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ever withered flower》
——永不凋謝的花

凡爾賽舞會Paro,貴族埃爾溫X金牌獵手利威爾

利威爾有女裝出場,請注意。

本文將收錄於個人短篇團兵文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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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開始


接到韓吉電話的時候,利威爾正躺在威尼斯的一艘小船上。
威尼斯這個季節的遊人並不多,夜晚的水城靜悄悄的,划船的老船夫都有一把好嗓子,低沉的嗓音哼唱著那首耳熟能詳的老歌——《Santa Lucia》。
凡是有遊客來乘船遊覽,船夫們都會用這首歌來作為旅程的開頭曲。
隨著第一首歌的結束,利威爾的手機響了起來,劃破了曲落後的片刻寧靜。朝船夫歉意的一笑,利威爾飛快的按下了接通鍵。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我現在還在休假當中,你最好給我一個合理的理由,來解釋你為什麼這個時候打擾我,否則回去咱們兩個有帳算。”看到屏幕上閃爍著韓吉的大腦袋,利威爾沒好氣的壓低了聲音說道。
“利威爾,我要想死你啦!上頭派來了緊急的新任務,說是這次任務結束之後,屬於你的那張契約書會叫我轉交給你。詳細信息我已經發到你郵箱了,你查看一下,買方要求跟你通話決定細節。”電話的那頭韓吉晃著腦袋,似乎很興奮的樣子。
“我知道了。”利威爾應了一聲,皺著眉直接掛斷了電話。
作為暗殺組織的金牌獵手,利威爾的契約金是很高的,每單任務為組織盈的利都足以買下一個小一點的城市。這些年他為組織賣命,對別人來說他就像一個揮舞著鐮刀的生命收割者,而對組織來說他卻相當於一張無限透支的銀行卡。
也正因為如此,利威爾覺得,組織上沒可能這麼輕易就放過他。除非……是他得罪了什麼不該得罪的人,讓組織也沒辦法解決,才決定棄車保帥。
所以利威爾聽到這樣的話並沒有感到高興,而是隱隱的覺得這是個陷阱。
用手機登陸了郵箱,只有大概的地址還有對方的外貌信息,甚至連個照片都沒有。再往下看就是買家的聯繫方式,以及任務等級。
利威爾眉頭皺的更緊了,這是不符合常理的,組織上派發的任務從沒有這麼籠統的信息,以往的每一次任務,為了確保能夠百分百成功,資料都收集的詳細的不能更詳細,而且對獵手公佈買家信息也是絕對不允許的。
握在手裡的手機被退回到主界面,利威爾撥通了韓吉的網絡通訊號碼,但遲遲沒有人接聽。
利威爾抿了抿嘴,在紙條上寫了一個酒店的地址,然後遞給船夫,轉身撥通了另外一個號碼。
“你好,我是利威爾。”電話接通,另一頭只有輕微的呼吸聲,不等對方做自我介紹,利威爾便開口報上了自己的名字。
“5月20日上午九點,法國埃菲爾塔。我的人會去接應你,屆時請利威爾先生在手裡拿上一束鳶尾花,以便確認。另外的事情我相信你的情報蒐集專家已經發送郵件通知你了,在此不做贅述,晚安,祝你有個好夢。”電話另一頭的人聽到利威爾的名字,顯然輕笑了一聲,然後語調優雅緩慢的說出了一長串的話,不等利威爾回應,便又自行掛斷。
利威爾看著已經被掛斷的電話,不禁暗暗咒罵了一聲。
通知,通知個屁!韓吉那個傢伙除了這個聯繫方式,幾乎什麼都沒告訴他。
看了下手機上的時間,今天已經是5月17日了,幸好他有隨身帶著裝備的習慣,不然要他在三天內飛到美洲的家裡再跑回法國,可真是折騰死人。
回到酒店休整了一夜,第二天早上七點,利威爾踏著微暖的晨曦離開了威尼斯。
昨晚他回了酒店就從網路上訂購了機票,早班,飛機晚點了十分鐘,到巴黎的時候剛好是九點。他把行李送到了一併預定的酒店,然後揣著錢包手機就出了門。
法國巴黎,被稱為浪漫之都的城市,有著悠久的歷史,豐厚的文化底蘊,是一個能讓那些多才多藝的設計師們盡情釋放自己的光芒的地方,也是一個能讓世界上所有的女人都為之瘋狂的地方。
利威爾選擇的酒店在第七區,他所在的房間陽台剛好正對著埃菲爾鐵塔。
雖然他知道就算看了也沒有用,畢竟他並不知道那個所謂的買家到底是誰,但訂房間的時候,還是鬼使神差的要了那間房。
價格也是同層其他房間的四倍半。
街道上一面面落地窗里布滿了極富創意的商品,緊靠著塞納河的那條街上,一些年輕的藝術家們或是拍照,或是畫畫,交談的人們都盡可能的壓低自己的聲音,所以並不會打擾到旁人。
利威爾悠哉悠哉的走在街上,午前的塞納河畔遊人並不多,這正如了利威爾的意。
在法國他執行過很多次任務,那些該死的傢伙們有事沒事就喜歡跑到這裡玩浪漫,玩到最後自己的性命也徹底的交代在這。
不過要說仔細的逛街欣賞風景,這倒還是頭一次。
既然任務已經接了,況且情報又蒐集不到,那麼空閒的時間還有很多,他可以盡情的觀光,權且是當做延續自己夭折的休假。
他的每個任務都是韓吉精挑細選之後才交到他手上的,所以儘管現在狀況未明,但多餘的擔心也沒有意義。
利威爾有自己的原則,就算他被組織用契約約束,但作為金牌獵手,多少還是有些好處的。
這個好處就是他可以選擇自己任務的對象。
老人、婦女、兒童,都不在他考慮的範圍之內,而殺死的男人也多半是罪有應得。
也正因為如此,韓吉經常笑他不像是組織裡的殺手,更像是政府的走狗。
利威爾往往不置可否。
他堅持自己的正義,儘管這種正義可能只是對他個人而言。
既然選擇不了出身,那至少要選好自己的路,別人怎樣他管不了也不想管,但管住自己的手,他還是有這個能耐的。
利威爾在街上轉了一會,隨便的找了家餐館吃了頓午餐,然後出門轉了兩趟車,才到了韓吉家所在的十八區。
