
利威爾反手帶上了門，埃爾文沒來得及看他最後一眼。

在走廊裡，男人突然摔倒了。
“兵長？”艾倫愣了幾秒才反應過來，蹲下來想扶起他，卻發現他的兩眼緊閉，已經沒有反應了。
“兵長！！！！！” 
喊什麼啊，艾倫？
利威爾聽見身邊的聲音，睜開眼睛卻看見了自己的身體和慌張的士兵們，大家慌起神來四散奔走，而自己的聲音，再也沒有人能夠聽到了…… 
你們怎麼了？
我在這裡啊。
“利威爾兵長！怎麼回事啊！你醒醒啊！”艾倫把他抱在胸前，綠眼睛裡溢出淚水：“開玩笑吧！兵長不是人類最強嗎！？”

誰能想到，最偉大的戰士，人類的希望，離開人世的方法竟然是猝死。
沒有浴血的豪情，沒有廝殺的吶喊，沒有夥伴的陪伴，沒有敵人的陪葬。就像三十多年前的地下街，有一個嬰兒毫無理由地降臨一樣，利威爾也沒法給自己的死亡賦予任何意義。
他是一個時代，這個時代結束了。
歷史會翻過這一頁，我們終究會被忘記。

利威爾在埃爾文的隔壁搶救，怕是打擾到團長吧。男人的靈魂坐在桌子上，內心一片平靜。
醫生宣告了噩耗，艾倫突然走上前來，把額頭貼在了利威爾的頭上。
是幫我消除記憶嗎？還來及嗎？
“利威爾兵長，相信我……。”艾倫說：“我會把巨人一個不留地，驅逐乾淨。” 
“我相信你。” 
少年回頭，身後什麼也沒有。
利威爾的靈魂回到了埃爾文的病房，這裡很安靜，沒有眾人尖叫徬徨亂了陣腳，
窗外明媚，兵長站在陽光裡，透明的身體在時光的穿梭中靜默。
天氣真好。
金發的戀人還在睡著，明明說好等自己一起喝酒的…… 
“……本想再多陪你走一程的。” 
猛地一陣恍惚，利威爾眨眨眼睛：面前的這個人… …是誰？
他突然覺得對人世間沒什麼牽掛了，靈魂消散在空氣裡，再無痕跡。

 

 

謝謝大家看到這裡。（深鞠躬）
不管怎麼說，從2013年9月18日到2016年9月10日，歷時三年，我終於把這篇填完了。
這是我入坑時寫的第一篇團兵，心態幾經變化，結局也數次修改，但總得來說主旨還是沒變的，就是利威爾身心都被現實所摧殘，失去了一切希望離開人世。
我一直覺得進巨世界是個反轉劇，沒有正義只有立場，大家都沒有錯，卻偏偏誰也得不到善終。
第四層牆壁外還有人類存在，這個設定我完全沒想到會壓中創哥的，多少還是挺激動的。
我不是沒想過給兩人一個好的結局，但最後還是採用了最初設定的結局版本，也是個人感覺最悲哀的一種吧。我喜歡團兵，不僅僅是喜歡他們兩人，還喜歡那個冰冷卻又殘留了一點點希望，使人敢於追求夢想的世界。
當然了，這篇的OOC度還是很高的……原著是什麼可以吃嗎？原的利威爾要是看到我把他寫成這樣，一定分分鐘衝出來切我後頸。
到底寫文就是要自己開心，腦袋掉了碗大個腦洞，樓主腦袋的坑沒補好造成的產物，大家不嫌棄，能看到最後，我感激不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