這裡是巴黎有名的娛樂區,各式各樣的酒吧歌舞廳,明的暗的遍布了幾乎所有的街道,不過畢竟利威爾來的時候是正午時分,很多店面還沒有開業,倒是難得的安靜了幾分。
憑藉著記憶,利威爾找到了韓吉的家。
不知道為什麼,韓吉居然選擇了這樣一個喧鬧的地方居住,按照利威爾的推算,韓吉的佣金就算少,也不會少到買不起一棟十七區的房子。
更何況她這些年靠著倒賣消息賺了不少外快。
門鈴按照規律兩長一段,間隔了半分鐘之後又重複了一次。
房里安安靜靜,就好像主人不在家一般。
不過利威爾知道,韓吉肯定在裡面,這會大概還在睡覺。
約莫著過了三五分鐘,房裡才傳來一陣腳步聲,聲音到門口停了下來,似乎在觀察外面站著的是什麼人,然後門鎖發出了'咔吧'一聲的清脆聲響,大門應聲而開。
“我敢肯定你剛才肯定什麼都沒看到。”利威爾看著開門的陌生男人說道。
那男人梳著淺棕色的中分短髮,一臉剛睡醒的模樣,穿著睡衣和拖鞋,看來是韓吉那傢伙的新情人。
“啊,抱歉,韓吉剛才說如果什麼都沒看到的話就開門。”那男人顯然還沒清醒,並沒聽出利威爾口中略微不爽的語氣,實話實說道。
“她真是皮在癢了。”利威爾側過身,從那男人旁邊擠進了屋,輕車熟路的直奔二樓的主臥而去。
那男人愣了一下,似乎沒料到利威爾的動作會這麼快,轉身想要拉住利威爾,手指卻只擦過他的衣角。
“她還沒起床,沒穿衣服呢!”那男人眼看著利威爾踹門就要進去,急忙喊道。
“她只穿內褲在我面前晃悠的時候,你還不知道在哪呢。”利威爾不冷不熱的撇下這句話,一腳踹開臥室的門,然後立刻皺起了眉頭。
地上的衣服褲子亂糟糟的堆了一堆,床單和被子全都卷在了一塊,臥室的窗戶沒開,一股噁心的味道撲鼻而入。
“給你三分鐘時間,拿著電腦給我滾下樓來,否則難保我手癢,一不小心把你那個小情人解決了。”利威爾實在是找不到那房間裡有任何能下得去腳的地方,站在門口臉色鐵青的丟下一句半警告似的話語,轉身下了樓。
韓吉的新情人被突然出現的利威爾弄得完全搞不清狀況,見利威爾下了樓,竟然也跟在身後回到了客廳裡。
“那個……雖然我這麼問有點冒昧,請問你是哪位?”莫布里特尷尬的坐在小沙發上,有些緊張的搓了搓手。
他的聲音引起了利威爾的注意。
利威爾斜斜的瞟了他一眼,然後緊緊的盯著他鳥窩似的頭髮,眉毛不自覺的跳了幾下。
順著利威爾投來的視線,莫布里特這才想起自己起床之後還沒來得及梳洗,現在的頭髮必定是一團亂,便小心的抬起手,把腦袋上的亂發壓平。
“既然覺得冒昧,你又是以什麼心情問出口的呢?”利威爾對面前這個臟兮兮的傢伙完全提不起好感,更何況這個人連牙都沒刷,就在他面前說話,簡直是污染空氣。
“那個……可是……”莫布里特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頭,又忍不住小心翼翼的抬眼偷看利威爾。
雖然覺得面前的這個男人周身的氣勢都有些可怕,卻還是想問問他和韓吉到底是什麼關係。
“我和韓吉不是你們那種關係,難道在你看來,我會對那個臟兮兮的變態沒興趣?”利威爾沒心情跟他多廢話,也知道他想問什麼,一邊不耐煩的看著手機上的時間,一邊說道。
“我叫莫布里特,是韓吉的男朋友。”莫布里特一聽利威爾這麼說,雖然有些不滿他對韓吉的不屑的態度,卻還是放下了心。
利威爾對他的自我介紹並沒有什麼興趣,就好像沒聽到他說話一般。
二樓的房門還沒有打開的跡象,憑藉利威爾與韓吉相識多年的了解,那個傢伙極有可能還賴在被窩裡。
“韓吉,你還有十五秒,忘了告訴你,我剛才在你家信箱裡放了個微型遙控炸齤彈,如果你不想引起不必要的恐慌,就馬上給我滾下來。” 
話音剛落,那扇緊閉著的房門立馬開了條縫,韓吉嘴裡咬著平板電腦,一邊套褲子一邊衝了出門,然後坐在樓梯的扶手上,飛快的滑到了樓下的客廳裡。
“啊哈哈哈!這不是利威爾嘛!什麼風把你給吹來了!”從茶几上撈了一塊口香糖扔進嘴裡,韓吉這才敢說話。
她可不敢忘了利威爾的潔癖。
“你給的資料是怎麼回事?要不是任務有問題,我才不想來找你。”看到韓吉非常自覺的吃了口香糖,利威爾的心情才稍稍好點,從進門開始周身就圍繞著的殺氣頃刻間收了起來。
“你不是人都來了嗎?怎麼沒自己聯繫買家?這次的任務安全等級很高,對方似乎是貴族出身,保密工作做的極好,我也沒得到什麼有用的消息。”韓吉遞上手裡的平板電腦,頁面依然停在昨晚她收集資料的軟件上,利威爾伸手接過,還不忘抽出一張紙巾擦了擦剛才韓吉咬過的地方。
“就這麼點?”利威爾點了點屏幕,只有半頁的消息,甚至連翻頁都省了。
“除了20號晚上的舞會,這個人之前似乎沒在公開場合露過面,連名字我也是今天凌晨查了兩個多小時才弄到的。過濾了一下有用的消息,只知道那個舞會大致是他們內部的人才能參與的,似乎還是個假面舞會。因為沒有照片,所以目標很難確認。”韓吉推了推眼鏡,面色也嚴肅認真起來。
不怪利威爾懷疑,這次的任務確實有些蹊蹺。要知道以她的水平,這世界上的人只要被她知道個名字,就沒有她查不出的消息。
可偏偏這次什麼都沒查出來。
就算是面前已經得到的這些消息,都難以保證是不是對方刻意透漏出來的。
“如果實在不放心的話,這次的任務我就想辦法幫你推了吧。”韓吉有些擔心,利威爾想要脫離組織的事她也是早就知道的,但這次風險確實不小,實在不該拿自己的性命來冒險。
反正以後的時間還很長,她相信總還是會有機會讓組織上開口放人的。
“不用你多管閒事。”利威爾把電腦拋在沙發上,轉身就出了門。
他早就受夠了這份工作,手刃鮮血的滋味並不好受,他一天也不想多等。況且就算這次躲過了,下次的任務也依舊是凶險萬分,他等不起。
出了韓吉的家門,利威爾又在街上轉了一會,臨近傍晚,街上的人也多了起來,各種各樣的香水味混雜在一起,並不會成為一種多美妙的氣味,而是讓人感覺十分刺鼻。
利威爾乘車回到了酒店,之後的一天半就再沒有出過門,連三餐都是叫的客房服務。

五月二十日早上五點鐘,利威爾睜開了眼睛,洗漱過後帶上自己的裝備,早早的去了酒店前台退了房。
舞會就在今晚,不管成功與否,他都會離開這片土地,然後讓利威爾這個身份,徹底從這個世界上消失。
離開的機票早已經訂好,當然,是用另外的一張護照買的。
出了酒店的大門,轉過兩條街,有一家花店,是24小時營業的。
利威爾之前逛街時,特別留意了一下這家店。

現在是五月中下旬,剛好是鳶尾花開的最旺的時期。
  作為法國的國花,鳶尾在這裡是當之無愧的花王,街邊的花店裡也遍布了它們的身影。
  一束束鮮活的鳶尾花在冷庫裡開的正艷,藍紫色的花瓣帶著一股清涼的淡香味撲鼻而入,生機勃勃的樣子也博得了利威爾不少的好感。
  利威爾就近拿起一束,這束花原本搭配的是淡粉色的包裝紙,但那老闆在看到利威爾周身的打扮之後,想了想,又接到手換了一張白色半透明的皺紋紙重新包好。
  早餐利威爾選擇了一塊草莓蛋糕,新鮮的草莓加上香甜的芝士,讓人胃口大開的同時也會莫名的心情愉悅。
  但願這會成為一個好的開始。
  
  
  利威爾在8點45分的時候到達了塔下,他穿著一身漆黑的緊身皮裝,一手提著純黑皮箱,一手握著一束鮮花,看起來十分怪異。
  塔下站著幾名遊客模樣的人,利威爾把箱子放在腳邊,剛要抬手看看時間,站在另一頭的一個金發男人便朝他所在的方向走了過來。
  “我們大人聽聞您有早到的習慣,特地叫我提前二十分鐘等在這裡。”來人梳著中分短髮,蓄了一點小鬍子,穿著一身鐵黑色西裝,左胸的口袋邊緣用金色的絲線繡了一對飛鷹的翅膀,利威爾猜測那大概是一種類似族徽的東西。
  “久等了。”利威爾沒有多問為什麼那個人知道自己會早到,只當是一種作為禮貌隨口一說的敷衍,便又提起放在腳邊的箱子。
  “我是史密斯家的管家,你可以叫我米克,我家大人因為要籌備晚會的事情,所以派我來負責給你介紹任務內容。”走在前面的男人步伐不疾不徐,即便比利威爾高出三十多公分,利威爾跟在他身後也不會覺得吃力。
  顯然這個人有著極好的素養,雖然按照利威爾的能力,就算他走得快也絕對跟得上,但無聲卻禮貌的放慢步伐,還是讓利威爾感受到了對方對自己的重視和尊敬。
  “晚會定在今晚9點整,按照慣例,目標會隨機在場上挑選一位女性作為開場舞的搭檔,而這位女性會成為晚會的La reine,享有晚會的絕對主動權。也就是說,如果想要接近目標的話,你首先就要成為今晚的La reine。”米克一邊介紹晚會的情況,一邊不動聲色的觀察著利威爾臉色的變化,見利威爾聽到要假扮女性成為La reine的瞬間臉色變了一變,便緊接著追加了一句。
  “我們大人十分信任你的能力還有你的職業操守,相信你不會讓他失望的,對嗎?” 
  這一句話算是把利威爾想變卦的路堵死了。
  要是他現在立馬走人,就成了沒有能力、沒有職業操守的人,要是去了,就意味著他必須女裝出場。
  “那當然。”利威爾咬著牙回答道。
  “還有需要提醒你的是,場上會有很多保鏢和能力不俗的人在,他們會打扮成侍衛或是男爵的模樣。如果想要百分百的達成任務,就必須把目標引到沒有人的地方,暗中執行,這就要看你的能耐了。”米克見利威爾答應下來,便乘勝追擊,連連交代起細節。
  利威爾翻了個白眼,他怎麼有種上了賊船的感覺,看來他不僅是要打扮成女人,還要用上色誘這種下三濫的手段。
  之前執行任務的時候,為了接近任務目標,他也不是沒做過其他什麼奇怪的打扮。
  有一次的目標是某國的一個虛偽至極的高級官員,貪齤污的金額沒細數就已經超過千億,人前極喜歡說自己喜歡小孩子。那次是他參加一個兒童主題公園的剪彩活動,利威爾穿著一套米老鼠的玩偶服,在三十多度的高溫裡等了目標近三個小時,險些自己先交代在那。
  這麼一想,利威爾突然覺得穿女裝其實也沒那麼難堪,更何況還帶著面具,也沒人能看出他是個男的。
  利威爾突然明白為什麼之前查來的資料裡,都沒有目標的照片和信息了。
  這樣的舞會,只有真正的貴族才參與得了,閒雜人等根本不可能得到消息,就算知道消息,也找不到主辦場地。
  那些貴族們個個自詡高貴萬分,是不可能透漏出消息給外人的。
  而且如果不出利威爾所料的話,主辦方——也就是面前這個人口中的那位大人,他的勢力甚至要高於法國總統。
  而這樣一個在法國擁有絕對勢力的人,為什麼會選擇讓他來自己的地盤上殺人,是利威爾怎麼也想不通的。
  但利威爾已經不想管這些了,對方怎樣想都與他無關,他只負責執行任務,結束後立馬收拾東西拋下身份走人就可以了。
  半天的時間一晃而過,那個米克把他帶到這個說是晚會的主會場的城堡之後,丟下一句'熟悉一下環境',之後便沒了踪影。
  利威爾里里外外繞著城堡走了一圈,回到城堡正門口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一點多了。
  米克站在門口,見利威爾回來,看了看時間,然後領著利威爾走上了二樓。
  城堡裡的僕人已經開始準備晚宴的食物和酒品,見到米克和利威爾進來也沒停頓手裡的工作。
  二樓的左側,最裡面的一個房間,一群女傭已經拿著一干化妝用品早就在等了。
  “這也太早了點。” 
  “不早了,今晚的晚會主題是凡爾賽之夜,你要穿的衣服是十七世紀的宮廷禮服,樣式極其複雜,而且很多細節還需要根據你的身材和样貌進行調整。”米克把利威爾往門內一推,手速極快的搶過利威爾手裡的武器箱,然後把人反鎖在內。
  利威爾被米克的舉動嚇了一跳,條件反射的就要伸手阻擋門的關閉,卻還是慢了一步。
  米克欠揍的聲音隔著門傳進來:“別想著用你那把隨身手槍打碎門鎖了,這門鎖是特製的,就為了防止你臨陣脫逃,你就在裡面老老實實的等到晚會開始之前吧!” 
  說完還低聲笑了一陣,然後才轉身走遠。
  利威爾的臉一陣青一陣白,對著門站了好一會,才轉過身來。
  那些女傭也個個都是個機靈的,見利威爾轉過身來,臉色雖然依舊不好看,但至少周身圍繞著的那股怒氣是淡了,便小心翼翼的上前,用手裡的皮尺開始給利威爾量尺寸。
  在利威爾那可怕的眼神的注視下,那女傭放棄了叫利威爾脫掉褲子試衣服的打算,只叫他脫掉上衣,就把先前已經做好的裙子圍了上去。
  這件禮服做得有些大了,利威爾的身形比想像中還要瘦小,而且膚色也很白,穿起先前做好的那件墨綠色暗紋禮服來並不是很相襯。
  一個領頭模樣的女傭打量了一下利威爾的外貌和髮色,然後從床上堆著的一大堆高級布料裡,挑選出一卷黑色帶金絲寬邊的布料,按著剛才良好的尺寸裁剪起來。
  利威爾終於明白米克為什麼說現在的時間不早了。
  因為衣服完全是要現做的,他肯定是早就想到的,所以才做了這樣的安排。
  過了將近兩個小時,衣服才大致成了型。兩個女傭拿著一件帶著墊胸一樣的衣服就朝利威爾這邊走來,利威爾瞪大了眼睛,看著她們兩個拿著那塊破布從他身前走過,又繞到他身後,用拉鍊緊緊的把利威爾的身體束縛在那件窄小的衣服裡。
  整個過程險些把利威爾勒斷氣。
  剩下的女傭替利威爾穿好裙子之後,又湊在一塊商量起細節。
  利威爾也在那扇佔了一整面牆的落地鏡前,打量起自己這身衣服。
  巧妙的利用了黯金色的寬邊做成抹胸的樣式,遮掩住假胸的同時,也突出了利威爾精緻好看的鎖骨,寬大的泡泡袖做成了五分長短,這正合利威爾的意,因為過長的袖子會影響他用槍。純黑色的裙擺用裙撐撐成傘狀,底邊也是用布料原本帶著的金色寬邊收的底,看起來倒不是很張揚的樣式,顏色也是他習慣的黑色,也讓他看起來沒覺得有多彆扭。
  一切都還算在他的可接受範圍之內,當然,除了那件墊著胸部的束身衣之外。
  女傭那邊似乎也商討出了結果,先前做衣服的女傭手腳麻利的扯出一塊暗紅色的綢緞,三兩下折成了一朵玫瑰花的樣式,又用長出的部分斜斜的繞了利威爾精瘦的腰部一圈,最後才把花朵固定在他的左腰旁。
  利威爾的皮膚很好,長得也很顯小,雖然他已經二十六歲,但並沒有長鬍子,所以也省了化妝的麻煩,只用粉底液打了個底,就算是完事了。
  一切準備妥當之後,利威爾一手拿著女傭給他的的黑色羽毛面具,一手提著與禮服配套的高跟鞋,狠狠的踹了踹門。
  “開門!米克!我知道你在外面!”利威爾從小就受過訓練,對聲音非常敏感,從剛才米克上樓的時候,他就已經發現了。
  “從現在開始,請注意你的言行,貴族小姐裡可沒有你這樣提著鞋就踹門的。”米克拉開門,強忍住笑,一臉嚴肅的說道。
  “他媽的,我的箱子呢?”一整個下午都被一群女人抓著摸來摸去,又在臉上身上到處塗塗抹抹,讓利威爾的心情已經壞到了極點,在見到米克那張欠揍的嘴臉的時候,這股怒氣便忍不住爆發了出來。
  “淑女是不可以說髒話的。”米克很好心情的繼續戲弄著利威爾,然後兩手交握著拍了拍,就有人提著箱子走上樓來。
  “你主人知道你嘴這麼賤嗎?”利威爾迎上那人,劈手奪過箱子,這箱子裡的可都是他的寶貝,以往的行動中是從不離身的,這次出了這個插曲,他就多了一個檢查工作。
  聽到利威爾提起他的主人,米克的面色立馬正經起來,指著掛在客廳正中間的複古鐘錶,語氣也嚴肅下來。
  “你最好趁現在去吃一下飯,距離晚會開始還有三個小時,已經陸陸續續有客人到了,開場之前,不要讓太多人看見你。”米克朝著庭院大門口的方向抬了抬下巴,已經零零星星有幾個人站在那裡了,利威爾隔著七彩的玻璃窗,看著那幾人越走越近,然後提著箱子又回到了剛才的房間。
  “把這些女人帶走,然後叫人送飯進來。” 
  趕走了那些唧唧喳喳的女人,利威爾耳邊難得的清淨了一會。臉上塗著化妝品的感覺實在很難受,好在房間裡有個洗手間,利威爾進去洗了把臉,出來的時候餐盤已經放在桌上了。
  裙擺下面有裙撐支撐著,利威爾也坐不下身,他不太了解這種複雜的女裝,想著就算脫下了,恐怕一會也要再受一次下午的那種刑,便只能站著吃完了晚餐。
  手槍裡的子彈數量沒有變,利威爾食指勾開保險栓,安裝上消音器,然後打開窗戶,見外面沒有人在,便朝樓下那棵大樹開了一槍。
  子彈正中瞄準點,手感也沒有變化,利威爾這才放下了心,掏出擦槍布擦了擦槍身的指紋,然後把手槍固定在右手的上臂內側,拉好袖子遮擋起來。
  因為服裝的緣故,利威爾不能坐下也不能躺著,只能靠在窗邊呆愣愣的站著。
  這扇窗戶是朝著城堡的背後開著的,大概是因為樹木太過茂盛的緣故,並沒有人到這邊來,利威爾當即把這裡劃分到逃跑路線當中。
  隨著越來越多的人的到來,城堡內的聲音也嘈雜起來。
  利威爾整理了一下裙擺,然後扶著牆壁套上那雙彆扭的高跟鞋,看了看那足有十公分高的細鞋跟,嘖了一聲。
  但願這玩意不要在下樓的時候把他絆倒。
  “Lily小姐,舞會已經要開始了,請問您準備好了嗎?”一直守在門外的扮作侍衛模樣的保鏢敲了敲門,然後說道。
  Lily?利威爾愣了一下,然後暗暗問候了一遍米克的八輩子祖宗,雖然他並不知道米克姓什麼。
  不用問也知道這是利威爾今晚的'新名字',他想過米克不會把他的名字告訴其他人,但沒想到米克那個傢伙居然會給他起這麼噁心的稱呼。
  這絕對是在藉機報復他。
  
  
  大鍵琴演奏出的曲子清脆細弱,聲音被掩蓋在人們的交談之後,不用心聽的話根本就感受不到,但利威爾還是捕捉到了它獨特的聲音。
  利威爾沿著長長的走廊走到樓梯口的時候,一樓的人群突然安靜了下來。
  順著那些人的目光,利威爾看到樓梯的正下方,站著一個高大的金發男人。
  之前還唧唧喳喳的女人們一個個的都收了聲,擺出一副羞澀的模樣。不用多說,利威爾也知道,這位大概就是他今天的目標了。
  利威爾不由得停下了腳步,細細打量起那個人來。他此時正站在走廊接連著樓梯的部分,走廊裡掛著刻意做舊的壁燈,燈光並不是很亮,他又是一身黑衣,牆壁的陰影很輕鬆的就能掩飾住他的身影,因此他不用去刻意的隱藏自己。
  那個男人穿著跟他的禮服花式極為相近的長外套,跟外套同色的馬甲裡面是一件白色襯衫,領口處繫著一條黑色繡暗紅紋的領巾。下身穿著黯金色的像馬褲一樣的寬鬆長褲,褲腳被整齊的塞進長靴裡,襯得他的身形比例十分完美。

他梳著一頭三七分的金發,而利威爾所在的角度,只能勉強看到他的側面。就算被面具擋住了大半邊臉,也掩蓋不住他那如雕刻一般極富美感的臉部輪廓。他的嘴唇薄厚適中,上下唇隨著他的發言彼此輕觸著,因為離著有些距離,他的聲音又不高,利威爾根本聽不清他說了什麼,便見他回過了身,朝自己所在的方向看過來。
  利威爾意識到自己被人發現,有些尷尬的調整好面具的位置,然後捏著扇子小步走了出去。
  那男人看見利威爾出來的時候,好看的嘴角扯出了一抹極溫柔的笑,利威爾走到樓梯口的同時,他也走到了樓梯的中段。
  利威爾低著頭,看著站在下面朝他伸出左手的男人。
  他的五官被黑金面具遮擋了個嚴實,除了他的眼睛。
  湛藍的顏色就想上好的海藍寶石一樣漂亮。
  他沒有說話,甚至沒有介紹自己的身份,只靜靜地站在樓梯下,等待著利威爾的回應。
  利威爾看著他朝自己伸出的左手,嘴角輕輕翹起,扯出一抹冷冽的笑意,然後緩步上前,遞上自己的右手。
  看來他的初戰略算是成功了。
  埃爾溫拉著利威爾的手,高高舉起,然後帶著他走下了樓梯。
  音樂適時的繼續演奏起來,埃爾溫的右手覆上利威爾的腰,利威爾的身體不由自主的僵了一下,這樣親密的姿勢讓他感覺很怪異。
  利威爾深吸了一口氣,強迫自己放鬆身體,配合起埃爾溫的舞步,卻還是連連出錯。
  他不是沒學過跳舞,但站在女性位置上還是第一次,埃爾溫手上的很多暗示他明明都明白,但卻總是做出相反的動作。再加上腳底下的高跟鞋他也不是一點半點的不習慣,短短的一支舞曲,他竟然踩了埃爾溫十幾次腳。
  “抱歉,我不太會跳舞。”除了說自己不會,利威爾找不到其他合適的說法解釋自己的失誤。
  好在那男人脾氣似乎很好,只笑著點了點頭,便不動聲色的放緩了步伐。
  明明是輕快的波爾卡舞曲,愣是讓兩人跳成了華爾茲,在人群中顯得格外的另類,也格外的引人注目。
  但兩人一個是天生的上位者,一個執行任務時眼裡只有目標的金牌獵手,以至於對別人的目光都早已免疫,一舉一動都自然得不能更自然,就好像奇怪的不是他們兩個,而是場上的其他人一樣。
  於是所有人都開始放慢舞步,改跟著兩人跳起了華爾茲,樂師見此,也連忙不動聲色的把舞曲悄然過渡到了華爾茲的節奏上。
  又是一曲終了,利威爾似乎已經逐漸掌握了節奏,便抬起頭來朝埃爾溫感激一笑。
  “謝謝。” 
  埃爾溫微微低頭,嘴唇剛好觸碰到利威爾的頭髮上,洗髮乳的淡香湧入鼻腔,在利威爾看不見的地方,埃爾溫的笑意更濃了。
  食指點了點利威爾的后腰,然後朝右側跨了一步,利威爾明白過來,也朝著那邊靠過去,順著埃爾溫的帶領,輕輕轉了半圈。
  然後抬起頭就看見埃爾溫滿意的笑了一下。
  利威爾不由得愣了一瞬,這個人笑起來的時候,簡直就是犯規。
  第三曲尤為的漫長,音樂告一段落之後,很多人都攜伴走出了舞池,或是喝酒,或是吃一些早已準備在一旁的小糕點。
  利威爾見此時正是個好時機,也跟著停下舞步。放在埃爾溫左手上的右手沒有收回,只輕輕的與他交握著,然後帶著他走到了舞池邊緣,從侍應手裡的托盤上拿過一隻紅寶石色的精緻酒杯。
  這是米克之前交代他的,為了以防萬一,無論如何要讓對方喝下這杯酒。
  放在唇邊假裝淺淺的飲了一口,然後狀似無意的把酒杯送到埃爾溫的嘴邊,滿眼期待和羞澀的神情,讓人察覺不出有任何的可疑之處。
  這一瞬間,埃爾溫竟然有這樣一種錯覺,如果是利威爾,就算送上來的是毒藥,他都願意乾了這一杯。
  不過他當然知道這不是毒藥,不過是他惡趣味的想要看利威爾怎麼哄他喝酒罷了。
  “要不要去我那裡坐坐?”見埃爾溫喝下了那杯酒,利威爾乘勝追擊,熱情的邀請道。
  埃爾溫依舊笑著不說話,利威爾便當他是同意了,拉著他上了樓,然後走到最裡面的那個房間。
  也就是他下午所在的那間。
  這間屋子在城堡的最裡面,在這裡開槍,絕對不會有人發現,雖然他準備了消音器,但他還是不想冒險。
  而且他也觀察過,城堡裡只有這個房間的窗戶是正對著後院的,是最佳的逃跑路線。
  進了房間,利威爾一把把埃爾溫推到了大床上,然後雙手移到背後,做出要拉開裙子拉鍊的樣子,趁機掏出了藏在袖子裡的手齤槍。
  “不愧是金牌獵手,果然有勇有謀,懂得利用自己的優勢,但到底是有些心急了。”從見面開始就沒開過口的埃爾溫突然笑了起來,然後指了指房間裡那面鏡牆說道。
  利威爾背在身後握著槍的手還沒來得及打開保險栓,就被他放了回去。
  “這是什麼意思?”利威爾皺著眉,要是先前還對任務有所疑惑,現在他已經明白大半了。
  什麼沒有資料,什麼沒公開露過面,什麼La reine,統統都是給他準備的陷阱,只等著他來跳了。
  像個瞎子一樣,被人一步步的帶到懸崖邊上,告知前面就是自己的家,然後他就像個傻子一樣毫不猶豫的自己跳下了崖。
  因為面前這個所謂的目標,正是之前他電話聯繫過的買家。
  只是他不明白這個人這樣做的用意到底是什麼。
  “不知道是否是巧合,你之前的很多次任務,我都恰好在場。你雖然很會找位置,事成之後也會不留痕蹟的消失,但想要騙過我的眼睛,還是很難的。”埃爾溫自信的一笑,然後摘下擋在臉上的面具,露出他那精緻得過分的五官。
  利威爾瞇了瞇眼,這個人他是見過的,名字也確實跟韓吉資料上查到的一樣,叫做埃爾溫·史密斯,不過身份卻一直不是很清楚。
  長著好相貌的人總是有讓人過目不忘的本事,埃爾溫顯然也明白這一點,所以才安排了這個假面舞會來做掩飾。
  不過這並不是利威爾的關注點,他只想知道,這個人大費周章的把自己騙過來,到底是出於什麼目的。
  “所以呢?”利威爾挑了挑眉,朝埃爾溫投去探究的目光。
  知道已經沒有掩飾的必要了,利威爾動作粗魯的扯掉了面具,踢掉了那雙讓他難受不已的高跟鞋,手上微微用力,便輕鬆的的扯下了裙擺和裙撐,然後找了個舒服的沙發坐了下來。
  “一開始我對你的能力很感興趣,不過後來,我逐漸對你這個人本身也十分好奇起來。所以前些日子,我跟你的組織開了價,把你的契約買到了手,連帶著契約的保證人在內。”埃爾溫從衣服裡的暗袋拿出一張紙,打開平攤在利威爾面前,利威爾只輕輕掃了一眼,便認出了契約書的真假。
  “也就是說,你花了天價,然後跟我買了我自己的人頭?”利威爾不禁覺得有些可笑,他想過自己有一天會死,卻沒想過是死在自己的手上。
  “也可以這麼說。”埃爾溫並不否認利威爾的這個說法。
  “我從來不知道我的人頭能賣到這個價錢。”利威爾看著下面那串數字,自嘲的笑了笑。
  他簽過無數的契約書,從各國政要到黑道家族頭目,對他來說都不過是代表了一串數字而已。而現在自己的名字也被寫到了相同的契約書上,後面的零他已經數不清楚有多少個。
  怪不得組織這麼輕易的就答應放人,原來是有人出了高價。
  這可比他這麼多年賣命賺的錢多得多了。
  利威爾現在完全沒有逃跑的念頭,他知道,就算他今天逃得了,明天,後天,只要他一天還活在這個世上,就算跑到無人的孤島上,都會被人翻出來然後做掉。
  在組織里呆了這麼多年,他們的作風他比誰都清楚。
  “一串數字而已,我說你值,那就是值了。”埃爾溫說的一臉的雲淡風輕,一臉的不心疼的樣子,卻讓利威爾的眉頭皺的更緊了。
  “你到底想要我做什麼?花這樣的大價錢,總歸不是想讓我表演自殺給你看的吧?是要我替你殺人賣命嗎?我告訴你,我之所以會接這個任務,就是不想再過手刃鮮血的日子,所以就算你今天在這把我一槍崩了,我也不可能同意。”利威爾咬了咬牙,神情中帶著無比的堅定。
  埃爾溫看著利威爾認真的神色,低頭悶笑了好一會,在利威爾的怒氣幾欲爆發的時候,才把那張契約書拿起,舉到利威爾眼前,然後撕了個粉碎。
  “我需要的人,從來不需要這種東西來保證,你也不必被這種無聊的東西束縛。我買下你,也不是為了讓你去替我殺人,想要一個人消失的話,我有的是更輕鬆的方法。我只是需要一個足夠強的貼身保鏢,而你,剛好對我的脾氣,僅此而已。”埃爾溫收住了笑容,神色無比認真,看不出有半點撒謊的痕跡。
  利威爾被埃爾溫的話說得一愣,似是不太敢相信事實竟如此簡單一般,抿著嘴沒有說話。
  埃爾溫並不清楚利威爾此刻的心思,以為他大概是不願意接受,便又開口補充道:“如果你不願意接受我的條件也沒遊問題,你也看到了,我目前並不是十分缺人。你大可以繼續休假,周遊世界,不過我希望能跟你保持聯繫,什麼時候想回來工作了,就打電話來找我。” 
  這樣的條件無疑是十分具有誘惑力的,利威爾一直都有個周遊世界的夢想,所以每逢休假他都會到處走一走。
  像他這樣的職業,保不准哪一天任務失敗,就是他喪命的時候,所以他才更想多看一看這個世界。
  這世界上的人們有著各種各樣的活法,而他從懂事起就被帶進了組織裡訓練,生活枯燥又單一。
  所以他一直在想,如果他不是這樣的一個職業,那麼他還會想要做什麼,又會過著什麼樣的生活。
  而現在這個手裡握著他命脈的人,竟然就這樣簡單的跟他說,想去就去吧,什麼時候想工作了,再回來找他。
  這一切都讓人覺得不太真實。
  但事實的確是這樣發生的。
  
  
  
  利威爾在第二天一早,便獨自出了門。
  他什麼都沒拿,只帶著他的護照和銀行卡。
  甚至連他常年隨身攜帶的武器箱都沒帶走。
  “大人,利威爾走了,去了澳洲,早班機票,是他之前訂的那一張。”米克站在埃爾溫的身後,有些不解的看著埃爾溫站在窗前的背影。
  “恩,叫人暗中跟著他,不要發生意外。”埃爾溫冷靜的吩咐道。
  “是,可是屬下有一點不太明白,不知道該不該問。”米克想了想,還是決定問出口。
  “他走的時候都帶了什麼?”埃爾溫並沒有理會米克試圖詢問的話語,而是問了另外的一個問題。
  “只帶了護照和銀行卡……屬下明白了。”米克話說到一半,突然明白過來,輕笑著抬手摸了摸鼻子。
  “從小到大,我看上的東西,從來沒有一個逃得了的,不是嗎?米克。”埃爾溫回過頭,看著身後站著的米克。
  這個人從小就跟在他身後,自己的事,他自然清楚萬分。
  “是的。”米克保持著笑容點了點頭,然後便退了出去。
  
  
  
  時間一晃而過,兩年的時間,利威爾走遍了世界的每一個角落,卻唯獨沒有再踏上法國那片土地。
  開始的時候,每到一個地方,他都會撥通埃爾溫的號碼,然後例行公事的匯報自己的行程和安排,而埃爾溫總是安安靜靜的聽著。
  再後來,打電話的間隔短了起來,埃爾溫也會時不時問他一些稀奇古怪的問題。
  比如上次去美洲的時候,他會問自己有沒有去那個把男人敲暈,然後拖回家強行發生關係的原始部落,氣的利威爾直跟他說這世上根本沒有那種奇怪的地方。
  再比如他去非洲的那次,他問自己非洲是不是有個奇怪的民族,女人喜歡在嘴唇裡塞盤子,在利威爾肯定的回答之後,他竟然告訴利威爾不要愛上她們。
  那是比天下刀子更不可能的事情好嗎?他的審美正常得很。
  再再後來,利威爾每次看到金發的高大男人,都會想起那個遠在法國,時常給他打電話的傢伙。
  自己喜歡上他那個傢伙了吧?所以每次打電話的時候會猜測對方的表情,看到長得相像的人也會不由自主的多看幾眼。
  是什麼時候的事呢?一個月以前?還是在非洲他迷失方向,跟他通了一整夜電話的時候?也可能是埃爾溫說放他自由的時候?又或者是在舞會上的時候就已經被吸引了吧。
  但總歸能肯定的是,他是喜歡埃爾溫的。

怀揣著這樣的心情,利威爾撥通了今天的第二個電話。
  電話很快被接通,埃爾溫的聲音在彼端響起。
  “利威爾?還有什麼事嗎?我這邊今天有點事情要忙,如果想要聊天的話,晚些我再打給你吧。”埃爾溫壓低了聲音,聽得出旁邊應該有人在。
  利威爾在聽到埃爾溫的話之後,翹起嘴角輕笑了一下,然後說道:“既然忙的話,就該早些叫我回去才對,我可是你買來的貼身保鏢。” 
  “還沒忙到那種程度。”這邊埃爾溫一臉輕鬆地說還沒忙到那種程度,對面坐著的幾個議員的眼睛都直跳了。
  這還算不忙,他們折騰了一個通宵才整理出了提案,明天一清早就要上交,這種時候不算忙,那什麼時候才算?
  不過幾人是敢怒不敢言,畢竟埃爾溫也是跟著忙了幾天,之前的電話也是在吃飯的時候才抽空打的。
  “我定了後天的機票,玩了很久了,也該回去幹正事了。”反正世界我已經看遍了,到底都是那副樣子。
  現在,我只是很想看到你,僅此而已。
  “好,我派人去機場接你。”埃爾溫聽到那邊利威爾嗯了一聲,然後才掛斷了電話,繼續了剛才的會議。
  
  
  
  又是五月二十日,距離上次見到埃爾溫已經過去兩年。
  利威爾到達機場的時候,埃爾溫安排的人果然已經到了,跟兩年前一樣,還是米克那個討厭的傢伙,不同的是,這次米克身後還跟著一個黑髮的男人。
  利威爾挑了挑眉,這兩個人站在一起的感覺太曖昧了,想到之前Lily那一仇,利威爾便恨米克恨得牙癢癢,上次腦袋一團亂,走得急了,倒是忘了教訓他。
  不過現在顯然給了他機會,利威爾不由得學起了韓吉以往說話的風格,走上前跟那個黑髮男人握了握手。
  “你好,看來你就是米克的新老公了吧?看起來十分靠譜的樣子,把米克嫁到你家我也就放心了。”利威爾說完,朝米克挑釁一笑。
  米克無可奈何的搖了搖頭,卻也知道現在的利威爾可不是他能調戲的起的。
  更何況旁邊還有奈爾看著呢。
  回城堡的路上路過了一家花店,利威爾叫司機停下了車,然後獨自下車買了一束鳶尾花。
  “為什麼買了鳶尾?我還以為你會給大人買玫瑰。”米克見利威爾捧了束鳶尾上車,便猜到是要送給埃爾溫的。
  “誰會送那種破花,再說埃爾溫不是喜歡這玩意麼。”聽到米克提起玫瑰,利威爾臉色一僵,他表現得還不至於那麼明顯吧?
  “是,大人是很喜歡鳶尾花,尤其是你送的。不過,你知道鳶尾花的花語是什麼嗎?”米克故意賣了個關子,從後視鏡觀察著利威爾的表情變化。
  “不知道,誰管那種事,不過都是花而已。”利威爾的直覺告訴他,米克突然提起花語,肯定是有什麼不好的目的,便張口就說都是花而已,完全忘了剛才自己因為玫瑰的花語而尷尬。
  “在法國,鳶尾的意義代表了光明和自由,而你挑選的這束藍紫色的,花語則是'想念你'。”米克說完便看到利威爾的整張臉都快速的泛起了紅暈,十分愉悅的大笑了起來,讓利威爾感覺更加的羞憤難當,直想把花順窗戶扔出去。
  “我勸你別把它扔了,你買花的事下面的人估計早就報上去了,這個時候扔掉的話,大人可是會當做你把花送給了別人的。”米克看著利威爾欲開窗的動作,'好心'提醒道。
  利威爾氣急敗壞的收回手,抬腿踹了米克的座椅一腳。
  “那就閉上你的嘴,你的嘴這麼賤,你家大人知道嗎?” 
  “不知道。”米克老實的回答道。
  汽車穿過市區,很快便到了埃爾溫的城堡。
  大概是接到了消息,埃爾溫已經等在了門口,見去接利威爾的車到了,便快步迎上,打開車門,朝利威爾伸出了左手。
  居然是跟兩年前一模一樣的動作。
  利威爾輕咳了一下,掩飾住自己內心的激動,然後把右手伸了過去,左手的花束也在同一時間遞到埃爾溫面前。
  “好……” 
  “歡迎回家。”兩人同時開了口,埃爾溫卻快一步說完,把利威爾的那句'好久不見'給堵了回去。
  這四個字似乎帶了某種魔齤力,聽到的瞬間便讓人整個心都柔軟起來。
  利威爾幾乎是無意識的便回答出那句埃爾溫想听的話。
  “我回來了。” 
  
  

兩年前的今天,你叫我買了一束鳶尾花。
——代表著光明和自由,皆在我手中。
兩年後的今天,我帶著跟那一年一樣的鳶尾花回來找你。
——代表著光明和自由,全部獻給你。
  
  
  
  
   — FIN —


短篇合集第二篇試讀前二章放出

這次想試試不同的風格,
所以有點跟之前的不太相像
天主教七宗罪Paro是我一直想寫的
想嘗試一下這種感覺
不知道你們會不會喜歡。


正文開始


            《Promised Land》


愛情這種東西,就像花之將落,提前知曉的人,必定痛苦萬分。
         ——《Promised Land》應許之地。


2013年註定是不平靜的一年。
利威爾所在的城市是被稱為聖城的城市——耶路撒冷。
聖城在這一年並不平靜,可以說,這座聖城在近千年都未曾平靜過。儘管這片土地的名字被命名為和平,卻也難以讓現實變得跟想像之中一般美好。
三大教的勢力隨著信徒的增多逐年增加,他們無聲的割據了這座城市,讓一塊完整的土地分裂成幾塊,然後各自築起名為信仰的高牆,容不得任何人逾越那條看不見的界限。
年幼的孩子不懂得所謂的信仰到底是什麼樣的存在,但大人是懂的,他們或是使用名為語言的武器,或是使用真正意義上的暴力,總之無論採取什麼樣的方法,都一定要他們懂得什麼叫做不可逾越的界限。
孩子們逐漸長大,年幼時受到的教導根深蒂固,存在於他們的腦海中,存在於他們的內心深處。然後他們繼續教導自己的孩子,就這樣一代代的延續至今,甚至沒有人真正記得這一切到底是為了什麼。
他們信仰的主和神能夠寬恕世人所有的罪惡,但世人卻偏偏不能寬容他們的同類。
所以神說——世人皆有罪。


Ira 


利威爾出生在耶路撒冷的一條極不起眼的街道裡。
他誕生於凌晨,父親是一個猶太人,而母親則是不折不扣的天主教徒,在這座三教水火不容的城市裡,兩個最不可能在一起的人的結合,誕生出了他。
他的母親因此被逐出家族,因為她的所作所為有辱所謂的門風,甚至遭受到家族裡嚴厲的打壓。
即使因為他的誕生遭遇不幸,他的母親也希望他能夠爭取到自己應得的所有,過上他想要的生活。所以他的名字被叫做利威爾,意為'競爭者'。
常年遭受壓迫的父親性格變得扭曲起來,常常打罵他的母親,在利威爾六歲的時候,父親在好事者的惡意慫恿之下,殺死了他的母親。
在利威爾的面前。
鮮血濺了利威爾滿臉滿身都是,黏膩腥紅的液體接觸到皮膚上的時候,還帶著人的體溫,甚至冒著熱氣。
利威爾呆愣愣的看著已經殺紅了眼的父親轉向自己,甚至不知道要逃跑。
直到父親舉著刀揮向他的腦袋,他才回過神來,然後跌跌撞撞的跑出了門。
父親沒有追上來。
利威爾躲在陰暗的角落裡,小小的身體被黑色的垃圾袋掩護著,然後他看到他父親帶著家裡那幾樣稍微值錢的東西出了門。
然後再也沒回來。
利威爾回到家,抱著母親已經冷下來的屍體哭了一整晚,第二天的早晨,他找到了警察,通紅著眼睛,一臉冷靜的告訴他們自己的母親被殺死了。
母親的葬禮辦的極為簡單,連個像樣的牧師都沒請到,利威爾冷眼看著那些拿走家裡房產證明,才肯幫自己葬下母親的人,然後拿著幾件衣服就搬了出去。
他沒有可以去的地方,只能在街上漫無目的的走著。
“迷途的羔羊,你要去往何方?”面前刺眼的陽光被一片陰影遮住,同時也擋住了利威爾的去路。
利威爾微微抬起了頭,看著擋在面前的人。
他穿著一身潔白鑲金邊的長袍,胸前掛著十字架項墜,帽子被他捧在手上,金色的短髮在額前三七分開,眼睛如晴朗的天空一般湛藍。
“在跟我說話嗎?不過我不是羔羊,我是利威爾。”利威爾仰著的小腦袋微微歪了一下,然後問道。
“神將指引你去到任何你想要到達的地方,神父是神在人間的使者,無論你有什麼疑問,都可以去問神父,他們會向你轉達神的旨意。”那男人的嘴角帶著淡淡的笑意,俯下身蹲在利威爾面前,然後揉了揉他柔軟的頭髮。
“那麼你是神父嗎?”利威爾沒有躲開男人溫暖的手掌,而是繼續問道。
“是的。” 
“我想知道我的父親去了哪裡,神告訴你了嗎?” 
“那利威爾是跟父親走散了嗎?” 
“他殺了我的母親,而我,要去殺了他。”到底還是年幼,提到自己被殺害的母親,利威爾還是抑制不住的眼眶泛紅,但他死死的攥住了拳頭,強忍下想流淚的慾望。
面前的男人愣了一下,卻也知道這麼大的孩子說不出這樣離奇的謊話,便收回了笑容,拉住了利威爾的手。
“神說,人從出生之時便帶著原罪,傲慢、妒忌、暴怒、懶惰、貪婪、暴食及色欲,你父親所犯的所有罪行,最終都會受到神的懲戒,而利威爾不是神,沒有懲罰他的權力,也不應該就此墮落。” 
“那麼神什麼時候會懲戒他?”什麼是原罪,利威爾是不懂的,但是他聽得懂神會懲戒那些犯了罪的人,於是利威爾又接著問。
“神是公平的,犯了罪的人不會逃脫,而忠心信奉神的人們,都會從此受到神的祝福。”神父站直起身,拉住利威爾的左手,“我以前從未踏上過這片土地,剛到這里便迷了路,就遇見了你,我相信這是神的指引,那麼,你願意跟我一起走嗎?” 
“去哪?” 
“去神的降臨之地。” 

Superbia 


後來利威爾才知道,埃爾溫口中的神降臨之地,就是那座位於城市西北方的聖墓教堂。
在聖經的記錄中,這裡是聖子耶穌安葬和復活的地方,是所有基督教徒心目中的聖地,也正因為如此,這裡千百年來,從未有過太平的一日。
那些所謂的神的使者們,做彌撒的時候,一個比一個虔誠,而彌撒結束之後,就又因為誰多佔了誰的幾公分位置而爭得面紅耳赤。
利威爾呆在這裡一段時間之後,在埃爾溫的介紹下,對這種事也稍稍有了一點了解。
基督教是個很大很大的教派,人一旦多起來,便會引發紛爭。幾百年來,三個教派爭奪地盤的戰爭一直都在持續,直到現在。
他們都認為自己才是最純正的派系,所以互相都看不順眼。

用埃爾溫的原話說,這是人與生俱來便帶著的原罪,那叫做傲慢。
這座古老而神聖的教堂見證了一代又一代教宗的更替,也見證了基督教由一分三的全部過程。但即便他們對信仰所理解的並不相同,也不能撼動這座教堂在他們心中的地位。
所以這裡的人,每一天都在爭奪和懺悔之中度過。
埃爾溫所在的教派叫做天主教,這是埃爾溫告訴利威爾自己的名字之後,告訴他的第一件事。
“我之前一直在羅馬,跟著教宗大人一起,不過前些日子他突然派我到這邊來,所以才遇見了你。”埃爾溫這樣說道。
在這一群虛偽至極的人之中,埃爾溫獨特的溫和氣質博盡了利威爾的好感。
就像埃爾溫所說的一樣,這裡的每個人,對待神是一種態度,而對待與他們相同的世人,卻彷彿處處都要高他們一等。
這就是那該死的傲慢。
利威爾不知道埃爾溫在這群人之中,有著什麼樣的地位,但他被帶回來之後,沒有一個人提出過異議,並且他們也都不約而同的直接忽略了他的存在。
不過這對利威爾來說倒是正好。
在教堂裡利威爾不能再穿之前的舊衣服,於是埃爾溫找人來專門給他做了一套純黑色的祭服。利威爾看了看埃爾溫雪白的長袍,又看了看自己手上的黑色長袍,皺了皺眉,看起來有些疑惑的樣子。
“為什麼只有埃爾溫的衣服是白色的?”利威爾揪著埃爾溫的衣角,然後問道。
“因為埃爾溫是教宗派來的代理人,所以有穿白衣的特權,而其他人是沒有權利穿的。”埃爾溫很好脾氣的朝利威爾解釋著,眼裡還帶著一絲笑意。
之所以能夠穿白衣,利威爾不懂,但其他教徒心裡都有數。埃爾溫從小便被教宗帶在身邊,他的身份自然是所有人都知道的,而這次代替教宗來到聖城,還被特許穿了白衣,這其中隱藏的含義不用說也猜得到。
這是教宗認定的接班人的證明。
但他們的立場和身份,都不允許自己對這個比他們年幼幾十歲的人低頭,可教宗的面子自然還是要給的,所以對待埃爾溫,他們面子上一切都還算過得去。但是利威爾不同,他沒有那樣顯赫的身份,而埃爾溫又是個看似與世無爭的人,所以他依然被所有人有意無意的忽視著。
除了埃爾溫,沒有人會跟他說話,也沒人會管他在哪裡睡覺,吃了什麼東西,有沒有衣服可以穿。
利威爾明白,他只有埃爾溫,也只能依靠埃爾溫,才能在這裡生存。
“可是,你說過神是公平的。”利威爾低著頭,一邊往身上套衣服,一邊小聲說道。
埃爾溫聽了利威爾的話,一時間竟也反駁不了,話確實是這樣說的,但事情又確實是這樣。這樣說著和做著兩相矛盾的事,讓埃爾溫也不禁思考了起來。
這也是埃爾溫第一次對神的話有了質疑。
過了半晌,埃爾溫似乎是想到了什麼,才抬起頭來,朝利威爾問道:“利威爾也想穿白衣?” 
“不,我很喜歡黑色。而且在我看來,這裡的人也就只有埃爾溫該穿這種白色的衣服。”利威爾整理好自己的領子,然後抬頭朝埃爾溫一笑。
“為什麼呢?”埃爾溫有些詫異的問道。
利威爾仰起了頭,指了指天頂上的壁畫,一臉認真的說:
“因為天使都穿白色的衣服,長金色的頭髮。” 
“可我不是天使,我只是一個渺小的人類。”埃爾溫揉了揉利威爾柔軟的頭髮,然後拉著利威爾的手,朝走廊深處走去。
“可是埃爾溫是神的使者,天使也是。” 
“可那是不一樣的,利威爾。” 
“有什麼不一樣?” 
“教宗說,天使可以住在人的心裡,當人們走上了錯誤的道路,天使們就會用法力來勸誘他們改邪歸正,如果那個人依然執迷不悟,那麼他心中的天使就會逐漸衰弱,最後消失殆盡。而我不能,我只能聽到他們的懺悔之言,而他們的內心究竟如何,我無從知曉,也無法真正的幫助他們。” 
“可是埃爾溫幫助了我,所以你是我心中的天使,對嗎?”利威爾被埃爾溫握在手裡的小手緊了緊,像是怕他消失一般,捏住了埃爾溫的小指。
“如果那是利威爾所希望的話。”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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